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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門弟子是個寶

作者:蘇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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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66

PART 66

「移魂之事,可以暫且不提,我們可以慢慢再協商,倒是她現在魂魄不齊,著實讓我煩憂!」清泉道人嘆息道。
心疼到無法說出一句多餘的話。
清泉道人看他表情詭異,忍不住問道:「有何不妥?」
「確實需要!」天官第二個表態。
「……」畢靈靈這下終於頓悟了,從若貓懷裡探出頭,學著貓兒叫了一聲,這是事先商量好的暗語,一旦確認了對方是假冒的,便以貓叫來確定。
那隻一直乖乖卧在若貓懷裡的虎崽突然跳了起來,一把撲過來,撒嬌一般的扯著天官的袖角,盪鞦韆一樣蕩來蕩去。
若貓會意,瞳孔豎起,暗暗站定腳跟,跟天官站成一排。
心中更沉下幾分,他一向不善心計,所做的事情所說的話,向來都是直來直去,很少拐彎抹角,現在,兩邊的人都變得靠不住,他反而能夠沉住氣了。
「怎麼跟小狗叫一樣!」若貓顯然很不滿意畢靈靈的吼聲,伸手一夾畢靈靈,將她提了出來,問她,「右院?左院?」
清泉道人一激動,拍桌子贊同:「那是必須的,卻一樣都不和諧!」
天官想了又想,問他;「前幾日,可否收到信息?」
「……」天官徹底被她打擊到無言了。
「師父,這裏屋怎麼會如此昏暗?」
天官聞言,撫著胸口,戒備著朝後退了一步。
若貓咦了一聲,扭頭一看,見著紫衣紫冠的林朗,立刻呵呵乾笑了兩聲,轉身敷衍道:「林掌門,好巧好巧!你也飯後散步?」
畢靈靈打斷他,問到:「那你呢?」
若貓倨傲地看看他,嗅嗅鼻子,有些狐疑地後退了幾步。
這一作法便用去了整個下午。
「我以為我們是同氣連枝,心意相通的,千百年來,一直相依為命……」
屋子裡的角落有一個小小的鐵籠子。鐵籠子里蜷縮著一隻小小的虎崽,正渾身戰抖著向外看來。
這一試,便知道清泉道人的道法深不可測。若貓暗地裡大吃一驚,收手斂眉,心中忐忑,作為一隻凡事安全第一的貓,無疑剛剛那一手,是極為探險,極為有悖他一貫做貓的原則的。
所以,他有自信,他帶來的鼠精都是打洞能手中的翹楚。遇到危急的事情,只消口哨一吹,立刻能夠打洞逃出生天。
若貓索性瞪了他一眼,對於遲鈍的動物,他一向無愛,只是更加寵溺地將胸前衣襟內的畢靈靈撫了又撫。畢靈靈縮在他的胸前,小爪子抓著他的衣襟,對所有一切都懨懨的,看見半山腰的黑霧,不知為何打了個哆嗦。
若貓自然大怒,提出畢靈靈,對照著籠子里的虎崽,怒道:「你那隻長得一點都不像本貓。你看看這隻,是不是跟本王很像?!本王的乖乖是只母老虎,要什麼英俊瀟洒?!」
畢靈靈以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他。
「這麼丑的人類,你也能屈就?」
對於一根筋的天官來說,他一廂情願的時候實在不少,所以當他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畢靈靈便知道他一定有做出某個偉大而徒勞的決定了。
