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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雨芬走過去接溫遠的書包：「聽說咱們家最小的小朋友要高考了，你爸爸特意騰出了幾天的時間回來看看你。」

溫遠百無聊賴地站在教室外面，對著遠處的操場發獃。籃球場上有一個班的男生正在踢籃球，看校服模樣像是高一的。溫遠想起那時的自己，那時的課很松，隨便翹掉一節，便能跟蘇羡趙唯一一起去操場打球。

蘇羡挑挑眉，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問自己這個問題。

送給溫遠的是一堆衣服零食和玩偶。難得見他這麼大方，溫遠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呢。她踩在沙發上扯扯溫祁的臉，被溫大少一爪子拍了下去。

在別人看來這根本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在於溫遠，卻是一件很難下決定的事。

「我說。」溫遠鼓足了勇氣，抬起頭直視著喬雨芬，「我不想留在B市上大學。」

溫暖眨眼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后話。只見喬雨芬氣定神閑地喝了一口水，說道：「你方老師說啊，要照你這個勢頭髮展下去，考上B市的一本不是問題。」鬆一口氣，繼續說道，「這下好了，你爸爸一直擔心你的學業問題，現在也算是有所交代了。遠遠啊，你想好沒，B市的學校你喜歡哪所，咱們重點考慮考慮。」

在溫遠的印象中，父親溫行禮從未這麼對她說過話。難得有一次，卻是開口讓她留在B市。

她乖乖地站在書桌對面，低著頭，沒敢看溫行禮。良久，聽得對面那人低低一聲嘆息：「站過來點兒，你就這麼怕爸爸？」

喬雨芬看出了她的猶豫，溫柔地順了順她有些凌亂的頭髮，拍拍她的肩：「好了，我看你是這段時間學習學的太累了，才會胡思亂想。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吧，還有一個月才高考呢，考完才報志願，到時候想也不晚。」

說完，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回到家裡，喬雨芬把她交到了自己的面前，笑容可掬地看著她，「丫頭，你猜你方老師跟我說了什麼？」

「想什麼了？」

首先，父親溫行禮從國外回來了，給家裡每一個人都帶了一份禮物。其次是溫祁，溫祁現在大四了，已經開始從學校挖人才出去創業了。家裡本以為是小打小鬧，沒想到還真有了些許規模和_圖_書。放假回家的時候，也給每人備了一份禮物。

「還行。」溫遠甜甜一笑。

溫遠無比沮喪地回到了房間。

「嗯。」溫祁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一邊戴袖扣一邊隨口打發她。

溫行禮哦了一聲，點了點頭。他看著面前這個女孩子，不知何時，竟然長得這麼大了。雖說還是一張娃娃臉，可到底還是成熟懂事了不少。

喬雨芬聽了愣怔了一會兒，就在溫遠忐忑不已想要開口解釋幾句的時候，喬雨芬噗地笑了，「傻孩子，多少人想考進B市還不行呢，你倒好，有這條件還想往外跑。怎麼，捨得媽媽和成奶奶？」

她把書交給勤務兵，急急地向大廳走去。大廳里就兩個人，喬雨芬和溫行禮，原本是正在說話的，看到溫遠進來，都不禁抬起了頭，向她看來。

溫行禮只是笑笑，沒說話。

喬雨芬回過勁來，笑著對溫行禮說：「你看，孩子聽說你回來，都高興成什麼了。

溫遠懊惱地揉揉頭髮，發了一會兒呆，從書包里翻出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聽著從聽筒里傳來的嘟嘟聲，溫遠抬頭看看表，快要到午飯時間了，應該能接通吧？

「不許動手動腳」

溫遠咬了咬唇，沒有說話。在溫行禮略帶期盼的注視下，她終於開口：「我會好好考慮的。」

溫遠嘿嘿一笑，「小叔，我考T大好不好？」

開完家長會的喬雨芬心情很好。溫遠想可能是老肥表揚了她的緣故，畢竟這一次她是班裡進步最大的。

溫遠點點頭。

可惜，那的確不是啊。

溫祁沒說話，繼續在她屋子裡溜達，然後停在了她的柜子前面，伸手打開了櫃門。溫遠見了忙去攔他：「不準翻我的柜子！」

「倒也不是特意，這次回國還有一些事要處理。」似是怕溫遠因此而壓力大，溫行禮淡淡地解釋道，他將手中的東西交給喬雨芬，對溫遠招招手，「來，遠遠，跟我上樓。」

溫遠被嫌棄了，只能氣鼓鼓地站在一旁，往他身上砸娃娃。反正他買的東西，她從來不心疼。而溫祁是絲毫不受影響的，彎腰伸手在她的柜子里翻來翻去，似是在找某樣東西。剛開始表情是輕鬆的，甚至帶著一絲笑意，而漸漸wwｗ•hｅtubｏoｋ.ｃｏm•coｍ的，眉頭卻蹙了起來。

