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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若能重新來過

作者: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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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 明日又隔天涯 6

Ⅳ 明日又隔天涯

6

Mere笑了笑:「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的氣質很像畫家——可是為什麼不畫了呢?不喜歡了?」
車子停下的地方,並不是一座很新的宅子。彷彿是一直有人住了幾十年,就連櫸木門上都潤著淺淺的光澤。穿過小小的花圃,徐泊原摁下門鈴,很快就有人來開門。
「你去做檢查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只要你沒事……」她頓了頓,似乎在尋找著合適的詞措,「只要你沒事 ,什麼都沒關係。」
徐泊原俯下身,輕輕的擁抱她,又將禮物遞給她,輕聲說:「好久不見。」
徐泊原雖然輸了,倒也沒怎麼沮喪,看了看時間,帶著思晨告辭。Shelton夫婦將他們送到門口,道別的時候,男主人依然注意著妻子膝上的毛毯,俯身替她蓋好,唇角的笑很溫暖。
夜色瀰漫,他隱匿著表情,卻彷彿猜出她的心思:「幾年前的時候會遺憾,可是現在回頭看,又會覺得,當時的錯過是為了讓人遇到最後的那個人。」
脫了手套,從圖書室出來,恰好一位同事問了句:「小唐,你男朋友來看你了吧?」
徐泊原在一旁給思晨介紹:「我的大學同學,之前也對你提起過,Sheldon。」
思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全身都痛。大概摔得多了。」
起居室一陣噼里啪啦的亂響,一個高大的棕發男人一臉微笑的快步走出來,隔著Mere,拿拳頭與徐泊原碰了碰。
徐泊原抿了抿唇,或許是穿了素灰細紋襯衣的緣故,似笑非笑的樣子很是溫文。
徐泊原傾身靠過來,摸摸她的頭,承認說:「我的確是想讓你和Mere聊一聊。」
「不算藝術家吧。我以前是學畫的。不過現在不畫了。」
Shelton極熱情的擁抱了思晨,甚至用中文說了聲「你好」。
「然後我就突然知道他要訂婚了…https://m.hetubook.com.com…可是並沒有那麼難過。我還是在想……」思晨強迫自己看著他,努力讓語氣自然一些,「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其實心情很奇怪,彷彿認識了她之後,他會擔心各種各樣的事。他特意帶她去滑雪,一路上卻在尋思著對她說明遠川訂婚的事;而帶她來見Mere,自然是為了開解她,可是又怕她想起過去的事而怏怏不樂,於是心神不寧的打完撞球,前所未有的慘敗給Shelton。
她們坐得很近,思晨說完,十分意外的,Mere已經探過身,握住了她的手:「對不起。」
他沒有即刻回答,拇指慢慢的摩挲著她的手背,似乎在考慮該怎麼回答。
大約是心情不錯的原因,徐泊原只是擺了擺手:「到時候再說吧。」
Mere盯著徐泊原看了很久,忍俊不禁:「你的臉怎麼了?去鬥牛節了?」
