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又一個秘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有為
國子監康岱的室內，紫衫和藍袍男人低聲說道。
前方人群中兩個黑袍少年的身影在視線里忽隱忽現。
人群中有人走得慢有人走得快，有東張西望的也有一心向前的，貨郎挑著擔子在人群中快步而行。
有人拍他肩頭，有人在身邊走過，吵鬧聲叫賣聲擁擠喧鬧，孩童接過大人遞來的糖油餅。
齊嗖搖搖頭起身走開了，不過，這小子的氣息越來越察覺不到了，真的像塊石頭……難道將來也會像那位歐陽先生一般厲害讓人察覺不到？
大人的手拍在二人的肩頭推著向前走去，人群熙熙攘攘。
三人再次對視一眼。
二人又看向康岱。
「糖油餅好了！」喊聲在耳邊響起，驅散了凝滯。
康岱點點頭，道：「大約是要相約一較高下了結過節吧。」
紫衫男人點頭：「太危險。」又低聲，「誰想到會跟秦梅有過節。」
「喂，你的筆掉了。」那孩童大聲喊道，一面彎身要撿，還沒伸手，從空中陡然落下一隻腳。
……
……
「讓讓咯讓讓咯，貨郎來了貨郎來了。」
似乎地上從來沒有出現一隻筆。
砰砰兩聲似在耳邊炸裂。
紫衫男人臉上浮現笑：「我在長安府李光遠那裡見過殿下，她是個很有分寸的人，禮貌文雅知進退，她
和-圖-書會明白，也知道怎麼做的。」他已經顧不得自己這快速的跟隨對於一個貨郎來說很不合適，甚至也不管前方那兩個少年會不會發現自己，而四周大街上又有多少眼線，他現在只有一個目的，跟上跟緊以及穿到二人中間，來擋住……
四褐先生幸災樂禍道：「總之他們做他們的，根本就不管你……那你要怎麼做？」
他的步子越來越快，視線也越來越凝固，鼻頭上冒出點點汗珠。
太快了，他們太快了。
聽到這裏齊嗖明白了，原來是訓徒弟呢。
紫衫男人捻須道：「事情就該這樣解決，我說了她有分寸。」神情欣慰。
兩隻快如利箭的筆瞬時跌下，恍若被打掉的飛蠅。
老僕應聲是退了出去。
咿……三人有些驚訝。
前方的那個黑袍少年雙手似乎不經意的一甩……又來了！他的眼再次一凝，握著擔子的手攥緊，視線穿過眼前的交錯的人，街上穿梭的不止有人車馬，還有兩隻狼毫筆。
怎麼回事啊？孩童有些獃獃，一瞬間四周凝滯。
聽到詢問，老僕搖頭，道：「不是，說是跟秦梅一起出去了。」
殿下結交的都是怪人。
「這件事一定要她好好解釋。」
……
……
兩個孩童歡喜又緊張的盯和_圖_書著糖油餅的籮筐，等待下一刻遞到手裡的自己的那一份，耳邊忽的傳來啪嗒一聲，一個孩童下意識的回頭看去，見地上滾落一隻筆……他再抬頭看向一邊，人群中有一個黑袍大袖的少年負手而行，背在身後的手裡握著一捲軸……監生的衣服，讀書人啊。
只是這先生的態度……不過也可以理解，歐陽先生的弟弟過世了，到底是因為薛青的緣故，所以心裏還是有怨氣的吧，而且也並不知道薛青的真實身份，敬意什麼的也談不上……算了，不要管了……
薛青皺眉：「不過秦梅說得對啊，這才多久啊，這些傢伙就不護著我了……就知道他們不靠譜。」又看了眼四褐先生，「還有你，也不靠譜，當初黃沙道……。」
四周的嘈雜頓消，貨郎只覺得一切都凝固，直到眼前陡然出現一個捲軸，左右輕輕一搖。
「不要嘮叨了，徒弟學的不好，都是先生的緣故。」薛青將茶杯放下。
「怎麼……一起？吵鬧著還是打罵著？多少人？」他們齊聲問道。
齊嗖回頭看看蹲在角落裡的黃居，屋子裡坐在椅子上還在搓啊搓的歐陽先生，以前作為五蠹軍他們是眾人眼裡的怪人，但跟這兩人一比，他覺得自己太正常了。
該去掃院子，喂馬hetubook.com.com，後院的地也要平整一下了……家裡只有他一個僕役真是好忙好累啊。