天官忐忑,微微側臉看著若貓。
畢靈靈瞪了天官一眼。
清泉道人驚愕地轉過頭來,看著若貓:「何出此言?」
他身後的那抹紫,緊緊跟了上去,「右院裏面的那一位, 是邪門歪道,法力高深,如果和他交手,你我合起來都未必能夠佔到便宜。如果你要是擅自做什麼小動作,姐姐可是保不住你的!」她喋喋不休一路念叨著,「姐姐如果覺得保不住你,就先毀了後山洞里的肉身!讓你省去那些不必要的牽挂和煩擾!」
「我只是想幫你!」她戰抖著唇,小聲辯解。
清泉道人一早打坐靜思,直至過午才從靜思室踱出來,看見畢靈靈一行,眼睛頓時亮了幾分,衝過來,伸手就想摸若貓懷裡的畢靈靈。
清泉道 人大為尷尬。笑道:「我這個徒孫,讓我好生惦記,我這幾日一直苦苦冥思,怎樣為它添壽修復內丹!」
風吹過時,臉上冰涼一片,她這才發現原來千百年後,她已經有了流淚的能力。
天官沉默不語,伸手慢慢撫摸畢靈靈的毛髮。
「這是個什麼玩意兒?」若貓大急,伸爪子抓了幾抓罩子,那罩子柔韌,居然絲毫不動。
晚風吹過半山腰的紫株,眼見著萎了一片,滿山的紫色,也失了原本的顏色。
若貓愣了愣,條件反射似的去摸|胸前的那隻躁動不安的虎崽。
西院門口,站在小小的天宮,他服了靈丹以後,已經停止了縮小,停在七八歲孩童的模樣,此時他穿著一身藏藍色的小袍子,小臉粉|嫩,像個精緻的小瓷娃娃。
林朗眯了眯眼睛,詭異地彎了彎唇角,揚高下巴道:「那我帶你們先去後山山洞,那裡設立結界,想來隔壁牆的也未必能聽到!」
室內黑成一片,若貓能夠夜視,天官被清泉拉著,走得踉踉蹌蹌,最奇怪的便是清泉道人,m.hetubook.com•com走得相當嫻熟,遇到有障礙之處,很自然便避開了去。
室內一片寂靜,許久之後,天官提議道:「師父,便由若貓大人和徒兒將那紫株擒來,一來為小叉報先前的奪軀之仇。而來,也讓小叉的魂魄歸位!」
畢靈靈又嘻嘻笑了兩聲,想起剛來到仙山時,天官將自己當成夜叉的情形,終於真正大笑出聲:「師父,以前你當我是母夜叉,現在,我做了母老虎,同夜叉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的表情倨傲並且冷淡,即便是漫不經心的若貓,也忍不住心中暴戾起來,寬袖一揮,惡狠狠地威脅道:「我們雙方也只是好商好量,若是你一直這麼個態度,我想我不介意將你帶回去做株小小的盆栽!」
林朗淡淡嘆了一口氣,伸手來摸畢靈靈。
天官悶聲許久問道:「師父,小叉還有可能恢復人身嗎?」
若貓無言,伸手摸了摸鼻子,緩下面色,嘻嘻笑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清泉道人的道法果然又有了飛升了!」
只有畢靈靈被蒙在鼓裡,探出頭來問:「師傅,怎麼?」
天亮的時候,天官手握著一小截紫蘇根莖回了屋子。
畢靈靈翻了個白眼,正要回答,一眼瞄見山腳拐彎處的一抹紫色,立刻弓起身子往若貓的衣服里躲。
漸漸的,紫光越來越淡,紫光中的身影漸漸隱去,待紫光全部隱去,只剩下了一株小小的紫蘇。
若貓一扭頭,看到清泉道人背光的樣子,嚇了一跳,差點把袖子里的老鼠精給揮出去。
她的一片情,一片心都系在了他身上,即便是同根所生,她對他的情感也不差一毫,可是,時至今日她才知道,他心狠起來原來是那樣的絕情。一句話,便能抹殺她千年來的期盼!
