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 Night·Moment
子矜「哦」了一聲，從餐桌上端了飯，隨便夾了幾口菜，就推開了書房的門。
子衿眨了眨眼睛，海鮮焗飯已經端上來了，芝士厚厚的鋪了一層，光是色澤便能想見醇厚的口感。她卻完全沒有被美食吸引，只是誠懇的看著他：「這件事請您替我保密，可以么？」
蕭致遠也沒回頭，聲音里似乎有點鬱悶：「樂樂，這樣對不對？」
怎麼？他蕭致遠不就是要一個大方懂事的老婆么？當初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會娶她？難不成自己忍讓到這個程度，還是做得不夠好？
蕭致遠的表情依舊沒有異樣，低頭抿了一口茶。
「大嫂說的那麼大聲。」
子矜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繁複的表格上，卻頹然發現，那句話反覆的在自己腦海出現——
「你是不是在化妝舞會上認識她的？」子矜笑笑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沒見過彼此？」
今天倒是能準時下班。
「媽咪和樂樂也做得好。」子矜說，「別鬧，爸爸很忙呢。」
或許是在國外呆的太久了，她的吐字有些不清，不過聲音依然很甜美。
「我……工作上有些事想找你談談。」她到底還是開口說。
子矜有些疲倦的搖了搖頭：「蕭致遠，我不希望樂樂接觸到亂七八糟的女人。叫你回來，也是為了說這個。」
「我猜的，Night·Moment的故事啊……」
他看著她，一言不發，幽深黑邃的雙眸中隱隱有著期待。
「那樂樂還是交給你。」子矜抓了一根油條，「我上班去了。」
「……」子衿無話可說。
彷彿是一粒鹽落進來沸騰的油鍋，刺啦一聲，激起了更大的反應。
「上班也是在自己家裡，怕什麼。」童靜珊笑嘻嘻的看著他，「你們朝夕相處的，也不膩歪？」
子矜到了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內部網查看郵件。
方嘉陵笑了笑：「我忽然明白上次你不肯升職的原因了。」
童靜珊雙眸漸漸的回神，她看著他，忍不住搖頭：「早知道你這麼好，當初我就該先下手為強的。」
「你好。」子矜同她握了握手，一邊疑惑的看了蕭致遠一眼。
會議室的燈光是一種溫暖的橘色，橢圓形的桌子中央照例是一大盆的香水百合，空氣里有清新的植物氣息。子矜提早了五分鐘進會場，找了位子坐下。
他若無其事的靠過去，親了親子矜的臉頰，明顯能感受到她微微僵硬的表情，低聲說：「我知道，你自己開車小心。」
寧菲自然就更加得意，當下噼里啪啦說了一堆。這兩人是真正的青梅竹馬，門當戶對。後來童靜珊提出分手，蕭致遠一度大受打擊。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心灰意懶，決定結婚。
「這我知道。」子矜皺眉，「可是我要退出，就必須找恰當的理由。」
自從上一次一家三口出門被拍到后，子矜總是有些后怕，想了想，有些期盼的看著他：「你想想辦法？」
子矜下車，後邊的車子也停下來了。
「真的嗎？」童靜珊一雙清亮的瞳彷彿浸了水，立刻閃亮了些，「有人喜歡就好。我這趟回來就是打算在國內開專櫃呢。」
其實子矜根本不關心寧菲和自己說了什麼，她只知道這一次之後，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寧菲再也沒有提起過童靜珊這個人。
她與蕭致遠一致決定隱婚的時候，寧菲的表情稱得上精彩，既有些同情，更多的卻是幸災樂禍。子矜當時忙著照顧才出生幾個月的樂樂，並沒有在乎旁人的眼光。而寧菲幾次趁著沒人，旁敲側擊的詢問他們婚後的生活。子矜溫婉賢淑地笑一笑，什麼都不說。
公司內部的郵件都是被嚴格監控的。每人的級別不同，許可權也不同，嚴禁越級聯繫。子矜原本並沒有和方嘉陵直接聯繫的許可權，可是此刻，自己的聯繫人名單上赫然多了總經理的名字。
空氣中像是有細細的弦被繃緊了，不論是誰動一動，或許就會掀起巨幅風浪。
他今天沒有戴眼鏡，目光分外的明銳清冽，巡視了會場一周，便點點頭：「開始吧。」
她怔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蕭致遠看著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裏在打什麼主意，他忽然覺得不耐煩：「樂樂一天天長大，這種活動只會越來越多，桑子矜，你要躲到哪一天？我乾脆規定幼兒園不要開親子會了好不好？」
