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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麼事了？」

「竟然是西涼太子？」

四周響起笑聲，但也有不滿聲。

「她……她……」郭子安看著柳春陽懷裡的薛青。

「到底是什麼樣高深的棋局，讓二人僵持到如此？」

話才出口，噗的一聲，躺在床上的索盛玄起身吐出一口血。

小吏也笑了，嘴角彎彎，眼睛彎彎，不起眼的面容因為這一笑瞬時生輝……只是一瞬間，他拱手抬了抬轉身走開，奔走的人們掩住了他的身影。

「年輕人們真是不像話……」

龐安也伸手拉了拉張雙桐示意他不要再說，雖然他自己也咧嘴笑……其他人不懂他們長安府的考生心裏的苦和樂啊，這西涼人做事不地道啊，如今輸了如此狼狽倒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

「考試結束了，我可以退場了吧？」薛青對一旁的考官道。

「快叫大夫！」

先前索盛玄先是吐血污了棋盤，再抓棋盤棄子將棋局打散了，他們圍過來時已經看不到原本的局面，但有一個考官一直旁觀應該看了全程。

……

「又有人吐血了啊……先前彈琴不是吐了一個嘛……今天是怎麼了。」

……

禁軍首領搖了搖頭，一來涉及西涼太子，二來……下棋下吐血……真是……文弱書生，好笑……他擺手道：「走。」催馬向前，眾兵馬緊跟。

清脆的聲音響起。

這些人在說什麼啊，他怎麼就輸不起了，而是分明還沒輸，索盛玄大叫一聲將架著他的人甩開……風姿翩翩的少年原來也有很大的力氣，幾個考官和禮官一時間都被甩了htｔps://www.ｈｅｔｕｂｏoｋ•coｍ.coｍ出去……

後邊傳來喊聲，聲音響亮尖利，這樣啊……官兵手裡的長刀收了起來，少年人影如風從身邊衝過，撞到了郭子安。

「出什麼事了？是有人受傷嗎？」為首的禁軍問道，眯起來眼要催馬上前，然後看到官衙門口又是一陣騷動。

「嗷！輸了要動手打人！」

「讓讓，讓讓。」他大聲喊著，轉身向外跑去，撞開了前面的人群，擠過來正湧來的考生，甩開了要過來的大夫……大步的向外跑去，跑快點，再快點……

張雙桐瞪眼：「怎麼不相上下，吐血也是有先後的，當然分上下。」

那考官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這棋局……根本就沒有奇特之處……更別提什麼殘局奇局。」

官衙內湧出來的人的話瞬時傳遍了官衙外，又是一片嘩然，但先前的緊張驚訝散去。

殿外嘈雜，準備下一場考試的殿內也有些微亂，幾個考官站在長席棋盤前，吐血的棋盤已經被撤下，地上的血跡也水沖擦拭乾凈，一切都像未曾發生，不過……

「別說我們了，就是在場的差不多水平的考生，也能解……」那考官接著說道，神情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這兩人根本就是臭棋簍子……半斤八兩不相上下……」

官衙外喧鬧，官衙內亦是議論成一片，以至於不得不延遲第三場棋藝考試。

「是西涼太子！」

那考官四十多歲，是一位隱世的棋藝高手，王相爺親自寫帖子請出山的，這天下和_圖_書論起殘局奇局應該沒有人能比他更厲害……自從事發后他一直沉默不語，此時聽到詢問，神情詭異……

三次郎威武！

門外響起高亢尖亮的大叫聲，裡外頓時騷動更甚。

外邊議論紛紛，其間夾雜著男聲響亮。

「不能再下了！」

「……據說是上古殘局……」

殿內考官們喊道，有人扶住了他，有人要把他從棋盤前拉開……不行，不行，他還能下的，雖然吐血，但他真的沒事，心不慌眼不花……索盛玄掙扎著，抓住了棋盤……棋盤搖晃棋子散落，不，不……

長安府的薛青啊……於是又響起一片補充，作詩神童，禮科滿分，看來這樂科也要滿分了……

一隻手按住他的肩頭，站在床邊的小吏道：「你沒輸了，是我輸了。」

「來人，來人，大夫……」那小吏喊道，如同其他人一般，但視線卻看著薛青。

四周人群嘩然，這少年搖搖欲墜，就近的下意識伸手，但有人先一步衝過來將薛青扶住……柳春陽將薛青迎面扶住，還站在原地的龐安回過神。

什麼？四周的考官們愕然……那怎麼……這兩人下的很慢很慎重，一直到全場最後，且還吐血……

不！這沒有到輸的時候……索盛玄伸手向棋子……有人按住了他的肩頭。

「棋局到底怎麼樣精妙？竟然逼得二人都吐血？」有考官問道。

「我找車。」郭子安喊道追了上去，越過柳春陽向前跑去……官衙外不少看熱鬧的人，隨便借了車子應該很容易……民眾也很願意提供幫助，很多人已和圖書經在招呼，一時間官衙外無數的視線凝聚這邊，其間有一隊禁軍走來，看到抱著人狂奔的少年們，頓時神情一凝。

