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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著。」季明遠拒絕道，見她似有爭辯之意，打斷她道，「如果最後還是在一起，那浪費中間這些時間，有什麼必要呢？」

許佳寧沒想到他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呢，猶豫一陣，說自己那晚之所以會忽然向他表白，除了不勝酒力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白天看到了曹彬，因之想起了一些舊事，有些傷懷。那次他們去的是一個企業的生產基地，調研結束準備走的時候，她看見了曹彬。當時倆人沒有說話，他甚至都沒看見她，一眨眼便過去了，但即便如此，已經可以勾起她所有的不美好回憶。

林從芳心緒劇烈起伏著，也有些後悔方才那樣口不擇言。見季明遠的台階遞過來，她有些動搖，但仍未鬆口。於是季明遠一步上前，扶住了她：「走吧，阿婆。」

「挺好，就是床小了點兒。」季明遠哄拍著她，邊回郵件邊答道。

許佳寧笑了笑：「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床，誰知道你會擠來這裏。」

林從芳快步去敲許佳寧的房門，差不過有一分鐘，門才從裏面打開。她探頭一瞧，果然，小季在裏面！

「明遠，季明遠。」

永遠。這個詞真美好，讓人忍不住想落淚。

這天之後，季明遠終於享受到了一點作為外孫女男朋友的待遇。但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燕城那邊又來消息，讓他立刻趕回去參加會議。

這一晚，倆人聊著聊著就困了。幾乎是無意識的，季明遠就擁著許佳寧睡著了。

她能猜到，長到現在，囡囡一定經歷過許多坎坷，卻從未在她面前開過口。這些她不知曉，可面前這個男人通通都知道，並且願意治愈她。是上帝保佑么？讓這兩個孩子找到彼此，互相救贖。

許佳寧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林從芳被季明遠說的有些懵中帶著點兒ｗｗw•heｔubｏoｋ.coｍ.ｃom感動。

季明遠當然明白，她只是想跟他再確認一遍。

季明遠哪裡還聽不明白她的意思，在她的眼裡，他只是客人，不是什麼外孫女的男朋友。這話雖然說得有些打擊人，但季明遠卻應對的很從容。

「可之前，佳寧做的那件糊塗事……」她是指替庄彥瞞著他的那件事。

「佳寧，決定是否要原諒一個人或一件事，重要的是要先判斷它的對與錯。可我們之間，這些事還說得清嗎？我想了很久，都得不出這個答案。」季明遠看著她，很認真地說，「我想總要有些題是無解的，我做不到解開它，但可以做到放下。」

許佳寧很是感動，忍住了湧上來的淚水，她低聲問：「那你確定真的原諒我了嗎？」

許佳寧還想著循序漸進，可林從芳已經沒有這個耐心了，急沖沖地打斷她：「晚了你就留他在房間過夜了，囡囡，你是個女孩子你知不知道，臉皮還要不要？」

「我懂。」季明遠啞聲道，握住了林從芳的手，「外婆，把她交給我吧，我不會讓您失望。」

注意到她的反應，季明遠也笑了，微微傾身，作勢親她一下。

她其實對他從來沒有過奢望的，只是想能這樣默默地看著他、仰慕他。不曾想，命運這把大手，給她開了這樣一個大的玩笑，從此將她和季明遠揉捏在了一起。有時想想這樣的際遇，她也曾心驚膽戰過。還好，還好，命運最終垂憐於她，沒有將這尊美麗的琉璃盞打破，為她保全了這份美好。自此以後，再無他求。

「一定需要理由么？」季明遠微笑著反問，「那萬一以後這個理由不在了怎麼辦？」

「小季，正是明白囡囡的不易，所以我才反對你。ｈetuboｏk.ｃｏｍ•coｍ總不能叫她以前苦，以後還苦……」林從芳低聲說。

這話說的就有些難聽了，許佳寧臉白了一下，沒再繼續分辯。

季明遠閉一閉眼，低下頭去看許佳寧：「醒了？」

許佳寧又嗯一聲，但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沒什麼外婆，就是昨晚他過來幫我擦藥，我們說了會兒話，就晚了……」

季明遠沒料到是這樣，沉默了片刻，擁住她，說：「好在，那個時候你豁出去了。」

「阿婆，其實佳寧以前過的都不太容易。」

季明遠看到許佳寧又哭了，抱抱她說：「不哭，你也會的。這個過程我會陪著你，你就少憐惜我一點兒，別把我推太遠，行不行？」

許佳寧連忙躲開了：「沒刷牙。」

「沒什麼理由，只是一種感覺，當我看著她的時候，我的理智和情感告訴我——也許是她。起初我也覺得匪夷所思，但相處以後發現，她從來沒讓我感到失望過，而我也同樣能夠回應和滿足她的期待。這樣的感情，我想足夠了，於是我決定，就是她了。」

「阿婆，你要問我看上佳寧什麼，我還真一下子答不上來。」季明遠說，「佳寧雖然有很多優點，但身處清大和西大這樣的頂尖學府，身邊像她這樣的人太多了。她在其中，並不顯得特殊。」

林從芳聽完沉默了許久。

「阿婆，雖然你只拿我當客人，但我是願意那您當我的親外婆看的。因為佳寧的外婆，就是我的外婆。」

季明遠本來就是逗她，見狀揉了揉她的頭，又退了回去。

因為沒能參与今年度的課題申請工作，許佳寧將全部精力都用在寫論文上。或許是心境放鬆了，論文進展十分順利，等過完寒假要回林城的時候，她已經寫完了初稿，並順利地通過了柯璟的初查。而幾乎是同m.hetubook.com.com一時間，她的博士Offer下來了，正是季明遠曾經就讀過的學校。