「你昨晚回來了？」子矜走出房門，見他在餐桌上擺弄早餐，不禁有些愕然。
「噢，可以啊。」她在他耳邊輕聲說，「別忘了我當時為什麼嫁給你。」
子矜看著打開的電梯門，頹然點了點頭，沒有將對話再繼續下去：「不……我先走了，再見。」
上次是家長會，學校的要求是父母都參加。蕭致遠在外出差，子矜便樂得不叫他回來。樂樂知道只有子矜陪她去，便有些悶悶不樂，鬧著不肯去上學，鬧得動靜有點大。蕭致遠知道后也沒說什麼，徑直打了電話給幼兒園。
「蕭太太，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表情藏不住事情？」他仔細的審視她，忍不住伸手拉了拉她綁起的馬尾末梢，「說吧，怎麼了？」
手邊立刻多了一杯熱騰騰的飲料，子矜說了聲謝謝，一抬頭，方嘉陵已經進來了。
她並不確定他會不會回，便無所事事的靠在床上等了一會兒。
子矜無奈的笑：「會。」
蕭致遠原本盤腿坐在地上，看了她一眼，站起來說：「今天談得怎麼樣？」
「我想退出收購小組，同時推薦我們部門的葉萍——」
「好，我十一點半上來。」
「別人送的。」子衿不願多提。
還是蕭致遠的簡訊：「我以後不會提那件事，早點睡覺，晚安。」
「等等。」他放下手裡的東西，靠在椅背上望定她，「想好怎麼回復方嘉陵了么？」
他沒說話，只哼了一聲：「怎麼了？」
「目前工作上還沒有接觸到實質性的收購事務。」子矜抬頭望著他，「可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與會的大多是光科重工的高層，對集團的動向瞭若指掌，大家都是極為平靜的表情。只m.hetubook.com.com有子矜有些忐忑不安，為什麼Elle要通知自己？
「廣昌馬上會進行公開招標。」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對手做了什麼、具體怎麼做的都不是重點，我只要求大家做好自己的工作。」
她走過蕭致遠身邊，腳步緩了緩：「你最近在幹什麼？」
手機屏幕的灰色的背景上，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簡潔，一如他的風格。
子衿無聲地笑了笑。
蕭致遠不像他哥哥一樣那麼愛車，但是車庫裡的選擇也不少。不過只要有樂樂在身邊，他還是習慣開這輛空間寬敞的德國產SUV。
「她不是你的前女友么？聽說還是世交？」子矜皺眉問。
「你不是有事找我談？」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語氣放鬆。
Elle接過來，「Night·Moment啊！前一陣我剛想買呢，結果代購說脫銷買不到了。」
子衿笑了笑，順著同事問話，有意裝模作樣：「哎呦，我好嫉妒啊。」
方嘉陵的聲音清越果斷：「一起吃個飯吧，我想和你談談。」
他忍不住重新打量她。
「還要繼續留在光科？」他眯了眯眼睛。
「怎麼？」他的眼角蘊著淺淺的笑意，「有什麼想法？」
寧菲欲說還休的樣子讓子矜有些不耐煩：「靜珊？」
她瞪他一眼，無聲的比口型：「你幹嘛？」
她的聲音頓住了——蕭致遠站了起來，目光又冷又利，像是薄薄的鋒刃，只要她再說半個字，或許他真的會大步走過來，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
看來今天不需要PPT，Elle已經輕巧的走到了牆邊，啪啪啪啪的將所有的燈都打開了，光線明亮的落下來，每個人的表情都清晰可見。
「普通朋友。」蕭致遠輕描淡寫地說，「以前是大嫂的學妹。」
他眸色微微一沉，卻不回答。
此刻不管結果如何，子衿好歹把該說的都說了，心底倒也輕鬆：「好啊。」
恰好王阿姨抱著小傢伙進來，她眨著大眼睛，已經有幾分睏倦的樣子。
有人回答說，「方總，我聽說上維那邊也成立了收購小組。」
「和先生在書房呢，不知道兩個人在玩什麼，吃完飯就沒再出來。」
真像是帶著女兒回家的年輕夫妻。
「當然是老二啦！誰稀罕老大啊，都結婚了，靠過去名聲也難聽。」Elle不屑的撇撇嘴，「我也是昨天的飯局上聽客戶說起的。回去我就搜了下了那個設計師的照片，還真是大美女。」
子矜原本在彎腰穿鞋，聞言便回頭看著他，表情有些糾結的可愛。
樂樂小狗腿立刻點頭。
「老大你發現啦？」小鄭得意，「我的新寵大愛。」
「……好。」子矜點了點頭。
「找一份合心的工作真的不簡單。」子衿輕輕嘆了口氣，「尤其是在擺脫我先生影響力的前提下。」
他微揚眉梢。
