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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棠笑出聲來，她倒是不介意去他家，也不介意給他做飯，但還是搖了搖頭，「改天吧，回去太晚了我外婆要擔心了。」

蘇棠幾乎可以想象到這會兒外婆在家裡盼著她千萬別回去的心情，有氣無力地把沈易的手機塞回他手裡，拿過自己的手機給外婆打了個電話，外婆果然一口答應，似乎還想裝一裝擔心，但聲音里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直覺。

沈易笑著抬起手來，沿著嘴唇的弧線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蘇棠想起了他寫在紙上的那個「守口如瓶」。

沈易被她激烈而且堅決的反應看得一愣，趕忙在後面追補。

蘇棠一愣，「那可能是我聽錯了。」

晚上九點多，劇院外廣場上冷色的戶外照明系統把沈易的臉色映得有些淡白，感覺著他手心微微的濕涼，蘇棠什麼脾氣都沒了，回握住他的手，瞪他的一眼都是軟綿綿的，「不舒服還在那兒傻笑……」

「我這麼跟你說吧，我當時去找你的時候，心情就跟在淘寶搶秒殺商品是一樣一樣的，搶不搶得到那是后話，先下手搶了再說，就怕稍微一猶豫的話一轉眼就是別人的了……你吧，就是那種人傻錢多的，有的是挑選的餘地，猶豫猶豫也是正常的啊。」

「這就叫護犢子。」

日期是她生日那天下午，大概是他收到那袋糖之後。

——我的直覺很值錢，曾有媒體出價千萬求購。

——謝謝你為我準備的一切。

蘇棠突然發現還欠了他一句話，忙從包里拿出手機，在備忘錄里認真地敲下來，遞給他看。

蘇棠想打字，但打了幾個字就覺得速度慢得著急，索性把手機扔到一邊，手忙腳亂地解釋，「我就是不習hｔtps://m•ｈｅtｕｂook•coｍ.ｃoｍ慣在心裏藏事，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藏在心裏也沒用，還能指望它能發出豆芽來嗎……」

「這是怎麼回事？」

在她看來一句話的事，也不知道他是花了多少心思，做了多少準備……

等待沈易回復的過程，蘇棠覺得像當年坐在教室第一排看著老師在講台上批卷子一樣，既想扒頭看看是怎麼批的，又擔心看到什麼意料之外的結果，心裏抓抓撓撓的，還得故作淡定。

蘇棠對著「千萬」倆字睜圓了眼睛，朝沈易攤開兩手，眨眨眼睛，「你還有多餘的直覺嗎？」

這些話她更不好意思當著徐超的面說了，蘇棠哭笑不得地拿回手機，倚到一旁把話敲在手機里，敲完又看了一遍，做了一點修改，才遞給沈易。

蘇棠這才笑著把手機從背後拿出來，點出備忘錄送到他手裡，「說吧，現在是去哪兒啊？」

——謝謝你的直率，我為我的猶豫向你道歉。

——如果不喜歡的話可以去別的地方，你喜歡哪家飯店，告訴徐超就好。

沈易帶著濃濃的笑意在自己手機上打字。

——支持！給你加油！

蘇棠知道他細心，卻沒想到他細心到連她外婆的心情都顧及到了。

蘇棠在心裏哀嚎了一聲，黑著臉把手機伸到沈易面前。

——我想追求蘇棠，希望得到您的允許。

沈易搖頭。

蘇棠愣了一下，看著他眉眼間的歉意一點也不像鬧著玩的，趕忙搖頭，「不是不是……哎呀，這哪有什麼對錯的事兒啊！」

沈易一下子皺起眉頭，使勁搖搖頭，剛要去拿蘇棠攥在手裡的手機，蘇棠就把手機藏到了背後，嘴唇輕抿了一下，抬起hetubook.com.com另一隻手指了指沈易的耳朵。

最近的兩條對話是這樣的。

沈易笑著點頭，笑容裡帶著一點柔和的歉意，稍稍考慮了一下。

蘇棠氣樂了，一邊罵他一邊把另一隻手捏成拳頭，雨點似的往他身上砸，沈易也不躲，由著她在他胸前亂打一氣，徐超把車開過來的時候，蘇棠的臉色已經正常多了。

「為什麼？」

沈易輕笑搖頭。

蘇棠舒了口氣，挪挪屁股向他湊近了些，把語速盡量放慢，只張嘴，沒出聲，看在沈易眼裡別有幾分語重心長。

「什麼花……」蘇棠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話音沒落，突然想起自己剛才把花一扔就沒再撿起來，剛想說那種花開不了幾天拿回來也沒什麼用，話沒出口就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有花？」

——謝謝一切順利。

「對了，咱們剛才在劇院門口……會不會被陳國輝看見啊？」

她不覺得當面對他說「我喜歡你」有什麼可害臊的，但自從高考語文結束之後，她就再沒寫過這樣自己看著都全身起雞皮疙瘩的話了，無論她用多麼理性的表達方法來組織這些話，還是怎麼看怎麼彆扭……

「對了……還有件事，我剛才在洗手間碰見秦靜瑤了，她和她老公一起來的。」

蘇棠心裏剛一動，看著「全世界的人」這幾個字，突然想起件事來，忙坐直身子，起得太急，差點兒撞了沈易的下巴。

蘇棠在他胳膊上拍撫了幾下，讓他安心下來，才哭笑不得地把自己的臉往他眼前湊了湊。她平時不常化妝，剛才一掉眼淚順手就抹了兩下，不照鏡子也能猜到現在臉上有多熱鬧了，「你看看，仔細看看……看見花貓了沒，我這樣怎和-圖-書麼在外面吃飯啊？」

