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吹不散眉彎
（九）
兩人剛剛說完，主任和張城超就一前一後回來了。
能夠改變一個人的想法，應該是佔有很重位置的人。
王韓瀟沒說話，而是看了姜思思一眼。
邢意北坐在姜思思對面，盯著王韓瀟面前的飲料。
邢意北坐她旁邊，瞅了一眼她的作文，笑道：「讓你平時不多看點新聞聯播。」
姜思思走過去，將飲料順手放到王韓瀟面前。
「那個……」女生指了一下姜思思身後的方向，「剛剛那個男生是你的朋友嗎？能不能給我他的聯繫方式？」
王韓瀟也不自然，放下筷子沒動。
王韓瀟挑著菜里的青椒，說道：「在一起了？」
姜思思拉拉顧芷的袖子，「我們走吧。」
顧芷：「我男朋友啊。」
高二的時候，數學課上，班主任提前講完了試卷，便開始閑扯，問同學們有沒有夢想的大學，理想的專業。
「丟人。」顧芷搖頭直嘆，「真給我們學校丟人。」
「話不能這麼說。」姜思思索性放下筷子跟他理論，「你有沒有喜歡很多年的人？」
「啊？說什麼了嗎？」顧芷說，「他站那兒誰在意他說了什麼啊，不都看臉了嗎？」
姜思思鬆了口氣，繼續看著作文喪。
老師是早就得知了這個消息的，但是在通知班裡同學時，還是忍不住嘆息。
王韓瀟：「可能來不及了，男主角在你身後。」
［顧芷］：那位被主任叫去單獨談話了。
回頭又看見姜思思身上的外套，頓時浮夸地拍了拍胸口，「我怎麼就沒看出來這衣服是誰的呢，今天下午還往上面噴花露水，罪過罪過，你家邢意北不會介意吧？」
姜思思心虛地說：「你看著我幹嘛，我是在幫你解決問題。」
「和_圖_書姜思思，走路不看路？」
王韓瀟：「去食堂，要不要一起？」
姜思思直接回了工位，顧芷看到她身上的外套，笑眯眯地問：「誰的衣服呀？」
顧芷眯眼笑了起來。
顧芷搖搖頭，打開電腦做自己的事情。
姜思思看了眼時間，快七點了，要是回宿舍換了衣服再出來，估計食堂也關門了吧。
顧芷只看到個大概，卻清楚地瞧見了邢意北身上只穿了襯衣。
王韓瀟懶得理會姜思思的調侃，「去幫我買杯飲料。」
這時候，顧芷不能枉費她百事通的稱號，隨便拉了個人就打聽了出來。
姜思思暗自一笑。
他也沒吃飯，就坐在那裡。
路上，王韓瀟憋了很久，最終忍不住問：「你這外套哪兒偷的？」
王韓瀟說。
校園小路上，姜思思低著頭，猝不及防被一個人拍了肩膀。
邢意北緩緩開口：「我也想喝可樂。」
沒想好夢想的大學，也沒有理想的專業。
姜思思起身去飲品檔口買了一杯可樂，再一回頭，看見王韓瀟身旁多了一個人。
下班的時候，姜思思和顧芷走出辦公電梯，張城超后出來，直接越過兩人，權當沒看見就走了出去。
除了邢意北，後面起來回答問題的學生倒是各個都一套一套地說了自己對未來的展望。
太真實，太濃烈，以至於姜思思竟想壯著膽子一探究竟。
邢意北和採訪團隊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樓梯上了。
那一頭的採訪跟隨著邢意北的腳步，只在大廳停留了一小會兒。
王韓瀟抬頭，臉上帶著疏離的禮貌：「什麼事？」
「哦。」
當時「一帶一路」是熱點，姜思思拿到題目，卻是一問三不知。
王韓瀟一www.hetubook.com.com笑置之，走到檔口前排隊。
「隨心吧。」
沒有學生主動回答，班主任就抓壯丁，第一個抽了邢意北起來回答。
「你怎麼來了？」
顧芷興奮地要去湊熱鬧，姜思思連忙拉住她，「別過去了，別打擾到他們。」
這時，一個背著書包的女生走到王韓瀟身旁，戳了戳他的肩膀。
兩人走在大廳里，看到邢意北和一個穿著體面的女人從大門走進來，後面跟著兩個扛著攝像機的人和一個收音的人。
當初班裡好幾個特別喜歡邢意北的老師也問過。
姜思思：「我看得出來，他是喜歡我的吧。」
女生：「……」
姜思思笑道：「知道了情感專家。」
「不好意思，那個人是我男朋友，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姜思思趴在桌子上嘀咕：「新聞聯播那麼枯燥，看著有什麼意思。」
姜思思：「誰啊？」
［顧芷］：太牛了，這才來實習幾天呢，就搞出這種事情。
王韓瀟扶了扶眼睛，「我迎面走來你都沒有看到我，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
王韓瀟垂著眸子，眼神突然凝在筷子尖上。
後面說了什麼，她倒是聽不清了。
「走吧。」姜思思轉身朝著反方向，「一起去吧。」
姜思思看了一眼，張城超和主任的位置都是空的。
王韓瀟只當是沒看到他的眼神，拿起飲料喝了一大口。
「哦哦。」
「你想喝可樂還是喝醋？」
他懶洋洋地站起來，面對班主任的問題，迷茫又坦誠地說：「沒有。」
「原來是採訪呀。」顧芷說，「好像就是咱們電視台內部拍攝的一個採訪，對象是今年兩個新主播。」
笑不出來。
姜思思無法反駁。
王韓瀟沒說話，兩人安靜地走到了食堂，他突然開口：「邢意北的？」
「怎麼就去學藝術了呢？」
「大概是吧。」
主任表情平靜，而張城超卻垂著腦袋。
姜思思：「哎，想事情呢，你去哪兒？」
招桃花。