子矜自己開車回家。車子堵在高架上，她有些心煩意亂，不僅是為了這頓難熬的晚飯，也是為了工作。
樂樂眼前一亮，轉身攔住子矜：「媽咪你別去啦，我先去澆水，等小樹苗長出來了你再去看！」
她難得這樣柔軟的語氣和表情，他剎那間忘了該如何招架，便只能沉默。
「好，我知道了。」子矜記下來，又疑惑的去查看自己的日程，「什麼會？怎麼沒有接到通知？」
他彷彿厭倦再看她一眼，冷冷撇開眼神：「你不去沒關係，我讓靜珊一起去。」
「桑小姐，這是你第二次和我說起這件事。」方嘉陵皺了皺眉，這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生動英俊，「我希望你是基於非常充分的理由的，否則，就是在浪費彼此的時間。」
這家砂鍋是出了名的店小，到了午飯的點，附近很多白領都會跑來等位。
「上維的誰？老大還是老二？」子衿裝傻。
「喂——」
樂樂的親子作業模型完成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小傢伙老早就睡覺了，只剩下子矜腰酸背痛的站起來，只覺得頭昏眼花。
可她怎麼能開口呢？一旦開口，意味著她要辭職，就會失去剛剛才有些起色、也讓自己有成就感的工作……
「是的，」方嘉陵笑了笑，「上維方面牽頭的是蕭正平。」
「今天開一個短會。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廣昌集團尋求收購的消息。」方嘉陵坐在最前邊，十指交疊放在了身前，語氣乾脆利落，「這對我們集團來說是一個好機會，一次甩開對手的契機。這也是接下去一段時間，光科要重點進行的項目。」
這世上的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蕭致遠早已結婚，還有一個女兒，這樣的大事怎麼可能瞞得面面俱到？三四年間，他們陸陸續續有幾次被拍到——她從不擔心，是因為每一次蕭致遠都能把消息掐到一絲火苗都不剩。
「哪來的七年？結婚才四年。」
他的聲音從戲謔變得沉穩冷靜，沉思了數秒，淡淡的說：「如果我是領導，我不會容許自己的組員和對手有任何關係。明白么？」
「我想和您談談收購項目的事，不會耽誤很長時間。」
通常蕭致遠不吭聲的時候，表示他的心情是陰晴不定，子矜拿不准他在想什麼，只能說：「喏，上次……」
蕭致遠實在拿她沒辦法，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鼻尖說：「好吧，媽媽比較聰明。」
剛走出門口，Elle剛好準備去吃午飯，便叫住子衿：「一起去吃飯嗎？」
子矜接過來，素白的包裝盒上，Night·Moment兩個燙銀單詞精緻且奪目。還沒打開，她卻依稀聞到了那睡蓮般清新的氣息，她心下微微一動，笑說：「今天我同事還在誇說這瓶香水好用呢。」
子矜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蕭致遠已經晨跑回來了，順便還帶了熱氣騰騰的豆漿油條回來。
子矜關上了頁面，靠在椅背上，一口氣喝完了小鄭送來的咖啡。她現在亟需把頭腦清空，或許用工作來麻痹是個不錯的方法。
她明白這是因為收購小組而開通的，很快的，她就會收到相關加密文件——這樣就意味著，和_圖_書她必須儘快處理好這件事。
「哦對了，我帶了禮物來。」童靜珊翻了翻自己的包，拿出兩個包裝精美的小袋子，「我的香水。」
「那你還接？」子矜下意識的說。
他若無其事的瞟她一眼：「你如果是，那也未免太不上進了。進光科兩年多，也就是最近才升職，蕭致遠沒有抓狂？」
有那麼片刻，方嘉陵整個人一動不動，彷彿在五月和煦的日光下，僵直成了雕塑。
蕭致遠卻只是用看著女兒一樣的目光看著她，眼底溫柔的笑意：「我可以認為你在關心我么？」
她的話未說話，對方卻帶了幾分惱怒說：「和你說過多少遍？開車的時候不要打電話！」
「Night·Moment，JS的經典款。」小鄭說，「國內還沒有專櫃呢，我託人帶回來的。」
可不知為什麼，她心底忽然有些不安。
那是蕭致遠第一次帶子矜回家。或許是怕她局促緊張，他體貼的一直陪在她身邊，只在吃完飯的間隙，子矜看見大嫂拉住自己未來的丈夫，用刻意壓低的聲音問：「靜珊呢？她知道了么？」蕭致遠說了什麼，她也沒注意聽，只記得他的表情尤為不耐。回去路上，她隨口問：「靜珊是誰？」蕭致遠轉過頭，有些訝異的看她一眼：「你聽到了？」
他便收回了手，薄唇卻勾了起來，若無其事的微笑。
子矜想了想，發了一條簡訊：「你在哪裡？」