考官看她，神情有些複雜，對手已經吐血被攙扶走了，當然結束了，點點頭，薛青起身施禮向外走去，奔走的人群看到她紛紛避讓，神情好奇又敬佩……把對手下棋逼的吐血啊……高手啊。

「是考生，考生，病了。」

薛青一步一步向外走去，忽的面色一變伸手按住心口，噗的吐出一口血，青石板地面上如綻開一朵花。

「吐血了！下棋下的吐血了！和剛才那位考生，兩個人都吐血！」

索盛玄一手按住心口，撐住要倒下的身子，眼神有些亂，怎麼回事？

聽到這句話，郭子安猛地也向內跑去，官兵們忙阻攔。

對面少年手放在身前端坐，衣襟上也被濺上點點血跡，但神情平靜，道：「索少爺，認輸吧，不要再勉強了。」

到處都是一片嘈雜議論，連禁軍們的到來大家也忘了迴避，看著向兩個方向奔去的抬著抱著的人，禁軍首領握著刀勒馬未動。

側殿里人奔走，西涼的考生們也進來，攙扶起索盛玄，那小吏鬆開了手退到了人後，視線始終看著薛青，薛青也看著他微微一笑，舉起茶杯，內里的茶水已經涼了，她仰頭一飲而盡，再對那小吏一笑。

「讓讓，讓讓……」

對面的少年依舊揣手端坐。

「得了吧，不過是書生身子弱……」

「馬車，馬車過來。」

「這是拚命啊！」

喊聲才起，柳春陽將靠在身前的薛青抱起來和*圖*書。

這麼厲害的棋局嗎？其他的考官心中更加驚訝，讓這考官都色變。

「退後！」

「大人，要去查他們嗎？」身邊的親兵問道。

「……那是誰，那是我們長安府的薛青，無所不能，下棋無敵手……西涼人跟他比，吐血還是輕的。」

民眾們這才看到禁軍來了，一陣慌亂的避讓，禁軍們疾馳穿過官衙向前方的街道去了。

索盛玄張口：「不……」不是的，他不是勉強啊，但張口又有血噴出來，不是二字被淹沒。

站在殿外圍觀的張雙桐抱著胳膊嘖嘖搖頭：「可憐……不敢面對現實的孩子。」一面攏手在口邊，「放棄吧……輸了就輸了，撒潑打滾吐血嚇人可不算君子。」

索盛玄抬頭抓住他的手，道：「七娘。」神情又急又愧，「都是我的錯。」

什麼打人，他怎麼會打人！他翩翩風姿……這是污衊，索盛玄急惱，想要張口說話，但喉嚨里一陣腥甜……他知道那是血……不能張口……否則……

「讓讓，讓讓，我們要去看大夫……」柳春陽大聲喊著，面對門口官兵們手握的長刀速度沒有半點放慢。

「下棋能做到如此盡心，當敬佩，怎麼能嘲笑。」

「認輸。」

「……這些考生們是拼了命啊……不是彈琴下棋嗎？又不是上戰場，怎麼還又是暈又是血的……」

一群人又抬著一個人奔出來，在馬上居高臨下可以看到那人身前片片血跡……血！禁衛神情更加凝重……

「你們懂什麼，君子們的技藝比拼也是戰場。」

「……跟以前一樣……交給你了。」hetubook.com.com

……

「怎麼樣？」龐安衝過來，更多的人也圍過來，連林秀才也擠過來，喊著：「大夫……」

「快走。」柳春陽道，向前繼續大步跑去……

禮官其他的考官們都圍過來，緊張不解又慌亂的看著索盛玄，怎麼回事？

「幹什麼！」

「青子少爺。」他喊著也跑來。

「怎麼裏面那麼多人在跑？」

四周的嘩然聲更大。

「我不服……我沒輸……」

郭子安抓住了阻擋自己的長槍，竭力的向內看去，視線里出現了一個跑動的身影，懷裡抱著一個人，他頓時頭皮發麻……

……

官衙里的騷動讓官衙外的人也察覺了。

耳邊低聲喃喃，熱氣撫過旋即無聲，似乎連氣息也消失了。

他的人同時被身後的人扶起，那是一個小吏，不知什麼時候擠到這裏來。

……

張雙桐聽得得意滿滿，直到旁邊有人提醒道：「可是，薛青他自己也吐血了啊……可見西涼人與之不相上下。」

側殿里亂做一團。

「索少爺。」薛青誠懇道，「認輸吧。」

薛青看著扶住自己的柳春陽長長的嘆口氣：「春陽啊。」

索盛玄堅持的神情未變，但捏著棋子的手卻瞬時鬆開，啪嗒一聲棋子落在棋盤上，跳躍兩下不動了……棄子認輸。

……

跟以前一樣……果然是跟以前一樣……就知道！柳春陽渾身僵硬又覺得眼眶發熱，又是這樣……就知道妖怪是不安分的！

說完這句話，柳春陽覺得手裡扶住的原本如同竹子一般的人，突然被抽去了筋骨，軟軟的向自己倒來，倒入懷中，頭伏在了肩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