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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門弟子是個寶

作者:蘇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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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64

PART 64

畢靈靈楞了好久,就這麼木木地將整個臉埋在了天官的懷裡,足足一盞茶的時間,天官終於聽見懷裡的畢靈靈悶悶地哼了一聲:「師……父。」
「是一隻大貓,從那裡飛撲下來!一口咬下去……」他比了比方言,砸吧著嘴說。「是妖吧。哎喲,這兩年這裏真是不太平!」
若貓啼笑皆非,伸出爪子想要割破木門,想了想,又將爪子放下,乖乖的枕在下顎下,閉起眼睛假寐。
「小叉?」他試探性地問,畢靈靈有些驚慌的回他一個勉強的笑。
她有些心緒不靈,索性關起壁櫥,直接去了大堂。
「小叉,肚子餓不餓?」天官和青蓮端端正正的坐在大堂里,早已經用了早點,看見畢靈靈過來,天官抿嘴笑了笑,一派溫和,伸手拿出杯子替她倒了茶水,將一碟包子輕輕的推到了她的跟前:「吃飽了再走吧!」
「你不能這樣!」他緩緩靠過去,又痛又憐地伸出手去,嘗試著去握她的手。畢靈靈一直維持著偏頭的動作,嗅到天官的氣息,鼻翼動了動,眼角一掃,手指甲迅速掃了過來。
並且這個二愣子還是行動派,當即做了決定后,第二日,他便告別了咩咩一家,下山去尋天官。
「我吃不下了!」畢靈靈扔掉包子,想起自己早些時候沾滿血漬的手和嘴角,心裏的忐忑更重了幾分。
小虎崽的身上東一塊西一塊,都是被抓的痕迹。
「不要跟我來這套!」她一瞪眼睛,嗖的一下將它扔到了壁櫥里,狠狠的鎖上了門。
滿手都是暗黑色的血斑,衣服上分佈著可疑的血斑,她愣了一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伸出手來,捂住自己的臉。
地上的屍體四分五裂,像是被什麼巨獸用尖銳的爪給割裂了開,內里的臟器都散落開來,血淋淋鋪了一地。因為時間久了,血液凝固,呈現出褐色的結塊狀。
畢靈靈朝他微微笑了笑,徑自走了出去。床頭一點翠色的豆苗小燈,沉睡在床上的青蓮似乎睡得更深更甜了,習慣性地用臉蹭了蹭枕頭。
「師父,找你許久!」一截繩子從上頭扔下來。天官仰頭一看,自家小徒弟正俏生生站在坑前和青蓮師妹往裡面看呢。
「師兄,好糊塗,難道此刻你還要保她?」青蓮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天官,看他所有的糾結和滿面的痛苦,嘴角露出個詭異的淡笑。
「說吧,你是它第幾代孫啊,你看你這個翻眼睛的臭屁樣,看你走路時候甩尾巴的傲嬌樣,你敢承認你跟若貓沒有關係么?」
因為平靜,因為來得過於和緩,而被她和天官同時忽略了。
她用手指頭彈小貓的頭。
大家都驚恐萬分,天官一轉身,坎肩臉色慘白的畢靈靈。驚了驚。伸手去拽她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心裏都是汗水。
三人繼續趕路,傍晚時分,已經到達了離仙山還有一半距離的小鎮上。
他嘀嘀咕咕的,一個人自言自語,時間久了,畢靈靈鬱結的心情,竟然也漸漸平緩了下來。
腥風捲起他的衣角,他透過暗綠色的樹葉,看見黑髮飄蕩在空中的畢靈靈,正面目猙獰地怒視著林中的群獸。那群野獸,早已經失去了理智,都拚命四處奔跑,企圖尋找一個缺口竄逃出去。
「嗯,我明白了!」似乎下了某種決心,她的臉上甚至露出一個解脫的笑容。
「……」這下,不管是敖包還是綿羊夫婦都露出了一副即將吐血的表情。
若貓頭暈眼花,不禁想起之前自己拿著小虎仔掄起發泄的場景,禁不住老淚長流:真是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畢靈靈毫無胃口,盲目地接過茶水喝了好幾口,又隨便吃了幾口包子。正在愣神時,突然聽到客棧外面好一陣喧鬧。
長發因為掉落在坑中,都散了下來,長長的散在腰背之後,整個人顯得格外的稚嫩。
「跑了么?」她拉起壁櫥的門,左右拉著來回的看,壁櫥的門完整無缺,她實在不明白一隻小貓,即便是再小,可是怎麼從封閉的壁櫥里逃出去?