「什麼？」蕭致遠忽然很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她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真的是和老婆在發簡訊啊。」童靜珊嘖嘖了一聲，「不過說的話太沒勁了，我幫你回一條。」
桑子矜已經走了。
她的笑容當真明艷。子矜笑著轉開眼神，打開了盒子，裡邊是深藍色的玻璃瓶，纖細、盈盈一握的瓶身，叫人想起風的味道。
他定定看她一秒，臉頰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顫動，最後卻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手機滴答一聲。
「那正好。」子衿甩甩手，彷彿脫去負擔，「我也用不上。」
子矜彎了彎唇角，對蕭致遠點點頭說：「那你們別談太晚，早些回來。」
「媽咪，老師說這個作業要三個人做。」樂樂舉手報告。
子矜在方嘉陵的書桌前站定：「方總。」
「蕭太太，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豐富了？」他的語氣中終於有不悅，「到底什麼事？」
子矜很想再喝一杯咖啡，可是拿起隨行杯卻發現裡邊是空的。她有些煩躁的將杯子扔在一邊，開下了高架。郊區的車子少了許多，連紅綠燈都順暢，她從後視鏡里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子。
他慢條斯理的抽回手：「別動手動腳，只有我老婆才能掐我。」
這一天下班，因為放下了一樁大心事，子矜心情格外的好。推開家門已經聞到一股濃濃的肉香味，阿姨正把熱好的大骨頭湯端上來，看見子矜就笑著說：「趕緊吃，剛熱好呢。」
青瓷杯里的苦蕎茶有一股冰激凌奶油似的甜香味道，又帶著植物的清香，子衿接過去，笑著說：「謝謝。」
他的臉色極平靜，只是看了看時間，對子矜說：「不早了，樂樂明天還要去幼兒園。」
「吃飯吃飯。」老爺子站了起來。
「不是蕭致遠么？」有人意味深長地說，「那可有好戲看了。」
可他終究沒有與她吵起來，又彷彿是無話可說，徑直取了車鑰匙，摔門而去。
「我幫你看看。」Elle很快說，「午飯前有半個小時的空檔，需要幫你預約么？」
子矜警覺的退開了半步：「不用你插手。」她走出門外，又憤憤回頭說，「也不用你教。」
蕭致遠終於回頭，英俊的臉上佯裝惱怒：「爸爸聽見了。」
一個年輕女人抱著樂樂下了車，又自然而然的把睡著的小姑娘交給了蕭致遠，手裡還拿著樂樂慣常用的毛毯。
他又提起了這件事。子矜獃獃的看著他，彷彿倏然語盡詞窮。
他去不成，索性大家都別去了——總之女兒開心最重要。
她冷冷站在很遠的地方，終究不願回來。
子矜到底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她看見童靜珊臉頰微紅著，卻指了指蕭致遠，輕笑說：「你問他吧，他不讓我說。」
「據我所知，蕭致遠對外公開依舊是單身。」方嘉陵看了她一眼，「這點我倒佩服他，保密公關運作得很成功。」
方嘉陵微微抬起眉眼，放下了筆，「坐，子矜。」
難得能聚在一起，兩人確定捨棄公司的食堂，跑去樓下的一家小弄堂里吃砂鍋。
他一怔，低頭看她。她的黑眸里微微閃爍著一絲狡黠，讓他摸不準……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有什麼問題么？」方嘉陵並不介意自己的話被打斷，溫和的問。
子矜聽著他的話，也不生氣，微微歪著頭看他，並不打算爭辯：「好吧。」
他忽然有絲衝動，想去替她夾到耳後，指尖微微一動，她卻一抬頭，微笑著說：「方總，辭職報告我已經寫好了，就等著發送了。」
天氣極好，晴朗，微風，窗外是城市最繁華的CBD，衣著光鮮的男女們步履匆匆。可時間在這個包廂里倏然放慢了，異常安靜。
子矜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掩飾般低頭喝了口湯，忽然覺得桌下有人伸手過來，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她愕然順著方向望過去，蕭致遠也在喝湯，只是一隻手放在桌下，可想而知是誰在搞鬼了。
「子矜，下午有個會，兩點半。」Elle的電話。
忽然間聽到蕭致遠的名字，子矜回過神，倏然間對上了方嘉陵的眼神，她愈發清醒了一些。而方嘉陵的眼神卻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他彷彿看透了她的恍神，只是微微笑了笑，移開了目光。
