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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句正常後半句果然又胡說了，四褐先生呸了聲，甩著衣袍在几案前坐下，扯過一旁的籃子翻找，沒有如常的吃食，只有一包蜜餞……耳邊是薛青的絮叨。

所以果然是不行啊……那這錢就更好賺了，老鴇眉開眼笑，剛要招呼，那邊裹著斗篷的開口了。

……

……

四褐先生扁扁嘴，再次要躺下，薛青卻又喊慢著。

「樂亭啊。」薛青神情驚喜，道，「早啊。」

薛青澀澀道：「這是欺負老實人啊。」

薛青看著他，將手一伸：「三顆！」

算了，認清現實吧，要怪就怪沒穿對劇情。

「不用介紹了，這些都留下。」老乞丐搓著手打斷老鴇再接再厲的說服。

聲音黯啞，一時間聽不出年紀。

薛青道：「先生你說對了。」

晨光蒙蒙中，幾個少年從山石上跳躍到山泉邊，解下衣衫，舀出清澈冰涼的泉水嘩啦兜頭澆下，水花在赤|裸的年輕的身體上如珠滾落……

四褐先生抓住蜜餞的手猶豫一下……哭塌了墳頭那還真有可能……啊呸，但到底還是往外留了一半，餘下的一半塞進嘴裏，哼哼兩聲：「薛青，說，繼續胡說，我看看你還能一本正經的胡說出什麼。」

「差不多行了啊！小小年紀就驕奢淫逸了！還小倌！」

……

四褐先生抬手給她頭上一巴掌……薛青當然要躲，沒躲開，斗篷帽子被打下來。

薛青搖頭：「別誤會，我可沒有把你當神仙。」晃頭一笑，「只有我是神仙。」

四褐先生道：「怎麼可能！那種地方我可進不去，你真當我神仙吶。」

這hetubook.com.com話問的，身後的女子們都嘻嘻哈哈的嬌笑起來。

「我們綠意樓那可是不一般的……知道嗎？我們這裡有個姐兒被京城最好的青樓看上請走，現在已經成了那裡的頭牌花魁……春曉……知道嗎？這個春曉啊，在我們這裏可只是個不起眼的呢……」