許久之後,清泉道人大笑,伸手做邀請狀:「外室不便細談,請入內一敘!」
清泉道人笑得異常歡暢,伸手拍在天官肩膀之上,很是誠懇,道:「據我所知,這幾日會有九星連珠,但凡是妖物都會抓著這個機會修鍊,為師也會應山下道人之邀,斬妖除魔,你們可以利用這時機,偷襲那對雌雄紫株精……」
「小叉!」天官心裏揪痛,蹲了下來,將小虎崽捧在手心裏。如果事實真的像那個人說的那樣,那麼很有可能,畢靈靈擔負了自己本不該擔負的責任,並且,這個責任的很大部分,還是他自己的無能導致。
他慢慢走去,原先那個林朗在紫光中抖成一團,紫光隱去后,她恢復了自己原本的樣子,眉目與林朗並無二樣,只是一副女兒嬌態。
待到三人完全不見了蹤影,他依然木木地站在分岔處,一臉的憂傷。
他扭過頭去,索性不看畢靈靈的眼,他的眼中有太多的絕望與掙扎,每每一見使心中一陣發虛。
有些得意地看向天官。
若貓肯定地向她點頭,「本大王從來不騙人!」他沒有騙過誰,但是這一次獨獨騙了畢靈靈。那一片葉子只是小紫蘇的殘魂,種下當然能夠存活,但是蔓延開來,卻又不是原來的林朗了。
若貓百無聊賴,一個人蹲在洞口捉弄帶來的鼠精,待到鼠精將方圓百里都挖了坑,可以開始玩打鼠頭遊戲了。他玩得不亦樂乎,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已恢復了成人體型的天官握著畢靈靈的手,終於出現在了洞口。
若貓一臉的不贊同。
若貓很是不爽,呼啦一下,將早些時候收起來的大尾巴都甩了出來,呼啦呼啦在半空中搖動著,不耐煩地催畢靈靈,「你們人類做事就是不爽利,磨磨蹭蹭的,我說,我們是不是先去尋清泉道 人?」
天官沒有被她逗笑,反而一雙黑眸像是蘊了水汽一般,帶了深深地傷痛。
石洞很大,透著幽幽的陰冷。洞地正中央卻是一張白玉床,天官只看了一眼,立刻有一種流淚的衝動,因為上面躺著身著淡紫衣裙的小叉,臉色紅潤,就如同睡著了一樣。
這間會客廳是新打造的,整個皆是陰陰暗暗,似乎外面的光線不能進入。每走一步,光線都會黯淡幾分,天官也是第一次來,走了兩三步之後,他頓住了腳,扯住若貓的衣袖。
「我一無所有,根本無礙,小叉,只要你無事……」他苦笑。
天官狐疑,若貓狐疑,就連天官懷裡的畢靈靈也狐疑地看著他。
若貓越想越開心,索性得意洋洋嘿嘿笑了一聲。這笑聲與存於空氣里詭異的緊張感完全是相悖的,惹得清泉道人好一陣冷汗,將戒備的心理又提了幾分。
「嗯?」天官微微詫異。
「跟在我身後!」林朗扭頭,冷冷地看向天官懷裡的畢靈靈。
畢靈靈躲了一躲,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他。兩人對視良久,林朗道:「你那日說,給彼此一些時候,讓我們都明白彼此的重要性,我想我懂了!尋一處樂土,蓋一間小屋,只有你我,就這麼過一和_圖_書輩子,可好?」
天官這才反應過來,有些糾結地摸摸畢靈靈的小頭,然後抬臉問若貓:「若貓大人,若是有危險,你能夠保她幾分?」
若貓站起身來,朝他們身後探。
天官不說話,只是垂著眼,一個勁的撫摸他的背部。許久之後,三人踱至黑霧滾滾的崖邊,他才開口道:「我相信若貓會保護好你,我前日算來,你與他有前緣,我亦相信林郎這次,希望他不會讓我失望,我的賭運一向都是最好的……或許這次以後,你便可以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
內室似乎很深,怎麼走也走不完一般。
只留下那抹紫,獃獃地站在原地。
若貓未置一詞,倒是他胸口的小虎崽憤怒地探出個頭來,奶聲奶氣地 吼了兩聲。
看見天官沉默,他又乾笑道:「她的軀體,孕育著紫蘇的本根,林朗應該早已經吸食了她的養分,軀體早已經沒有用了!」
他朝著洞外一彈指,那抹小小的紫蘇順風彈了出去,落在半山腰,迎風招了招枝葉,逐漸又安靜了下來。
「以前是!」林朗冷冷打斷她,很不耐煩地一步踏出,「從你彈開我精心保管的魂魄時,我們便已經是陌路了!」
天官沉默不言。