子矜一手扶著方向盤，一邊騰出手去掛了藍牙耳機。
他冷冷的看著她，似乎在強自克制，半晌，才說：「你把自己當什麼了？」
樂樂也從花園裡奔進來，玩得滿頭大汗，衝著爺爺大聲喊：「爺爺，我餓了。」
蕭致遠回到客廳的時候，子矜正坐在童靜珊身邊低聲說著什麼，臉頰邊笑渦深深。m•hetubook.cｏm•ｃｏｍ
「是這樣的。」子矜琢磨著他的表情，決定一口氣說完，「我們公司也成立了收購的專門小組。」
此時在四季酒店，趁著對方去洗手間，童靜珊掐了掐蕭致遠的手臂：「專心點，發什麼簡訊！」
後來嫁進了蕭家，子矜也就慢慢地知道了，童靜珊和蕭致遠遠遠不止「普通朋友」那麼簡單。
「JS品牌香水創立於2010年，其創建人童靜珊女士是新銳設計師。2010年首款香水Night·Moment已經推出，便受到極大的好評，2011年獲得國際香水協會的年度最佳女香獎項。據悉，調製此款香水的靈感來自童女士的一段情感經歷……」
子矜彎下腰，樂樂就乘機在她耳邊說：「爸爸笨死了，一點都不好用。」
其實當時選擇進光科的原因很簡單，至少她能確定，這份工作是自己去找的，蕭致遠絕不可能暗中做了手腳。沒想到做了快兩年時間，難得同事間相處融洽，老闆又器重，可惜現在馬上要離職了。想到這裏，子衿心情難免會有些低落。
他們並肩走出會議室，電梯門打開了，他十分紳士的請她先進去。
「喂喂，你說話啊？」Elle不滿的拍拍她肩膀。
子矜心跳略快了兩拍，快速將翻到資料的最後一頁，自己的名字赫然在列。她凝神一看，在這個小組裡，自己主要承擔的還是行政後勤的保障工作。
「方總，這個項目很重要。」子矜躊躇了片刻，終究還是說，「我從來沒有參与過，也沒有什麼經驗。」
「嗯。」
他喝完杯中最後一口茶水，並不問她原因，只說：「可以。」
他站在她身後，哈哈大笑起來。
「是他。」子矜抱歉的說，「所以為了避嫌，方總，我還是退出吧。」
他蹙著眉，並未解釋什麼，只說：「她和你說什麼，你都不用理。」
那時候的自己，一定不會想到有一天，她竟可以和蕭致遠住在一個屋檐下，安靜且平和地說話。
方嘉陵慢慢的收回目光，點頭說：「我知道了。」
門是虛掩著的，裡邊的男聲低沉動聽：「進來。」
JS……這個香水品牌讓子矜怔了怔，似乎在哪裡聽說過。等到小鄭離開，她試著在網頁上搜索了一下。
在這樣的「強盜邏輯」下，小女兒總算沒再退學，而子矜也不得不答應樂樂，下次還有家長會，他們一定都到齊參加。
寧菲不經意間看了蕭致遠一眼，語氣隱約有些得意：「他最近工作有些忙。」
他的視線里，桑子矜穿著薄薄的V領針織衫，下半身一件及膝鉛筆裙，烏黑的長發在腦後扎了一個馬尾，額頭光潔，沒有落下任何髮絲——標標準準的辦公室裝扮。
十一點三十五分，桑子矜輕輕扣了扣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子矜站起來，會同事們走得差不多了，她理了理手裡的資料準備離開，身邊忽然有人說：「你不舒服？」
參加會議的人並不多，子矜聞聲答說：「咖啡，不要糖。」
「蕭致遠？上維的蕭致遠？」他重問了一遍。
「……光科重工？老爺子知道么？」
「到家再說。」蕭致遠不由分說的打斷她，大約是覺得她工作上不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乾脆的掛了。
子矜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只是轉過身，蹲在樂樂身邊：「媽咪吃完了馬上過來。」
她微微垂眸，看著小女兒，意有所指：「今天大嫂和我聊了很久。」
「不回家還能去哪裡？」他揚起唇角，彷彿覺得她在說的是個笑話。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打開第一個小口子，接下去就會迎來一波又一波潮湧般的風浪，如今已經有第一個外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她不知道自己的秘密還能維持多久。
「那我看看你發了什麼簡訊？」童靜珊劈手去搶他的手機，蕭致遠沒注意，真的被她搶了過去。
小鄭進來的時候帶著一股極好聞的香氛味道，依稀像是沾著新鮮水汽的睡蓮，靈動清爽。子矜忍不住用力嗅了嗅，問：「用了新香水？」
「四年了，還沒準備好？」他又一次冷了眉眼，失去耐性，「我們之間的關係，到底是有多麼令你難以啟齒？」
