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六）
「我管定了。」王韓瀟拉著梁婉，退到了門口，「你要是再糾纏她，我不會放過你，信不信？」
「嗯。」王韓瀟說，「好。」
王韓瀟點頭：「明天我來接你。」
但是王韓瀟沒有給梁婉思考往前還是往後的機會，他指尖輕輕抬著梁婉的下巴，吻了上去。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兩人的關係好像比之前更尷尬。
直到她半靠在床邊，回想著自己剛才的呻|吟與動情，竟羞愧難言。
目的地在江邊。
「我跟那個女人斷得乾乾淨淨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保證不會再犯了！」
「你走不走？」
岳斯雲放鬆了下來，梁婉也不知不覺抽回了自己的手。
接過她手裡的衣服后，王韓瀟遞了一張新的毛巾給她。
只是，說曹操，曹操到。
小璐剛走，梁婉的手機響了一下。
纏綿又熱烈，夾雜生疏的氣息。
那一層隔膜的消失，只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爸爸是一家之主，專斷慣了，現在心裏把王韓瀟當成了她的男朋友，而梁婉作為一個啃老族，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爸爸真相。
梁婉在床頭坐了許久，直到日落西山，父母下班回家，打開了電視，廚房裡也傳來了炒菜的聲音。
「沒有。」梁婉說，「我沒帶家裡鑰匙，我得先去拿鑰匙。」
趁著岳斯雲沒有反應過來，梁婉用力推開他跑了出去。
梁婉眯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陌生的號碼。
掛了電話，梁婉煩躁地揪了兩片花下來。
梁婉抱起雙臂，看著江面。
怎麼又是這人？
「怪不得你最近今天心情好像都不太好。」小璐遞了一瓶可樂給梁婉，「來一杯肥宅快樂水，悲傷統統消失不見！」
岳斯雲握了握拳，奮力說道：「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別管。」
王韓瀟暗自懊惱，自己出門的時候也沒穿外套。
「喂，爸爸。」
王韓瀟沒攔她，只是在她出門的時候，說道：「我明天來接你。」
而王韓瀟沒有繼續幫她擦頭髮，而是慢慢蹲了下來。
「如果你嫁人了，我會祝福你，因為我不是在等你。」王韓瀟頓了頓，「我是在等我自己不在想著你。」
最可怕的是，梁婉不清楚她和王韓瀟的走向。
說完，她就準備伸手去拿毛巾，直接剛剛觸碰到，毛巾就被抽走，緊接著，他輕輕擦著她的頭髮。
從后廚的窗戶里看到王韓瀟走了，梁婉才長舒一口氣，走了出來。
梁婉淡淡地說：「認識。」
河壩很大，上坡走上去很費力，偏偏雨越下越大，所以當梁婉上車時，頭髮已經完全淋濕，衣服也濕了一大片
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小璐拿著手機走了出去。
王韓瀟頓了頓，繼續說：「我在等……」
「其實也沒什麼悲傷的。」梁婉說，「就是有點氣不過。」
那是一顆心臟。
梁婉沒存，她想，這兩個月她不會聯繫王韓瀟的，她至少要用這兩個月的時間來冷靜。
梁婉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這個話題。
岳斯雲怔怔地看著王韓瀟。
這一天, 等外賣的時間，梁婉和小璐面對面坐著, 各自捶打酸痛的腿。
熱水從頭頂噴涌而下，梁婉淋著水，還能聽到外面王韓瀟的走動聲。
「少來！出軌只有零次和無數次！我不會再相信你，你給我出去！」
可是梁婉還沒準備好面對眼前這個人，就先赤|裸相見，這種未知走向的關係讓她腦子都失去了思考能力，於是匆匆穿上烘乾的衣服，落荒而逃。
梁婉和他往岸上走。
王韓瀟站在她面前，看著她低垂的頭頂，說道：「我下周要去美國，兩個月後才回來。」
十分鐘后，梁婉從后廚出來，往外看了一眼，王韓瀟的車還沒開走。
王韓瀟微微蹙眉，儀錶板上車速在飆升。
梁婉剛想拒絕，話還沒說出口，又打了一個噴嚏。
