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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許佳寧搖搖頭，「晚飯在高鐵上吃過了，這會兒也不覺得餓了。」

「來時吃了點。」季明遠說，「只是那地方稍有點兒偏，在這兒打車也不方便。」他一頓，「我開車送你們過去。」

這邊，透過後視鏡，季明遠也瞥到了許佳寧的反應。見她有幾分不自然的模樣，他雖有些意外，卻已經不太奇怪了。

一想到這個女學生，季明遠彷彿聽見她剛剛問了句話，不由抬頭：「你剛說什麼？」

「這麼棒啊？」林洛開心了，「我看看我要吃什麼！」

老闆笑了：「姑娘，吃烤茄子的都是衝著這個來的。」

「應該有。」季明遠審視著路況，說，「老闆有個菜園子，裏面種了不少蔬菜，想吃什麼可以現摘。」

林洛一個歡呼，催著老闆去找座位。季明遠也打算跟過去，回頭一瞧，許佳寧仍釘在原地不動。

季明遠正在看微信，成小珂又用不知打哪兒看來的低級段子來騷擾他了。這廝跟這兒的牟老闆牟星一個愛好，就喜歡口嗨。但牟星好歹還時不時身體力行一下，成小珂就真的只是圖嘴上痛快了。用句話形容，叫雷聲大雨點小。這習性，倒跟他對面的女學生有點像。

「季老師來了？稀客稀客啊。」

點好單之後，林洛開心地在店裡拍照，準備一會兒發給韓揚。許佳寧和季明遠對坐著，一時無言，彷彿有些尷尬。

高鐵上的盒飯套餐應付一般成年人的胃足夠了，這會兒不餓也不稀奇。但季明遠卻想到了許佳和-圖-書寧的飯量，彷彿比一般成年人小很多。

那還是他第一次在這個女孩兒臉上看到除了平靜以外的其他表情，覺得新鮮的同時，又有幾分好笑。吃不完也就算了，他還能因為怕浪費糧食逼著她吃完不成，至於嚇成這樣嗎？

季明遠已經大概猜到了，女孩兒之所以會這樣，大概還是他說那四個字鬧的。她那麼聰明，不可能想不明白他那是引她上鉤的意思，所以才會有些不知所措。畢竟，他是不把自己當她老師了才會說那種話。也正是因為這個反應，讓季明遠也看到了她的底牌——這個姑娘居然是色厲內荏型的。表面上瞧上去天不怕地不怕，有種蠻想蠻幹的架勢。沒想到一有點兒動真格的苗頭時，她居然有些怯了。

許佳寧這邊正虛著呢，聽到這句問話，愣了一下。

他還是有些擔心翁娜的反應的，曾經還跟柯璟了解過一次，說是沒什麼大問題。想來到底是一個團隊的，即便是心有不甘也不好表露。有時他不喜歡藉著威勢壓人，但若能達成目的，也就無所謂了。無論如何，他還是覺得許佳寧更適合這邊。

許佳寧沒想到他沒聽清，正慶幸呢，就聽他說。

「怎麼了？」他停下腳步，問道。

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季明遠問：「小許，翁老師那邊，對你參加這個課題是什麼態度？」

季明遠短促一笑，忽然覺得面前這女孩兒的形象中，又豐富進去了一絲東西？

果然如季明遠所料，這會兒店裡人正多呢，亂，和_圖_書但有序。老闆正忙著招待客人，見又有人進來，一抬頭，看見季明遠就樂。

其實許佳寧的想法也不能說毫無道理，但架不住這世界上就是有人喜歡圖個口嗨，見著男女湊做堆就往那處想，甭管被他調侃的這男的是個正人君子還是個混蛋。很不幸，這老闆就是這號人。

答，是憨氣！

許佳寧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事。」

許佳寧下車一瞧，才知道為什麼這家燒烤店能有個菜園子，原來是農家樂改造而來的。也難怪那麼匠心獨運了。

確實沒事，就是……聽出了老闆問的那句話的意思。大晚上一個男人帶著兩個年輕女孩兒來吃燒烤確實難免引起誤會，只是老闆能那麼不見外地跟季明遠開這種玩笑，除了因為兩人關係熟以外，是不是也說明了，他以前也帶著別的女性來這邊吃過飯？而且可能還不止一次，還不止一個人？

季明遠去了文件之後，就將車開了過來，停在台階下，打開門讓她們上車。林洛很開心地上去的，還衝她招手。許佳寧這會兒再不願意也沒辦法了，臉頰微熱，她跟著上了車。

老闆跟說貫口似的，看著許佳寧和林洛眯眼笑，又沖季明遠擠眼。

「季老師，您之前經常來這裏嗎？」

許佳寧可沒林洛那麼沒心眼，她看了眼手機時間，問：「季老師，現在已經快八點了，過去的話老闆會不會已經準備關門了？」

「他這兒的東西味道都還不錯，想吃什麼，你可以再點點。」女孩兒點的有wwｗ•ｈｅtuｂｏok•ｃom•cｏm些少，三兩口就能吃完的那種。

許佳寧一問出這話就後悔了。本來只是想打破沉默，怎麼一問出來，活像在試探了。

也是從那個時候，他隱隱感到，這個女孩兒對自己有種令人費解的苛刻，彷彿什麼事都要做到最好一樣。那時的他，曾經不經意的提醒她一句，讓她保持平常心。女孩兒聽了沒說話，只是微微一笑。彼時他還不懂，現在看來，當時的她那麼努力的做好每一件事，除了有種追求上進的韌性之外，是不是也存著一份讓他高興的心思呢？讓他知道，他沒有白收她這個學生？