三人進入樹林深處,皆是心驚不已,樹林深處,橫七豎八扔著各類飛禽走獸的屍體,皆是血淋淋的。
可是之前的猜疑和不安,已經深深埋在畢靈靈的心裏,此刻聽他這麼說,畢靈靈突然抬起頭來,眼淚止住了。
她跳起來,急急的應門外的天官:「師父,我洗漱過後會去大堂和你們會合!」
她勉強朝著天官笑了笑,和青蓮並排躺下。每人都閉著眼睛在養神,可是每個人的意識都是清醒的。
開膛破肚的,臟器流了一地。
畢靈靈靜默著,既沒有甩開他的手,也沒有再往前走一步,獃滯的眸光似乎閃了閃。
即便如此,他仍然不忘記扭頭去看畢靈靈,大叫:「小叉,跑!」
天官走過去,伸出手來,將她的頭拉入了自己的懷裡拍了拍,看她漸漸恢復常態離開自己的懷裡,心裏卻是忐忑不已。
「小叉,你聽見師父說話嗎?」天官小心翼翼地問她,一邊在手心裏結了一個印,以期出其不意震醒畢靈靈。
「哎,你又小了幾分啊!這個樣子似乎可愛得緊,若你不是人類,我倒是想養個小小的人類幼兒!」熟悉的聲音,伴隨著淅瀝淅瀝袍角拖過草葉的聲音響了起來,「喂,我家乖乖呢?」
畢靈靈獃獃地站在天官身後,看著天官被逼著步步後退,心中焦急,想起之前自己做下的決定,不由得吸了一口氣。
來人微微皺了皺眉頭,褐色的琉璃眸子縮了縮,突然起起腳來,一下子踏在了天官的胸口,陰沉沉地問天官:「我家乖乖那裡不好,你們逼著她捏碎內和-圖-書丹?」
他興緻勃勃地眺望了一會兒,意猶未盡地又自我誇獎了一番,「總是被模仿,從未被超越!若貓,你是世人的楷模啊!」自得其樂之後,他突然想起自家的小乖乖似乎還蜷縮在那株小樹苗之後,呼地轉過身去,看見畢靈靈正可憐兮兮地撐著小爪子要站起來。
天官懊惱萬分,他現在縮水的身板根本跟不上畢靈靈的動作,更使不出御劍術,只好又焦急又懊惱地朝著畢靈靈消失的方向發足狂奔而去。
三人又坐了一會兒,這才上了路。
咩咩眨巴著大眼睛,似懂非懂地點頭,回頭也跟著讚歎自己的母親:「岳母大人,你真的沒有騙我哦!真厲害,岳母大人,你也能看得出這山間的妖氣了?!」
天大亮的時候,他才在坑裡悠悠的醒來。四周一片寂靜。偶爾有鳥鳴聲,他竭力站起來,可能其實不算高,可是他現在的身形爬上去卻依然不易。
「小叉……小心浮石……」這是失去意識前,他最後的喃喃。
全部收拾妥當之後,她定下心來,將沾了血斑的衣服,摺疊好,重新放回包裹,深吸一口氣,恢復了鎮定。
畢靈靈緩慢地轉過臉來,眼神似乎很是迷茫,原本蜷縮的手,慢慢伸展開來,指甲一點一點長了出來,似最銳利的刀。
「真是卑劣蠢笨的人類!將污水都潑在我家乖乖身上!」想到這裏,腦海里依稀浮起畢靈靈那隻小虎崽委屈的大眼睛,若貓心中更加暴怒,運氣起來,一路朝著林內躥去。所過之處,草都被踏得支離破碎。
夜越發的深,天官坐在那裡,閉著眼睛將寶劍捏得更緊。已經是二更天,似乎畢靈翻來覆去的幅度越發大了。
老羊精嘆氣道:「可取千年紫株的根莖,以文武火熬成湯劑,喝上三日,便可解了他身上的法術!」說來容易,可是千年紫株,又去哪裡尋找?
畢靈靈的心跳了跳,有些膽怯地看了一眼天官。
像他這麼守身如玉的貓兒,怎麼會有幾代幾代孫?這是對他品位的質疑!