……
那邊還在罵罵咧咧，薛青也並沒有惱怒，反而端著茶喝……這是要教學了，齊嗖忙退了出去，雖然沒有交過手也沒有見過出手，但齊嗖知道這位先生是有大本事的。
四褐先生呸了聲。
屋子裡的氣氛輕鬆了很多。
「雖然沒有說有笑，各自走各自的，但看起來還是很和氣，看到他們沿途進了書店文具店……」老僕一一說道。
康岱看那老僕：「你們看著點，別讓他們又吵起來，一有不妥就把他們分開。」
老僕道：「只有他們兩個，並肩而行，沒有吵沒有打往街上去了，跟過去的人剛才來報說像是在逛街。」
這位歐陽先生的來去他從來都沒有發現。
「小黃，你這一天到晚的蹲在這裏不累嗎？」他蹲下來，跟蹲著的黃居面對面。
學會功夫不一定能殺人，但無聲無息被人察覺不到就真的能殺人了。
「青霞先生那裡嗎？」
藍袍男人道：「也不能算是過節，年輕人又遇上考試，爭個高下意氣不能算是過節……那種紈絝子弟，待會告訴殿下讓讓他就是了，算什麼大事。」
「相爺不解釋是相爺不方便總見她，但我們是在她身邊的，一定hetｕboｏk.cｏm•com要告訴她，免得她誤會。」
秦梅……三人對視一眼。
門外響起腳步聲，三人神情些許緊張，當然不是怕被人聽到說話，他們三人在這裏說話，能近前的只有自己人……薛青是被請來了吧，三人不由起身整了整衣衫。
聽說他要學殺人，是殺人，不是學功夫。
藍袍男人道：「不知道他們會比什麼？書畫、詩詞，還是制藝？」
……
薛青道：「做了還不讓說……」又道，「當然我也沒指望他們，我可不聽怎麼說，我只看怎麼做。」嗯他們做的有些不地道啊，說話不算數，朝令夕改，或者……意見不統一？
……
只一個老僕推門進來，道：「薛青沒有在，出去了。」
孩童忍不住揉揉眼，他再次抬起頭看向前方，視線里黑袍大袖的少年搖晃，但手不是背在身後，而是垂在身側，而且手裡拿著的也不是捲軸，而是一把大大小小的筆……
咯吱一聲，孩童的耳邊似乎響起碎裂的聲音，那隻腳邁了過去，地上的那隻筆不是被踩斷，而是幾乎成了粉末……怎麼可能！孩童不由瞪大眼，四周腳步走動帶起一陣陣風，細碎的狼毫四散翻滾眨眼就不見了。
孩童忙咬了口，油糖滿口：「才不給，爹方才多給你一個燉梨子呢。」
逛街？
康岱點頭和*圖*書：「是啊，告訴殿下她不是不聽她的，而是總躲著秦梅惱羞成怒告到秦潭公那裡，把事情鬧大就不好了。」
薛青道：「當然，那是學生天生資質。」
黃居看他一眼不理會。
「總不好還要勞煩青霞先生吧。」
四褐先生冷笑：「學生學得好就跟先生無關的是吧？」
「哥你快吃啊，好吃呢。」身邊的孩童說道，「你不吃給我。」
凝固也瞬時被擊破，四周喧鬧再次席捲，貨郎手裡的撥浪鼓發出啵啵啵的急促響聲，耳邊回蕩著自己拉長的拔高的聲音。
「讓讓咯，讓讓咯。」他手中搖著撥浪鼓，口中拉長聲調。
四褐先生惱怒：「還有完沒完了。」
筆如箭，在人群縫隙中疾飛，穿過了肩頭，胳膊縫隙，交錯的擦肩，一個小童的羊角辮頂……柔軟的筆尖在日光下閃閃寒光，直向一個黑袍少年後心而去。
齊嗖忽的停下腳，看向一旁，院子的角落裡似乎憑空多出一塊石頭，當然不是石頭……
再看薛青雖然沒有坐直，但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外並沒有什麼大礙。
……
薛青道：「我？我也只能不管他們咯。」
「去哪裡了？」
臨近正午的街道越發的喧鬧，冬日的暖陽籠罩，湧上街的人摩肩接踵，兩邊茶樓酒肆坐滿，街上草棚提籃推車叫賣的攤販也圍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