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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墨彎彎畫

作者:悄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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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之卷 揉藍衫子杏黃裙 燕脂別傳(三)

轉之卷 揉藍衫子杏黃裙

燕脂別傳(三)

「遠遠的就聽見穆妹妹的大嗓門,進來一看不止她瘋了,燕姐姐你也瘋了不成?」
「姐姐手真巧,就我笨成這樣。」
燕脂搖首道:「這是哪個奴婢這麼大胆子敷衍你,哪裡就能踢,怕一腳就散了。還有這毛兒,看著可不是公雞毛吧?」
脆生生不間歇的話,帶出珠翠玲瓏有聲,廊下走出的江嬪,綠鬢之上,金珠累垂,帶著一抹尋釁的笑,
含珠宮內少了聖恩眷顧,格外蕭寂。巧藍迎出來,見是穆嬪,先是一驚,后是一愣,才說:「娘娘來的可巧,我家主子在後院賞花呢!」
「哎?!」
穆嬪的臉倒是潮|紅起來,對江嬪咬緊了牙,臉頰上的肉反而圓鼓鼓的,放開了嗓子就道:「你這人真討厭,跑來做什麼?」
說時唇際已沒了笑意,曬熟了的麥子色的肌膚,眉間慣常點著胭脂欲滴,到底是年輕,即便是不笑時情態亦是英氣動人。
燕脂驚的一回頭,見是穆嬪,不由笑道:「你這促狹鬼!」又轉眼去看欄杆外的花,道:「金邊瑞香原是應該陰涼的地方栽種的,可是這鬼老天哪裡還有陰涼的地方。」
穆嬪一窘: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我自己縫的,毛兒是我拔了渭雨宮白鶴身上的。縫了好幾個,這個可是最好的一個了。」
燕脂本凝神做著活計,聞言唇角一顫,仍是含笑:「你是穆燕公主,金枝玉葉,哪裡做過這個。我原本就是做這個的出身。」
無論如何那兩隻鶴也是御賜的,一邊巧藍急得跳腳卻不敢阻攔,只對著燕脂道:「主子,那是御賜之物,可使不得,你還不快去攔著!」
穆嬪也倚在欄杆上,一手撐住下顎,沉默了半晌,道:「姐姐說的也不對,穆燕雖然不產名花,但寶石香料這些名貴的卻一樣不少,只可惜頂不了吃食。」
穆嬪眼珠一轉,道:「可是姐姐家裡送來的么?」
那時姐姐的笑聲也是這樣,雨點一般的清脆飛舞。
穆嬪眨了眨眼睛,心中就有了些悔意。而燕脂卻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嘴角依舊含著那縷似笑非笑,抬頭對她說:「羽毛不夠了。」
燕脂無法,只能跟到前院,沒有了遮蔽,午後的日近的好似咫尺,炙氣緊緊裹在身上,連呼吸都變hetubook•com.com得苦難。
燕脂的娘家除卻東都封侯的佟子理,就是塞外的定安將軍府了。而佟子理又是眾所周知的賭色之徒,所以穆嬪這麼問,自然就意指西北。
穆嬪頓時笑得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忙轉頭對不遠處的巧藍喚道:「小可憐,快去拿針線來,順道在給你主子和我倒口兒涼茶來。」
穆嬪為人平時是最爽俐的,極少露出這種惆悵。轉眼時,已笑得絲毫不露,一雙杏核眼熠熠生輝,不經意時卻總是帶著一點稚氣:「不說這些個沒趣的話了,咱們找些有意思的事玩吧。前幾日見著幾個宮婢在踢一個全是羽毛的東西,問了人才知道是毽子,我們也來踢毽子吧?!」
穆嬪笑道:「知道你沒有,所以我自己帶了。」
