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眼
「我在家裡。」穆際雲說，「你今天下班來我家，我有事跟你說。」
這打來打去的周旋，磨得楚昭昭越發煩躁， 正好有同事幫她拿了飯，她就去活動區和大家一起吃飯了。
楚昭昭笑著揮手：「不客氣。」
「媽，下次來記得敲門。」
公司里的人開始陸陸續續下班了，楚昭昭也收拾了東西，看到阿綠還沒動，便說：「阿綠，你還不走嗎？」
祁紅理直氣壯地說：「前天下午，怎麼，還不許我去看看她家裡情況？」
「你是我兒子，我不關心你誰關心你？我要跟你劉叔叔說一聲，別讓你這麼忙。」
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不知道穆際雲休息了沒有，是不是還在等她。
祁紅抬起頭來，眼眶發紅，但神色依然嚴肅。
「睡醒了就把葯吃了。」
楚昭昭用筷子挑著飯菜，「嗯」了一聲。
下午六點，終於有一點休息的時間，穆際雲的電話也恰好在這個時候打了過來。
幸好楚昭昭背對著他，才得以掩飾自己的神色，「我……」
對方沒有說話，楚昭昭拿著電話，一直等他的回答。
穆際雲拍了拍她的背，「如果她還活著，我會把她找回來的。」
回到工位后， 大家整理整理就都去吃午飯了， 楚昭昭則是去走廊上打電話。
祁紅深呼吸一下，冷靜了下來：「她還活著嗎？」
穆際雲看見來人，又把水放下。
穆際雲掀開被子，正要下床，祁紅又把他拉住。
他這場病來得急，但也不是沒有徵兆，這幾天忙得日夜顛倒，沒怎麼好好吃飯，回來又在車上待了一夜，開
和*圖*書車開到一半腸胃炎就犯了，他怕路上出意外，便叫段驍來送他去醫院。
祁紅臉慢慢漲紅，捏著穆際雲的被子，指關節泛白。
楚昭昭說：「房子是表姐的，她要把房子賣了。」
祁紅對這些不感興趣，淡淡說：「什麼？」
祁紅沒有說話，空氣里只剩母子倆的呼吸聲。
祁紅沒有理他，把他床邊那杯冷水拿出去倒了，換了一杯溫水進來。
「那穆總今天怎麼沒來？」阿綠說，「他不是昨天就回來了嗎？」
「哦，昨天飛機延誤，回來得晚。」小奇看了眼時間，說，「今天應該不會來公司來，他好像有事。」
穆際雲突然掀開被子站了起來，打開衣櫃開始換衣服。
那一剎那，楚昭昭有些驚嚇，但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后，她便安定了下來。
阿綠奇怪地看著她，「你不知道啊？」
昨天跟人吵架受了委屈， 打電話沒打通， 後來他打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睡了，沒接到，現在有空了打過去又是忙音。
正好今天也是發工資的日子，散會的時候楚昭昭收到了簡訊，便給阿綠轉了一部分錢。
穆際雲往旁邊挪了一點，平靜地說：「是誰乾的，你心裏不比誰都清楚嗎？當年開發那片地的時候，那些農民鬧得那麼厲害，在你車上噴漆，揚言要報仇，你都忘了嗎？」
「胡鬧！你還病著！」祁紅想攔住他，卻發現女人和男人的力量懸殊大到即便他還病著也能輕易推開她。
而且楚昭昭現在並不想去找穆際雲，她不知道見了他該說什麼，自己都沒搞清楚到底在彆扭什麼。
「妹https://m.hetubook.com.com妹下落，有消息了。」
楚昭昭的笑頓時凝固，不再說話， 拿著電腦走了。
祁紅垂著頭，肩膀漸漸垮了下來，隨後整個人慢慢伏到了床邊。
「怎麼了？」楚昭昭說，「有什麼事嗎？」
「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件事？」穆際雲問。
「不知道。」穆際雲說，「但別抱太大希望，她還活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說完后，她又覺得自己不爭氣，明明心裏不舒服，他一句話就又讓她妥協了。
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氣氛，一瞬間又要破滅了。
短短几句話，穆際雲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不需要祁紅細細道來，畢竟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媽做事是什麼風格。
她拍了拍自己腦門，緩緩轉過身。
「你為什麼搬家了？」穆際雲一開口就問。
「楚同學，今晚勉強收留老師一晚上，好不好？」
誰知道段驍轉頭就把這事兒告訴祁紅了。
於是，她給穆際雲打了電話，當對方接通后，她說：「你睡了嗎？」
祁紅抓住他的手臂說：「你要去找那個女人？」
「你說什麼？」
沒等到他說話，卻等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阿綠扭了扭腰，又說：「不對，謝謝老闆娘！」
「怎麼回事？要去醫院嗎？」