眼見天色已晚,三人借宿在一戶郊外的農家。依然是天官守在外屋,畢靈靈和青蓮誰在裡屋。
畢靈靈正捏著一個包子,聞言啪嗒一下,包子滾落下來。
一切都朦朦朧朧的,罩在黑霧裡,就連山間的陽光都失去了應有的溫暖,顯得越發慘白暗淡。山間的一個小洞內,探出一隻小小的羊頭,額間的小絨毛晃了晃,不多時,又被一隻蹄子給摁了回去。
黑暗中偶爾有野雞跳過。畢靈靈的眼亮了亮、跳過去,伸出手來撈,身形躍至半空,突然生生地一轉,指甲長長地朝著天官襲來。
山間的獸鳴一聲高似一聲,畢靈靈突然停止了輾轉反側,呆板地坐了起來。
「小叉,莫要輕舉妄動!」他無助地大喊。林中血光大盛,血腥味順著風兒,一陣陣颳了過來。
明白了愛,卻只能用喜歡來代替。
他以為自己是在承諾。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畢靈靈即便是萬念俱灰,也被他騷擾的煩不勝煩,一口咬在他不停撥弄的食指上。若貓被咬住食指,突然心情愉悅得大笑了起來:「哎喲,會咬阿爸!精神不錯!」他摸摸畢靈靈的頭,用一種很不在乎的語氣說道,「你看看你的毛色都暗了,做人你夠普通,總不能做只虎崽也這麼寡淡吧?我若貓養的活物,從來沒有這麼狼狽的!」
「師父,這裡有血跡!」畢靈靈指著可能變,一路順延下去,都是凝固了的褐色的血漬,一直延伸到樹林深處。
「師兄,你還記得仙山祖訓嗎?」
天官嚇得一下子蹦了起來,捏著劍鞘,獃獃地站在那裡。
「糟了,她的魂魄還未到手!」青蓮一下子拔出劍,踢到天官,也跟著追了過去。於她來說,還有未完成的任務,小小天官根本不在她的眼中。
天官哦了一聲,悶悶地吃了兩三個包子,看畢靈靈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頓時覺得自己也吃不下了。
從她剛入這個詭異的世界開始,他便以他的方式默默守護著自己,愛護著自己。一直以來,似乎彼此之間只有最純粹的師徒關係,她也是這麼認為著。
她身後一臂之內,似乎有黑色的人影,如霧一般緊緊跟隨著,跑急了,那些影子稍稍散開來,幻化成無數的蝙蝠,只是一瞬又重新凝成人影,一路跟隨了過去。
天官就差老淚縱橫了。有誰在晚上不睡覺跑出來玩兒?他看看畢靈靈,見她旁邊站著沉默著的青蓮,將話又給吞了下去。
「內丹嘛,有什麼好計較的?」若貓抱著畢靈靈,伸出食指緩緩撫摸她的後背,一邊摸一邊安撫她:「即便是捏碎了又有什麼?那你要是想要,我們兩個合用一顆好了!」
青蓮收回凝視的眸光,轉過臉來看畢靈靈。
「畢靈靈,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魂魄來自未來!主上想要借來用不用!」
說話間,青蓮冷笑一聲,手中的寶劍已經劃破他的衣袖,順得劃破了他的小臂,鮮血殷紅,瞬間染紅了整條破裂的衣袖。
林間星星點點的暗光,明滅閃爍,天官跟在她的後面,手心裏都是冷汗。
她只能默默流淚,沒有任何聲響。
天官捂著胸口,許久不能動彈,半晌之後,他又急又怒地支起身子來,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在了身上。
畢靈靈的眼半睜半閉著,如履平地般,僵直著身體熟練地在樹林里穿梭,似乎已經走過數百次一般,天官跟在她的後面,卻是一腳深一腳淺踉蹌前行。他比前些日,似乎又瘦弱了一些。
可是畢靈靈哪有血緣至親?
金色的內和_圖_書丹順著她的喉口緩緩移了出來,金光閃閃。她捏在手中,片刻都沒有考慮,「師父,永別了!」淚水和著微笑,金丹渙散在她的指尖。
從沒有哪一科,他是如此的絕望,絕望到絲毫沒有辯解的慾望,只是看著自己的手哭泣。如果說天官是她最後的依賴,那麼此刻,她連這一絲依賴的心也失去了。
天官絲毫不迴避青蓮的眼神,青蓮倒有點尷尬了,笑了笑,自然額不糾結這個事情。
可是不是這樣。
天官自從身形縮小以後,功力已經大不如前,被畢靈靈這凌厲的一爪驚得向後退了一步,叫後方正是小土坡一個,石落沙滑,他來不及驚呼一聲,就掉下了後身的土坡。
終究,她還是沒能扛得住動物的本能。
畢靈靈心中莫名驚了驚。
樹林深處,陽光似乎都照不進去,若貓一路尋過去,身後的巨尾劇烈地上下擺動著,鼻尖處傳來的濃濃血腥味,讓他心神大亂。
