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蘇棠去客房簡單地洗漱了一下，把頭髮攏起來挽了個髻，回到廚房的時候沈易已經把所有的食材都收拾好了，蘇棠捲起袖子給他打下手，沈易做飯的速度很快，手藝嫻熟地道，一點也不像一個會把自己折騰出那麼嚴重的胃病的人。
沈易微怔了一下，被她吻得血色豐盈的唇上暈開一道柔和的笑，輕輕點頭，垂手穿過她的膝窩，穩穩地把她抱了起來，向他的卧室走去。
沈易抿著嘴唇輕笑，好像回想起了什麼很值得開心的事情，笑容雖淺，眼睛里的笑意卻像砂鍋里魚湯的鮮香一樣，關不住也散不盡。
蘇棠笑得很無所謂，也許沈易從沒有過通宵之後大睡一天然後爬起來空著肚子洗個熱水澡再出去覓食的經歷，但是她有，而且不止一次。
蘇棠比他還冤枉，哭笑不得地瞪他，「那你對我的號碼設置了什麼啊，我昨天一打過去就說不在服務區。」
沈易似乎是怕她再出什麼花樣，腳步加快了些許，一進卧室就把她放到了床上，淺淺地鬆了口氣，懲戒似地吻上她的側頸。
想起昨晚的那場胡鬧，蘇棠多少還是有點歉疚，歉疚得心疼，「回頭我幫你去營業廳問問吧，看能不能停掉通話業務，只保留簡訊和流量套餐，省得再有亂七八糟的人打電話來煩你。」
貓跟在他旁邊一個勁兒抓撓他的褲腳，沈易沒理它。
——十點零七分被你踹下床之後就不困了。
昨晚過得像做夢一樣……
沈易搖頭。
沈易搖頭的同時，對方已經和-圖-書把電話掛掉了，速度之快，好像在電話那頭就看到了他在這邊搖頭一樣。
蘇棠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下午一點多了。
沈易見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趕忙低頭補了一段話。
——你已經有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了，血糖值很低，現在洗澡很可能會頭暈，吃過飯休息一會兒再洗吧。
沈易的神情似乎是真的覺得這件事很有趣，蘇棠卻看得心裏酸酸的，「那你把我從黑名單里拉出來，我隔三差五就給你打一回。」
不知道是嚇得還是羞的，沈易一向血色淺淡的肌膚從額頭一路紅到了鎖骨窩，低頭瞪了她一眼，蘇棠把臉埋進他的胸口，「咯咯」地傻笑。
——已經快做好了，你先去洗漱。
「真的，真的……」
沈易猶豫了一下，眉心蹙出的幾道明顯的豎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綳起嘴唇，在手機上慢慢地打下一句話。
蘇棠深皺著眉頭，綳起嘴唇，儼然是在忍痛，把沈易看得一陣慌亂，不知所措地僵在那兒，臉上的血色一下子淡了下來。
蘇棠說完就要走，被沈易攔了一下。
「不要。」蘇棠使勁兒搖了搖頭，指指灶上的砂鍋，「我要留著肚子吃你做的飯，吃飽了再去洗。你先收拾著，我去刷牙洗臉，回來幫你。」
沈易看著看著，也湊到她肩頭聞了幾下。
沈易比她更挫敗地點了點頭。
「……」
——你先吃，我去換件衣服。
沈易笑著搖搖頭，依然沒有按掛機鍵。
蘇棠打了個哈欠，
和_圖_書揉揉惺忪的睡眼，看著這個精神頭十足的人，「你才睡了幾個小時啊，不困嗎？」——一場很熱鬧的聚會。
看著滿身難聞的煙酒味被他這樣概括出來，蘇棠心裏那點尷尬一下子散得一乾二淨，不禁笑著瞪他，「你昨天晚上怎麼沒聞出來啊？」
蘇棠暈暈乎乎地推開被子爬起來，才發現自己身上還穿著昨晚睡前穿的衣服，床尾鬆散地堆放著另一床花色不同的被子，大概是沈易蓋過的。
沈易正在水池邊收拾一捆新鮮的小油菜，餘光看到蘇棠進來，抬頭對她濃濃地笑了一下。
蘇棠還是選了對沈易而言更容易接受的說法，「沒事兒，法國人都是早上起來洗澡的，美國人不也是嗎？」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號碼，沒有名字。
——如果你很想洗澡，冰箱上面的盒子里有餅乾，我給你熱杯牛奶，你稍微吃一點再去洗，最多再忍二十分鐘，可以嗎？
沈易搖搖頭，重新點開剛退出的備忘錄，微笑著打字。
魚湯都燉出這種香味了，他起碼十一點鐘就起床了，就算他是和她一起睡的，那也只是睡了六個小時而已。
沈易把手裡的菜放進水池，擰開水龍頭沖了沖手上的泥漬，在圍裙上把手擦乾，從居家服的口袋裡拿出手機來，笑著打下一行讓蘇棠窘得直想把自己也燜進砂鍋的話。
——沒關係，鐘點工可以處理得很好。
沈易還沒來得及把手機收起來，手機就在他掌心裏震了起來。
蘇棠直直地瞪著眼前這
