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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讓你來？」

「沒誤事吧？」林洛可以壓低了聲音問。

出於最後的一絲畏懼，林洛將「奸商」兩個字咽了回去。但那明亮的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不是不來么？」怎麼偏偏這會兒又出現在這裏。

談完之後已經快兩點半了，林洛匆匆地趕去了演講現場。之前約她那個女生在站在門口抓狂，見她過來跟見著菩薩一樣。

孟煜驚訝於她搶鞋的利落，但終於是沒再說她，任由她把鞋穿了回去。等他站起來，能夠看清她臉上表情的時候，才發現她臉紅的厲害。一時間意識到了方才自己做了什麼，但孟煜並不覺得冒失。

林洛下車，一臉微笑十分乖巧地沖他擺了擺手。孟煜卻是看都未看她，升上車窗，立刻絕塵而去。那道弧影，要多無情就有多無情。

「好嘞，孟老闆慢走。」

「回宿舍換衣服啊，你沒見我渾身都淋濕了？」沒好氣地指了指宿舍樓，林洛說道。

林洛只在心裏衝著他張牙舞爪了幾秒，很快，就覺得無趣了。

孟煜毫不意外她怎麼會知道。

這話說的已經很有冒犯意味了，但孟煜並未生氣。或者說，懶得跟她置氣。

「對啊，學院已經放出通知了。你這張臉，在一群禿頭大佬中間蠻有辨識度的。」

「忘了之前你穿細高跟的時候崴了一回腳？現在還敢這樣穿？」

林洛自在門口站定那一刻，就不停地往裡面瞟——她在找孟煜。按理說，這樣的場合孟煜應該是坐在第一排的，可挨個踅摸過去，卻找不到他人。林洛確信他是沒來，否則以他那樣的氣場，絕對是這群人中最打眼的。

女生卻是一臉「我明白」的表情，「我也特期待能見FT這個大佬一面呢，結果人壓根兒沒來。替他出席的據說是他們公司的首席技術官，那不，在那兒坐著呢。」

「有事，急事，大事！」女生說著和*圖*書，將一個薄薄的本子塞到了她的手裡，「林師姐，你知道咱們學院的校慶系列演講吧？請的都是行業頭部公司的大佬，學校也是蠻重視的，所以咱們學院就特別想搞好……」

「誰說我不來？」孟煜一撩眼皮。

送走女生，林洛翻了翻被塞進懷裡的演講日程表，看到第一天下午的某個名字時，她瞬間一怔。

往後幾天，林洛也是這樣渾渾噩噩度過去的。直到博導那裡來了任務，她才打起精神來，做起了正事。

「那裡面坐那個CTO是怎麼回事？」

「那行吧，不耽誤你。」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是啊，這不是你們這些大佬要來么，我們學院也是講門面的。」

林洛：「……不行？」

「對啊，接待的一定要是美女么，不能是帥哥？」小X忿忿地指指自己。

「你表示什麼了？」林洛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一臉戒備地看著他，彷彿是在等他說，又怕他說。

果然，當林洛走出宿舍樓的時候，那輛輝騰依舊停在那裡。原地停頓了片刻，林洛才鼓起勇氣走上前。

FT，正是孟煜經營的那家營銷科技公司的簡稱。林洛乍然被女生問到這個問題，啊一聲，有些心虛地看向她。

「晚上有沒有時間，我訂了飯店。」

心裏說不出什麼感受，林洛看著那個CTO，忍不住猜測道：孟煜是不是被自己氣著了，所以不來了？

這晚，因為路上耽擱這點功夫，林洛趕到食堂的時候，已經沒什麼好吃的了。隨便打包了些東西回去，也沒回教研室，直接回了宿舍。脫了衣服換了睡衣，一邊吃東西一邊刷綜藝和微博，一晚上也就這麼過去了。看似也挺忙，實則相當空虛。