清泉道人很是開心,從胸口掏出幾團金色的細細絨毛,交予天官手中,道:「為師將制勝法寶贈予你,這幾團絨毛,乃是仙界之物,食之,可以增進功力,你目前只有七八歲孩童氣力,食下這些金絨,可以恢復到之前的功力!」
「這是什麼?」若貓神爪狠狠抓了幾爪,那罩看似又淡又薄,誰知卻像極有韌性一般,怎麼樣也抓不破。若貓眼巴巴著急,看著被罩住的林朗拈指做咒,一指落下,天官眼見著受創流血。
「為師早已經想過,實在沒有辦法,就以移魂之法,將畢靈靈的魂魄移至另外一隻虎崽身上,這樣少則百年,必能重新修行!」清泉道人似乎很興奮,腳步越走越快。
畢靈靈見問他不得結果,忍不住扭頭又問天官:「會有多危險?性命不保?」
天官猶猶豫豫探出手。快要接近那雙手的時候,他又忐忑不安一把縮了回來。
畢靈靈頭也沒有抬,若貓將她放進前襟之後,她索性整個小身子都縮了進去。
林朗也不覺得尷尬。淡淡地笑了笑,看見她孩子氣的舉動,眸子更柔幾分。
若貓立刻大驚將她一把提了出來,「乖乖,是不是要小解?」
「如今仙山上,危機重重,希望這一次能夠信我一次,我定能解決這裏的棘手事務!」他有些猶豫地看向虎崽方向。
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慌張,小叉的命運就捏在自己的手裡。
這樣的結果,怎能不讓他心疼?
清泉道人乾笑了兩聲,也不辯解,放下籠子,道:「移魂之事勢在必行,不換軀體,小叉現在的這具虎軀,肯定是修復不了內丹……」
天官索性將那幾團金絨藏於袖中,捉住小虎崽,抱在懷中,朝著清泉道人深深作揖,道:「師父,徒兒一定會將那千年紫株捉來,不管如何,一定會讓小叉恢復!」
那一小截紫蘇的根莖被他用細線吊著掛于脖間,緊緊貼著胸膛,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他便可以服下,恢復年歲和法力,到時候便可以殺對方個措手不及。
「我們都知,小叉尚且有一魂一魄凝于那紫株的魂魄之內,和他已經凝為一體,若是要完完整整修復小叉,必須除了林朗那株紫株精,追回那一魂一魄!」
他當然不可能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心念而且丟棄自己多年行走江湖的原則。
她的心一冷再冷,雖然知道林朗一直欺騙於她,但是從來沒有想到,他居然拼了命也要致自己于死地。
牆外一片連綿的紫蘇,長得鮮艷茁壯,風一吹,枝葉抖抖顫顫,似乎主動在空中抓捕些什麼似的。三人剛一落地,便看見紫衣的林朗正負手站在樹下。
「你又冒充我的樣子!」洞口的林朗慢慢走了進來,同樣的紫袍紫冠,面上一派平靜,幾乎看不出他的情緒,「我想,即便是千年手足情,我也還了你了!」
畢靈靈扭頭看著若貓,問她:「會不會很危險?」
他早已經暗地裡用符咒測試過,清泉道人並無被附身的跡象,這才是最讓他猶豫不決的地方。
是夜,天官果然和若貓抱著畢靈靈半夜爬過高牆。
天官默默無言,用了握了握畢靈靈的手。
若貓皺著眉頭,慢慢踱到林朗身後,嗅嗅鼻子,問他:「小盆栽,你最近風流快活了?身上怎麼有一股濃濃的脂粉之氣!」
後山的山洞,天官以往在仙山時也曾進去過,可是那時洞口尚未翠綠成片,如今走進去,洞口除了連綿的紫株外,只剩下了繚繞的黑霧。
「官兒,若貓給了為師的回復,說是今日要親自送畢靈靈上門,關於內丹的修復,他倒是提了一個良方……」清泉道人頓了頓https://www•hetubook•com•com
「除了浪費時間,浪費精力,我實在想不出,你腦子裡思慮的事情有任何建設性!」
天官伸手,去摸她的頭,若貓懶洋洋地伸手提出她,交到天官手裡,歪著頭笑道:「你們師徒多聚聚,過了明日,留下的不知是誰!」
兩人對視,眸子里都是對彼此的探究。
林朗沉寂許久,轉過身來,朝著天官極為疲憊地淡淡一笑道:「一魂一魄,和我融為一體,我可以將它剝離出來,還於小叉!」
其實,仙山派變成這樣,他早該上山,幫著師傅斬妖除魔,即使是為那些師弟們貢獻自己的生命,也無怨無悔。況且現在畢靈靈心中該怨著自己吧,總是讓她一再陷入危機之中,卻無能為力。
這個賤男,時至今日還在用她的理想來奚落她?