ｈｔｔps://wｗw.heｔｕbｏok•coｍ•ｃｏｍ張既無辜又無措的臉。
——你是真的想睡在我身邊嗎？
卧室的門關著，之前被她一鍋砸碎的玻璃已經補好了，蘇棠還是隱約聽到了一點抽油煙機工作的聲音，出去看了一下，沈易果然正在廚房裡忙活，爐灶上坐著一隻砂鍋，熱氣蒸蒸而上，帶出絲絲縷縷魚湯的香味。
沈易一本正經地打字。
那雙抱著她的手臂在極快的輕顫之後瞬間收緊了許多，蘇棠緊挨在他胸前，幾乎可以聽到他突然急促起來的心跳聲。
看沈易沒有按掛機鍵的意思，蘇棠忙問，「需要我接一下嗎？」
——真正有事找我的人不會給我打電話，這些陌生的號碼幾乎都是做產品推銷的。偶爾能看一看手機來電話的樣子，很有趣。
——那是我的手機彩鈴。
沈易愣了一下，蘇棠剛想跟他解釋什麼叫做「隔三差五」，就看他有點冤枉地在手機上打了一句話。
——蹭過我之後你還很不負責任地睡著了。
——如果你真的在浴室里有什麼不舒服，是沒有辦法向我呼救的。
沈易沒有一丁點兒心理準備，蘇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嘴唇碰觸到他前頸的肌膚時，沈易驀地倒吸了一口氣，身子一顫，腳步也滯了一下。
沈易有點瘦，身形很好，但遠遠算不上健壯，被他抱著卻有一種說不出道理的踏實，好像無論發生什麼，她都在他穩妥的保護之中。
沈易笑著搖搖頭。
沈易的吻依然很溫柔，甚至在俯身的同時還小心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ｗｗｗ.hｅtuｂｏoｋ•ｃｏｍ•cｏm，不給她的身軀增加絲毫壓力，蘇棠卻好像還是有點不自在，掙扎了一下，抬手往外推了推他的肩膀，沈易微驚，忙抬頭看她。
「你先估算一下你昨晚所有的損失吧，我去洗個澡，回來照價賠償，絕不賴賬。」
「……」
「你的手，壓著我頭髮了……」
這個時間對於沈易一貫的作息時間而言只算是熬夜，對蘇棠來說卻已經是通宵了，綳了整整一晚的精神放鬆下來之後，酒後的疲憊也跟著泛了上來。
蘇棠愣了一下，「你認識這個號碼？」
他哪裡來的精神頭……
蘇棠心裏沉了一下。
再醒過來的時候，卧室里就只有她一個人，以一種侵略性極強的姿勢四仰八叉地橫躺在這張king-size的大床的正中央。
蘇棠被他這湊熱鬧的模樣逗得好氣又好笑，一指頭點在他腦門上，把他毛茸茸的腦袋從她肩膀上推開，「聞見什麼了？」
沈易微微一怔，舒開眉心，輕笑著點頭。
蘇棠猝不及防，「噗」地笑出聲來，連挫敗都挫敗不起來了。
「那你怎麼不提醒我一聲啊，好歹讓我沖個澡再上床，這一身味蹭到你床上多難洗啊。」
第一次和他這樣親密地接觸，居然帶著這麼一身難聞的味道，蘇棠不得不承認自己很有點挫敗感，隱約有些理解沈易為什麼會對弄髒她衣服的事那麼耿耿於懷了。
蘇棠本來想很認真地說句對不起，但一想到他這麼大個人被她從床上踹下去，直覺得那場面別有幾分喜感，忍不住笑出了聲，笑得hetubook.com.com一時間什麼都沒說出來。
蘇棠一邊笑，一邊湊過去，踮起腳來，在他臉頰上輕吻了一下以示誠意，沈易這才心滿意足地鬆開眉頭，重新展開一道比窗外陽光還明媚的笑容。
蘇棠指指水池裡的小油菜，「我幫你做飯恕罪吧。」
沈易誇張地把眉頭皺出一個傷心的形狀，在後面補了一句。
——昨天晚上聞起來比現在還要熱鬧。
沈易溫柔細膩的保護快要把她慣壞了，慣得她差點兒忘了他為什麼會把她保護得這樣周到了……
沈易剛把那隻壓著她頭髮的手拿開，蘇棠就翻了翻身，半張臉陷在那隻從照片里看著就很舒服的枕頭裡，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蘇棠被這種綿柔而充足的安全感籠罩著，心裏一熱，放肆地在那顆近在唇邊的喉結上輕啄了一下。
蘇棠扁了扁嘴，幽幽地嘆了一聲，「我昨天晚上好像不光蹭了你的床，還蹭了你的人……」
沈易低頭打字的時候淺淺地皺著眉頭，神情里有些很認真的擔心。
有人給他打電話。
沈易怔愣的臉上一下子暈開一道孩子氣十足的笑容。
炒完所有的菜，沈易關掉抽油煙機，解下圍裙，拿出手機打了句話遞給她。
看到這個「洗」字，蘇棠突然想到點兒什麼，撩起自己披散在肩頭的頭髮，送到鼻子底下聞了聞，又抬起胳膊聞了聞衣袖，低頭聞了聞衣領。
——我沒有把你放進黑名單。
卧室里沒有開燈，但窗帘大開著，早晨將近五點的天空已經有些發亮了，這樣的距離，沈易勉強看清了她嘴唇形狀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