哦豁，她忘了孟煜也要來呢。

孟煜也看見了林洛，但他等了會兒才降下車窗，問：「幹什麼去和*圖*書？」

「你在這兒幹什麼？」想了想，瞭然，「演講接待？」

看著被創可貼包住的創口，林洛忽然有點兒鬧不明白，她過來受這茬罪是為什麼呢？林洛站起來就想去買個甜食犒勞犒勞自己，結果一抬頭看到不遠處有輛車子開過來，還是那輛熟悉的輝騰。

林洛自孟煜車子出現那一剎那就想跑，奈何腳磨破了皮，她又是個十分嬌氣的，對扮演步步走在刀尖上的小美人魚不感興趣。是以就只好在這裏戳著，準備接受來自孟煜的奚落。

「沒事沒事，這會兒是校長講話。等校長講完了大佬們才開始，師姐你跟我在這裏等一等吧。」

「為什麼讓我去？」林洛有些茫然地指指自己問。

孟煜笑了笑，不置可否。

林洛：「……」

去，當然是不願意去的。但她也不想這個女孩兒太為難，畢竟當師姐了就要有師姐的樣子，要學會照顧底下這些學弟學妹。雖然她跟女生不是同一個師門的，但都是同一學院，抬頭不見低頭見，不好太讓她難堪。而且——有一點兒林洛不太想承認的是，她有被女生的糖衣炮彈恭維到。就問，哪個女孩兒不喜歡別人誇自己呢？

孟煜正在回郵件，聞言將手機放回了中控台。側首靜靜打量林洛幾秒，問：「下午的時候怎麼不接我電話？」

「你來我們學校做什麼？」坐進車裡，關上車門后，林洛問道。

林洛順著女生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一個標準理科男長相的人嚴肅地坐在那裡。確實不是孟煜。

林洛在門外等了一會兒，見實在沒什麼能用到自己的地方，也就不擠在那裡湊熱鬧了——她穿了一雙新高跟鞋過來的，因為趕過來的路上有些急把後腳跟給磨了，一時就有些站不住。

「不行誒，我今晚還要趕個綜述，老闆急要的。你知道的，我博士論文還沒開題呢。」林洛頗hetubook.com.com有些煩惱地說，表情有些做作。

因為來的基本都是科技公司的各種CXO，來聽講座的人不一會兒就將活動中心給填滿了，還有在邊邊角角站著聽的。

林洛這樣說著，而孟煜已經蹲了下身，一手握住了她的腳踝。

「師姐，你是不是也在找FT的老闆呢？」

孟煜默然，彷彿無話可說。林洛見狀也沒有多逗留，繞過車頭進了宿舍樓。

時間飛逝，眨眼就到了演講開幕這天。

林洛哦一聲，點點頭，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孟煜在心底嘆了一口氣。他是個不常有這種情緒的人，偶爾幾次，全用在了她身上。

這話將林洛堵了一噎，她看著孟煜毫不在乎的樣子，心裡頭有些複雜。別看孟煜現在一副當「奸商」當的遊刃有餘的模樣，其實他當初在美國拿的可是計算機的碩士學位，標準的技術出身，早在本科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參与項目了，等到畢業之後，已積累了相當豐厚的經驗。有這樣的資歷打底，也難怪他回國以後能做的順風順水。剛才林洛在門口旁聽，輪到FT的CTO演講的時候，現場提問是最多的。誰讓FT是目前國內營銷科技領域的NO.1呢，這些都是別人羡慕不來的。可當她看著孟煜的時候，會忍不住想，他是廢了多大的心力才獲得今天這樣的成就的。

林洛：「……」

「講乾貨，就要讓專業的人來。」

「林洛，我想我已經表示地夠清楚了。」

女生一把將小X推出八丈遠，然後挽住林洛的胳膊給她灌甜言蜜語：「當時是師姐你好看啦，身材又好，是咱們學院的門面啦。一般這樣的活動當然不請你出山了，但是現在這不是特殊情況嘛，師姐你就幫幫忙吧，事後請你吃好吃噠！」