「Elle，今天方總有空么？」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子矜咬牙撥了電話。
子矜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看著，那是個俏麗大方的年輕女人，身材高挑，濃密順滑的及肩黑髮，五官輪廓比起一般女孩要深邃立體一些，穿著淺米色連衣裙，腰間的系帶和彼得潘領子皆是黑色的，簡單卻又精緻。
而方嘉陵之所以會注意到她，是因為幾個下屬的推薦，以及她低調卻仔細的辦事作風。
蕭致遠卻忽然打斷了她：「你不是一路上都嚷著餓了么？」
蕭致遠的妻子？
「我和方總說過了，他同意我退出小組。」
子矜無奈的苦笑，這個她小心維持了許久的秘密，終於還是要說出來了，「您大概不知道，蕭致遠是我先生。」
這一晚子矜回到家，哄樂樂睡著，自己卻在床上輾轉反側，她看看時間，其實並不晚。
她忍不住笑出聲來，蕭致遠不知從哪裡走過來，彎腰對樂樂說：「樂樂趕緊去給小桃樹澆水，等到長出來了再給媽媽一個驚喜。」
「那我們回去吧。」子矜把女兒接過來。
晃神的這片刻間，手機響了。
她靠得更近一些：「你倆有點不對勁，是不是七年之癢了？」
童靜珊笑的時候眼睛彎得像是月牙一樣：「對了，子矜，你知道這瓶香水……」
「是因為靜珊在不高興？」他似乎忘了昨晚兩人因為什麼而爭執，饒有興味。
他愈發認真的觀察她的每一絲表情，試圖從她的眼神中找到些波瀾——可是桑子矜並沒有露出什麼情緒，她只是站在哪裡，同他一樣，不經意蹙了蹙眉。
他卻若無其事的轉開目光，只說：「靜珊剛從美國回來，會在國內待一段時間。」
「臨時布置的。」Elle語焉不詳，「方總親自主持的，你來了就知道了。」
「樂樂也在車上？」
「您不懷疑我是他派來的m.hetｕｂｏoｋ.cｏｍ.ｃｏm商業間諜么？」子衿忍不住說。
他怔了怔。
子矜走過去，看他倆弄得亂七八糟的桌面，嘆口氣說：「等我吃完飯來替你。」
他竟很快回了，十分配合，且言語耐心：「四季酒店，在談代理，晚點回家。」
「那我……」
他們在聊些什麼，子矜倒是不太在意，她環顧四周，發現蕭正平沒來，忍不住問：「大哥呢？」
方嘉陵依舊在不動聲色的打量子衿，擦得極為乾淨的玻璃窗外，陽光毫無阻礙的落進來，這個年輕女人的身影似是被一台高清相機進行了柔焦處理，肌膚白凈，五官秀麗。她也不說話，只微微低下頭，又喝了一口水，一縷髮絲順滑的落下來，觸在臉頰上，還帶著俏麗的弧度。
蕭致遠抿了抿唇：「你沒什麼要問的？」
子衿站起來：「好的，您現在在哪裡？」
「知道。」他輕描淡寫，「工作是她自己找的，她不肯放棄我有什麼辦法？老爺子那邊我就幫著說服了。」
電話響了兩聲，蕭致遠接了。
她隨便點了一份海鮮焗飯，服務員出去的時候帶上了門。
子矜不禁冷笑起來。他這便算是妥協么？她用力摁下關機鍵，逼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子矜是從大嫂口中聽說「童靜珊」這個名字的。
從不知所措的看著床邊那個小小的生命，到現在……樂樂已經可以跑可以跳，會甜甜的叫「媽咪」，時光真的磨平了太多的稜角和愛恨。
「臉色很不好。」方嘉陵微微蹙眉看她，「還有，別喝那麼多咖啡。」
到了家裡，子矜才知道童靜珊和蕭家上上下下都很熟。素來不苟言笑的老爺子都拉著她說話，而寧菲更是擺出了一副貼身閨蜜的樣子，一直同她並肩坐著，親密得像是兩姐妹。
「阿姨，你看著她，別讓她亂跑。」蕭致遠笑著吩咐阿姨，跟著一把扣住子矜的手腕，推著她進了客房，反手關上了門。
「哦，是么？」子矜十分配合，「致遠他沒和我說過。」
她一回頭，是方嘉陵。
寧菲用微帶憐憫的表情看著子矜，低低嘆口氣：「你還不知道么？童靜珊是致遠他……以前的女朋友。很小就認識了，之前也都談婚論嫁了，後來性格不合吧，還是分手了。」她頓了頓，及時補上一句，「當然，他們現在沒什麼關係了。」
子矜捏著手機，望著天花板發獃，沒想到又是滴答一聲。
驀然間心思有些亂，子矜沒有注意到會場里同事們低低的議論聲。
「為什麼不？」她理所當然的說，「他答應替我保密。」
子矜分了心，便略略放緩車速，後邊的車子便也相應的慢了下來。
「我那天有空，你呢？」他見她不說話，便追問了一句。
「是呀。」靜珊歪著頭看了蕭致遠一眼，對子矜說，「子矜，我好羡慕你，有這麼可愛的女兒。」
子矜若無其事的把那句話補完：「……所以，你千萬別一不小心，全盤皆輸。」
「子矜，你別怪我問得多……致遠他上個月還見過靜珊……」
「真的嗎？」樂樂拍手，「我和爺爺一起種的！」
樂樂一回頭，看見子矜站在哪裡，跌跌撞撞地跑過去，一邊還說：「媽咪回來了。」