她垂下頭去,立刻嚇呆了。
一邊匆匆換上了套乾淨的衣服,一邊將所有的血漬都洗了乾淨。
他不動聲色地蹲下去,將一小片沾了血漬的碎布撿了起來,藏在袖籠里。
畢靈靈大吃一驚。張了張嘴,又合上。
若貓虛弱的翻了個白眼,慢慢的將身子團成一個毛球,非常乖巧的滾來滾去,就是不說話。
說到這裏,大家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敖包本來就是個急性子,聽到老羊精這麼分析,匆匆站了起來,馬上就要下山迎天官。
倒是旁邊的人群中一直有小心翼翼的議論:「三更天的時候,打更的便見著這裡有些不對……據說……」那個說話的人壓低了聲音,周圍的人都探頭去聽。
淡銀色的結印觸及畢靈靈的手腕,她立刻尖叫了一聲,眸中金光大盛,一把推開天官,喉管里低低吼了一聲,身手靈敏地躥了出去。
天官眼尖,看見隨著手指刃刀的展開,似乎她的眸間燃起了隱隱的金光,不由得心裏警惕。
滾落之時。他清晰地坎肩,來自畢靈靈那詭異的笑容。
「什麼什麼?」客棧的小二探出頭去,抓住一個奔跑的人。那位扭過臉來,陰森森地對小二道:「你們家客棧後面出現了兩具屍體,衙門的捕快正在驗屍呢,據說半面臉都給啃沒了!」
「小叉!」天官反應過來,伸手一把握住劍鋒。他已經沒有力氣提起那柄劍,身體消耗得厲害,身形似乎比之前矮小了許多,他只能以手接住劍鋒。
兩人默默對視,彷彿彼此之間隔了千山萬水。
「師……父……」她躲在天官的懷裡,怎麼也不願意抬頭看一地的狼狽,生怕自己看了那滿地的血漬以後會徹底崩潰。
他們貓科,即便是食肉動物,每每內丹精進之時,也是不能食肉的,需食露水平緩過渡,哪有撕碎屍體,茹毛飲血的道理?再者,想來他若貓如此高貴的血統,過繼來的乖乖又怎麼會幹這種粗暴的事情?
「怎麼了?」天官伸出手來,握住畢靈靈的。
這次三人總算有了綿軟的床鋪,天官一人一間房,青蓮面色始終冷冷的,堅持要了一間房,小金貓掛著畢靈靈,死也不肯下來,索性一人一貓佔了一間房。
天官口拙,手足無措,只是將畢靈靈護得更加緊了,一雙眸子,滿含著哀求看向青蓮。說他藏私包庇也好,說他是非不分也好,他現在只剩下滿心的惶恐,似乎此時一鬆手,自己心愛的小徒兒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輕輕推開天官,維持了一臂的距離,靜靜地看著他,眼睛眨也不眨,墨黑的眸子,泛著細細的淚意,生怕一眨眼,就忘記了他的樣子。或許只有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天官于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天官有好幾次追上去,想去拉她的手,都被她很巧妙地翻手掙脫開來,他甚至從心底生氣一股很強烈的陌生感。
這是一種不同於林朗的感情。
天官抿著嘴,朝著好心阿婆溫和地笑了笑,依然稍稍用力擠了進去,眼睛一掃地上,便蒼白著臉愣住了。畢靈靈緊跟在他的後面,也探頭去看,眼未至,便事先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
天官身形縮小之後,功力早已經不如以往,勉力去擋,只能削去七八成攻勢,眼見著手忙腳亂的漸漸招架不住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畢靈靈的身上開始有淡淡的血氣。天官跟著她走,好幾 次嗅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血氣。
「師父,你大半夜不睡覺,跑下坑玩兒去了!」畢靈靈很疑惑地看著他。
像他這樣妖物界的大神,居然也淪落到被掄的地步,他不禁心下蒼涼。
天官看著畢靈靈就這些直挺挺走著,心下越來越不安,一把拉住畢靈靈不敢再任由她走下去。
可是臉上的憂鬱卻也遮擋不住。
「小叉?」他試探著伸手去觸碰畢靈靈的手指。畢靈靈的手指尖顫了一顫,卻再也沒有像剛剛那樣揮舞,任由著天官將她沾滿血水的手指給包進了自己的手裡。
