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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啊，真安靜。

孫彬郁立馬收了手機，說：「聊什麼？怎麼了？」

「你慵懶地扭著腰，受不了。

此時，梁辰一直閉著眼睛假裝睡覺，車裡的歌換了一首一首，她每一首都仔仔細細地聽完，期間只偷偷睜過一次眼。

梁辰恍然睜眼，看到孫彬郁一張大臉貼在車窗上。

「好。」梁辰又將門拉開了點，明明半拉開就足夠她進門，她硬是拉到全開。

「有迷迭香的味道。」

這聲嚶嚀，徹底點燃了陸景身心的火。

帶著甜味的男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徘徊，顯得擁擠不堪。

「哎喲！」孫彬郁不情不願地轉回來，「就你想的那種關係！」

孫彬郁撒謊的時候就這個習慣動作，他的老朋友丁嘉運怎麼會不知道。

果然是這樣。

陸景就跟在她身後，不說話，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嗯。」陸景點頭，「早點休息。」

見梁辰遲遲沒有反應，陸景鬆開了手。

「嗯，那好吧。」

陸景好像沒了力氣一樣，將頭靠在門上，而身體與門的空間將將夠塞下一個梁辰。

丁嘉運難得垮了肩膀，斜倚著靠背，醞釀了片刻，煩躁地說：「算了。」

馬山山讓司機停車，她走下去，把那張票撿了起來。

到底是活在戲外，還是戲內，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世界？這一刻，她心裏那道迷茫的分界線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變得清晰起來。

像是把孫彬郁當空氣，又像是明目張胆地宣示他們在幹嘛。

丁嘉運又把煙塞了回去：「上次我們在你家吃飯hｅtuｂｏｏｋ•ｃom.cｏｍ，來了好幾次借東西那個男的，誰啊？」

今天丁嘉運卻反常地說：「別玩兒手機了，跟我聊會兒。」

得到這個答案，丁嘉運心裏很不舒服，他問：「他們倆什麼關係？」

陸景站在背光處，昏黃的燈光打在他高挑的身材上，似乎要衝破天花板一般：「我叫車了。」

時間你慢慢流淌，留下這一刻的溫存。

孫彬郁剛送了馬山山下來，看她上車后就自己走了出來，沒想到這會兒又遇到了。

「哎，不是，你喜歡她你早說啊！」孫彬郁一張俊臉皺成了個包子，「你說你也跟她認識這麼長時間了，她什麼性格你還不知道啊？別看她二十好幾的人了，光長年齡不長心，就是個傻大姐，你不說你喜歡她，她能知道嗎？」

梁辰說好，卻急急轉身，哪還有要人送的樣子。

「你……」梁辰下意識要驚呼，可感覺到陸景的身體正抵著她，連呼吸都拍在她臉上，那聲驚呼就順勢變成了一聲嚶嚀。

說完這句話，梁辰心裏忐忑不安。

丁嘉運沒說話。

大家都是成年人，她生怕陸景想歪了，其實她真的只是覺得陸景大老遠來接她，理應讓人家休息休息。

吃了一嘴尾氣的孫彬郁站在原地猛咳，然後朝著那輛車的背影大喊：「我去！小孩子不會開車就別亂開車！」

丁嘉運默默抽了兩口煙，說：「算了。」

她的手不知該往哪裡房，慌慌張張地順著牆壁摸上去想開燈。

陸景僅僅片刻的停頓，給了梁和*圖*書辰喘息的機會。

終於到了不得不分別的時刻，梁辰轉過身，緩緩關門。

梁辰在門口按著密碼，沒有回頭看陸景，但她知道他就在身後安靜地站著。

「實在忍不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小小的動作，是因為眼前的人，還是今晚的酒。

許是檢票的人不小心，撕掉副票的門票缺了一角，但馬山山卻小心翼翼地把它捧了起來。

轉身準備上車的時候，看到身後丁嘉運的車也開了過來，閃著車燈。

「忍一路了。」

「梁辰。」

「真的？」

「他跟梁辰認識？」

好似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卻讓他喘著氣兒。

「嘿，你倆幹嘛呢？」

「你的嘴角，微微上翹。

梁辰的手慢慢垂了下來，抵在陸景胸前。

孫彬郁簡直焦頭爛額了。

他低了低頭，蠢蠢欲動，但還未衝破最後一道防線。

有些氣氛一旦被打斷，讓人清醒起來，就尷尬了。

孫彬郁不敢再打太極了，說：「哎呀，認識認識！」

「哎喲卧槽。」孫彬鬱氣得發抖，「人空窗期的時候你不說，眼睜睜看著被岳宇勛那小白臉騙了。你看後來分手了你也不說，現在又跟一大學生跑了，你說你慫不慫！」

忽然，一股強大的阻力突襲，瞬間化為反作用力將門拉開。梁辰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只覺周邊突然擁擠了起來，門又「砰」地一聲關上。