客房裡只剩蕭致遠一個人，他站在原地，周遭安靜到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他已經分不清究竟是憤怒還是失望了。
蕭致遠似乎一直在仔細的審視她的表情，見她沉默，便重複了一遍：「明天一起吃飯？」
子矜低頭看著自己的一疊資料，上邊的每個字，英文的，中文的，像是小精靈一樣在奔奔跳跳，讀起來晦澀難懂。好不容易熬到快散會，她習慣性的去端手邊的咖啡，卻發現白瓷杯又一次空了。這似乎是她讓人續的第三杯了，真的不能再喝了。
子矜指尖的筆轉了一圈，又接住，在白紙上劃下了一個黑叉，彷彿這樣就能把亂七八糟的思緒拋開似的。
一頓飯吃完，樂樂非要拉著媽媽去看她在花園裡種下的桃子核：「媽咪，你說會長出一棵小桃樹來嗎？」
「子矜，你老公借我兩個小時。」童靜珊走到蕭致遠身邊，落落大方的笑著，對子矜說，「我約了一家代理商談香水的事，有他在我放心些。」
「她在光科工作。」蕭致遠淡淡的回答。
童靜珊看著他，唇角的笑不知是吃驚還是諷刺：「你可別騙我——你外邊是不是有人了？」
「什麼牌子的？」子矜點頭說，「挺好聞的。」
原來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
她便往回走了兩步，看見蕭致遠先下車，繞到另一邊拉開了車門。
「最恰當的理由……難道你不知道？」蕭致遠深深看她一眼。
她不願再去看蕭致遠的表情，抱著樂樂大步離開了。
她是真的很少同他談起工作的事，況且要說起的又是極敏感的併購案，不由躊躇。
一大一小兩個人圍著一堆彩紙，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些什麼，看來幼兒園老師又布置了親子作業。
「沒有。」子矜慌忙搖頭。
明明隔了大半個客廳，子矜的心臟竟也緊縮了一下，後退了半步。
他眉梢微揚。
他不輕不重的看她一眼：「你在謙虛？」
他有些錯愕，卻未否認。
「送你瓶香水。」子衿從風衣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過去，「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個味道。」
樂樂又樂顛顛的跑回他身邊，仰著小臉，認真的說：「爸爸，你要讓著媽媽嘛。」
每個人手邊都是一份放置整齊的資料，總經辦Elle的助手挨個走到與會者的身邊，低聲問：「要咖啡還是綠茶？」
「我是該說你幼稚呢？還是單純？」蕭致遠唇角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桑子矜，你永遠都分不清這個世界上誰是真的對你好，誰又是心懷鬼胎。」
十六層先到。
子矜裝作聽得很認真，其實一直在恍神。那次回家路上，她抱著睡的安好的女兒，索性直接問蕭致遠：「童靜珊是你的前女友？」
子衿撥弄著手指不說話。
「爸爸，我先帶她去洗手。」子矜抱起女兒，聽到寧菲在童靜珊身邊問：「我還沒問你呢，不是說這瓶香水
hetubook.com.com的靈感來自你自己的故事么？」蕭致遠走到她面前，神色自若的介紹說：「子矜，這是童靜珊。」他轉而對童靜珊微微笑了笑，語氣親昵，「我太太，桑子矜。」
子矜僵在原地，假如此刻自己手中有水，或者別的東西，她一定毫不猶豫就砸過去了。她努力的深呼吸，最後還是忍住，一字一句，諷刺說：「嘖嘖，難忘舊愛？你想要做情聖我沒意見，可惜你那時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子矜忍不住去觀察童靜珊的表情，她並沒有什麼不快，很快的伸出手來：「子矜，久聞大名了。」
一旁阿姨恰好端著果盤過來，壓低聲音在子矜耳邊說：「老爺子打算過兩天種個小樹苗，逗樂樂高興呢。」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揚起頭，像是要將這句回答刻在石板上，一字一句：「四年就夠了？蕭致遠，你明明知道，哪怕是一輩子，我們之間都有那道坎，你邁不過，我也邁不過。」
蕭致遠掌心握著汽車鑰匙，觸到金屬，只覺得冰涼。
「是啊。」童靜珊深深看了子矜一眼，「有點。」
「方總，我很感激您對我的賞識。只是您選我進入小組的時候，大約沒有很好的調查組員的身份背景。」
「以你目前的職位，還不需要為公司的決策煩惱吧？」蕭致遠半是開玩笑的說。