這聲貓叫發出,若貓立刻興奮起來。對於一隻生活平靜無波的貓來說,有安全保障的橫生事端,那是多麼令貓嚮往!
若貓伸手捏著自己的發尾,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將發尾甩得晃來晃去的,見畢靈靈不依不饒的看著自己,索性偏臉左顧右盼而言他:「任何事情不都是有危險的嗎?只要你緊跟著我,管他是人還是妖,我都保你無恙,你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林朗嘆了一口氣,側過身來,也不再強求,默默地看若貓一行人,越過自己,走向山腰的另一個入口,眸子暗淡一片。
「如果我是你,不會輕易用她來威脅我!」他眯著眼睛,聲音又輕又冷,卻讓人不寒而戰,「我做什麼,不關你任何事,欠你的,都還了!」
「的確!」若貓第一個表態。
「嗯,我特地在此等了兩個時辰!」林朗沉寂許久,將眸光調至若貓胸口那隻小小的虎崽身上,冷漠的眸子立刻浮起淡淡的柔意,「你好嗎?」
指尖剛觸及虎毛,一道更甚的紫光從洞口斜射過來,那淡紫的防護罩剎那間灰飛煙滅,罩中的林朗不安地抬起頭,咕噥著叫了一聲:「林朗!」
「我的事不用你管!」林朗轉身便走。
若貓眯著眼睛,低低咕噥了一聲,旋了個身將他的手避開了去。
「你是我的一切!」他不擅長甜言蜜語,然而,實話比一千句甜言蜜語更加讓人心醉。
三個人慢慢走出那間內室,屋外陽光燦爛,和煦溫暖,照在各人的身上,每人皆是精神一振,似乎一掃剛剛內室陰陰的冷,若貓更是懶洋洋地伸了一下胳膊。
若貓嫌棄地一腳把他踹開,斜睨於他,「你有什麼資格來見他!」要不是畢靈靈對這個師父好感有加,他恨不得亮出他銳利的指甲,將眼前的這個螻蟻劃成碎片。
這眼神既熟悉又陌生,畢靈靈一瞬間愣了神,被天官緊緊摁在胸前,進了洞中。
三天過後,若貓果然抱著畢靈靈和敖包一起找上仙山。
不一會兒,便徹底消失無蹤影。
若貓一直站在一邊幸災樂禍地圍觀,聞言差點噴了出來。他在妖界行走多年,見過的妖物都是直來直去的,像這樣得了便宜還說得大義凜然的,他還是第一次見著。
若貓很不滿意他的眼神,伸手摁住自己的前襟,趾高氣昂地往右廂踱去,剛踱了兩步,卻被林朗攔住去路。
清泉道人立刻來了精神,走過去提起籠子道:「你看,是不是精神抖擻,英俊瀟洒?」說話間,小虎崽驚嚇過度,一行清泉自籠子里潺潺而下。
天官和若貓對視一眼,兩人沉下心來,各自做了準備,跟在林朗身後往後山走去。
倒是天官一直沉默著,默默看著被摟在若貓懷裡的畢靈靈。
這次畢靈靈輕輕地嗯了一聲,頭更加用力地蹭了蹭天官的胸。
這次,他吻在了畢靈靈的眼睛上。不再退縮,也不再逃避,他的感情猶如被壓抑許久的洪水,破堤洶湧。
「你是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信念!」她第一次勇敢的吐露出自己的心聲,大大的貓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天官。
林朗再也忍不住劈手來奪,被若貓一爪給驚了回去。
「不許欺負我師父!」若貓懷裡的畢靈靈早已經忍不住,抱怨了一聲,從他的懷裡跳了出來,抖抖顫顫地走了幾步,一頭栽進天官的褲腿里。
林朗的腳步猛地一頓,冷著臉憤憤扭過頭來,周身的寒流,將同樣的那抹紫冷得抖了抖。
固然之前他有過懷疑,但是,清泉道人的確是肉體凡胎,並且並無被附身的跡象,這種情況下,他沒有辦法判斷哪一方是值得信賴的,唯有賭上一賭。
千百年來,她一直默默祈禱,能夠同他一樣,幻化成人形,朝夕相對,為他洗手做羹,讓他不至於孤孤零零的一個人修行。誰說草木無情,誰說它們無心?
