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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若能重新來過

作者: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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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歲月漂洗的顏色 3

V 歲月漂洗的顏色

3

唐思晨的身子輕輕一顫,這是驕傲如喬遠川會說出的話嗎?
喬遠川的動作終於漸漸地緩了下來。他強忍著不舍,一點點地退出呼吸間的纏綿,直到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安全。
「什麼?」他說不希望有人去看他……否則,他不會配合治療。
他和她並肩站著,沉默許久,語氣中最後一絲眷戀褪去了。「馬上就去。你送我嗎?」「嗯。」她握緊欄杆。
「喬遠川呢?找到了嗎?」「找到了。」他的語氣正一點點的撫慰他,「薈文打電話來,說她會陪著她到歐洲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最好的醫院,他們已經過去了。」
他美眉宇輕輕徑一皺,很輕卻又鬆開,笑了笑說:「因為我馬上安離開你了啊,真的如你所願那樣離開你。不會再糾纏你 ——我說話算話。」
喬遠川沉默著發動汽車,而他為了掩飾尷尬,隨口找了話題說:「你和林小姐是怎麼認識的?」
「瀝粉堆金就是用膠和泥招為瀝粉,等到瀝粉干透,在貼上金箔。」唐思晨將光點在菩薩的佛冠上晃個晃,「在這裏。」
她情急之下,動作有些大了,喬遠川被他一扯,沒有站穩,重重地往她身體上靠去,兩個人一起撞在保護壁畫用的護欄上。
徐泊麗,喬遠川的母親。
她終於停下所有動作,只是將手機緊緊底握著,想要撥出一個號碼,可是手指在顫抖,怎麼也摁不到導航鍵。
唐思晨跟在他的身後,他像很多年以前一樣,在夏天,牙著T恤板鞋來著她然後她送他去機場,一路上他們都因為即將到來的分離而沉默。
還是那樣柔軟,他靠的更近一些,她的睫毛便一下下地掃在自己臉上,癢得足以讓他戰慄。他終於漸漸失去耐心,她透不過氣來,他便乘虛而入舌尖溫存而挑釁,毫不留情地輾轉入侵。
唐思晨沒有閃避,卻只是獃獃地看著他伸過手來。
「對不起,糖糖。」他沉默地跟著她出來。站在她身後,聲音輕輕顫抖,「是我沒控制住。」唐思晨很快地打斷他,眼神已經徹底的清醒明亮。
她語塞,紙團在掌心搓和-圖-書來搓去,半晌才說:「我是說,她是你師妹。」
可是過了很久很久,終究沒有那個人走出來,笑著喚她一聲:「糖糖。」
手電筒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彷彿揚起了無數的塵埃。
他將三年的思念傾瀉出來,一發而不可止,而她的理智卻在慢慢恢復。
「真的?」
喬遠川在安檢前,轉過身,定定站在她的面前。
「丫頭,怎麼了?」
他卻不回答,低頭凝視她良久,字斟句酌地開口:「糖糖。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最後一絲聲音擴散在了空氣中,他決然放開她轉身離開,不再猶豫,亦不再眷戀。
「工作上認識的。」他有問必答,淡淡地說。
他們沒有再說什麼,車子一路開到莫高窟,唐思晨跳下車。「我帶你看特窟。」
「最後,讓我再抱抱你,好嗎?」
可是終究差了那麼一步,她沒有挽留住他,眼睜睜的看著他走進去了,「喬永川……」渾身都失去了力氣,唐思晨軟軟的倒在地上,最後一次喊他的名字,她希望他能回頭。
時光慢慢地在這些洞窟中流過,他沉默地聆聽,而她如故家珍。
喬遠川的十指插在她的髮絲。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輕說了最後一句話:「我真慶幸,我曾經過了一次課,卻認識了你。」
以前泊原的聲音可以讓她安靜下來,可這次不行,她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斷斷續續的說:「喬遠川他,他快要死了嗎?可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走了……我留不住他……」她依然望著那扇門眼淚肆虐,卻又留著最後的系翼……希望他能心軟,他轉身回來。