原來邢意北只是從姜思思桌上拿了熒光筆，隨即又轉回去看書，一動不動，十分入神。
在他眼裡，邢意北不當文化生實在是太可惜了。
「你沒聽見吧？」
「咦……」姜思思揶揄地看著他，「你們男人之間嗅覺都這麼靈敏嗎？」
高中那會兒，姜思思覺得自己可能只有體重佔了很重位置。
邢意北突然回頭，嚇得姜思思連忙拿書擋住臉，只露出兩隻眼睛。
王韓瀟亦面無表情地說：「你們倆可能都有病。」
姜思思笑了笑，回了個微笑的表情。
打了飯，姜思思和王韓瀟在靠窗的地方坐下。
姜思思和王韓瀟對視一眼，沒人說話。
問完，姜思思又自嘲一笑，「我居然問你這種母胎solo的人感情問題。」
邢意北？
沒聽清邢意北回答了什麼，姜思思倒是聽清採訪者問了什麼。
王韓瀟：「那你不是得償所願？」
姜思思倏然抬頭，看到是王韓瀟，嘆了口氣，「你怎麼走路不發出聲音？嚇死我了。」
姜思思低頭看了一眼，寬大的男士外套掛在她身上確實像偷的，「衣服弄髒了，別人借的。」
十七歲的年紀，統一的目標是考大學，卻沒有幾個人能夠在獲得自由前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姜思思］：沒問題。
「怎麼？」
邢意北：「……」
王韓瀟的笑逐漸轉為冷笑，並且把面前的可樂和-圖-書推到了她面前。
在這期間，採訪者問了一句「當初為什麼會想當新聞主播呢？」
「嗯？」姜思思下意識搖頭，「不會。」
姜思思把可樂退回去，「……就當沒這回事。」
「他們在幹嘛呢？」顧芷問。
邢意北要去參加藝術集訓了。
姜思思跟著顧芷往地鐵站走去，兩人乘坐不同的路線，在樓梯分手時，姜思思捏著地鐵卡，囁喏道：「顧芷，你會因為一個人去選擇自己所學的專業嗎？」
「姜姜。」邢意北再一次開口，「我，也想喝可樂。」
她又扭頭看邢意北，見他戴著耳機，於是更小聲的嘀咕：「如果新聞主播是你，我肯定天天守著新聞聯播看。」
後來邢意北怎麼又做了藝術生呢，姜思思覺得不可能跟她有關。
然而下一學期，一個消息震驚了全班。
作文得了個史無前例的低分，姜思思頂著分數唉聲嘆氣。
「你是想喝可樂還是……喝醋？」
「怎麼了？」
「衣服弄不幹凈了。」姜思思避而不答，「拿外套遮一下。」
姜思思：「……」
一次語文課，老師講作文，提到高考要緊跟實時熱點，便布置了命題作文。
王韓瀟看著姜思思，但笑不語。
王韓瀟放下筷子，不理會姜思思的調侃，認真地說：「心裏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吧。」
怎麼來的怎麼走的。
「顧芷，你聽見他剛剛說什麼了嗎？」姜思思問。
語氣淡漠地好像不是在問八卦一樣。
「你要是有的話就懂了。」姜思思托著下巴，看著天花板，「認識了那麼多年，一直像朋友一樣相處，從不抱有希望，甚至我都想好他有了女朋友以後我會怎麼樣。可是突然變成這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hetubook.com.com
也是這時候，姜思思才可算明白，這個暑假為什麼邢意北那麼忙，總是見不到人。
顧芷拿著筆尖，指了一下對面。
「不是我嗅覺靈敏，只是我想不到除了他，你還願意穿誰的外套。」
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用眼神傳達信息，對方便已經開口。
姜思思：「怎麼隨心？」
姜思思看著他的眼睛，對方的情緒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
但確實發生過一件事，姜思思記憶猶新。
封筆的學習環境，枯燥的理科班級，姜思思能跟上每個月的考試就已經很費勁了，根本沒有其他心思，也沒有興趣去了解時政。
與顧芷分開后，姜思思慢慢走下樓梯。
「嘖嘖。」
王韓瀟抬眼看她，挑了挑眉。
姜思思：「……」
「這樣啊……」
［顧芷］：下班一起走吧？我男朋友今天調休。
問完這句話時，他們已經上了樓梯，姜思思只隱約聽見邢意北說：「因為一個人……」
姜思思往那邊張望著，「不知要呀。」
顧忌采編坐在一旁，顧芷指指手機，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字。
姜思思抬頭，釋然地說：「好了，我去等地鐵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會啊。」顧芷看著樓梯上的廣告牌，眼裡全是笑意，「我高三的時候想學文學的，後來因為一個人喜歡看動漫，我就去學了日語。」
在當時的高中，不僅是學生，就連有些老師也對藝術生有偏見，認為是文化課不行的學生才會選擇藝術這條路。
「算了，別提他了。」
「哎，怎麼說呢。」姜思思擺弄著筷子，沒有胃口吃飯，「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我們的關係。」
「想什麼呢？」顧芷拽住姜思思的袖子，「地鐵口在那邊。」
「同學，打擾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