「若貓大人,邀請你們的不是清泉道人!」他淡淡地說,可是眉宇間卻是微微皺著的。
清泉道人錯愕地轉過身,低頭看自己的身體,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
「淫|盪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貓妖!」林朗滿臉嫌惡地瞪了若貓一樣,側過身去,依然探著手,道:「給我,我來做法!讓她魂歸原體!」
早飯時間,清泉道人果然又邀天官一起用餐,這是以往天官二十年來沒有過的事情,清泉道人很講究師徒秩序,很少願意同徒兒一桌。
若貓咽了口口水,搖搖頭,對於一直抱著安全第一行走江湖的貓妖來說,來到這麼深的內室內,跟這麼丑的一個人類皮囊相處,對他來說,簡直已經要破了他耐心的極限了。
「嗯,我知道!」林朗淡淡笑了笑,似乎很不在意,垂下眼去,突然睜開眼,一道紫光直射而去,那對面的人,尚且沒有反映過來,便被紫光逼得睜不開眼。
若貓不禁有些鬱悶,指著那隻虎崽道:「清泉道人,莫非你要用這隻來移魂?」
「嗷唔,林朗,我看錯你!」天官懷裡的小小虎崽跳了出來,擋在他的身前,護著天官,「我知你品行惡劣,誰知竟然卑劣至此!」
清泉道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長長嘆了一口氣,揮袖點燃內室的燭台,燭光暗暗,將整個內室照得忽明忽滅,慘淡的燭光照在他那張皮肉鬆弛的老臉上,更顯得詭異。
一直沉默著的天官,湊過來鑒定地回答林朗,「 我,我答應了小叉,會一直陪著她!你如果來,只能是三人行!」
畢靈靈除了用小爪子捂臉,已經做不出其他的回應了。
敖包扭頭,嗅了又嗅,一副大惑不解狀。
「小叉!」見著若貓,他整張小臉都露出了笑容,兩隻酒窩淺淺的。
他伸手將一團淡銀色的光華從指尖彈了出去,那團光暈穿過清泉道人的袍角,立刻被吸進去般,一閃一滅頓時失去了光華。
這下若貓和天官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就連若貓懷裡的畢靈靈也探出頭來,認真聽清泉道人分析。
天官這下更加沉默,只是捧起飯碗,埋下頭去喝了一口粥,悶悶地應了一聲。
「師傅,你少想一點!」她忍不住撫額。
天官立刻條件反射似的改口,「我還是喜歡兩人行!」
天官天生不是作偽的料,一口粥嗆在喉嚨里,半天才順過氣,眼淚汪汪地看著清泉道人。
若貓愣了愣,不假思索脫 口而出,「我向來對自己寵愛的寵物負責!尤其是乖乖,投我的眼緣,我生,便能保她無恙,即便是我失手,也不會讓她再受任何損傷!」
「弟弟,我說了他們不會相信你!你又何必拼著跟牆那邊決裂的危險,來苦苦相勸?」香風一陣,林朗身邊幻化出另外一抹紫,妖艷又倨傲,下巴始終高揚著。
天官扭過頭去看他,兩人眼神交匯,都輕輕搖了搖。
畢靈靈在他懷裡蹭了蹭,將一雙眼睛瞪成了銅鈴,看見那團挑釁的光暈被清泉道人不緊不慢的吃掉,茫然地抬起頭來看若貓。
為了確保速度和質量,他甚至前幾日在所住之地搞了場小小的測試活動。搞得方圓幾百里雞飛狗跳的,就跟落了無數天坑一樣。現在他的住所,已經成為妖界的十大詭異經典之一了。