她一怔,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含糊的說:「我不和你們一起回去了。約了人。」
茶具很講究,薄胎骨瓷,描繪的是十九世紀貴族騎馬狩獵的場景,裡邊灌注著大吉嶺的紅茶,淺淺氳著一層熱氣,香氣撲鼻。
他輕描淡寫的笑了笑:「滑雪摔的。」
她沒有遲疑的搖了搖頭。
Mere輕輕貼上他的臉頰:「該說的,你想要我說的……我都說了。」
徐泊原俯身擁抱Mere的時候,她壓低聲音:「你還是你,一點都沒變。」
車子里有有一股薄荷淡香味,思晨隔了很久,才微笑著說:「嗯,我很快回來。」
思晨與她握了握手,有些驚訝的發現,這個目光清透的女子……真的和自己想象的,並沒有多大的區別。
思晨猶豫了幾秒鐘,點點頭:「那你等等。」
「對了,我們去見你什麼朋友?」
www.hetubook.com.com晨「嗯」了一聲,隱隱有些笑意:「你心機真的很深。」
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以前對你提起過的。」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否則倒帶重來,如今每個人的走向,大概會完全不一樣吧。
思晨抿了抿唇,促狹的朝他眨了眨眼睛,徐泊原卻十分若無其事的轉開目光,像是什麼都沒聽見。
他和Shelton夫婦是多年的好友,相處起來極融洽,但他也十分注意,始終沒有讓思晨覺得有隔閡。說起過往的趣事,亦總是低聲向她再解釋一遍。而晚餐一開始,徐泊原就將一份菜從思晨手邊挪開,很自然的解釋說:「她不吃黃油。」 Mere忍不住笑了笑:「真體貼。」
「這位一定是唐小姐了?」看到唐思晨的時候,Mere忽然改用中文說,「很高興見到你。」
「我當然不是說他不會照顧人,而是說心甘情願的付出,真的很難得。」Mere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回憶什麼,「如果以前,他哪有那個耐心?」
「能咬得動么?」思晨當然不敢,「葯吃了?」
「我帶你見個朋友。」他隨意的說,「來接你?」
思晨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直到她進了公寓,徐泊原才收回目光,恰好看到小葉回頭,表情有些發愁:「徐總,過倆天回國了,還有個發布會,你的臉——」
出車禍的時候自己算是年輕吧,固執的不讓喬遠川知曉,當時未嘗不是一種逃避……假若他知道了呢?
第二天依然是在文卷室工作。思晨坐了一天,只覺得腰酸背痛,渾身骨頭都像要散架,這才驚覺,滑雪的時候看似摔得不重,其實還是會慢慢發作。
上車之後,思晨第一反應是去觀察徐泊原的臉。
思晨算了算時間,點頭答應了。
「後來想想,不能爬山涉水、做不成女科學家,固然是和*圖*書可惜。不過我也收穫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有人與你一道分擔,就不會失落,也不會害怕了。」
偶爾也會說到各自工作上的事,徐泊原對Shelton描述DAB的一個新項目,神色有些嚴肅專註。思晨不大聽得懂,就低頭吃東西,忽然就感覺放在膝上的手被人握住了。她嚇了一跳,一下有些僵住,小心的看了看徐泊原。他看起來一切如常。
他「哦」了一聲,語調微微上揚。
「嗯?」
又聊了一會兒,起居室外有了動靜,Shelton因為贏了徐泊原,很是興高采烈的走進來。
思晨愣了愣。
他看著她跨出半個身位,又出聲喚住她:「明天晚上有空么?」
「你特意帶我去拜訪他們的?」