「重點就是——」女生吸口氣，說，「現在缺幾個接待的，你願意來么！」

孟煜哪裡還能不知道，但許htｔps://ｗｗｗ.hｅtｕbook.cｏｍ•cｏｍ是今兒心情不錯，他決定容忍她對自己的嘲諷。

「你這小嘴兒，可真甜呢。」林洛笑笑，「不過說好，我這幾天也有點兒忙，不一定能時時刻刻頂在那裡。」

說完，一彎腰從他手裡奪回了鞋，急急忙忙套上了腳。

「看我做什麼？又在想怎麼諷刺我？」注意到她在發獃，孟煜出聲問道，視線不經意掃過她手裡拿著的待扔的創可貼外包裝，眉一壓，又問，「哪兒受傷了？」

「看到了？」

「以後不要再穿這種鞋了。」他說。

她未嘗不明白孟煜的意思，但事到如今，她已經不能平靜地跟他坐在一起了。

林洛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呢，乍然一聽這個問題，下意識回答道：「哦，穿了個新鞋，把腳後跟給磨破了……」

衣服很快就換好了，但林洛沒有立刻下樓，因為她知道，一出去要面對的是什麼。

「你還知道你不夠專業呀？」林洛笑，「是哦，你們公司的CTO看著是比你更靠譜一點，一看就是個搞技術開發的。不像你，一看就是個……」

「可我明明記得，當時我親你的時候，你眨了下眼。」

其實所有人進場之後，就沒她們這些接待人員什麼事兒了。不需要她們端茶送水，會場每人一瓶依雲。唯一需要他們做的恐怕就是幫演講嘉賓調試一下投影和話筒之類的。但林洛覺得，要是來的這些大佬連這些都搞不定，也枉做大佬了。

林洛從這笑中，能窺得出孟煜的心情還不錯，這讓她覺有些驚悚。要知道，在以往跟他的見面中，這人十次有九次都是撲克臉。

林洛再度無言。她想自己現在真的是親民到一定程度了，都有女孩兒敢跟她撒嬌了。

孟煜一下車，就看見林洛穿一身皺巴巴的西裝套裙像個細木墩子一樣站在那裡。不看臉的話，渾然就是一賣保險的。

林洛：「……」這個答案，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心臟倏地一和圖書滯，很快又恢復如常，林洛看向他，微微一笑道：「是談演講的事么？」

「你說呢？」孟煜平靜反問，「難不成那晚你還真睡著了？」

一陣無語之後，林洛將自己跟女生扯開一段距離，說道：「有事嗎？」

未免一會兒有事找到自己，林洛沒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在活動中心外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而後，小心翼翼地脫下了腳上的鞋。果不其然，右腳腳後跟上已經破皮了，林洛撇撇嘴，嘆息一聲，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個創可貼，貼了上去。

「說重點。」林洛打斷她。

林洛被他這個舉動驚住了，反應過來就想把腳抽出來。然而孟煜已經提前將鞋從她的腳上脫了下來，拿在手裡打量。

林洛：「……」不是不來么？

孟煜不說話了，沉默了幾秒，道：「沒什麼事，來你們學校談事，順便跟你見一面。」

「林師姐，救命！」

啟動儀式定的是下午兩點，林洛一大早就起來了，結果卻一不小心趕個晚集——老闆臨時召喚，說是投出去的論文反饋回來修改意見了，想找她聊聊。相比之下，這個用來畢業的小論文當然更重要，林洛沒有耽擱，立刻就趕去了老闆的辦公室。

林洛臉已經憋得通紅了，但還是沒忘記反駁回去：「就是太久沒這麼穿了才會磨好吧！」

林洛&小X：「……」

孟煜盯著她幾秒，這會兒倒笑了。

林洛嗯一聲，但臉是轉向別處的，沒看他。

「各司其職。沒有我這個奸商的算計，哪來他們的技術變現呢？」

「那會兒正在老闆辦公室。」林洛毫無愧色地答，「有什麼事嗎？」

「沒關係，前兩天在就好。」大佬集中出現在前兩天，是最缺人手的時候。

這天，林洛正在看著小X調試數據的時候，教研室門忽然從外面推開，一個女生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視線在屋內打量一圈，看見她之後，眼睛發亮地向她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