祁紅就這麼被他關在了門外，幾分鐘后，他穿著整齊地走了出來。
楚昭昭看向他的辦公室， 裏面空蕩蕩的，竟有些不習慣。
「穆老師，你怎麼來了？」
走進電梯，楚昭昭困得快睜不開眼睛了。
卻是無人接聽。
祁紅看他眼裡有淡淡的笑意，心下和-圖-書也明了，「上次那個女孩兒？」
穆際雲的眼神陡然冷了下來，「什麼時候的事？」
十一點一刻，楚昭昭從電腦前抬頭，揉了揉眼睛。
見祁紅沒有要走的意思，穆際雲又說：「媽，我可是個正常男人，生病的時候我還是比較希望陪在身邊的人是女朋友而不是自己老媽。」
阿綠喝了一口咖啡，說：「我怕上線后出現bug，再等等吧，上線后兩個小時沒有問題我再下班。」
穆際雲說：「怎麼，你都可以去找我女朋友，我還不能去了？」
穆際雲翻身，微睜著眼睛，看著她：「媽，我這次出差，還有個意外收穫，想聽嗎？」
時鐘漸漸走到了十點，穆際雲說：「媽，你回去吧。」
「其實沒什麼事。」穆際雲的聲音聽起來清清冷冷的，「就是想你陪我。」
穆際雲身體的重量漸漸往她身上靠，「我胃疼。」
穆際雲說是。
原來他也沒有消失，還跟公司行政聯繫過。
楚昭昭聽到「穆總特地吩咐」，心裏又沉了一下。
「你幹什麼！」祁紅說，「你這是甩臉色給誰看？！」
「我在這兒陪著你。」
「喔唷，今天怎麼吃這麼好啊！」阿綠一打開盒飯，看到裏面的菜色，開心得拍桌子，「小奇，今天是誰訂的餐，又挪用公款了嗎？」
小奇平時就不是個八卦的人，關於穆際雲出了什麼事，他也沒細說。
穆際雲抬頭看她，兩人四目相對。
小奇瞪他一眼，「穆總特地吩咐的，今天凌晨發新版，大家幸苦了。」
「不用了。」穆際雲說，「有別人來陪我。」
當電梯停下后，她走了出去ｍ.hetubook.coｍ.coｍ。
他穿好鞋，回頭看著祁紅，眼裡帶著警告的意味：「你別以為我不能保護我自己的女人，其他什麼事情你都可以干涉，唯獨她，希望你保持清醒，不然到時候別說我不清醒。」
「你腸胃一直不好，以後少喝酒。」祁紅緩緩說著，「我會讓人送飯到你公司。」
楚昭昭順口接話：「什麼事？」
楚昭昭看了眼時鐘，「別太累了，注意身體。」
穆際雲的頭垂在她肩膀上，低聲說：「你膽子大到連廟都敢一起搬了，我還不來把你拎回家？」
面對穆際雲的玩笑，祁紅反而臉色更冷了，「撇開其他事情，就這個女孩兒而言，我不同意。」
無視客廳的祁紅，穆際雲走到門外，一邊換鞋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媽，我是你兒子，你比誰都了解我，你要是再做出這種事，我會怎麼應對，你應該是能預想到的吧？」
掛掉電話后，穆際雲不知不覺又睡著了，再次醒來，已經九點了。他坐起來，正要拿起床邊的水杯，房門就被人打開了。
穆際雲閉了眼，眼裡的神色漸漸沉重了下來，「她不是走丟，她是被人預謀著偷走的，應該是賣到了農村，我還在找。」
因此，接下來的時間，楚昭昭心裏總是裝著這件事，但凌晨產品要上線，她不得不努力投入工作中。
電話那頭很安靜，「沒有。」
穆際雲沒有理她，背對著祁紅脫了上衣，換上襯衣，然後一邊扣扣子一邊說：「媽，我要換褲子，你不出去嗎？」
「誰！是誰！」祁紅突然拔高了音量，「誰乾的？！」
穆際雲非常聽話，將旁邊的葯一口吞了，「好了ｈttｐs://m•ｈetubｏｏk•cｏm.coｍ，吃完了，你出去歇著吧，我再睡會兒。」
「不用這麼麻煩。」穆際雲說，「又不是病秧子，偶爾生個病至於搞得這麼緊張嗎？」
祁紅說：「我去過她家了，你根本無法想象她家裡是什麼情況！」
這件事，楚昭昭自己是理虧的，聲音也沒有底氣：「我表姐幫我找的房子，我最近忙忘了。」
幾分鐘后，她才發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地下停車場，而且正往穆際雲的車位走去。
「你怎麼了？」楚昭昭問。
她話音未落，便聽到穆際雲悶著聲音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穆際雲圈在她腰間的手慢慢挪到了她肩膀上，將她抱的更緊了。
「沒關係，我等你。」
阿綠立刻收到了消息，回頭看楚昭昭一眼， 「謝謝老闆！」
短短几秒的沉默，讓楚昭昭覺得抓心，「你……今天怎麼沒來公司？」
「現在太晚了。」楚昭昭說，「要不你先睡了吧，我也想回家休息了。」
楚昭昭所在小組每周三都有例會， 阿綠前段時間出差，事情堆積了不少， 所以這次例會開了一上午。
穆際雲向來不愛和祁紅在小事上爭執，於是又躺了回去。
「你躺好。」
「但是今天要加班，可能下班會比較晚。」
穆際雲聽了，沒有再說話。
楚昭昭心一軟，便答應了下來，「好吧。」
楚昭昭來不及回頭，就被一個人圈入懷中。
阿綠以為她在害羞，又湊了上去， 說：「這都中午了， 穆老師怎麼還沒來上班， 奇了怪了。」
「還睡？睡一天了。」祁紅沒有出去，反而坐在他床邊，摸了摸他的額頭，「我們談談吧。」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