這樣就有些過了，但季明遠思忖過後，沒有拒絕。又安排了一番，他終於鬆口，啟程返燕了。

「叫我名字。」

她要怎麼告訴他，其實事後她後悔了無數次呢，尤其是在季明遠因之離開西大和林城之後。

「是啊。」林從芳順著他的話說，「你看你自己都找不到理由。」

季明遠牢牢抱緊她：「佳寧，我愛你。」

「沒關係，回林城，我那兒的床大。」

面子到位了，林從芳哼一聲，甩開他的手，先回了屋。季明遠失笑了下，像許佳寧示意了下，跟了上去。許佳寧也想陪著一起去，在季明遠的眼神制止下，只得作罷。

「實不相瞞，這種感覺挺輕鬆。」季明遠說著，微微一笑，「我想，我永遠不會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這一覺，倆人睡得都很沉，尤其是季明遠。他從回到燕城以後就很少睡過一個整覺了，且還時常滿篇噩夢。這一次雖然也做夢了，但卻並不影響睡眠，一覺醒來，有種難得的輕快|感。

「還早，不到七點，可以再睡會兒。」

季明遠低頭看她，倆人視線相對，許佳寧又解釋：「我不是懷疑你，我只是，我只是——」

一通熱烈而纏綿的吻結束后，倆人靜靜相擁，很久沒說話。

「可我怕，怕我胡思亂想，傷到你。」許佳寧仰頭，看著他說。

「這——」林從芳沒想過這一茬，一時愣住了。

林從芳這幾天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一起床就去房後面看看，準保能看到季明遠在那兒鍛煉。然而今天早上那裡空無一人，林從芳疑惑了一會兒，踅過身去看東屋，依舊沒人。

「小季，你住在我家，我是把你當客人待的。但也只能是客人了。這一點，希望你注意。」回屋https://m.hetubook.com.com一坐下，林從芳神情嚴肅道。

季明遠睜開眼，先去看佳寧。見她埋頭在他懷裡沉沉睡著，又拿過手機來看時間。06:50，還早。季明遠按照往常的習慣順手點進了郵箱，結果一進去就後悔了，刷刷進來一堆郵件，提示音全部是清脆的鈴聲。季明遠連忙去調靜音，然而懷裡的人已經被吵醒了，動了動，抬起了頭。

這一晚，倆人就這樣相擁，蓋著被子聊了很久。說說分別這幾個月的事，也聊聊他們自己。

雖然事情都有了著落，但季明遠還是不太放心就這樣離去。許佳寧不得不向他保證，會積極調整自己的心態，不再胡思亂想。為了讓他放心，會每天形成一篇思想彙報發到他手機上，讓他審閱。

「昨晚睡得好么？」她輕聲問。

季明遠看在這裏，在心頭嘆了口氣：「阿婆，您別說佳寧了，這事兒是我做的不對。要不，咱們回您屋去，您想怎麼訓我都行。順便，我也有些話想跟您說。」

兩人又在床上墨跡了片刻才起床，剛收拾完整，忽然聽到有敲門聲從外面傳了進來。許佳寧怔了下，表情有些微困惑，等她意識到這還是在老家的時候，忽然知道外面的人是誰了。是她外婆！

許佳寧：「……」臉紅了。

「季老師……」

雖然不是季明遠想要的一錘定音，但到了這個程度，已經足夠了。同樣為這個決定而感到高興的，還有許佳寧。外婆的讓步對她來說也是個鼓勵，這讓她對這份感情更有信心，精神不由為之大振。

許佳寧還有些懵，揉了揉眼，才曉得嗯一聲回應他。悶了會兒，她問：「幾點了？」

林從芳望著遠處出神片刻，最終低低嘆了口氣。

看見兩人早起出現在同一個房間，林從芳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回事？」

「我想，我們還是先分開一段時間m.hetubook.com.com，等我調整好一些，再在一起。」許佳寧輕聲說。

許佳寧自發現他們被外婆堵在屋裡那一刻起，就亂了分寸。還是季明遠安撫她，說早晚得有這麼一天，正好讓外婆看見徹底死心了，也省的她老想著拆散他們倆。許佳寧心想是這個理兒，可開門看見外婆一臉怒意，心頭還是忍不住微顫了下。

在季明遠走後，許佳寧沒再回林城，而是繼續留在家裡陪外婆。

「這正是我想跟您說的。」季明遠認真的看著林從芳，「鍾靈那件事，一直是我人生履歷中一個隱秘的傷口。別人再多的安慰也不過是在傷處上撒一層葯，能緩解，卻無法治愈。唯獨佳寧，唯獨同樣痛在其中的她，才能找准痛處，替我剜去腐肉，讓傷口完全愈合。這是她對我的重要意義，同樣的，也只有我，才能治愈她內心深處的那塊缺口。」

這天，倆人最終的商定結果是：暫且接受，但仍需後續觀察。

這意思，儼然把倆人視為一體了，林從芳聽了不急才怪。然而觸及到他的眼神時，林從芳發現他又是那麼的堅定，不容動搖。瞬間心裏就有些動容，她嘆一口氣，換了口吻，改為勸說，「小季，你到底看上我們家囡囡什麼？你們兩個相差那麼多……」

季明遠問出了目前他最關心的問題，即許佳寧之前提到的跟他表白是受了點兒刺|激。他想弄明白，這個刺|激到底是什麼。

許佳寧靠在他的肩膀上含著淚猛點頭。

到了這裏，林從芳才記起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細節——昨晚因為太困，沒等季明遠從囡囡房間出來就睡著了。這麼說，他一晚上沒從裏面出來？

「我有那麼脆弱？」季明遠笑笑，揉了揉她的頭，「最難熬的時候都過來了，又怎麼可能倒在這上面。而且佳寧，我想只有我們好好在一起，才能徹底放下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