穆嬪愣了一下,才挺清楚她說的意思,拎起裙子就風風火火的往前院跑去。跑到一半,方響起什麼似的,轉回身,貓似的眸子朝著燕脂,笑得燦然流光:「你宮裡不也有鶴,等我去拔。」
江嬪素來刻薄,燕脂也並不在意,只是笑道: 「這丫頭為了踢毽子瘋了!」
穆嬪躡腳近前,那金邊瑞香卻和*圖*書全是紅的,開的團團的朵頭盎子樣大,便笑道:「這花都開蔫了,有什麼好的,還讓姐姐看的這麼出神?」
燕脂不是看不懂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是什麼,卻只做沒看到,隨手舉起帕子擦去額上因烈日而出的汗跡,帕子起伏間,散出了慣熏的佳楠,似有還無的脈脈馨香。
燕脂垂首縫著,細密的劉海曳出一點陰影擋住眼睫,睫梢卻是爍著盛極的日色。手中的白線只是一股,裊裊如一縷淡薄的煙,穿梭與指間。廊外碧藍的天空上,沒有一絲雲朵,穆嬪只覺得天地間寂靜無聲,時光都彷彿靜如止水,只有那穿梭一縷,才是鮮活的。
燕脂忽然回想起在以前還沒賣進王府的日子。那時父親也還未生病,一處小小院落,被雷擊了一記半殘的樟樹,縫了補丁的藍布門帘。
「你倒是想一出是一出,只可惜我從來不會那個,所以這含珠宮裡也沒有。」
巧藍悶著頭,不多時就呈上了針線。
穆嬪發上釵不是被叨的還是跑的,掉在地上光芒四射,一頭散發,生氣勃勃的揚在空中,艷烈的日頭下,齒如新雪,反射著炫目的日光。笑聲暴雨時的水點和_圖_書一般,不間歇的落下。
這一年的八月夏日格外難熬,呼吸幾乎都是熱的,咽在嗓子里烤的生疼。大陳宮寬闊筆直的御道被曬得彷彿出了火,小太監們拿浸了薄荷葉的水灑在青磚上,幾乎可以看見嘶嘶冒起的青煙。
話是這麼說,可穆嬪的手攥著那歪歪扭扭的毽子,倒似寶貝一樣的。以今時今日她的榮寵,只要開一聲口什麼樣的得不來,偏要自己歪歪扭扭的縫出來,燕脂心裏不知為何忽悠悠一沉,不由不泛起可憐來,道:「罷了罷了,活該我上輩子欠了你的,拿針線來,我重新替你縫一個踢。」
穆嬪的步輦就在這無形的青煙中來到含珠宮。
步幅慢了,到底是晚了一步,穆嬪已經追的兩隻剪了翅膀得鶴,雞飛狗跳的一院。
語氣里已經帶了藏不住的憤慨。
燕脂將鶴毛的毽子拿在手中,柔軟微厚,其實已經五年再沒碰過針線,手指卻還靈活。
燕脂彷彿被當胸燃起了一把火,怵然心酸,但隨即就恢復了慣有的笑意嫣然的神情,道:「西北哪裡能產這麼名貴的,你來自那裡又不是不知道。」
說著自袖子內掏出了一個毽子,羽毛是全白的,上好如hetubook•com.com白宣,可是縫的歪歪扭扭,有一枝眼見著就掉了下來。
放眼處,含珠宮的宮牆上刻了壁花,大簇大簇的牡丹,映在泥紅宮牆上流光溢彩,從小長在漠漠黃沙里的穆嬪,有時只覺得像作夢一般。只是,是一場遠離故土的夢。
巧藍引了穆嬪往殿後走,走廊上剛轉到前面,見燕脂靠在欄杆上,雨過天青色紗衣,手裡一塊密綉如意的帕子,望著欄杆外面種金邊瑞香花兒。極烈日光映在她臉上,帶起一輪光暈,固然看著側影極美,可清晰的瞧見到底是又削瘦了幾分。
回過神的燕脂哪裡敢攔,急得上前想去抓穆嬪的手,卻怎麼也抓不到。到底還是讓穆嬪得了手,被無端拔了毛的鶴連叫聲都好似泣唳一般。
「燕姐姐,你這裏的鶴怎麼這麼凶,快幫我堵著它。」
穆嬪這時反倒得意的斜睨著江嬪,上上下下細細端詳了一番,而後輕輕一哂:
江嬪不理穆嬪,只對燕脂笑道:「我也想踢!」
說著,佻巧的吐了吐舌頭:「昨兒晚上陛下還問我,說這鶴養的怎麼越養越禿呢!」
「呦,肚子龍子龍孫的,你可動不得,坐在一邊眼饞去吧!」
燕脂卻並未察覺穆嬪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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