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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若能重新來過

作者: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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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年華自此停頓 1

Ⅲ 年華自此停頓

1

思晨忽然覺得倦了。
初見的驚喜慢慢的收斂起來,喬遠川抿著唇,忽然覺得這樣的局面應該終結了。
她真的不奢求喬遠川能像錢先生那樣,畢竟喬遠川有自己的事業。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誰的夢想更輕賤。她也同樣沒有理由,就這樣放棄了自己的理想。
宋詞里說,「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指破新橙」。那是讚美絕代名姬的。徐泊原也有著令人覺得漂亮修長的一雙手,在橘色的燈光下,叫人心動的溫暖,又令人無從拒絕。
「哦,抱歉。」徐泊原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看來電顯示,似乎是想了一會兒,才出門去接。
思晨的指尖蜷在他的掌心,隔了一會兒,很突兀的說:「你喜歡讀詩嗎?」
「好像是有人來找我們了。」徐泊原坐起來,眯起眼睛看了看黑沉一片的車外,十分突然的射進數道明晃晃的光線,無聲的打破了這片緘默。
替她脫鞋的時候喬遠川怔了怔,他很喜歡思晨的腳,白皙秀氣,十分的可愛,彷彿一手就能抓住——可不是像現在這樣,腫的幾乎連鞋子都脫不下來。
思晨至今還記得那一次七天長假,卻又因為訂不上飛機票迴文島而急得團團轉。喬遠川也有事,只能電話里安慰她說:「算了,過和圖書幾天我忙完了就來看你。」
徐泊原的灰色絨衫下是一件細條紋的襯衣,他將袖子捲起至肘間,十分家居閑適的在桌邊坐下,又指指思晨床上鋪著的那些資料:「你忙你的,我來剝。」
他們彼此相愛,卻為什麼連見到一面都這樣艱難?
那邊沉默了許久,喬遠川的聲音帶了幾分諷刺:「那麼乾脆分手吧。說真的,我也累了。」
思晨停止了咀嚼,含糊的嗯了一聲。
「咦,是什麼?」她側身讓徐泊原進來,有些好奇的看他將一個紅色的塑料袋子放在桌上。
房間里很安靜,簌簌的只有翻動紙頁的聲音。
初秋的午後,卧房裡出了斷斷續續的水聲,十分的靜謐。他連呼吸都放得輕柔,生怕驚醒她。最終喬遠川攬著她一道躺下,陪她補眠。她在懷裡蜷成很小很小的一團,雙手乖乖的放在胸前,就像躺在母親子宮中的嬰兒。喬遠川帶了頑意去點她的鼻子,她就微微側開臉,小小的打個噴嚏。
她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他需要她的時候,她也不在。儘管他們彼此之間都盡了最大的努力,遷就對方的假期,可是地域總是橫亘在那裡,任誰也無法一腳跨越。
他含糊的應了一聲,將她在床上放好。和_圖_書
他依然不急不緩的在剝開第二個橙子,卻淡淡的抬眼:「遠川他也在這裏。」
徐泊原的聲音令人心安:「我不會告訴別人。」
徐泊原一怔。
與他有關,又與她有關。那麼似乎只有那一個人了。
「席慕容的一句詩,我很喜歡——我將終生用一種溫柔的心情,來守口如瓶。」
徐泊原手中的橙是金黃色,滾圓滾圓的。他拿刀剖開幾道痕印——或許是因為不大熟練,他剝得很慢,慢得叫人覺得時間都在無聲的凝滯,而他坐在燈光下,鎮靜,專註,做這一件事。外皮被劃開,空氣里開始彌散一種近乎清冽、又有些叫人清醒的味道。彷彿只有一滴露,卻悄悄散融在大海中,綽約間聞得到,卻又抓不到。
假若實習的那兩個月是「小別勝新婚」,那麼當著兩個月無限的拉長,到了某個臨界點的時候,一切都會不一樣。
思晨是聽說過這段佳話的。那時錢先生年紀輕輕,已經是海大歷史系主任了,前途不可限量。可他最終還是決定將工作重心放在敦煌,心甘情願的從最普通的研究員開始做起。
