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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認真的想了想的姿態讓四褐先生更氣悶，他也搖搖頭，忽的一拍几案上的一卷書。

「行啊。」四褐先生看著她，有些驚訝，「竟然真把這三卷都背熟了？你怎麼做到的？」

「我現在手腕還沒有力氣，寫的不好，以後會越來越好看的。」薛青說道。

四褐先生沒有走向六道泉山社學的正門……那裡不分白天黑夜都有人守著，閑雜人等不許靠近，他走到了遠處一道山窪處。

這的確是，薛青點點頭。

「科學證明，午睡一刻鐘就足夠了。」薛青說道。

「真是無知，你以為會背就可以了嗎？」他說道，「你還不解其意。」

她也這樣給薛母說過，不用特意給她做這麼多飯，很累很麻煩的，有錢什麼買不到。

適才四褐先生不管提問還是聽她背誦，手放在書卷上始終沒有打開，很顯然他也是熟記於心的。

四褐咂嘴。

「你身子弱，仔細吃壞肚子。」她總是一臉擔憂。

薛青認真的想了想，搖搖頭。

她就知道，能無聲無息接近她的老頭果然不一般。

是的，這不是薛母有錢，吃喝都是郭家提供的，薛母也從來不吝嗇，放得開手腳……她的兒子差點被郭家的人打死，當然要用和_圖_書他們的錢補養著。

「小哥兒，下學了買條魚補補唄。」她大聲說道。

蒙蒙青光中看那少年揚了揚手，大步的遠去了。

「科學是什麼誰？為什麼會說這麼讓人討厭的話。」四褐先生恨恨道，起身出來。

「……學生，再撥下去，你先生我就只有豆子吃了。」他道，看著盤子里的燜豬手……已經被薛青扒走一半了。

「我說學生啊。」他說道，「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有不好的時候？」

那低著頭背著筐的老漢嚇了一跳，似乎是對陌生人詢問的慌張，又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急，我們吃過午飯再說。」他說道，視線落在薛青身邊的藍花布包上，帶著幾分期待，「今天你娘做了什麼好吃的？」

「其實不用的，這街上吃喝多的是，你那老丈人也不會捨不得給你花錢。」四褐先生道，看著薛青打開花布包，露出方方正正的食盒。

四褐先生嗤聲。

蜿蜒靈巧輕快，如履平地，就像蜘蛛俠。

四褐先生已經舉著筷子迫不及待。

薛青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高直到翻進了山頂不見了。

四褐先生立刻將盤子都端走了，將白米飯扣在盤子里，攪拌著和-圖-書就往嘴裏塞。

殺人者，也就是殺手，這個說出來違反法律法規習俗的存在，但它的確是存在的。

身旁一陣風。

沒有人天生是殺人的人，薛青出身很正統，甚至說是高門大戶，家傳武學，亦是國學大家，她自己也讀書勤奮學業有成，如果不出意外，她會是一個大學的教師，過著悠閑自在又正常的生活。

「先生可以學後邊幾卷了嗎？」她問道。

她忽的說道。

「先生也不錯啊。」她說道。

薛青停下筆。

「……僖公五年。春，晉侯殺其世子申生……」他說道。

但是他沒有進學堂，而是在一堆雜物中翻騰出一捆繩子。

「……好呀……」

四褐先生將筷子落下擋住薛青的筷子。

來到草堂這裏也更早了，等四褐先生打著哈欠進了屋子，薛青已經解下藍花布包，擦好了桌椅坐墊，寫了一頁字了。

灰濛濛的街上傳來腳步聲時，分魚的婦人頭也不用抬。

「……用啊。」

「……杞伯姬來朝其子。夏，公孫茲如牟。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會王世子于首止……」她平平穩穩的讀了下去。

