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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許佳寧都一一答應了。因為，她不想他再擔心。

對於這個問題，許佳寧並不感到意外。她想了想，答：「我確實做好了準備——接受你一切決定的準備。」

許佳寧這下放心了答，但心裏卻更加難受了。她沖季明遠笑了下，眼淚卻掉的更凶了。季明遠在一旁跟她對視片刻，終於還是沒忍住，走上前，抱了抱她，像往常一樣摸了摸她頭。

許佳寧忽然覺得心裏有些難受。

柯璟在心裏道了句正好：「行，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

「不要再說傻話了。」季明遠有些疲倦地說，「我知道怎麼做抉擇，若我真的無法忍受，自然會跟你分手。」

許佳寧：「……您給他發消息了？」她幾乎是逼視一般看著柯璟。

柯璟被她陡然睜大的眼睛嚇了一跳：「啊，是啊。把你答辯時的視頻錄下來了一小段，給他發了過去。」

許佳寧恍惚了下，才答：「院里有個智庫項目，他最近在忙那個。」

季明遠沒想到，她能對自己這麼恨心。可是他，辦不到。

在這幾天里，許佳寧也並未完全坐以待斃。無論季明遠會不會原諒她，有一件事是她始終要做的，就是替他澄清。是以，在第二天冷靜下來之後，她就聯繫了庄彥。出乎意料的，庄彥沒有回。許佳寧起初以為是偶然，但連續三次之後，她終於恍悟過來——庄彥不會再回她了。很突然，但這確實是現實。許佳寧忽然有種自己被欺騙的感覺。

車窗外，是一排排紛紛落了葉的白楊樹。看到路上行人或是匆匆或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從容地走在其中，許佳寧彷彿忽然陷入一個混沌的時空，像是回到了一年前。

許佳寧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看見面前被自己攥的皺巴巴的紙，像是驚醒一般，連忙把紙鬆開，看著柯璟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

季明遠知道，自己已經猜測不透她了。

許佳寧當然不知道，順著季明遠的視線看去，看到一顆高大的梧桐樹，她的心頓時也難受了起來。

季明遠：「……」

「不哭。」他說。

這是季明遠生日之前就在準備的事，在那之後仍在繼續。本以為是什麼都做不了的，可沒想到渾渾噩噩中一切倒也算進展的順利。許佳寧想，有一半應該是託了之前有準備的福，因為她的論文是基於部位項目做的。

「季老師，終於有空過來了？」

許佳寧只覺得心頭狂跳：「那他怎麼說的？」

「中期答辯結束了？結果怎麼樣？」這是季明遠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季明遠沒有立刻說話，打量她會兒，鬆口道：「找個地方聊聊吧。」

似乎逃不開這個怪圈，在這樣一個肅殺的季節里，離別是她固定的主題。也許，永遠都是這樣了。許佳寧想。

季明遠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知道，如果此刻他宣布要分手，許佳寧絕不會多糾纏他一秒。因為這個結果，已經在她的預料之中。可也正因為此，他才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寧願做好這樣的準備，也什麼也不同他講。那他還能說什麼呢？

「關於你，我想了和*圖*書很多天也想不明白。可能是心有不甘，我無法跟你乾脆利落地跟你提出分手。但是佳寧——」季明遠回頭看向她，「我確實也沒法接受你對我的隱瞞。」

「許佳寧，你以為給你來個痛快，我們就能都解脫了么？」他幾乎是帶著怒氣說這話的，見她哭的鼻尖都開始泛紅的樣子，又微微泄了氣。

去年的這個時候，季明遠已經走了有一個月了。而今年，他也馬上就要走了。

那天回復完柯璟的消息之後，他便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了。趁今天開完會有時間，他便來了學校一趟。他沒有去宿舍，而是先來教研大樓碰碰運氣。沒想到，確實讓他碰到了。

「最近幾天季老師那天是比較忙么？總也沒在學校看見過他了。」在電梯往下走的時候，柯璟忽然提起季明遠。

瘦了。這是季明遠見到許佳寧的第一感覺，就如同他當時離開林城，三個月後又見到她時的樣子。然而別的方面，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那天他看到那個視頻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感覺，她人瞧著是憔悴了一些，但精神氣兒尚在。於是他當時就鬆了一口氣，繼而是有些悵然。似乎，這件事對她影響真的不大。

因為是下午，公園裡的人不多。但倆人還是走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位置，才停了下來。

倆人去了西大對面一個公園。

「可能是因為我走的過於決絕，讓你以為我是個殺伐果決的人。其實，我不是。」季明遠說，「在我的生活中，其實很少會遇到讓我覺得難以抉擇的事。在決定離開林城之前，上一個讓我hetubook.com.com這麼犯難的，是跟遲颯提分手。」