蕭致遠見她的表情有趣，亦微微笑起來，笑容彷彿落地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朦朦朧且柔和，他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腦袋：「晚了，逾時不候。」
童靜珊？子矜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們走過來。
那一眼間，她很清楚他的意思——最恰當的理由，也是最誠實的理由。
寧菲意味深長：「子矜大方著呢。」
「馬上就要公開競標了……」子矜躊躇了一下，她不信他全無動作。
他突如其來的怒氣令子矜一頭霧水。
「為了全力以赴的做好這個項目，光科會成立一個專門的小組。今天與會的各位都是集團的骨幹，也將會是收購小組的成員。」方嘉陵淡淡的說，「從即日起，請各位同心同德，大家全力以赴的做好收購廣昌的工作。」
子矜扯起嘴角：「謝謝。」
子矜忍著笑，一隻手捏捏女兒的臉蛋：「爸爸就是笨死了，沒有媽咪好用吧？」
「哦……」小傢伙悶悶不樂的低下了頭。
第二天上班，子矜摁下電話，吩咐小鄭送一杯清咖進來。
蕭致遠手臂一伸，輕鬆的拿了回來，薄唇邊一抹笑意：「別鬧了，她已經睡下了，明天還要上班。」
書房因為讓給了她們母女，蕭致遠一直呆在客廳，見她出來，不經意的說：「對了，今天去接樂樂，幼兒園老師說下周六有一個親子運動會。」
子衿趕到餐廳，方嘉陵已經在等，見她匆忙趕來，倒了杯茶遞過去，意態悠然。
方嘉陵還沒開口，子矜已經一目十行的看了手邊的資料，眉心忍不住微微皺起來。
忙了一天，剛才又鬧了一場，子矜倦得太陽穴都有些疼。她存了停戰的意思，甚至還主動道了歉，現在只希望他轉身就走，卻不想蕭致遠反倒走上前一步，微微沉下臉：「什麼叫『既然是她，那就算了』？」
Night·Moment的廣告詞……是來自童靜珊和他的往事么？
「味道很好啊。」Elle有些迫不及待地在手腕上試噴了一些，「你買的？」
他報了一家餐廳的名字，離這裏並不遠。子衿掛了電話，抱歉的看著Elle，「對不起啦，我臨時有事，回頭我請客賠罪。」
他忍著笑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去與她平視：「就和他直說你是我的老婆，還是你要我打個電話去？」
「噢，是啊。」子矜訥訥的說。
卧室里只開了一盞燈，光線落在她身上，她的表情看上去愈發的有些恍惚。
「樂樂呢？」她一邊脫鞋一邊問。
「辭職信可以不用發給我。但是我同意你退出收購小組。」他抿了抿唇說，「這個處理結果你滿意么？」
「你先回去吧，讓我考慮一下。」
重新記起這個名字，子矜忽然有些感慨。
「對了，子衿你知道嗎，聽說Night·Moment的創始人是上維蕭少的女朋友。」Elle說起八卦的時候，眼神里晶晶泛著光亮。
「既然是她，那就算了。」她頓了頓，體諒地說，「抱歉，晚上打擾你了。」
那套衣服雖然得體，卻並不是什麼高檔成衣，大約也就一兩千塊；臉上的妝濃淡適宜，卻絕不會讓人驚艷……
「你不去陪客人么？」子矜掙開手腕，皺眉看著他。
子矜皺了皺眉。
子矜聽不懂，也不想去聽懂：「我要睡了，懶得和你吵。」
所有人都以為這場婚姻里她桑子矜是逆來順受、甚至不求名分的一個，只有他知道，這一切多麼荒唐。費盡心機、辛苦維繫的一直是他。他們之間的那道裂痕……他本以為時光可以彌補，樂樂也能彌補，可原來不是的。
「靜珊？」子矜怔了怔，「不是。她很好啊。」
樂樂吃飯的時候照例又不安分，一會兒牙疼，一會兒不想吃蔬菜，這些壞毛病都是老爺子縱出來的，子矜也不好說什麼。想不到童靜珊坐在小丫頭旁邊，湊過去對她說了兩句話，小傢伙竟然乖乖的埋頭吃下了一大顆西蘭花，一桌人都笑了起來。老爺子更是高興：「靜珊你在這裏住幾天吧，好好管管她。」
「我是沒有到那個級別。」子矜有些惱怒，「可是方總指定我進入收購小組，負責相應的行政事務。」
「即便在黑暗中，認不清彼此面容的男女，卻依然有那麼一瞬間，怦然心動……」
接下去的時間里，戰略部的同事們報告了公司目前針對收購所做的準備工作，同時也對各個部門提出了具體的要求。
現在，她完全明白了蕭致遠當初為什麼要警告她「坐穩」這個位置了。公司上下沒人知道她的身份，處在和上維對立的立場上，她作為蕭致遠的太太，本來應該避嫌的，現在怎麼辦？或許她應該去和老闆坦白？可是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她也著實不願意放棄工作上難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