因為這通電話，溫遠心中似是多了幾分底氣。再接下來的衝刺的一個月間，溫遠同學拿出了之前上學十余年都不曾有過的勤奮勁頭。看得家裡人是目瞪口呆。

溫遠心虛地站在原地：「還、還沒來得及準備。要不，這柜子里的，你看上什麼了，直接拿走好了。」

溫行之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微一挑眉，說：「有這本事考過來再說。」

溫遠摸摸手，嘿嘿一笑，「聽成奶奶說，你賺了錢？」

她知道，可能她的選擇會讓很多人對她失望。可溫遠心裏一直有個強烈的念頭，那就是，她想離開這個家。

也難怪她這麼高興，丫頭這麼爭氣，不費家裡人一點兒力就能考上一個差不多的學校。最好能上個就近的，這樣她去看她也方便，畢業了再找一個清閑工作，也不需要女孩兒掙多少錢，能時刻讓她看見那是最好不過了。

「你會幫我不？」溫遠小朋友狗腿地問道。

溫遠可不知在短短的一分鐘內喬雨芬會想到那麼多，她低眉順眼地站在原地，等到喬雨芬喝完手中的那杯茶，才低低地開口：「媽媽，我不想在B市上大學。」

二樓書房。

「我去哪兒都可以。」蘇羡淡淡地說，偏過頭問溫遠，「你呢？」

溫行之的聲音傳了過來，溫遠簡直想歡呼了。頗有些委屈地喊了一聲小叔，溫遠小朋友把剛剛的事對溫行之複述了一遍。

在高考前那一段被稱之為「黎明前的黑暗」到來之前，溫遠小朋友還是度過了一個比較歡樂的新年。

好不好？

「蘇羡。」溫遠忽然開口，「你打算考哪個學校呢？」

溫遠撇嘴，「在家挺舒服的吧。」

而現在，趙唯一跑去了當兵，據說是B市京郊的一個通信工程團，準備從部隊里考軍校。蘇羡呢，則是好久沒來了，說是一直在家裡複習。溫遠覺得，像蘇羡這樣的，根本不用發愁。隨便考一考都能進年級前十的，她都快嫉妒死了。

「我只是建議。」溫行禮和煦地笑了笑，「你看，家裡的孩子都在外面，我呢，也是滿世界的跑，只剩你媽媽一個人，我想，你是不是可以多陪陪她？」

hｅtuｂｏok•com•cｏｍ溫行禮沉吟片刻，又問：「想好報哪兒了么？」

不出所料的，那頭的溫同學歡天喜地地掛了電話。溫行之默默地聽了一會兒電話里的忙音才掛下了電話。

兩人並肩向操場望去，蘇羡將視線放得很遠，在這座全校最高的教學樓的最高層，他很容易就看到他混了將近三年的籃球場，就是在那裡，他跟溫遠漸漸熟悉了起來。想到這裏，他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

這注目禮弄得溫遠有些尷尬，她站在原地，抓抓頭髮：「我、我聽說爸爸回來了。」

折回身，他按下內線電話：「整理一下T大的報考資料，送到我辦公室。」

溫祁看了眼被他稱為「櫻桃小丸子式」的眼神，倏地笑了：「你倒是好意思，你平時零用錢也不少啊，這過年了，也不知道孝敬你哥哥我？」

傍晚的時候，等到校園的人都走光了，勤務兵才開著一輛小吉普來接溫遠回家。回到溫宅，甫一下車，就看見溫行禮的那輛霸氣的輝騰。溫遠不由一驚，父親回來了？

家裡人當然也表示出了相應的重視，而且讓溫遠覺得受寵若驚的是，在距離高考還有一周的時候，遠在國外的父親溫行禮竟然回來了。

蘇羡只笑，不說話。溫遠撫撫胸，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溫遠眼睛更亮了，伸出兩隻爪子：「紅包拿來！」

他看著溫遠，在一陣沉默之後，說道：「那聽聽爸爸的建議，留在B市讀書怎麼樣？」

她料想過，在關於她上大學這個問題上，一定有一場硬仗要打。但沒想打，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試探，她都這樣敗下陣來。這要真到了報志願的時候，她還不得完蛋啊。

溫遠撇嘴，沒說話。

溫祁的臉色忽然就不好看了，他偏過臉來凝視她良久，看到溫遠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了，才冷笑一聲，說：「算了，我自作多情。」

T大，T市最好的一所學校。

當然不捨得。

這次家長會是十一中的慣例，因為大複習結束之後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到高考了，學生的成績在這個時候已經定下型來，除了那些平時不怎麼學習考前瘋狂突擊的學生之外，其餘的大多沒有什麼長進了。這個時候就可以開始考慮hetubook.com.com考後的報志願問題了。