剛一躍近,他便倒抽一口冷氣,小小的虎崽抱著頭,眼淚汪汪地縮在小樹苗之後,那株小樹苗又小葉子又稀,根本遮不住它的身體,反而顯得小虎崽更加凄涼,無數只巨大的灰黑蝙蝠在小虎崽的上空盤旋,逮住機會,就俯下身,伸出尖利的爪子抓上一把。
若貓抿著嘴唇,笑嘻嘻地,伸手拍拍她的頭,卻在心底暗暗嘆了一口氣,頗有些頭疼。內丹盡毀,即便是他日後為她尋來其他妖獸的內丹,終究也不是她自身內煉的那顆,多多少少打了折扣,若是他本族,只需找到和自己有血緣聯繫的即可m.hetubook•com.com。奪了內丹,還可以慢慢練就,時間久了,也可以恢復之前的樣子。
天官手腳冰涼的。默然跟在她們的後面,走得極為緩慢。秀氣的臉上因為嘴唇緊抿,酒窩深深地現了出來。
她定了會神,拉開那個壁櫥,再次愣住,壁櫥里空空的,她還記得前一日將那隻小金貓給塞進了柜子里,可是現在裏面除了當初的幾床被褥,根本沒有活物。
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環顧四周,門窗都扣得緊緊的,她無法解釋滿手滿身的血漬是從哪裡沾來的。
若貓更加不忿了,跳起來,瞪大了貓瞳,剛和畢靈靈的眼睛一接觸,它立刻就軟下來了,喵嗚喵嗚的撒嬌,骨子裡委屈的要命。
又或者說,仙山之上,本來就有兩株千年紫株,可是,即便是哪只稱王稱霸的妖物,也要禮讓這兩株紫株三分。
山裡夜間,黑森森的,屋 外零星閃著綠色的暗光。畢靈靈站在窗口,看著黑暗中明滅的綠光,不知怎麼突然打了一個冷戰。
鮮血順著劍身,一滴一滴地滴落下來,落在草地上,落在畢靈靈的身上。畢靈靈戰抖著站起來,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官,低低地哽咽了一聲,扭頭便朝著森林深處跑去。
山間獸鳴,天官提袍奔跑于山林間,聽見獸鳴之聲越發的凄厲,心裏的不安陡然更甚。
青蓮站在畢靈靈的身後,冷冷地不動聲色,待到三人都擠出了人群,她突然向著畢靈靈問道:「昨日二更天,為何你鬼鬼祟祟地出了門?」
老羊精點點頭,很是贊同的樣子,道:「如今仙山之上的仙罩已經全部被破壞,林朗執掌仙山以來,一直將自己關在後山洞中,不問山中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由那兩個妖孽掌控著。怕是天官師傅上了仙山後,非但不能解了身上的法術,反而會送了性命!」
那種眼神意味深長,畢靈靈在她注視之下,莫名地有些心虛。
「師父,不要打了!我捏碎內丹好了!」她說得輕鬆,可是小臉上已經滿是淚水。或許這是她今生最後一次以人形面對天官,抑或者最後一次以人形向他撒嬌:「師父,小叉……喜歡你!」
不待天官回答,他又道:「她偷吃了我度劫用的金丹,我若貓都不曾捨得對她暴怒半分,一路苦苦護著她,只不過度劫這幾天,將她交給你這個無用的人類看著,你就讓她自毀內丹,陷入危險?!」
畢靈靈剛關上大門,就一把扯下小金貓,冷笑一聲:「你是不是若貓的貓子貓孫,得了他的命令,來沿途監視我吧!」
所有的事情,都會有變好的一天,所有的困難,最終都不會是困難。敖包一直都是樂觀的,即便是穿越,他也是穿越得最開心的那個。這種精神往好處說,就叫樂觀,往壞處說,只有一個詞形容,哪便是二愣子。
他反手牽起畢靈靈,牽著她往前走,路過青蓮的時候,露出個熟悉的笑容,酒窩深深地向她道歉:「我只有她一個,也只想護著她一個,請原諒我的包庇!」
畢靈靈的笑容又深了幾分,甚至還露出了天官所熟悉的那種調皮的笑容,「嗯,好!」她重重地點頭,抬起頭來看一直沉默瞪著她和天官的青蓮,「喲,師太,不能跟你一起去仙山了!我要和師父一起走得遠遠的!」
天官似乎驚了驚,卻順從地跟著她走了好幾步。
「師兄,你想包庇她?!」一聲嬌嗔,從樹林的黑暗之處緩緩走來一身清冷的青蓮,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看著被天官護住眼睛的畢靈靈。
「對不起……」畢靈靈終於崩潰,想要伸手去捂住自己的臉,指尖沒有碰到自己的面,先失聲痛哭起來。那淡淡的血腥,那褐色的血跡無一不在提醒著她,她已經從一個現代朝氣蓬勃的女大學生蛻化成如今的食人怪獸了。