這次,他不顧臉上的傷口,真正的大笑,順便拉住她的胳膊:「和你開玩笑的。」
徐泊原看她一眼,也不說話,只是笑:「行啊,帶上你的電飯鍋,去我那裡住?」
其實思晨很想問問徐泊原,再見的時候,心底會有異樣的感覺么。至少在她看來,Mere的確是個美好的女性,即便是局外人,多少也生出了當時只道是尋常的慨然。
Shelton拉著徐泊原去活動室打撞球,興緻勃勃的說好幾年沒打了,起居室只剩下兩位女士隨意的聊天。
思晨終於看清,這是一個東方女子,膚色很白,目光聰慧,五官雖未讓人驚艷,卻是極舒服的。
「唐小姐是藝術家吧?」Mere手中持著茶杯,顯然她的一切都很好奇。
這個女子,就像徐泊原說的那樣,聰敏銳利,又或許是因為經過大變,眼神卻溫文通透。若是別人不經意的問這樣一個問題,思晨會有一種隱私被窺破的私密感。可是Mere用一種讚賞的語氣說話的時候,思晨並沒有覺得不妥。
這一次,思晨微微躊躇了一下,她雖然可和*圖*書以說出自己的事……但是卻有些擔心對方因此而有些傷懷。
遠處小葉手裡拿著一大堆檢查結果,正疾步走過來。
「是因為出了次意外,至今還沒恢復。」思晨最終還是決定坦然說出來,只是禮貌的將目光下移了幾分,沒有去看她的眼神。
徐泊原抿了抿唇,眸色深沉:「謝謝。」
Mere低頭喝了口茶,改用輕鬆的語氣說:「我從沒見過徐泊原他……能將一個人照顧得這樣周到。」
「假如我將來有個女兒,要操的心,恐怕和對你差不多。」徐泊原帶了絲自嘲說,「明明知道這樣沒有必要,可總是想為你多做一些。」
直到最後也沒掙開,她便由著她握著,直到晚餐結束。
思晨撇了撇嘴,似乎想說什麼,到底忍住了,悶悶的說:「好,那你記得吃藥,我先走了。」
他表情漸漸的由嚴肅,轉為了柔和:「那麼現在呢,你還難過么?」
用餐的氣氛一直很愉悅。為了照顧思晨的聽力,他們也盡量用中文說話,倒是Shelton常常有些一頭霧水的看著三個人談笑風生。思晨對香草鱈魚和煎蘑菇讚不絕口,Shelton卻不無惋惜,因為這個看起來很可愛的女孩沒有吃到他最得意的芝士肉醬薯泥,也就不能再接受表揚了。
Mere微微仰著頭,她是純東方人的五官,及肩的黑髮,語氣更是柔和:「幾年前,我出事的時候,真的覺得天都塌下來了,甚至想過自殺——可是我很感激我的先生,他放下蒸蒸日上的事業,陪了我整整半年。這半年裡,我怕父母擔心,壓抑著的脾氣全都衝著他去。可他總是笑笑,對我說,Mere,沒關係。」
這句話讓思晨覺得悵然。
思晨知道他並沒有在說謊,因為Mere也這樣告訴她。她簡直能想象最年輕氣盛時的徐泊原,恃才傲物,性格也必然是強硬傲然的。和*圖*書否則……她又怎麼會在Mere的眼中,尋覓到一絲黯然呢?
幾個同事結伴走了,而她看著街角那輛車停下來,其實相比約定的時間,還早了十五分鐘。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會將一切都做到無懈可擊的完美。
紗布已經被他拉下了,傷口結了痂,還是有些灰腫。她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他覺得有趣:「你可以摸一摸。不痛了。」
他輕輕笑了笑:「怎麼?」
她有些固執的將這句話問完,然後偏過臉,看著他的表情。
醫院的燈光很清冷,清澈的印出這個男人眼角幾道淡痕。他側身,吻在女孩的眉心,喃喃的說:「我真感激……這次飛來橫禍。」
思晨沒有再等他的回答,只是笑了笑:「肯定是檢查結果出來了。你看他的表情,肯定沒事。」
這句話讓Shelton夫婦都大感驚訝,Mere更是打趣說:「是么?我還以為滑雪是你唯一擅長的東西了。」
「我不該說起這個話題。真的失去過,才會知道有多痛吧……」她溫和的說,指了指自己的腿,「我猜徐泊原告訴過你我的事。」
他「嗯」了一聲。
是個坐著輪椅的女人,用英語說:「我知道你從來不會遲到。」
醫生說了徐泊原的傷並不嚴重,吃些消炎的葯,靜靜養幾天就行了。只是下頜還是無法咬合,最好就是吃些流質食物。
「你比我姐還啰嗦。」徐泊原撫額,「剛才上車的時候怎麼齜牙咧嘴的?」
思晨悄悄掙了掙,他便握得更緊一些,悄無聲息的一場角力。
回到倫敦那一日,思晨心底還是愧疚,到了住處,並沒有下車,只是躊躇著說:「我給你煮粥喝吧?」
「本來想留在這裏再陪你幾天,可是公司有事,明天一定要回去了。」他深深看她一眼,最後卻用舒然的語氣說,「幸好你們也快完成了。」
「沒什麼的,都過去了。」思晨擺擺手,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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