這些年過去，那些在心裏過不去的恨，早就隨著時間淡去。
梁婉沒說話，也沒拒絕，王韓瀟便發動了汽車。
王韓瀟也沒有聯繫她，想必也是知道，她現在心裏想著什麼。
「那是什麼？！打火機？你把打火機給我了？」
這到底算什麼，是自己空窗期的頹靡，還是心裏最深處的慾望，太難以分清。
往河面一看，果然是下起了雨。
「煩死了……陰魂不散。」
「對了小璐, 我準備再招一個甜品師和一個服務員。」梁婉說, 「最近我看我們都忙不過來了。」
梁婉說完就去櫃檯里站著，小璐默默吃了幾口飯，收拾好桌子，走到梁婉身旁。
「哦，好些了。」
岳斯雲鬆了一口氣。
梁婉也確實做到了。
梁婉突然安靜了下來，看著他。
王韓瀟手上動作沒停，「沒有。」
「爸……」梁婉手指揪著桌子上的花束，欲言又止，「其實是……」
梁婉自然也看到他了，轉身把小璐拿出來的蛋撻放進櫥櫃里，看都沒有看岳斯雲一眼。
梁婉往外面看去，走動聲漸漸停了下來，梁婉卻越發慌亂。
「你往哪兒開啊？」梁婉問。
好在王韓瀟沒有多留，他是來告訴梁婉，他要去美國了。
「去我家。」王韓瀟說，「你這樣在路上耽誤久了會感冒。」
「明天叫上你那個新男朋ｍ.hｅｔｕboｏｋ•ｃｏｍ.com友回家吃飯吧。」梁爸爸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堅硬，這是通知，不是商量，「我跟你媽都有空。」
岳斯雲說，該分清象牙塔與現實了。
風鈴一陣響動，王韓瀟走了進來。
「你要買什麼東西嗎？」
近兩個月過去，梁婉甚至覺得，那一天就像一次一|夜|情，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用這麼在意。
車裡，梁婉坐在副駕駛，止不住發脾氣。
梁婉點點頭，這時，電話響。
「好啊。」小璐打開飯盒, 邊吃邊說，「人多點咱們就可以做外賣了, 好多客人都問過送不送外賣呢。」
往前一步，死灰復燃。
「是因為岳……」
而這樣的執念，發展到最後，要麼就是一刀兩斷，一別兩寬，要麼就是死灰復燃。
這時，身後遞過來一隻手，掌心裏有幾顆小石頭。
王韓瀟發動汽車，說：「你店裡有吹風和換洗衣服？」
所有的偽裝都在床上卸下，想要再戴起來，很難了。
「現在看來是等不到了。」
梁婉倏然抬眸，直視著王韓瀟的眼睛。
「婉婉姐，你們怎麼回事？」小璐問，「你躲著王律師幹嘛？」
一個比一個扔得用力，到最後，腳邊的小石頭都被她丟光了。
「你先去洗澡。」
梁婉脾氣不算好，雙腳胡亂地踢著，兩個人看起來很狼狽。
「啊？」小璐的筷子猛地戳進米飯里, 「分手了？怎麼回事？不是都要結婚了嗎？」
梁婉埋頭吃飯，漫不經心地說：「我們分手了。」
梁婉點頭：「嗯, 晚上我回去就去準備貼個招聘信息。」
梁婉打斷他：「我本來都要結婚了的，你何必呢。」
門突然被打開。
小璐去后廚待了幾分鐘出來，「我看過了，今天的量足夠了。」
小璐：「嗯？」
梁婉吃了兩口飯就放了筷子, 「沒什麼, 現在談個戀愛，分手多正常，有人結婚了還會閃離呢，更何況我們只是訂婚。」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梁婉手裡掙扎不過，乾脆用腳踢他。
王韓瀟一絲不苟的西裝和把岳斯雲襯托地越發狼狽。
「你別進來！」
王韓瀟發來了一個號碼，只說是他在美國的電話號碼，沒說別的。
小璐一看這情形，自覺進了后廚。
梁爸爸：「怎麼？」
梁婉低低地「哦」了一聲。
梁婉突然抬頭看他。
梁婉「哦」了一聲，拿著衣服去洗澡。
直到東西呈拋物線飛出去，梁婉才驚覺不對。
梁婉垂著頭，王韓瀟便抬起了她的下巴。
所以當王韓瀟再次出現在她的甜品店時，她第一反應是躲進了后廚。
「我提醒過你離她遠點吧？」
和圖書他能顛倒是非，把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白的，這一點岳斯雲也知道。
「岳哥，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婉婉姐。」
梁婉抬頭看他，「你知道在我爸面前怎麼說吧？」
王韓瀟轉身走了出去。