羊媽媽氣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唉,狼狽!」他伸出大手,將她提起來,放在手心裏,小心翼翼地查看她身上的傷口,一邊嘖嘖有聲地抱怨,「哎喲,好醜,你這樣,會丟我的臉,哎喲,這樣會讓別人覺得我養寵物的眼光在降低……」
畢靈靈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劃過天官的掌心。天官輕輕鬆了口氣。
那凌厲的指甲堪堪掃過天官的面頰,突然頓住。她的臉微微側過來,鼻翼微微煽動者。
若貓憤憤地一腳將他踹下,捲起袍角,緩緩走了兩步,看見林內橫陳的各類被撕碎的獸類屍體,恍然大悟,抬頭看天官,不屑地挑眉道:「就是因為這些?這些肯定不是她乾的!因為,她永遠都不會存惡意!」
畢靈靈看見他這個樣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心陡然酸了酸。像是看一下未足歲的小弟弟般,眼神里漸漸生出柔意來,伸手主動去拉他。
畢靈靈有些奇怪地看向天官,心中突然地跳了一下,輕輕嗅了嗅鼻子。隨著她嗅鼻子的動作,她的臉立刻變得慘白。至此,一行人彼此之間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畢靈靈第一個受不了,轉過臉去,哇的一下子吐了出來。
天官心裏疑惑不定,思考片刻之後,終究伸出結了印的手,狠狠朝著畢靈靈的手腕重新抓去。
然後,驚愕的發現,不但是指間,就連她的唇邊都有暗紅的血漬,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她驚恐極了,但是腦袋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哎?你還非暴力不合作了?」畢靈靈一把提起它的尾巴,嗖嗖嗖輪了幾圈,看它一副頭暈眼花的模樣,陰森森的笑了。
「師父,我們走吧,這裏太可怕了!」
敖包的心沉了沉,不多時,又樂觀地鼓足鬥志,和_圖_書道:「不管如何,我都要下了仙山,去會合天官師父!」
天官走過去,伸出手來,在她眼前晃動。畢靈靈目光獃滯地看他的指頭晃來晃去,來回數十次后,終於忍不住一把撥開,冷著聲喚了他一聲,「師父!」
不待天官反應過來,她手中的寶劍已經脫鞘,那劍鋒竟比以往更加凌厲,幻化出無數的攻勢,招招指向畢靈靈。
「不要……」尖叫著的還有青蓮。她苦苦等了許久,好容易看著畢靈靈心甘情願地逼出了金丹的內丹,尚且來不及追奪,便眼睜睜地看著它消失在眼前。
待到隔了十幾步遠,她突然開口,聲音陰陰沉沉,帶著幸災樂禍的情緒道:「祖師爺有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
他懷裡的畢靈靈聞言,終於有些精神了。抬起頭來,看了若貓一眼。
這次他再也不敢主動跟她說話了。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他一聲不吭地跟在畢靈靈後面,並且時刻戒備著。
兩人隔著層薄薄的木板,都靜默下來。
「小叉,不要怕,師父在這裏……」天官將她又擁緊了一些。
「不要!」天官扭頭去看,看見金光中流淚苦笑的畢靈靈,不禁心中大慟。
倒是咩咩經過一段時間的社會鍛煉之後,已經叛逆了,氣得頭上的小絨毛直晃,反駁自己的媽媽:「娘親,小時候你告訴我會有拐羊的壞人,把咱們拐去烤著吃,現在知道我長大了,變聰明了,就重新編了謊話騙咩咩說山裡有吸血的蝙蝠!咩咩才不會上當!」
她流著淚,不敢說出那個愛字。
荒郊野久,除了能吃的野菜,也沒有其他物什。青蓮簡單切了野菜,做了飯,三人就著鎮上帶來的乾糧,勉勉強強吃了頓飯。
天官驚喜地發現畢靈靈金色的瞳孔漸漸斂去一些光芒。
不知什麼時候,天官的一舉一動,已經如此牽動了她的心,能夠對她影響如此之深了?那種依賴的,莫名而來的愛戀,如同細細的溪水般,點點滴滴地,慢慢滲入了她心底最空洞的地方。
「那城外的那些受害者怎麼辦?任由她繼續去害人?任由她繼續變異,直到人性全無?」她咄咄逼人,緩步靠近,一舉手,寶劍寒光閃閃指向畢靈靈。
