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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頓了頓，走過去，慢慢將她拉進懷裡，下巴蹭在她的頭頂，柔聲說：「所以，別拿過去的事當借口。佳南，我們試一試吧？」

車子駛進地下車庫，佳南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深夜邀約，她原本是擔心對方會多想的。不過柏林顯然不是這樣的人，他幾乎立刻吹了聲口哨，歡欣鼓舞著說：「太好了。」

翌日是周六。

「她是我的女兒，我可能會看不明白。」許彥海冷靜地說，「我需要你的意見。」

他們果然很有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到了公寓，佳南手腳利落的做了雞蛋面，兩人就著蛋糕很快的吃完了。柏林不得不豎起大拇指：「我小看你了。」

店面有些狹小，店主又站在櫃檯后，一時間遞不出去，佳南便居中遞了一把。

因為這家花店就在家門口，她常常去買花，一來二去和老闆熟識了，今天還是第一天看到他家開得這麼晚。

柏林靠在椅座上回望她，並不驚訝，只是一字一句的說：「是因為陳綏寧么？」

柏林站起來，下巴上有著青擦擦的鬍渣，襯衣也是皺的，多少還有些狼狽，可他的表情很舒然：「嗨，昨晚的問題，我們現在可以討論下了。」

牆壁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了凌晨兩點，佳南倦澀地揉了揉眼睛：「還好，我以前挺喜歡做菜的。」

「我只能說，如果濱海一直這樣平穩運作的話，佳南綽綽有餘。」陸嫣想了一會，字斟句酌，「但是碰到大ｗwｗ•hetubｏoｋ•cｏｍ•coｍ事的的話，她還有些稚嫩。」

許彥海因為身體關係，如今大多數時間都在家中靜養，只有極重要的事，沈容才會帶著公務向他請示。當天下午，陸嫣去找他的時候，他便坐在花園中，手邊是一杯剛剛沏好的毛尖。她見到他，總是帶了幾分敬畏的，連說話聲音都放低，彷彿那年剛剛畢業，進入濱海工作，那位強勢而威嚴的老闆總讓她仰望。

很純粹的感覺，彷彿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那麼你聽我說吧，很簡單。」他專註地看著她，「去義大利的飛機上，你睡了多久，我就看了你多久。我想，這輩子，就是你了。」

佳南沒開鬧鐘，一覺醒來，已經近中午了。她迷迷糊糊地走出卧室，忽然發現客廳沙發邊的地攤上坐著一個人，激靈靈的頓時醒了。

「你可真負責。」佳南接過自己那捧算是雜七雜八的花，由衷地讚歎了一句。

陸嫣有些驚訝：「怎麼會呢？」

他的眼睛亮得可怕，像是洞悉了一切，這樣的表情，讓佳南覺得似曾相識。她的雙手穩穩地扶著方向盤，隔了一會兒，才安靜地說：「是。」

他坐上佳南車子的副駕駛位置，卻淡淡地說：「我想到了，但是男生可以等女生啊！」

漆黑寂靜的夜裡，這個男人的輪廓卻比往常更明晰，彷彿觸手可及。

「買花嗎？」店主站起來招呼，「這麼晚？」

生日快樂？

數日之後的濱和-圖-書海山莊董事會議上，陸嫣詳呈了自己的情況，同時推薦許佳南接替自己的工作。佳南不是傻子，她也看得出來，自己畢竟年輕、缺乏經驗，如果不是父親坐鎮，全力支持，只怕自己沒那麼容易坐上代理總經理的位置。

「你餓不餓？」佳南脫口而出，「要吃宵夜嗎？」

他的懷抱很溫暖，就像此刻的陽光。可佳南僵直地站著，莫名想起了第一次與另一個人這樣擁抱的場景——彷彿是一種電流，竄至全身，酥酥麻麻的。那一次，初始之時，也是這樣的溫暖，可最後，卻遍體鱗傷。

這半個月每天連續加班到深夜，回家路上，兩側的路燈如同閃著微光的泠泠秋水，將林蔭道渲染上了幾分柔媚。佳南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踩了剎車，就近停在路邊。她小跑著走到一家還沒關門的花店門口，看到年輕的店主坐在櫃檯后，心不在焉地上網，還不時往外張望。

佳南突兀的踩了剎車，轉頭看著他，用很輕卻堅定的說：「柏林，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們不合適。」

「哎，來了！」店主站起來，滿臉笑容，「等你好久了。」

佳南微微紅了臉：「可是我現在很餓。」

許彥海靠回椅榻上，淡淡一笑：「起點高？不……佳南她，會做得比任何人都艱難。」

而柏林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能讓一個再尷尬不過的場景，變得輕鬆自然起來。他抓抓頭髮：「現在能不要討論這和_圖_書個問題嗎？通常又餓又困的情況下，一個人會做出很糟糕的決定。」