四褐先生鬆口氣伸手枕在腦後要躺下。

「……原來是餓了嗎？……先生你放心，我會多燒些貢品給你……」

「……這個別動啊，是暖暖的寶貝……你吃了小心她哭塌了你的墳頭……」

薛青含笑淡然點頭：「讀書啊。」

薛青將斗篷裹緊，聲音也很惱怒：「跟你想的一樣！你看著那些姑娘們眼珠都掉下來，我怎麼就不能看看男人了？我也是人。」又加上一句，「女人。」

四褐先生將手在席子上一拍，亦是怒道：「那怪我嗎？是我逼你去的嗎？你自己選的為什麼要怪我？」

四褐先生的麵皮一抽，手按住胸口：「一顆！」

薛青將手裡的書卷一摔在桌子上，道：「說話摸摸良心，要不是你，我能到了差點活不了要吃藥的地步嗎？」

這小子一向只說先生你錯了，陡然冒出一句你說對了，四褐先生倒是愣了下。

夜雖然已經深了，長安城卻並沒有都陷入沉睡，在最繁華的街上還有最繁華的的地方正到了最繁華的時候。

綠意樓里人聲鼎沸，脂粉香氣充盈，嬌聲燕語，絲竹歌弦，大廳中更有盛裝的女子們翩翩起舞，恍若人間仙境，不知歲月時光。

室內一瞬間陷入安靜，四褐先生嚼www.hetubook.com.com著蜜餞嘎吱一聲格外響亮。

薛青怒而一拍桌子：「什麼時候做壞人竟然成了理直氣壯的事了？做好人有什麼錯？就要吃苦受罪嗎？」

「等一下。」

薛青默然一刻，看著四褐先生道：「你扯太遠了，這些自我他我人和物的哲學問題跟我們沒關係，你就說，你是不是想看著我死？」

「除了姑娘，有小哥兒嗎？」

四褐先生道：「古往今來詛咒自己先生死了的也只有你一人了。」

薛青趁著他罵聲一停忙道：「兔崽子不是狗，狗嘴裡也的確吐不出象牙。」

薛青道：「慢著！」

四褐先生瞪眼：「還要怎麼樣？我最值錢的就只有這個神仙丸了！」

四褐先生盤膝坐著不動，任憑頭髮鬍鬚亂飛。

薛青一把奪過，道：「我才是最寶貴的。」將葯在手裡對著燈左看右看……

一個身形老朽一個身形瘦小，一個臟如乞丐，一個全身上下都裹著斗篷只露出兩隻眼。

那裹著斗篷沒理會他，只看著老鴇。

樂亭看著他亦是笑：「早啊。」又道，「這麼早你在這裏做什麼？」

奇奇怪怪的……不過奇奇怪怪無所謂，只要他們有錢，就算是鬼，這個生意老鴇也敢做。

這小兔崽子！四褐先生道：「小兔崽子你少跟我裝瘋賣傻！」

瘦小的只露出的兩隻眼滴溜溜的轉。

四褐先生聳聳肩道：「你沒死。」

薛青手握書卷頭也不抬道：「非也，這叫子不與怪力亂神語。」

東方漸明，山林里漸漸的鮮活起來，比鳥兒更早的是腳步聲以及少年朗朗的讀和*圖*書書聲，先是一個兩個，接著便越來越多。

四褐先生道：「行啊。」伸手向外一指，「走啊。」

薛青道：「古往今來盼著自己徒弟死的也只有你一人了。」

薛青道：「我要吃花酒。」

果然豪客，老鴇一拍手：「大爺有品位……」又遲疑一下掃過二人，一個老一個小……「你們行不行啊……」

夜色里響起惱怒的呵斥聲。

薛青拔高聲音：「我要是死了呢？」

薛青一甩衣袖站起來大步摔門而去，門被摔的砰砰響風也在室內呼嘯，吹得桌上書卷牆上花草亂晃。

薛青將手一拍桌子，瞪眼卻沒有說話，張了張口。

薛青手一翻拍在桌子上，怒聲道：「你那葯本來就臭，怎麼，你還要用嘴咬一半分給我嗎？」

「薛青。」

「……餓死鬼不是死前決定的嗎？你又不是餓死的……」

四褐先生道：「你自己舍不下又能怪誰。」

四褐先生瞪眼看著她，冷笑也沒有再說話。

老乞丐被質疑似乎憤怒：「當然……」又想到什麼輕咳一聲，「說什麼呢……跳舞，我們是來看跳舞唱歌的……來來，都跳起來……衣服可以少穿一點……」

「你還要什麼？」四褐先生氣惱道。

「不說了？」他道，斜躺在席子上，順手從席子旁的小匣子里摸出一塊香噴噴的錦帕擦了擦鼻子又扔回去，「這是叫怒極而不語嗎？」

四褐先生攤手道：「你錯了，不是做好人就要吃苦受罪，而是做自己所要付出的代價，自己選擇做什麼，不管是好人壞人，都要付出必然的代價。」又一笑，「生而為人https://m.hetubook.com.com，就有腦子，就有各種各樣的念頭，不是像草木牲畜餓而吃欲而交，不順天不順地，還想老天爺事事順著你，心想事成萬事如意，哪有那麼容易。」

四褐先生道：「你可以不做老實人啊。」

四褐先生遲疑一下，道：「一顆半……」

薛青面色冷冷手向前：「兩顆。」

「好臭。」她道，「是真的。」小心翼翼的收起來。

山林間點綴著少年人的身影，有衣衫整潔文雅俊秀，也有衣衫不整髮髻不梳不羈，有站立吟誦，有踱步沉思，間或有三三兩兩少年跑動其中，雖然已經深秋，他們依舊短衫短褲……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可不是真正的讀書人啊，少年們要讀書也要錘鍊好身體。

四褐先生嗤聲道：「是真的呀……」話音未落見薛青放到鼻子邊聞了聞。

老乞丐雙手油污，枯皺的臉上帶著色眯眯的笑，巡視著老鴇身後一排環肥燕瘦。

薛青看他道：「那個呢？玉璽呢？是不是你拿了？」

深夜的草堂內，四褐先生揮舞著手怒聲罵，屋門在他身後自動砰的關上。

綠意樓最貴的包廂里，得知來了豪客，老鴇親自來招待，說的口沫亂飛，要將最好的姑娘介紹……雖然眼前的這兩個豪客穿著打扮有些古怪。

四褐先生道：「我可以用手掰……」再看薛青的臉色便忙道，「算了算了，兩顆就兩顆。」伸手從胸口摸啊摸，極其不情願的摸出兩顆黑黝黝的藥丸，滿臉不舍，「我可只有兩顆了……這可是命啊……」

「你是不是傻？要看男人，還用花錢？」

……

薛青道：「是，那說正經heｔｕbooｋ.cｏｍ.cｏm事吧……」坐正了身子，看著四褐先生，「你到底為什麼來了？人鬼殊途吶……」

……

薛青看著幽幽夜色，幽幽道：「我幾百歲幾千歲了……」

「你才幾歲，就女人，女人！」

身後腳步聲響，門被關上，風不情不願的呼嘯幾聲消散，薛青走回來坐下，道：「要走也不能空著手走，我掙下這麼多聲名，至少也得換些錢。」

真是有鬼片的氣息。

……

老乞丐似乎有些不悅，瞪眼低聲道：「幹嗎？還不夠嗎？」

四褐先生坐起來氣惱道：「說話拍拍良心，要不是我，你現在還能活著嗎？誰給你做的葯救活你的命？」

薛青帶著嘲諷，道：「我為什麼選去，還不是你們逼的，我不幹行嗎？我現在就走，行嗎？」

腳步聲在一旁響起之前，面向山谷蹲著的四褐向前一倒，人如同大鳥一般滑入如雲的山霧中瞬時消失，高高的山石上唯有青衫少年端坐如松。

此時的對話頗有你無情你殘酷你無理取鬧的言情氛圍……薛青看著眼前，老者白髮鬍鬚紛亂張牙舞爪，趁著沉默還抽空用手挖了挖眼屎……

四褐先生的眼一亮，花酒嗎？

薛青道：「說完了。」低頭拿起書卷繼續看書。

室內一陣沉默。

四褐先生依舊道：「你沒死。」

……

聽著語氣還真像幾千歲的老妖怪，四褐先生撇撇嘴，怎麼教育一個女人不要沉迷男色，這個……

啊呀，這是水路旱路通吃啊！老鴇瞪大眼。

「你腦子裡想的什麼？啊！」

薛青向一旁看去，見一個身影越過山石樹木走來，年輕人衣袍發舊，手中的書卷整齊乾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