「我才睡著吧？」四褐先生很是惱火。

「先生年https://www.hetubook.com.com紀大了，油腥少吃一點的好。」薛青說道，又掙開扒拉一塊才作罷。

「……就是年紀大了，還能吃多久油腥……多吃一口是一口……」他一面含糊說道。

薛青沒有收集證據或者重振家業之類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是一個遙遙無期又絕望的過程，所以她也開始學習製造意外，認真而專註，就如同上學讀書一般，學習怎麼殺人與意外。

她學了五年，用了三年做到了這一點，然後在某個圈子裡聲名鵲起，便也成了生意。

薛青主動要薛母兩個人的分量，她還是很尊師的。

「睡好了才有力氣做事。」他說道。

……

就是背啊，死記硬背啊，薛青想了想。

四褐先生噗的一聲，對她伸出大拇指，又拱手一拜表達佩服。

薛青笑了笑。

「……老伯……牛糞天天都要用嗎……」

薛青笑了笑沒說話，低頭吃飯。

她想也許讓她喪生的這場空難也是一場人為製造的意外……或者是她多想了，不管怎麼樣，薛青死了，薛青又活了，那就好好的活著吧。

「……說起來你的字寫的不好看……」四褐先生坐下來說道。

「給你留最好的。」婦人喊道。

四褐先生捻須輕咳一和圖書聲。

薛青放好食盒，就坐在草堂外，一面曬著太陽，一面將三卷春秋再次默讀，讀完一遍的時候，她起身將在隔壁草棚里睡覺的四褐先生叫起來。

薛青仰頭看峭壁筆直。

薛青的日子步入了正軌，早起跑步上學，下午放學來郭家的校場，晚上寫字背書，臨睡前練武，時間安排的密集緊湊。

只是這文曲星的賣相不好，薛青抿嘴一笑。

事實上薛青幾乎沒吃過外邊的東西，以前的事她不知道，就她醒來之後，每次出去薛母都會叮囑不要亂吃東西。

「或許我真是文曲星下凡。」她說道。

薛青腳步不停的穿過城門……她現在已經跑的更遠了，不僅熟悉了打鐵的鋪子，跟賣魚的婦人常常聊天，連這個撿牛糞的老漢也天天見。

來這裏不會是……

薛青慢慢的吐納氣息，寂靜的夜色里似乎有炒豆子一般間或響起一瞬而逝的脆響聲。

她做生意，自然也會成為生意。

「外邊的不幹凈。」薛母說道，拒絕了她的建議。

但人生總是充滿了各種意外，先是祖父病故於醫院，接著父母車禍雙亡，這是意外很多人都會遇到，但薛青親人遇到的是人為製造的意外。

「啊呀有燜豬手啊。」他喊道，「郭家真有錢和-圖-書。」

難道還要來個野外實地授課？薛青有些不解的跟上去。

一個月的時光幾乎是眨眼而過。

「那是當然，我才是文曲星下凡。」四褐先生帶著幾分得意，捻著稀疏的鬍鬚說道，皺巴巴的臉笑成一朵花。

這個身板也的確夠弱的，不是說薛家挺窮的，怎麼養的孩子如此嬌慣？也許粗養一些還能結實點，薛青想著，將食盒打開。

師生二人將食盒的飯菜吃的乾乾淨淨，薛青自去門外的水缸里舀水刷洗，四褐先生則打著飽嗝說要去睡覺。

她的念頭閃過，就見老朽佝僂走路似乎總是不穩的四褐先生躍身貼上了峭壁，然後攀爬向上。

「那請先生講解吧。」她說道。

四褐先生又隨口提問了幾篇，薛青無一例外背下來。

原因也沒什麼新奇，無非是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利益糾紛，對方做的很乾凈，意外總是不受法律制裁的。

「沒有。」她說道。

跌落懸崖會發現寶，路遇狼狽貪吃乞丐是高人，這果然是亘古不變的主角定律，而她當然是主角。

薛青上學來的吃食都是薛母早上做好的。

「走吧，我們上課去。」他道，踢踢噠噠的向六道泉山走去。

聲音伴著噠噠的腳步聲而過。

待他回答，薛青已經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