「季老師，您這會兒下來，是有什麼事么？」

季明遠趕到酒店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忘帶了一份文件，不想冒著來回堵車的風險回去取，於是便叫了閃送。那邊接了單很快就送了過來，他接到電話就下來取了。

「季老師，您沒吃晚飯么？」驚訝過後，許佳寧問。

「季老師，您帶我們去的那家，有烤茄子吧？」林落念念不忘道。

記得有一次他帶著她下去調研，中午在當地一家特色飯館吃飯，端上來一個特大的碗，裏面盛了一口面。他因為坐的遠，一眼就瞧見那碗里沒什麼東西。許佳寧卻是不然，看到那麼大一個碗端上來，整張臉都嚇白了。等碗放在她面前以後，她才放下心來，無意識地拍了下胸口，壓驚。

只是許佳寧啊許佳寧，一般人為了博得領導或仰慕對象的好感，能把做的七分誇大成十分。而你呢，只和_圖_書知埋頭苦幹，做到十二分嘴裏也說不出六分來。這樣的默默無言，難道指望別人自己發現么？萬一，他就是個瞎子呢？

許佳寧不由往駕駛座上瞄了一眼，一身休閑裝的男人看上去比平常年輕了幾分，怕是說博士剛畢業也有人信。街邊鱗次櫛比的路燈照進車內，襯得他的五官是那樣分明，一把大手握在方向盤上，一張一收間，彷彿揉進了她的心裏。許佳寧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幾拍，沒敢再多看，匆匆移開了目光。

「哇，太好了。」

季明遠表情坦然，老闆瞬間也就明白了，這倆真的是學生。頓時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迅速請他們入座。

「燒烤做的就是夜貓子的生意，哪裡會那麼早關門。」

「她挺支持的。」

提醒著她們系好安排帶，季明遠腳踩油門，將車子開上了主路。

「偶爾會來。」

不知為何，許佳寧忽然就不想季明遠一起去。

「有有有，必須有。有已經切洗好的，都很新鮮。想吃更新鮮的也行，後面院子，自己摘。別忘了穿鞋套啊，免得弄髒您的鞋。」

「明兒在這邊開會，有倆學生想吃燒烤，就帶著過來了。」季明遠掃視一下牆上的菜單，「你們這兒有烤茄子沒有？」

「你剛說，這倆是你學生？」

要說季明遠怎麼會有這種朋友呢。一是因為這老闆除了嘴巴欠點兒其他沒什麼大毛病，為人還算不壞。二是因為，兩人一個院兒長大的，打爺爺輩兒就住一起，想不認識都不行。至於外交大院出來的怎麼當起了m.hetubook.com.com燒烤店老闆，這就是另一個故事了，這裏暫且不提。

這讓季明遠有些意外，同時也覺得有幾分好笑。枉他總是步步小心，生怕說錯一個字表錯一個態就讓這姑娘誤會進而趁「虛」而入。殊不知，這就是個紙老虎，一戳就破。也是他太怕鍾靈事件再次上演，否則當時處理好了，他也不至於那麼匆匆就離開西大，憑白愧對了老教授。

許佳寧：「……」她抬眸看了眼季明遠，男人換了一身休閑裝，頭髮還有些濡濕，顯然是剛洗完澡的樣子。要是跟她們往燒烤店去一趟，回來是不是又要重新洗漱一番？衣服，也白換了。

二十分鐘不到，季明遠將車子停在了郊區一個院落外面，燒烤店，到了。

許佳寧特意提醒他別忘了自己的事，不想季明遠只抬一抬眉，說：「下來拿個快遞。」

「不是我學生，外地過來的，我做東。」

是什麼呢？

許佳寧：「……」他還怪清楚的，難不成也常吃這一口？

有史以來經歷的最尷尬一次組會從腦中一閃而過，許佳寧壓下心中的種種翻湧，柔聲回答，聲音很是平靜。果然，季明遠聽了，微微點了下頭。

許佳寧：「……」那很麻煩他的吧？

許佳寧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歪，但……控制不住啊。

然而林洛卻：「好啊好啊，謝謝季老師啦！」她開心地挽住許佳寧的隔壁：「佳寧，可以吃燒烤啦。」

實際上季明遠聽見了，只是一閃神，才那麼一問罷了。

林洛早就等不及了，巴著老闆問：「老闆，你家烤茄子可以加蒜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