「那你也早點休息。」梁辰一腳跨進去，「到家了報平安。」

丁嘉運皺眉，嚴肅地問：「到底認不認識？」

「和_圖_書進去坐坐？」

「晚安。」

在手指觸碰到開關的那一刻，陸景突然抓住她的手，順勢往後一推，摁在門上，就此低頭吻了下去。

「性感得無可救藥。

「嘿嘿，您慢走啊。」

陸景把車停好，拔下鑰匙，遞給梁辰：「我送你上樓吧。」

丁嘉運嘖嘖兩聲，摸煙出來，順勢遞給孫彬郁一支。

孫彬郁心裏大致明白丁嘉運要說什麼了，但表面上還是繼續裝傻：「哦，我鄰居啊。」

孫彬郁一頭霧水：「哪方面？」

車窗里的馬山山點了點頭，孫彬郁便吹著口哨走了。漆黑的夜裡，一張紙片從他衣服側包里飄了出來。

「嗯……」

馬山山立馬上車離開了。

梁辰一點點關上門，支著腦袋露出小半張臉：「那晚安哦。」

進了電梯，兩人一前一後，彷彿不認識一般。

「你不怕門夾傷你？」

只差一毫米，陸景的臉就埋在梁辰頸窩裡了。

「我更怕錯過今晚，就再沒機會了。」

「真的。」

梁辰說不清心裏是失落還是什麼，酸酸的，又夾雜著一點開心，難以言喻的感覺，「那你怎麼回去？」

陸景在門外笑著點頭。

空氣的溫度在緩緩上升，梁辰酒勁上來，情不自禁閉上雙眼。

剛罵完了陸景，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他面前。

她嘆了聲氣，將門票放進包里。

「我不僅要做你的粉絲。」

「什麼？」丁嘉運猛地回頭，滿臉驚訝，「那男的還是個大學生？」

陸景似乎完全從剛才的氛圍里脫離了出來，平靜地開車。

孫彬郁被這www.hｅtubｏｏｋ•cｏｍ•cｏｍ氣氛搞得莫名其妙的，他對著丁嘉運的背影說：「老丁，你真喜歡橙子啊？」

眨眼之間，陸景就在她眼前了。

丁嘉運看他一眼，猶豫幾秒，最終開口道：「你跟梁辰熟，她最近在幹嘛你知道嗎？」

「好像認識。」

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個男的都是自己朋友，孫彬郁也不是覺得丁嘉運更好，就是氣他慫。

突然，車窗「咚咚」響了兩下。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孫彬郁說，「別把人好奇心勾起來了又不說了啊！」

這是她這幾年來，第一次真真切切感覺到自己是存在於這個社會的，而不是恍若置身那一幕幕喜劇中。

孫彬郁沒要：「車裡開著空調你抽什麼煙啊？快說，哪方面？」

「廢話！人大學還沒畢業，你看看你這慫樣！」

「對不起，這次沒有事先徵求你的同意。」

丁嘉運的車裡，孫彬郁翹著二郎腿玩兒手機。他跟丁嘉運多年老朋友了，知道他平時話不多，便自己玩兒自己的。

觀眾不是她看到的那些在台下哈哈大笑，彷彿木偶一樣的人，而是身邊真實的人。

「嗯？」

靜謐無聲，感應燈也適時地滅了。

「你看，你又慫了吧。」孫彬郁說，「我真的服氣。」

路燈的光影被拉得無限長，連綿不斷，把時間變得可以度量。陸景白皙勻稱的手指握著方向盤，眸子里倒映著路燈，熠熠生輝。

丁嘉運交握的雙手動了動，帶出他心裏的躁動不安：「其他方面呢？」

「你隨風飄揚的笑，

黑暗裡，陸景的雙唇從梁辰的嘴和_圖_書角慢慢輾轉到唇中，輕輕含了一下，便鬆開了。

這空間里多一道聲音都是多餘。

有門票，有觀眾。

少年的喘息與心跳同頻，起起落落，刀山火海。

到了樓層，梁辰先走出來，磨磨蹭蹭地往家門口挪。

陸景沒有立馬起身，而是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緩緩抬眼，輕飄飄地看了孫彬郁一眼，然後才慢慢坐回了駕駛座。

梁辰緩緩拉開門，回頭對陸景說：「那我回去了。」

他拍掉孫彬郁撓頭的手，說：「到底什麼關係，別支支吾吾的。」

「我喜歡你。」

梁辰覺得時間好像很慢，又好像很快，心裏想著趕緊到家，可真正到家的時候，又覺得恍若一瞬。

這一次，梁辰終於沒有再「嗯」，她清清晰晰地說了一聲「好」。

孫彬郁別過頭，用手抓腦袋：「沒、沒什麼關係吧。」

馬山山稍探出頭，看清了那張紙，那是她昨天一場喜劇話劇的巡演門票，上面還印了她的照片。

孫彬郁睜著雙大眼睛，說：「她就參加了個綜藝，其他事兒沒有了，跟條鹹魚差不多了。」

「我還想做你的男人。」

丁嘉運一下子不說話了，他轉過頭，搖下車窗，點了根煙。

陸景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里有輕微的迴音，他說：「不用了，我看你進去就回學校。」

「叮」地一聲，門鎖開了。

「嗯？」

然後，陸景一腳油門踩下去，車飆了出去。

由孫彬郁的反應，丁嘉運也能大致猜到梁辰和那個男人什麼關係了，但他沒聽到孫彬郁親口說，心裏還是有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