天官來不及叫醒青蓮,看見畢靈靈直挺挺地走了出去,便也跟在後面。月光之下,畢靈靈周身都籠了一層陰森森的慘白色光暈。
天官將畢靈靈親親推著轉了個身,自己聊著袍子蹲了下去,仔細去看。不多時,他皺著眉頭站起身來,道:「屍塊上有妖氣!」
畢靈靈任由他抓著手,像個木偶一樣,獃滯地看著前方。
他狐疑地看了看畢靈靈,順著繩子一聲不吭爬了上去。
天官個子不足高,擁著畢靈靈的手臂比以往稍顯無力。透過他的手臂,畢靈靈看見自己指甲上斑駁的血跡,暗褐色帶著淡淡的腥味,她不禁渾身哆嗦了一下。
夜深時分,天官抱著劍,半坐半卧在外室,聽見裏面淅瀝淅瀝的僧因,豎起耳朵,由於了半晌,悄悄站起來,朝著內室看過去。
仙山之上,黑霧繚繞。
屋子裡黑幽幽的。畢靈靈正機械地川澤衣服,眼神獃滯。
天官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將她裹進懷裡,因為第一次包庇,他顯得格外緊張,手臂戰抖著,他不說話也不動作,只是這麼靜靜地站立著。
「小叉,風塵僕僕,我們再尋了住處就好好沐浴一番吧!」他嘗試著提議畢靈靈去沐浴,以期洗去她身上的血氣。
離仙山越近,三人的表情越是凝重。夜晚很快到來,這次三人正巧走在郊外,尋了一處沒有人的住所。三人動手收拾屋內的東西,青蓮見屋裡有灶台,主動提議,為三人做 飯。
「不要看!」她的眼被天官緊緊地遮住,可是剛剛的一眼,仍然讓她心悸不已,只是一眼瞄過,便再也忘不了。
畢靈靈埋著頭,身子抖得更加激烈。林中血腥瀰漫,受了傷的野獸四處逃竄,地上是星星點點的血漬和羽毛。
「師父?」畢靈靈偏轉著頭,似乎在確認天官的方向,眸子里金光隱隱,忽明忽滅的,「師父……」她的聲音更似接近夢喃。
倒是天官反應過來,微笑著替畢靈靈解圍。「二更天的時候,我也在門外。這裏氣候是在悶燥,輾轉反側,始終睡不著。索性和小叉都批了衣服賞月!」
畢靈靈的肩膀被他溫暖的手一帶,立刻回了幾分神來。
「你該死!」青蓮尖叫了一聲,整個人瘋了一般撲過去,劍尖直指地上已經變回原形的畢靈靈,凌厲的劍氣已經削落她的一小片毛髮。
「小叉……」天官護住自己的頭,輕輕喚她,生怕她像上一次一般跳起來揍他。他並不是不能動手,只是現在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生怕傷了畢靈靈。
青蓮微微側過臉龐,眼神盯著門外,臉上有些凝重。
又小心翼翼地問畢靈靈,「小叉,半夜起身是想要做些什麼?」
老羊精一把摁下他,道:「你可知解開天官身上法術的方法嗎?」
「咩咩,你不要亂探頭,現在外面經常有吸血蝙蝠出現,小心給叼了過去!」羊媽媽不厭其煩地舉著蹄子警告它。
「打不過就逃?」若貓大笑,幻化成人形,巨尾上下緩緩抖動,撫掌讚歎,「哎呀。你還真有你貓爺爺的風範!有慧根,有慧根!」
太陽高高陞起,陽光射在他的臉上,因為害所被看出眼神里的糾結,天官的睫毛垂得低低的,有些抑鬱的樣子。
天官看她獃獃愣愣的樣子,心裏大是不忍,輕輕地包裹著她的手,將她拉進懷裡。此時,他的身形已不如以往,鼻端只能到達畢靈靈的肩頭和圖書
敖包靜默了一會兒。下定決心般點了點頭,摸著咩咩的頭,道:「我只是將它送回來,看著它安全回家以後,便要去尋天官了。我有些擔心,他現下的功力不足以前的十分之一,身形也是稚童的樣子,仙山之上危機重重,我必須下山去迎他!」
「師父,你在幹什麼?」畢靈靈轉過頭來,奇怪地問。
天官的心縮了又縮,那種如同被掐斷呼吸一般的不安,席捲了他整個人。他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懷裡默默流淚的畢靈靈,只是不斷結結巴巴地保證:「小叉,師父從來都不會讓你一個人去面對!就算是到了最壞的地步,師父也會陪著你尋找一片樂土……」
越接近血腥之處,他的手腳越是冰涼,踏著站著血漬的樹葉,他的一顆心漸漸也落下來。
即便是滿地血腥又怎樣,他已經不再去考慮仙魔有別之類的事情了,只想帶著畢靈靈儘快走出這一片血腥之氣濃烈的森林。
那血跡似乎依然黏在她的手上,似乎周身還蔓延著一股淡淡的的血腥之味。她驚了一下,看著有些困惑的天官,笑了笑:「師父,吃完飯,我們早些上路吧!」