——我正在想辦法，怎麼才能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去我家，我做給你吃，可以嗎？

沈易這樣被她挨著，打字的速度依然很快，蘇棠坐直身子像上了發條一樣連連搖頭的時候，他已經把話打完了。

沈易輕輕彎著嘴角，蘇棠挨在他身邊看著他在上面打字，下巴自然而然地抵在他的肩膀上，蘇棠發現，自己似乎很久以前就想做這個動作了。

沈易眼睛里的笑意突然濃了一下，放下蘇棠的手機，拿出自己的手機來，笑著點了幾下，遞到蘇棠面前。

沈易怔怔地點頭。

等了足有一分鐘，沈易才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把手機遞了回來。

「我知道你猶豫的什麼，但是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應該猶豫很多別的東西，我不想知道你猶豫的過程，你也別管我是怎麼想的，行嗎？」

再往上的兩條是這樣的。

蘇棠剛掛掉電話，手機就震了一下，是趙陽發來的微信。

日期是今天，看時間應該是他像遛狗一樣走在她後面的時候發的。

——你們好好玩，棠棠跟你在一起我一百個放心！

蘇棠轉頭看向坐在一旁靜靜微笑的人。

沈易是想請她把話寫在手機上，蘇棠卻在沈易這一指里找到了點別的靈感，趕忙抓過手機，解鎖之後把備忘錄退了出去，只把手機桌面湊到沈易面前，指著上面那個淘寶app的圖標問他，「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吧？」

——他一定在下半場開始之前就走了。

從後台出來的時候，蘇棠的臉漲紅得像是把腮紅當粉底用了，昂首闊步走在前面，一點也不想去看那個剛剛當眾吻了她額頭的人，但又擔心他一個 人走路會緊張，走ｈｅtｕｂoｏｋ•cｏｍ•ｃｏm幾步就忍不住放慢步子回頭看看，結果每次回頭都正撞見沈易那張甜度極高的笑臉，這麼一路走齣劇院，蘇棠直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我不去！」

蘇棠笑著丟給他一個白眼，沈易又補了一句。

蘇棠翻了個白眼，「你還告訴誰了？」

——我的直覺覺得你沒有聽錯。

蘇棠一愣。

——在一家西餐廳定了位子，吃牛排，可以嗎？

蘇棠笑著指指他打在手機上的這句話，「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或者你做給我吃。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簡訊對話界面，聯繫人姓名是「周大夫」。

——食用小白鼠注意事項：溫柔，溫柔，再溫柔！

——一個人走在後面的感覺很不好。

沈易微怔了一下，柔和的笑意在他因為緊張而微微繃緊的臉上一點一點鋪展開來，最終蔓延成一個很好看的微笑，緩緩點頭。

徐超見沈易跟進車裡關上了車門，轉回頭去把車發動起來，順便樂呵呵地回答蘇棠，「我剛從花店取來的啊……今天周末，花店忙不過來，不給送晚上的，沈哥怕花取早了會打蔫，專門讓我跑了一趟。」

沈易帶著滿眼的笑意垂下目光，單手打字。

——沒有不舒服，只是感覺自己像在遛狗。

蘇棠點進去，隨便找了一個正在搞秒殺活動的商品頁面，「這種促銷活動也知道嗎？」

沈易微怔了一下，淺淺地蹙起眉頭，搖了搖頭。

沈易剛把手機接過去，蘇棠就立馬扒著駕駛座的靠背裝作看路，故作漫不經心地把目光投給了前擋風玻璃，留沈易一個人去看這段話。

沈易愣了一下，點點頭。

車裡光線很暗，沈易本來就看得不是很清楚，又被蘇棠最後這個比喻弄得m.hetubook.com.com更糊塗了，不禁皺眉在蘇棠手背上拍了拍，截住她越說越快的話，牽起一點苦笑指指被她扔在座椅上的手機。

蘇棠猶豫了一下，沈易又添了一句。

蘇棠剛上車，徐超就愣了一下，「哎？蘇姐，花呢？」

——也謝謝你在第一時間告訴我你的感受。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在上廁所的過程中發現自己喜歡我的？

——需要給他報個平安，否則他會一直等著搶救我。

——她老公也是我的同事，最近在美國出差，下個月才會回來，今天下班之前我還收過他從美國發來的郵件。

到底還是沈易先趕上來牽了她的手，同時把手機遞了過來，一張新備忘錄上打著一句很誠懇的話。

沈易抬頭看了眼徐超的後腦勺，會意地笑笑，接過她的手機，微垂眼睫，在她的話下面打字。

蘇棠愣了愣，想起自己對他說的那句話，深深地窘了一下，「不是在上廁所的過程中……你想什麼呢！」

沈易伸手扶上她的肩，用一個溫和的力量擁著她倚進自己懷裡，單手握著手機，一個字一個字地打給她看。

—— 我突然發現有件事還是你說得對，愛乾淨是人之常情，我不介意你弄髒我的衣服，不是因為我心大，是因為我真的沒覺得臟。剛才在洗手間看到別人吐在地上的東 西，我差點兒也吐出來，但是想起你兩次弄髒我的衣服的場面，我還是沒有這種感覺。一次的話還可能是偶然事件，兩次都這樣就沒有那麼巧了，這麼沒邏輯的事應 該就只有這種解釋了。

沈易淺笑。

沈易隱約覺得她的話像是在誇他，又好像不全是在誇他，但「挑選」是什麼意思他還是明白的。

「不是不是，你別急，不是吃什麼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