機場安保攔住了這個看似發瘋的女人,將她拖離安全線以外,她蓄起最後的力氣拚命掙扎,「那是我朋友,你們讓我去找他。」
到頭來,他們還是這樣相似。
淚眼迷茫間,似乎見到喬永川的背影停留了一瞬,還是往前走了,在沒有回頭。
她看著他。
徐泊原趕到敦煌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昨天在機場,那樣喧嘩的地方,那樣內斂的她,竟會那和-圖-書樣,在很多人的圍觀中嚎啕大哭,近乎崩潰。而現在,她正給壁畫上色,專心致志,側臉隱在光線中,神情柔和,「思晨……」他低聲喚她的名字,引得她抬起頭,唯有那雙微微紅腫的眼睛大約是泄露了蛛絲馬跡,泊原嘆了口氣,走上前,將她攬入懷中。
她呆坐了很久,終於想起了另外一個人,撥通的時候,唐思晨失態的坐在地上,對著電話那頭,放聲大哭。
她的眉尖蹙了蹙,隱約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麼,卻同他一樣,所有的無奈與感慨,最後只能悵然一笑。
呼吸交替在彼此的臉頰上,唐思晨想要退開,卻又退無可退。
「什麼治療?」
回到賓館,帶上司機,一路往敦煌機場直奔。
而他彷彿看出她負疑惑,很輕柔的抬起她的下巴:「以後見面,如果我們還會見面的話,我大概會喊你小舅媽了,你也不要尷尬,不要躲避,好嗎?我想看到你放鬆地活著。我也希望……這世界上沒有會令你覺得不安的東西。」
他終於還是無奈地笑了笑。「手裡的紙團扔了吧,別捏來捏去了。」
「157窟,文殊赴會日。還記得媛媛的歌舞嗎了?那些舞姿,很多都參考了這張壁畫。」她繼續指給他看:「你看你看,這頭獅干前,樂姬正用腳指打節拍呢。」
這一日是周日,遊客們被身游帶著,從一個指定龕走向另一個,人群擁擠在棧道上,而他們卻挑那些僻靜的角落唐思晨握著那串胡匙,一間間地打開寂靜的特窟。
他等她吃完,又遞給她紙巾,唐思晨胡亂擦了擦,他搖搖頭,順手又抽出一張出來,自然而然地替她擦拭下巴。
從指間開始,每一寸肌膚都開始變得冰冷,手機啪一聲掉在地上,強烈的不安得到證實,唐思晨忽然明白了。
唐思晨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也是這樣倔強而驕傲,不容許最愛的人見到自己跌落谷底的艱難。
「你是幾點的飛機?」
他的力道正好,唐思晨覺得稍微好一些,等到劇痛舒緩個一些。卸驀然發現,他的臉已經近在眼前。
她默和*圖*書默地擦了擦,掌心中那張紙被捏的破成一團。
他並不比她好多少,雙眉緊緊蹙著,卻下意識地伸手替她揉撞痛的那處她方:「忘么樣?沒事吧?」
就放縱自己這樣一次看著這個男人離開吧……真正地,在自己的生命中離開。她站了很久很久,她也知道自己的手機在響,可卻捨不得移開目光,直到周圍有人提醒他:「小姐,你的手機想很久了。」
「喬永川!」隔了那麼多人,她拚命叫他,旁人的目光有多詫異,她一點都沒在意,一心一意,她希望她能聽到。
「請你一定留住他好嗎?」因為激動,徐泊麗的聲音開始顫抖,語無倫次地重複,「唐小姐,請你一定要留住他,請他配合治療,好嗎?」
時光沒有留下任何的印記。他的眉眼依日英俊,而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語氣低沉,「糖糖,還有一些話,我一直來不及告訴你。」「你說。」
洞外艷陽正烈,一時間刺|激得睜不開眼睛。唐思晨無意識地用手指一下一下撫著唇。像是要努力抹去那些印記。
先撥喬永川的號碼,對方已經關機。
那一刻,她想起他們第一次親吻,他也是說。「抱著我。」不管他抱得多緊,他總是喜歡說「抱著我。」哪怕她一點點羞澀地回應他也能欣喜上半天。
「阿原雖然是我舅舅。可我們從小一起長,感情和兄弟差不多。我了解他,他不會在乎別人的眼光,也會把你照顧很好,所以你自己心裏不要因為我而有負擔。」他頓了頓,神情有些凄然。「假如我的存在……只是為了讓你們相遇,我也很高興……是他繼續愛你。」
機場的廣播開始催促遊客登機。
「是唐思晨嗎?」電話那邊的聲音滿滿的全是焦慮,他難以想象那樣一個優雅的女人,會因為什麼而驚慌至此。
「不。」唐思晨糾正他「我帶你看真正值得看的。」
於是心軟了,她的手臂淺淺環住他的腰身,明顯感知他的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旋即是更加溫柔的深吻。