「什麼瑪麗蘇人生？」
岳斯雲走了進來。
見梁婉表情冷漠，竟是絲毫沒有被他的話打動，岳斯雲表情略僵。
「婉婉，你不要總是這麼絕對，人活在這個世上，總會有被誘惑的時候，只要及時清醒，你何必抓著一點不放？」
「沒什麼。」梁婉坐到角落裡，揉著太陽穴，「幫我買一杯冰可樂。」
沒一會兒，王韓瀟腳邊也沒石頭了。
梁婉沉吟片刻，說道：「沒什麼，我一會兒跟他說。」
「不用了。」
「王韓瀟……我懷孕了……」
所以當王韓瀟眼裡透著冷意時，岳斯雲越發害怕。
小璐走出來，從後面拉岳斯雲。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婉婉姐，你幹嘛呢！」小璐在櫃檯和梁婉遙相望，「今天新換的插花！別搞破壞啊！」
「我去給你烘乾衣服，你先擦頭髮，擦好了去吹乾。」
外賣很快到了，梁婉把飯菜擺好后, 小璐也坐了下來。
梁婉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不是還有這個人。
他的車停在外面，坐進去后，他沒有開走，而是在車裡點上了煙。
不知道是不是愛，或許只是一股執念。
梁婉下車后，越過欄杆，沿著河壩走了許久才找了一塊兒水泥墩子坐下。
「你……」
梁婉坐了一會兒，撿起腳邊的小石頭，往河裡扔去。
鏡片後面，他的眼睛狹長而深邃，琥珀色的瞳孔幽深如洞，很容易讓人沉淪。
梁婉沉默著，王韓瀟又說：「我跟她沒關係，跟誰都沒關係。」
王韓瀟不是一個銘辨法理的律師，岳斯雲一直都知道。
小璐不再多問，玩兒了一會兒手機，又回到櫃檯前接待客人。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你給我出去!別打擾我做生意！」
「婉婉……」岳斯雲見梁婉不理他，便繞過來往櫃檯走，「婉婉，我們談談吧。」
王韓瀟說完就拿著衣服去了洗衣房。
王韓瀟一愣，立刻打方向盤掉頭。
王韓瀟站在她身後，不發一言。
梁婉放下手機，漫不經心地說：「手酸，歇一會兒。」
自從去年修建了河邊，建造了水泥地，零散的石頭已經很罕見。
梁婉沒看他，抓過他手裡的石頭朝河裡奮力丟去。
「婉婉，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岳斯雲一隻手抓著梁婉的手腕，一隻手撐著牆壁，「我們再談談吧，三年多的感情了，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吧！」
這時，梁婉感覺臉上一陣涼意。
和*圖*書
梁婉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身體里最原始的慾望被勾引了出來，再也剎不住車。
梁婉坐著沒有動，神色平靜，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裏如何地暗潮湧動。
小璐本來想說是因為岳斯雲的關係才認識這位律師的吧，一想到梁婉剛和他分手，便閉上了嘴。
「那是秦萱的頭髮。」王韓瀟說，「她送我回來。」
梁婉抬頭，見王韓瀟已經擋在了她身前。
「婉婉，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生活里平衡一下象牙塔和現實吧，我是真心來認錯的，也是真心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關係。」
梁婉一直緊緊皺著眉，卻無法推開他，只能清楚地感知自己在他的吻里一點點沉淪。
到了家裡，王韓瀟拿出一套乾淨的衣服。
王韓瀟看了她一眼，「帶你去散散心？」
岳斯雲的事情還不至於讓她心理崩塌，只是實在太可氣太煩人，這種丟丟石頭的行為倒是能紓解一下。
「婉婉！」
見梁婉沒解氣，王韓瀟又把手伸了過去。
梁婉的衣服被岳斯雲扯住的同時，被一個人用力抱住，同時將她推到了自己身後。
梁婉洗完澡出來，王韓瀟就站在客廳等著她。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王韓瀟回國的前一周。