思晨看著他,在某個瞬間,眼神中滑過一絲詫異。
回宿舍的路上,唐思晨接到喬遠川的電話。
香橙的汁液在唇齒間流淌、綻放m.hetubook.com.com的時候,甘冽得如同一汪清泉。思晨慢慢的吃了半瓤,忽然聽到徐泊原若有所思的聲音:「知道是誰打電話給我么?」
「喂,你電話響了。」
最終到達瓜州縣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在這個相對閉塞的西北小縣城,這似乎已經是入眠的時間了。街道上空空蕩蕩,幾乎沒有什麼人在走動。一行人先尋了住的地方,司機說:「明天一早我們再趕去榆林窟。」
只說了寥寥幾句而已,他很快掛了電話,返身進了房間內,繼續剝橙,彷彿那個電話無關緊要。
「有想過。不過不敢對她說,說了也就是不同意。」錢先生哈哈大笑起來,「我是男人,就只能讓著她。那有什麼辦法。」
「好了。」他將那幾瓣剔得乾乾淨淨的橙肉遞過去:「你吃這個。」
「喬遠川,我們都冷靜一段時間吧。」她揉揉眼睛,「我真的吵得累了。」
思晨沒再堅持,盤膝坐在床上,繼續看帶來的資料。
錢先生指指妻子,幽默的說:「你不知道,那個時侯兩地分居,可真把我折騰慘了。她在這裏畫畫,我在文島教書。趕個過年啥的假期,這裏交通又這麼不方便,有次下大雪,我坐馬車從嘉峪關往敦煌走,等走到這裏,假期剛剛結束。」
m•hetubook•com•com後來思晨沒讓他知道,悄悄託人買到了火車票,依然加起來輾轉三四十個小時,這次只有半程有坐票,後半程卻是無座的。
然後是他要求她回來,口氣不善的時候開始爭執,最後冷戰。直到將彼此的耐心與熱情消磨殆盡。思晨記得那一日她在蘇教授家吃完飯,陪著老先生聊天。
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看著她疲倦的睡顏,有些克制不住的想要抱住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上有珊瑚毯特有的暖暖軟軟的感覺,似乎還有人把自己抱起來,又不住的輕吻自己的臉頰。思晨迷迷糊糊的伸手去環住那人的脖子,說:「喬遠川?」
徐泊原在下邊買了些水果上來,打開,說:「橙子。」
「這個季節有橙子嗎?」思晨有些疑惑,很快又揚眉笑,「我來吧。」
可是沒關係啊,就如詩中說的,她將安靜的,守口如瓶。
胡楊樹被風吹著,偶爾露出枝葉間幾顆又大又亮的星子,為遠處的沙山鍍上柔和的一圈銀色光暈。遊客們端著啤酒,手中執著大把大把的烤肉串,大聲說笑著從自己身邊走過。
他或許是誤會了吧,這句話,是她告訴自己的。
話題依然是他們還未解決的那個問題。
到底沒有再鬧她,他只是去打了熱水,然後將她搖醒:「如果不想和-圖-書洗澡,就先泡泡腳。你看看你的腳,腫成什麼樣了?」
「您就沒想過讓蘇教授回去文島嗎?」思晨半開玩笑的問。
這些畫面正急速的褪去,彷彿這個世界,與唐思晨無關。
賓館亦是老式的那種,沒有房卡,服務員帶了一大串鑰匙替他們一一打開門。思晨在房間里洗漱完了,聽到有人來敲門。
思晨依然半閉著眼睛,彷彿是撿回家的小貓。他不由笑了笑,努力回憶按摩師傅的手法,一板一眼的給她揉捏,小心翼翼。而思晨無意識的一抬腳,水盆里的水就潑濺在他身上。
那輛車果然就是來尋他們的。因為前邊的大部隊一直沒等到他們跟上來,於是和敦煌方面聯繫了,重又派車追了上來。那邊的工作人員看見兩人無事,都是鬆了口氣,然後問:「現在還是要去瓜州嗎?」
徐泊原微微嘆息著握住她的手,他像以前一樣,依然沒有做出任何評論,只是側頭看著唐思晨。她的右手在發抖,嘴角卻輕輕的勾起,那是一種柔和的哀涼。
回到文島那天恰好是十一長假的第二個休息日。火車站人多得像是下餃子。喬遠川還在外地出差,她就去他的公寓等著。他的公寓收拾得很乾凈,就是單身男人的味道,思晨拿鑰匙開門,甚至還沒脫鞋,就躺倒在沙發上睡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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