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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愛誰敢言說

作者: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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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尾聲

愛即永恆。
這一覺綿長而深厚,讓易子容在潛意識中不想醒過來,疼痛、麻痹、讓他覺得昏睡不失為個逃僻的好方法。
如今卻市滿了交錯的傷痕,十指都纏著繃帶… … 他困惑地慢慢抬起著頭,望向床邊的人。
眼淚瞬間被逼了回去,她試圖說些什麼,可掙扎到最後,轉頭望著醫生:「醫生,毒素留在體內,會讓人失憶么?」
那雙眼睛已不再是沉黑如墨。深棕的瓏拍色,瑩潤流轉。
易子容靜靜地看著他,彷彿沒有感受到任何痛苦,眉宇間淡淡浮動著輕鬆,溫暖得不可思議。
杜微言大多數時候都處在昏昏沉沉中,徹底醒來的時候房間通透明亮,這是在省會的中心醫院里。
杜微言微微張大了嘴巴,連眼睛都瞪圓了。
她的視線有些無措地掠過這個房間,直到目光無意識地落在病房一側的掛鐘上,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為誰特意停留。
杜微言看著醫生取出那管淡黃和-圖-書的液體,緊張得聲音都發抖了:「過了三天了,醫生,會有影響么?」
醫生也是愕然,半晌,才說:「我來檢查一下。」
病房裡其他人都悄聲退了出去。
她茫然轉過頭去問護士:「他會死么?」
醫生小心地將液體緩緩地推入他的體內,良久,才說:「看看吧,毒素不能清除的話,可能會有後遺症。」
記憶中這雙手指節纖長,指尖圓潤。
被埋在土中的男子氣息微弱,俊美的臉上死氣沉沉,幾乎看不到任何的生氣。
「什麼是永恆?」
他聽到這句話,眸色中浸滿了笑意。
杜微言默不做聲地轉過臉,將他另一隻手貼在自己的面頰上。依然是溫熱的感覺,可是他的手無力地往下垂,她不得不用力托著,才沒落下來。
護士勉強笑了笑,安慰她說:「我們已經在和南邊的醫院聯繫了。血清只要在三天之內送來……會沒事的,放心吧。」
十五個https://m.hetubook.com.com小時之後,終於從廣州空運來救命的藥物血清。
醫護人員將他們送上救護車,她猶握著他的手不肯放開。
「你後悔過么?」
薄唇恰好貼著她的耳朵,彷彿要將她的耳垂含在口中。
那人是杜微言的男朋友,千里迢迢趕來找她,沒有人不被感動。可那個英俊的年輕人,如今躺在重症病房裡昏迷不醒,西北的醫院卻沒有相應的抗蛇毒血清。
「傻丫頭,我怎麼可能把你忘了?」他低低笑起來,她緊張的樣子讓他覺得心情大好,玩笑也是恰如其分,「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突然失憶,那就太虧了」
「第……第二天。」
杜微言忽然很想知道——
陽光從百葉窗里落進來,金色層層鋪疊在他的眉骨上,高峻與深陷之間,陰鬱濃淺不一的交錯。
她緊張地盯著自己,咬著下唇,努力地在忍住不要大哭出聲。
他沒有答話,只是靜靜躺著。
他一字和圖書一句,只是為了讓她安心:「就算為了這一刻,我也覺得值得。」
杜微言僵直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任他將自己圈在身前,一顆心慢慢落回原處。
一直守著她的同事躊躇了片刻,卻不知道該怎麼回她。
同事也知道原本這次考察回去,他們是打算結婚的,於是沉沉嘆了口氣,不再勸什麼了。
「不。我要在這裏等著。」她固執地搖頭,痛哭之後,是前所未有的平靜,「他醒來會願意看到我在這裏。」
他也找到了答案。
救援隊趕來的時候,立刻有人看見了那個失蹤近三天的女子。她跪在土堆邊,用雙手挖開那些碎土,指甲已經磨碎,鮮血乾涸著沾在指尖和礫石上,早已成了一種猙獰的褐色。
「後悔?」男人幽深的目光中滑過不可思議,「我從來沒覺得後悔。」
片 刻后,他很突兀地開口問她,唇角勾起一絲笑意:「你是誰?」
淚水無聲地滑落下來,漸漸滲進了他掌心的紋路hetubook.com.com中。杜微言側頭,輕吻他的掌心,夾雜著咸熱液體的味道。
只有手心始終是溫熱的,彷彿捧著一團小小的文火,舍舒服地炙烤,又似乎不屈下撓地在提醒著他什麼。 他不得不逼自己睜開眼睛,儘管睜開眼睛這個動作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於是第一眼,看見的是一雙他很熟悉的手。
「對不起… … 我早該答應你的。」她頓了頓,「是我不好。」
她定定望著他,又要落下淚來。
她慢慢拂過他的手背,甚至能感受到那根冰冷的針就埋在他的肌膚之下,淤青、傷痕、針孔,通通都在,沒有消褪。
「你是怎麼了莫顏?」她無聲地問,「之前都是在騙我么?你不是不會死的么?」
杜微言不管不顧地要站起來。他們只能扶著她去易子容的病房。他受的傷遠遠重於她。因為被碎石砸傷,頭上包紮著厚重的紗布,許是纏得太緊,瘦削的臉頰看上去有些變形。
她怔怔看著他,想要伸手去觸摸他的m.hetubook•com•com臉頰,卻終究只是握住了他還在掛點滴的手,彼此的十指緩緩交扣,直到再無縫隙。
哪怕它不可言說。
后怕、狂喜、內疚… …接踵而來,這一刻,杜微言分辨不出心裏到底是什麼滋味,只是緊緊抓住他的小臂,放聲大哭。
她還沒有回過頭,身體卻落在一個極暖的懷抱里,他不顧自己手上還插著針,坐起來,將她側抱在懷裡。
「小杜,你還是回病房去吧。」同事好心勸了一句,「他醒來了,會有人馬上通知你的……」
不過如此。
他耐心地撫苦她的背,直到她漸漸平復下來,呼吸聲不再此起彼伏,不再交錯而過。
「現在已經是第幾天了?」她有些麻木地問。
她詫異地盯著他看。
只有他們。他抱著她,而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如果是以前,他的掌心會微微的蜷起來,彎成一個恰好適合她臉頰的弧度,這樣就能將她捧在手心。
護士過來測過她的體溫,聽見她蠕動著乾裂的唇,吃力地問:「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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