他頓了頓,又道:「切記切記,大家確保安全第一。若是實在鬥不過那兩株紫株精,留得青山在,師父從山下上來,會親自會一會他們。雖然師父功力尚不足千年,但是為了收回完整的魂魄,師父願意一拼!」
林朗淡淡回禮,道:「若是想要幫她將那一魂一魄歸位,須將她交予我!」林朗探出手來,藏於天官前襟的畢靈靈看他一眼,禁不住渾身抖了抖。
若貓眸光閃爍,點了點頭,兩人皆是憂色凝重。對視片刻之後,若貓從天官手中接過畢靈靈,邁進內院。
「在這仙山上,唯一與畢靈靈有仙緣的,只有隔壁的那個,它的仙丹自畢靈靈的心口煉就,畢靈靈三魂七魄,有一魂一魄附於他的內丹之上,如果能夠除了他,那麼他的內丹將成為恢復畢靈靈修行的關鍵!」
「那小盆栽怎麼說,他不來幫手?」若貓好奇心一向旺盛,探頭又往洞里看。
清泉道人有些訝異地問:「做妖獸不更好嗎,人類的軀殼真是太脆弱了!」
「師父,無事!」小虎崽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摁在天官的頭上,「哎呀,師父,我這樣是不是更靚?」天官將頭在它的掌中蹭了蹭,將她握得更緊,像對待珍寶一樣。
林朗的眼神黯了黯,微微一笑,額首道:「我終於明白了!」於是,他也不再爭取,拈指做法,壁上紫光折射,白玉床呈現出透明的淡紫。
「恭候多時!」他露出淡淡的笑容,眼神冷冷,緊緊直視於天官懷裡的畢靈靈。
天官朝他微微頷首。
天宮被他一踹,踉踉蹌蹌,扶住牆壁才站穩腳步。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畢靈靈,或許成為妖獸會更強大一些,但是他的小叉,從來就不是有野心的人,只不過想尋一塊地方,安安樂樂過活。
清泉道人轉過臉來,臉上的笑容和圖書越發慈祥,道:「師父近些年來,一直潛心冥思,昏暗之處反而容易靜下心來細細思量,所以內室密不透光,無妨,來!」他主動探手牽天官的手,天官掙了掙,掙脫不開,反而被他拉了幾步。
若貓走了幾步,突然撲哧一下笑了出來:「你可以停步了,既然結了結界,走多遠都是在原地打轉!」
天官嗯了一聲。
清泉道人嘆了一口氣,伸手探向天官,道:「我知你們對我起疑。不過真金不怕火煉,來,徒兒,你雖然功力大減,但是為師是否被附身,你總歸能夠看得出來吧?」
林朗的眼神更冷幾分,微微有些不耐煩地問天官:「你忘記我前兩晚與你說的事了嗎?」
天官強打精神,默默無聲地扒著小米粥。
若貓挑了挑眉頭,示意他繼續前進。這裏雖然密不透風,但是他早已經拘了些鼠精暗地裡藏於身上,即使是龍潭虎穴,也能令這些鼠精打洞逃脫。
那抹紫被他一搶白,委屈得連話都反駁不出,眼淚浮上來,又給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若貓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乾笑一聲,大尾巴搖了搖,第一個躍上了牆頭,道:「我們妖物,若有千年道行,想要復活一葉足矣!」
天官愣了愣,凝視著手心中的畢靈靈,嘴角緩緩彎了起來,他張了張嘴又合上,只是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回應。
這樣的她怎麼會甘心做一隻妖獸?