柏林看上去並沒有那麼心靈手巧，總是顯得雜亂無章。可他勝在有耐性，一支一支，插得不對再重來，陽光在這個男人的脊背上鍍上暖暖的一層金色，而他的一舉一動，讓這幅本該靜止如油畫般的畫面變得生動起來，以至於站在一旁的佳南，也覺得溫暖起來。

「我是問你，你真的覺得她可以？」

「那你讓我留宿一晚吧？」柏林伸了個懶腰，「實在懶得走去拿車了。」

「這我真說不好。不過，誰不是一點點摸索過來的呢？」陸嫣笑了笑，「佳南起點高，又願意努力，在我看來，這兩點足夠了。」

許彥海靜靜聽完，只說：「你覺得佳南她一個人能行么？」

思緒慢慢浮落下來，像是被蠱惑了，許久之後，她聽到自己說：「好，我會試試。」

「早上好。」她微笑著回應。

柏林跟著她出來，並沒有說話。朦朧黑夜，兩個人影，一束鮮花。

佳南迷惘了數秒，才想起來，今天還真的是自己的生日。不過因為家中習慣總是過農曆生日，對於這個陽曆生日，倒是鮮有人提起的。她接過來，一大束抱在手裡，聽到店主很快活地說：「原來是要送你啊！」

「我猜到了。」柏林低低地說。

柏林穿著白色襯衣，或許是加班的緣故，原本挺括的衣服也顯得鬆鬆垮垮的，下巴上是淡淡的青色胡茬，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疲倦。他卻沒和-圖-書接過來，反而抓了抓頭髮，有些尷尬地說：「本就是送給你。生日快樂。」

不知過了多久，他滿意的將水晶細頸花瓶整理好，放置在茶几中央，這才懶懶的回頭，目光準確的找到了佳南站著的位置，唇角微微彎起，露出一排整齊雪白的牙齒：「早上好。」

「許總，佳南是你的女兒。你不了解她？」陸嫣不落痕迹的將這個問題奉還。

店主指了指地上一大束香水百合，無奈的說：「客人訂好的。錢一早都付了，可就是不來拿。我說給他快遞去，他又說來不及，還說是要送給喜歡的女生，我只能在這裏等著了。」

擱置在乾冰上的一個不大的冰激凌蛋糕，或許再晚上幾分鐘，就要融化了。柏林嘆口氣說：「其實我沒想到突然加班，不然也不會這麼倉促。」言下似乎深以為憾，於是佳南莞爾：「那你也一定沒想到，我也加班。」

「那……你去我家吧。」佳南躊躇了一下，「我會做。」

「恩。」柏林點了點頭，似乎一時間還有些尷尬，「那個……你收到了，那我先走了。」

「加班。」佳南看了看兩側的花桶，零零落落的，其實沒剩多少花了。她隨手摘了幾支，遞給店主包起來，「難得見你這麼晚還不打烊。」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聽在佳南耳中，卻分外的曖昧，她說了句謝謝，低下頭，很快的走出店門，身後是嘩啦一聲捲簾門落下的聲音，瞬間，天地靜默。

最終，是柏林的聲音慢慢將她拉回和圖書現實中來：「如果你不回答，我當你默認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黑夜之中，這個笑容異常的生動活潑：「要啊。」

「換執行經理是大事。」陸嫣沉吟了片刻，「董事會那邊，我會準備好，應該沒有問題。」

這一天的天氣這樣好，客廳里鋪滿了陽光。他就這樣隨意的坐在駝色的地毯上，往茶几上的玻璃瓶中插花。是佳南自己買的那束，小小一把什麼都有，鵝黃色康乃馨，紅玫瑰，滿天星，枝葉未修，雜亂，卻生機勃勃。

許彥海卻看了她一眼，目光垂落在手中茶盞上，若有所思。

佳南停下腳步回身：「你也加班嗎？」

雖然不能和他相比，可是至少勤能補拙吧？佳南這樣安慰自己。

他回自己的車，提了一個小小盒子出來，訕訕對佳南笑了笑：「蛋糕。」

「碰到大事……」許彥海眯起眼睛，重複了一遍，「比如說呢？」

「真不好意思來晚了……」莽莽撞撞闖進來的那個年輕人一開口，佳南就愣在那裡，聲音這樣熟悉。她下意識回頭望過去，那人可不是柏林么。

說真的，她並沒有陳綏寧的自信和才幹。當年陳綏寧留學回來，他的父親陳培文立刻將他推上了OME海外業務執行董事的位置，底下也是議論紛紛，多數元老並不看好這個年輕人。然而短短的一年時間，陳綏寧雷厲風行的決斷力讓人刮目相看，海外業務增值遠遠超過國內業務。後來陳培文重病，OME也順利的過渡到了陳綏寧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