看見小璐疑惑的表情，梁婉搖搖頭：「沒什麼，你去看一下冰箱里還有多少慕斯，今天的量還不夠不夠。」
外面那個人，是執念。
甜品店的客人依然挨三頂五，梁婉每天一早到, 要忙到六點才有歇息的時間。
梁婉徘徊在這兩種位置的結果之間。
梁辰承認自己確實是一時頭熱了，以至於她必須冷靜下來，好好思考她和王韓瀟的關係。
看到是爸爸打來的，她拿著手機走到門邊的小桌旁接電話。
梁婉感覺到他伸手來抓自己了，火氣冒到了嗓子眼兒，更加用力往前沖。
出來得急，沒穿外套，現在十月底的天氣，江邊一陣陣兒冷風吹著，梁婉不知不覺都開始流鼻涕了。
王韓瀟給她遞了紙巾，翻遍了車子也沒找到一塊兒毛巾。
「沒什麼。」梁婉嘆氣，「沒想到我活到了二十八，竟然開啟了瑪麗蘇人生。」
可是梁婉從來都是活得很糊塗的一個人，她沒有人生規劃，過一天算一天，好運氣都是撞到的，壞運氣都是自找的。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幸運，可是回望自己的人生，不用寒窗苦讀，高知父母就能培養她上重點大學。不用四處漂泊，父母也能給她找到好的工作。當她不想工作了，父母又能給她錢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梁婉承認，王韓瀟的「乘虛而入」成功了。
梁婉指尖輕顫，隨機抓緊了衣服下擺。
而她不確定，自己https://www.hetubook.com.com能這麼坦然地砍斷和岳斯雲的感情，是不是因為背後出現了一個王韓瀟。
「不知道。」梁婉說, 「客人來來去去的, 有什麼好奇怪的。」
「你不走是吧？我走。」
櫃檯空間小，一旦被岳斯雲堵住，梁婉便出不去了。
出來時，卻看到梁婉坐在沙發上玩兒手機，毛巾放在一邊，發梢還滴著水。
梁婉望向王韓瀟的房間，看到他的床，想到那天在他床上發現的女人頭髮，心裏頓時風平浪靜。
梁婉背對著他說，「我需要……冷靜一下。」
王韓瀟立刻打開了空調，熱風一吹，梁婉卻打了個噴嚏。
「你有女朋友吧。」梁婉說。
「送我回甜品店吧。」梁婉擦了擦鼻涕，「快點兒，我冷死了。」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懸殊太大，梁婉根本掙扎不開，只能看著他干著急。
後退一步，回到原來的生活。
「沒什麼。」
「嗯。」王韓瀟在她身後說，「你好點沒？」
梁婉從醫院回來，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看著醫院的化驗單。
只是還沒跑到門口，岳斯雲就追了上來。
小璐：「這樣你也有時間多跟岳哥約會了, 不然你總待在這裏, 都冷落男朋友了。」
兩人沉默著，小璐奇怪地瞥了他們一眼，端著盤子走開了。
「那天我在你床上看到……」
小璐端著新鮮的蛋撻出來，往外瞧了一眼，「婉婉姐，你跟王律師認識啊？」
這一生，真的是活在象牙塔里，除了感情，她總是屢屢受挫。
王韓瀟嘆了一口氣，問：「你怎麼不擦頭髮？」
可是現在，有一座感情的象牙塔又擺在了她面前。
岳斯雲本就是迫於父母的壓力來求和好，被梁婉這麼一頓踢，衣服被扯亂了，他脾氣也難以抑制。
可岳斯雲壓根兒不理小璐，只逼著梁婉。
但這個人依然是不一樣的，和他之間，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隔膜。
梁婉看也沒看，抓起來就往河裡扔。
沒有他的消息的時候，自己也能正常的戀愛生活，可是他一出現，自己亦無法心如止水。
梁婉轉身，看了一眼王韓瀟，隨即低頭看著柜子。
王韓瀟跟著梁婉走到了櫃檯。
模糊的照片上有一個小豆子般的亮點。
他微微往後一退，就看到王韓瀟拉著梁婉走了出去。
這是再平常不過的煙火氣息，卻莫名有讓人平靜的功能。
「走吧。」王韓瀟說，「下雨了，我送你回家。」
梁婉想起自己爸爸打來的電話，微垂著眼帘，說：「我爸叫你明天去我家吃飯。」
梁婉愣了一下，轉身往櫃檯走。
「婉婉姐，最近怎麼不見那個秦小姐來買櫻花慕斯了呀。」小璐揉著肩膀說, 「是不是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