天官面色灰白,眸子更加暗淡幾份,嘴角的血更是蜿蜒流下。他不再做辯解,只是苦苦哀求:「我知你在乎她,求你去救救她,青蓮剛剛已經追了過去!」
青蓮一直沉默著,冷眼看畢靈靈,等到走出樹林以後,她突然問道:「天官師兄怎麼會半夜來到這裏?」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畢靈靈偶爾停下來。歪著脖子似乎在想些什麼。
路上煙塵滾滾,三人皆是默默無語。走過鎮口的時候,看見路口亂鬨哄地圍著一堆人,每個人的表情都是驚恐的。
青蓮閉著眼睛,呼吸綿長。
天官因為存了警備,睫毛微微戰抖著。只有畢靈靈躺在那裡,翻來覆去的,不知道掩飾內心的煩躁。
「娘親,為什麼天空是黑的?」小羊羔好奇地扭頭問身後的成年綿羊。
山洞里一直靜坐著的敖包也探出頭去看,順手將獃頭獃腦的咩咩往洞里推了幾步:「岳母大人所說不假,山間有妖氣!」
「小叉……」天官揪心,看見順著她薄薄鋒利的長指甲縫留下的鮮血,絲毫沒有平日里斬妖除魔的心,只有滿心的痛惜。
好在羊爸爸是多年的羊精,扯話題的本領也是一流的,扭過頭去對著敖包笑了笑,問道:「敖包,你還是要出去尋找天官師傅嗎?」
天官抬起頭來,看向來人,心裏驚喜交加,喘息了一下,勉力抬起手來,指著森林里斷斷續續地說:「她捏碎了內丹,跑進了林子里!」
「連我的乖乖也敢欺負!」若貓大怒,撲過去,一巴掌打落一隻同樣巨大的蝙蝠,威風凜凜地站在小虎崽前面,一雙淡褐色的琉璃眼蘊著滿滿的怒氣,「報上你主家的名字!知道江湖規矩嗎?打虎也要看主人!!」
天官猶豫了一下,分開人群走了進去。他自從縮了身形以後,整個都是一副稚氣少年的形象,有好心的阿婆轉過臉來警告他,「不用往裡面擠啊,看了會吐的!」
「我……」天官愣在那裡,不知道該回駁些什麼,但是手卻收得更緊。他下定決心,即便是最終落得是非不分,釀下大錯,也要保住畢靈靈。
「師父,是不是我?」
天官默默地看她,突然笑了笑,繼而搖搖頭。如果真的是她,或許他更願意包庇吧,就算是相悖於他一貫的信念。
畢靈靈的身體重新僵硬了起來,她能感受到天官的緊張,也能感受到他的糾結,心中不禁冰涼一片。
敖包搖了搖頭。
看她允諾了自己,天官鬆了一口氣,垂下長長的睫毛,嘴角微微揚起。
詭異的事情,會慢慢的露出它的猙獰的,即便是她苦思一百遍,對現在思緒混亂的她也無濟於事。
天官愣了一下,有些意外青蓮的犀利,轉臉有些猶豫地看了看畢靈靈,溫和的笑了笑,道:「天氣悶熱,我……」
青蓮的面色不變,沉默地看著天官一步一步將畢靈靈牽向林子的更深處。
但是她也絕對不想自己慌慌張張的就中了別人的圈套。
趕了一天的路,畢靈靈異常疲憊,早早洗漱上了床,這一覺異常的甜美,甚至沒有做上一個夢,直至第二日午間被天官的敲門聲給驚醒。
青蓮眯著眼睛,久久不發一言。突然伸手一揮,那些盤旋著的灰色蝙蝠又幻作一道煙,淡成了黑影緊緊吸附在她的身後,幾個跳躍,不見了蹤影。
「小叉?」察覺到她的絕望,天官的心揪成一團,口拙地結巴,「我們一起走,師父守著你,不會讓你再去……」
「師父,你不是林朗,你比他好!」最痛的時候,他仍舊是選擇保護自己。她的笑容溫暖幾分,眸光閃動,帶著隱隱的痛意,看向天官。最關鍵的時候,他選擇的是自己,那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天官伸出手來,用溫柔濡濕的掌心探過去,輕輕捂在她的眼上,生怕她受驚一般,更加放柔聲音,「我牽著你,很快便無事了!」
天官站在她的身後沉默了許久,突然伸出手來,輕輕關上了窗戶,將她的胳膊扯了扯,露出小虎牙,笑了笑,道:「荒郊野外有什麼可看的,早點休息吧!」
天官大喜,吐出一口氣來。
他為抵達,便已經聽見青蓮冷冷的聲音,那聲音冷漠淡然,帶著些許得意揚揚,若貓大驚,來不及考慮,幻化成一隻巨大的金色巨貓,甩動著九尾躍了進去。
第一次說喜歡,是懵懂無知,錯把冷漠對待自己的人當成此生的良人,第二次說喜歡,苦澀決絕,有愛不能說,只能用喜歡來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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