季明遠直接從分院過來的。

「論文不是挺好的么？還操心什麼。」柯璟笑笑，又說，「行了，今天是周末，休息一下吧，這段時間你也累得夠嗆了。」說完替她關了檯燈。

同時，他又囑咐她不要再跟庄彥有任何往來。哪怕是微信上的簡單聊天，也不要再有。所有的事，都由他來做。

這是事實。但許佳寧知道，他不來西大的理由並非如此。

許佳寧：「……」

臨上飛機前，他給許佳寧發了個信息。彼時許佳寧剛辦理完交接，正在回校的公交上，看到屏幕上那「已走勿念」四個字，一時有些出神。

「佳寧，你知道么，去年九月初，我就是在那裡做下離開林城的那個決定的。」季明遠微眯著眼，指著遠處一顆小樹說，「那天，我開車過來，在這裏停了一整天。」

「誇你呢。」柯璟笑，「說你表現很好。」

眼前驟然有點兒暗，眼瞧著柯璟已經替她關掉了燈，許佳寧也就沒再辜負她的好意，收拾東西，起身同她一起離開了。

季明遠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讓他對她下狠心，做任何決定，都不要顧及她。

季明遠也知道她這樣阻止自己的意義是為何，可他要說，她想錯了。

她不知道季明遠這樣的拖延有什麼意義，無論庄彥的事是否解決，他決定原不原諒她的理由，都不會多一條。嘴上說著不甘，可若心裏沒有留戀，他根本不會做下這個決定。許佳寧有些想哭了，是難受的哭——她是何德何能，還能讓他對自己留情。和*圖*書

「難怪呢，我說中期答辯的時候也不見他露面，我發消息給他的時候，他才一副剛想起的樣子。估計最近忙的分身乏術了吧。」

柯璟終於發現了許佳寧的異樣，正要詢問的時候，電梯門開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外面，正是季明遠。

「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他說，「等我徹底查清和解決了庄彥的事之後，再做決定。」

季明遠點了點頭，一時有些恍惚。他還記得，當初院內舉行中期答辯的通知剛下來的時候，他還和她一起探討了片刻論文里要用到的那個數據模型。當時他拿軟體按照那個模型跑了遍數據，得出來的結果與預定的假設十分一致，許佳寧很是開心，當場還親了他一下。那是她少有的，主動的一次。平時的她，還是太害羞了。

說著向許佳寧遞了個眼神，先行離場了。

許佳寧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因為她已經知道季明遠要說什麼。

許佳寧這幾天，都在準備畢業論文的中期答辯中度過。

跟他打招呼的是柯璟。季明遠不著痕迹地移開目光，看著柯璟一笑，說：「嗯，忙完了，過來看看。」

許佳寧：「……季老師。」

「沒事，在想論文的事。」

這個公園跟西大同歲，是西大從南邊遷過來的時候建的。據說，原址是古代某位皇帝的舊宅。

其實是在想如何對付庄彥——眼下聯繫不到他是事實，但要想澄清季明遠，也並非沒有辦法。只是，那封信還在他的手裡，若想行動，得先問他要回來……

在見完面的第三天，季明遠因為wｗw•ｈｅtｕｂｏｏｋ•com•cｏm工作需要飛回了燕城，將在那裡停留一段時間——到了現今他也不怕承認了，爭取留在林城，本身就是為了許佳寧。

這天，在離開公園之前，季明遠把信交給了許佳寧——他已做了備份，但原件還是要交給她保管，畢竟——這是鍾靈寫給她的。

「佳寧，想什麼呢？」柯璟走過來，看見她坐在電腦前發獃，拍了她一下。

「我知道很難，但我必須做決定，且這個決定，必然是指向分離的。」

刑終於被判了下來，雖是緩期，但許佳寧卻高興不起來。

「季老師……」她紅著眼，微哽道，「你不要，你不要對我有所顧慮……算我求你。」

「挺好的。」許佳寧輕聲道，表情很平靜。

此刻想起來，那彷彿還是昨日的事。回到現實里來，倆人之間卻已經有了難以逾越的鴻溝。

許佳寧：「……」他誇她？事到如今，他還願意誇她么？

哦，這樣說或許不恰當。曾經有一次，她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樣，哭著要告訴他一件事。是他不要她講的。他猜那次她應該是見過庄彥了，因為他恍惚記得，那次在山上彷彿看到了拓印著GR Design這幾個字母的車。那一次，是不是庄彥跟她說了什麼，她才會控制不住地想要跟他坦白呢？若是放在以往，她定然是不會提了。

許佳寧沒想到柯璟走的會那麼利落，遲了幾秒，才上前叫了季明遠一聲：「季老師。」

「佳寧，你當時決定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已經做好了分手的準備？」看著距離他幾步遠的許佳寧，季明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