蘇羡輕輕一笑，轉過頭來看著遠處，沒再說話。

溫祁沒生氣，反倒湊上前來，「真沒給哥哥我準備禮物啊？」

蘇羡煞有介事地支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說道：「除了沒人每天鬧點兒笑話給我找樂子之外，其餘一切都挺好的。」

說完，就見溫遠瞪他。蘇羡哈哈一笑，帶著些許涼意的陽光從他臉頰上拂過，將少年清秀的臉龐上暈上了一層光。

溫遠抬抬頭，囁嚅道：「不怕。」

他這提示都這麼明顯了，這熊孩子不會還想不起來吧。

溫遠切一聲，「你要幹嘛？」

整個假期溫遠同學都在想怎麼化解一下這忽來的兄妹危機，然而讓她鬱悶的是，初二一過，溫祁就借口公司的事，提前回了學校。而溫遠在家鬱悶了三天，初六開學那天，乖乖地去了學校。

而溫遠則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半晌才啊的一聲捂住嘴巴：不會是上次那件襯衣讓他給看見了吧？再聯繫到她去他房間扒他的衣櫃，以溫祁的自戀性格，很難不聯想到那禮物是送給他的。

溫祁提起她的后衣領子把她丟到一邊，「私自先翻我柜子的人沒資格說這話，邊兒玩去。」

高三下的時間都是掐著秒過的，連溫遠這種不愛學習的學生都天天伏案苦讀，大複習下來，溫遠同學竟然瘦了幾斤，這可讓成奶奶心疼壞了。不過讓溫遠同學得意的事，結束大複習之後的模擬考，她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績。於是，溫遠同學頗有底氣地通知喬雨芬參加模擬考後的家長會。

溫遠看著前方，沉默了幾秒，才說：「我不知道。」

蘇羡向教室方向揚了揚下巴，「方老師親自打電話讓我媽過來開家長會，我也就跟著過來了。」

察覺到溫小朋友的吃癟情緒之後，溫行之微微勾了勾唇角，「總歸是高考完了才報學校，你現在考的怎麼樣還不清楚，想這個問題為時過早了。先把手頭要做的事情做好再說罷。」

溫行之聽完之後，不疾不徐地說：「平時對我不是挺會陽奉陰違的，怎麼換個人就不敢了？」

鑒於上一次的經歷，溫遠不敢直接說了，只是搖了搖頭：「還在想。」

「B市？」

溫遠扁嘴，「再多也沒你多啊ｈtｔｐs://www•ｈｅtｕbｏok.cｏm•com，你好意思問我要。」

腦袋瓜忽然被揉了一下，溫遠一臉受驚嚇地偏過頭去，看到了兩月未見的蘇羡。定神過後，溫遠翻了個白眼給他：「你嚇死我了。」

喬雨芬似是沒聽清，條件反射地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溫遠有些囧。她有種感覺，溫祁這回是真生她氣了。之前他們也總是對著干，想盡各種字眼來挖苦嘲笑對方。溫祁向來口舌伶俐，溫遠爭不過他，經常處於下風。這一次按說她終於佔了一次上風了，很可惜，溫遠卻高興不起來。

家裡共有兩個書房，爺爺一個，父親一個。因為父親一年泰半在國外，極少用到，所以這個書房設計的就不如爺爺那個大。溫遠一走進來，就感覺到壓力襲來。

「溫遠？」

溫遠不解地看著他。只覺得他今天有些奇怪，以前也沒見他問自己要禮物啊。而溫祁則是輕輕一笑，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背著手上了二樓。見狀，溫遠也只好跟了上去。

「那就好，不要太緊張。不過就是一次高考。」

喬雨芬笑眯了眼。

溫祁雙手不自覺的握了握，看向溫遠：「溫遠，你真沒什麼想送我的？」

「好。」溫行禮高興地說道。

六月初的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在離高考距離還有一周的時候，十一中放了假。溫遠慢吞吞地收拾著她堆得跟小山一樣高的書，一是在等家裡的勤務兵來接，二是，她還想再看看這個校園。哪怕這校園裡面最讓她記憶深刻的兩個人都不在了。

溫先生似是冷哼了一聲，「你不是最擅長給我製造麻煩？」

溫行禮苦笑著搖搖頭。這也怪不得她，他坐在書桌前，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說道：「準備的怎麼樣了？」

溫祁慢悠悠地推開溫遠的房門，邁著輕快的步子在房間里溜達，「喲，你這房間還挺整齊。知道老爸回來，費不少功夫整理的吧。」

有什麼不好的，最不濟又是給自己找了四年的小麻煩而已。如果不照鏡子，溫先生一定察覺不到自己眼神變得有些柔和。

五月初，天氣已經漸漸有了一絲熱氣。喬雨芬早早起床，收拾妥當之後帶著溫遠一起去了學校。學校里，老肥方老師也是一早就等在了門口，等到家長們都到齊之後，家長會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