唐思晨被他拉進懷裡,這個懷抱依舊溫暖,卻也消瘦了許多,如同剛和*圖*書才在洞窟里一樣,他將她抱得越來越緊,幾乎了的她不能呼吸,而他只是將臉埋在他胸口,有些咸澀的液體慢慢滲透進了布料中,她喃喃地說:「你要保重身體。」
他乞求她陪自己兩天,他說他再也不會回來,他最後……果斷的放手。
他們都沒再說話。各自扭頭看著車窗外的風景,彷彿那是一切。
他愈發覺得有趣,湊近了細看,卻毫不留情地被唐思晨址了扯:「別靠太近,呼吸會影響壁畫的。」
她看了看那串陌生的號碼,接起來,是個女人的聲音。
「特窟就是你花錢也看不到的窟龕。」唐思晨眨眨眼睛:「一般人要所長的批條才能著呢。」
他像是也察覺到了不妥,甚至沒有擦乾淨,就收了回來。沉聲道:「你自己擦。」
「從第一個開始看起?」
他踩了個剎車,極深極深地看著她。唐思晨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得並不確切,尷尬得臉頰微紅。
57窟。還記得嗎?「我們昨天在仿製的那個。」唐思晨拿著手電筒一圈圈潤的光暈落在壁畫上,果然是各式的美人,秋波暗送,笑意淡淡。而中央立著的菩薩,佛冠與瓔珞上瀝粉堆金雍容尊貴。
「伯母……」
「喬遠川……你怎麼了?」她忽然疑惑起來,「為什麼這樣和我說話?」
此刻,她伏在徐泊原的懷裡,卻想起喬遠川離開前沒有問出的那個問題。傻瓜,你還是想問我……假如你不放棄,我們是不是還有可能,對嗎?
「特窟?」
唐思晨的手指痙攣著抓住自己的胸口,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應,於是索性快速轉身離開。
「小姐,你在這樣,我們要直接將你拉到機場外了。」安保遞給他一隻手機。「這是你掉的吧。」
她頹然鬆開手。心底理智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唇齒間的糾纏,亦滲透進冰涼的氣息。
他看著她的目光眷戀,疏離,悵然,微微喘著氣說:「對不起。」
溫熱而煞悉的氣息一點點地逼近,唐思晨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識地將手抽出來,擋在兩人中間。想要抵擋可他甚至沒有在意這點單薄的阻礙和-圖-書,抽出一隻手,毫不費力地拉下她的手臂。黑暗中,卻自然而然地尋到了她的唇最初或許是因為她的紫張,只是淺淺地觸碰了一下。她想要將頭扭開可他強硬的不許,身體己經牢牢地將她壓在了鋼鐵護欄上,雙手便捧著她的臉頰溫柔地親吻。
喬遠川橫著她一眼,重複了一遍:「真巧?工作上認識有什麼巧的了。」
唐思晨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在等候登機的人群中前移,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有淚水無聲地肆虐。
「真的。」他下巴擱在她的耳側,閉上了眼睛,有些艱難的說,「可是遠川提出一個要求。」
唐思晨終於放棄了掙扎,她的雙手軟軟地垂在身側,卻聽見他微微離開自己的唇,低低地說:「糖糖抱著我。」
「是我。」唐思晨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一些。「遠川去找過你嗎?」唐思晨一怔,這個反映讓對方尖叫起來,「他還在你旁邊,是不是?」
可是現在,他無法親耳聽到那個答案了。
唐思晨倒吸了一口冷氣,腰間痛得一時同有些回不過神。
她愣愣地看著他,雙手握拳,又再放開。「你不回來了嗎?」
果然如此。
開這是真正的。最後一次了。
這一次,喬遠川躊躇了很久,卻只是一笑:「算了,為了也沒有意義。」
「他是胃癌晚期,已經開始擴散了,可是他一直瞞著所有人。」電話那邊嚶嚶的開始哭泣。「請你留住他,勸勸他好嗎?」
他已經訂婚,她有了男友……這樣終究還是不行的。
彷彿是在廣袤的星空下,無人低語時,而佛主的目光慈悲,他看著世人愛欲糾纏,卻只拈花微笑。
到了機場,死機提出了行李,而喬遠川吩附他,「你等會兒送唐小姐回去。」
而他像是知道她要逃避,原本的搓揉的手停了下來,兩隻手牢牢地扣在她的腰肢上,用力將她的身體貼向自己。
「哦。」她知道理虧,點頭答應。
「哦。」唐思晨訥訥的說:「真巧。」
淚水剎那間洶湧而出,唐思晨不顧一切往前跑去,他怎麼能這樣走了?他擁有了這兩天,就心意滿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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