「我們去收了山本流一!」 天官的表情有些失落,他牽著的畢靈靈更是失魂落魄般,兩人的表情皆是怪異的很。
無奈之下,他只能伸出手來擋著自己的嘴角,暗地裡笑了又笑。
說完這句話后,他似乎再也不能忍受對方,伸指幻了個扭曲的空間,一腳踏了進,轉眼間失了蹤影。
「師父,他的眼神好冷!看我的樣子,跟以往不一樣!」畢靈靈狐疑地嘀咕,心裏微微有些失落。雖然兩人交惡,但是終究心裏還是有殘留的記憶。林朗雖然冷淡,只不過天生一副漠不關心的冷淡而已,像這樣帶著敵意的冷淡卻是從未有過。
天官微微笑,面上甚至泛起了聖潔的光輝,但是並不回答她。
畢靈靈默默伸出手來,掌心一片小小的紫蘇葉,「他已經竭力幫了我們……」她哽咽,說不出餘下的話。
然而,天官的臉色卻是頓時一片慘白。
不管該相信哪一邊,他都打定主意即便付出生命,也一定要保護好小叉。
若貓貌似緩慢實則迅速地快走了兩步,將身形消息的天官甩在了身後,他的心中糾結萬分,怎麼會不危險,兩邊皆是死局,他即便是再顧及畢靈靈,將她寵得獨一無二,當她是千百年獨遇的一個能夠讓自己百般牽挂的小寵物,可是歸根到底,最寶貴的還是自己的生命,為畢靈靈爭取最安全的處境而自己毫髮無損,是他最後的底線。
「把小叉給我,我來做法……」林朗再次探出手來。
「師父,沒有關係的!」她以兩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輕輕安慰他。
天官一貫都是樂觀且溫和的,很少這樣頹廢,畢靈靈看著他這樣灰心,不禁痛心,「師傅還有小叉,師傅說好陪著小叉的,一直陪著的,還記得嗎?」
「多管閑事!」林朗瞪起眼來,指尖紫光大盛,並不攻擊若貓,只是凌空彈出一道紫光,紫光迅速罩住了天官和林朗,卻將若貓阻隔在外。
右院是清泉道人的那一邊,如今他們站在山腰的分岔處,向左還是向右便是不同的結果。畢靈靈沉默了片刻,倔犟地一抬小爪子,指了指右廂。
若貓但笑不語,巨尾掃地,周身罩著一層銀白色的光華,栗色的長發無風自動,「你是什麼東西?穿著清泉的皮囊,不難受嗎?」
林朗只是冷笑,伸手來捉她。
她還是第一次這樣以旁人的角度看自己的軀殼。熟睡的自己,絲毫不見被吸食后的憔悴,反而臉蛋之上浮著淡淡的紅暈,整個人的氣色比當初剛上仙山時還要好。
若貓冷笑,也不揭破他,暗地裡給畢靈靈上了一道保護咒。
畢靈靈也探出頭去看,一雙虎瞳,立刻蓄滿了淚。
畢靈靈滿臉淚水地抬頭看它。
「我會好好待你,但是你實在不適合再次幻化為人!」林朗彎腰撿起她,輕描淡寫地收去一抹指尖大小的紫光,「去吧,好好地靜靜地長!」
那幾團細細的絨毛在天官手指間發出淡淡的光芒,天官狠狠心就要吞服。
「你這孩子,怎麼會這樣牽挂於她,小叉莫非真的是你的劫!」清泉道人覺得好笑,又是搖頭又是嘆氣,「他所提的良方是,尋找與畢靈靈有血緣關係或者有契合的妖類,奪了他的內丹交予畢靈靈,勤加修鍊,不出一百年,必能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剛一進正殿,若貓便敏感地側了側臉,嗅了嗅鼻子,扭過頭問敖包:「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騷味?」
天官有些恍惚,托著她小小的身軀,和她凝視,久久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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