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又一個秘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划牢
「這些能治你的傷。」有聲音在後響起，同時有一把乾枯的草根扔來。
索盛玄似乎鬆口氣，高興道：「就說嘛肯定是他，你怎麼可能被別人傷到。」
薛青嘻嘻一笑，道：「這個是我選的，畫地為牢心甘情願，就不算是坐牢。」將茶一飲而盡倒在椅子上搖啊搖。
荒漠邊上有一頂帳篷，晚上亮著燈火，就像那些孩童們歸去的溫暖的家，小小的腿腳加快了速度，踉踉蹌蹌也迫不及待，他也有一個家有一個燈火等著他，但也僅僅如此。
聽到這句話，秦太后再次流淚，毫不遲疑的站起來點頭：「好，你回家去住，你爹照看不了你，小姑姑給你足夠的人。」
秦梅抬手撫了撫眉角，眉眼木然，人活著就不能像個人……只有這樣才能隨心所欲，既然隨心所欲，叫什麼穿什麼是什麼又有什麼干係。
日子如沙越過越多。
帳篷前擺著飯菜，帳篷前燈火照不到的地方蹲著一個人影。
……
「小姑姑你放心吧，你多派些人照顧我不就好了，我還是想回家去。」
伴著喊聲，曾經笑鬧不屑的孩童們帶著幾分戒備……打架也不再靠拳頭，而是各種工具，鞭子刀槍……沒有畏懼沒有遲疑，沒有工具石頭就是工具，拳頭就是工具……
一棵不對，兩棵不對，三棵……很多棵……
一隻手斜著插石頭縫裡，一根根隱藏的蔓草被拔了出來，一隻腳踢翻了一根斷木，兇猛的毒蛇仰頭吐著信子……
「七娘你醒了。」索盛玄的歡喜的聲音傳來。
以前！更重的！秦太后的臉色頓時蒼白。
「你為什麼叫七娘？你為什麼不|穿上裙子？」
太后不喜青霞先生，當初跟宋元起衝突正是因為青霞先生親自寫了檄文把wｗw•heｔubooｋ•coｍ•coｍ垂簾聽政的太后趕回了後宮。
「七娘來了！」
風漸起，步輦沿著宮道遠去，秦太后依舊站在台階上遙望，滿面的不舍。
裴焉子手在她眼前化了一個圈，道：「這裏不也是坐牢？」不得不躲在國子監不能出門。
「不知道行不行啊，我可不可以出宮看看他啊。」秦太后道。
秦潭公道：「薛青嗎？」笑了笑，「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孩子們的事是孩子們的事，大人犯不著去跟一個孩子計較，除非孩子要對大人指手畫腳，希望這是個懂事的孩子。」
「七娘，七娘。」
薛青舉手道：「不要把我從這裏趕出去，我可不想去坐牢。」
……
秦梅看他一眼，道：「我說過只要能達到目的，別在意這些小事，你穿成太監，也不會就成了太監。」
秦太后一怔，小心翼翼道：「七娘，你傷的這麼重，家裡也沒人，還是讓小姑姑照看你。」
他低下頭彎下身子撿起了這衣裙，沒有穿上而是用力的甩了出去，輕飄飄的衣裙如同石塊一樣砸向最近的孩童。
秦梅向四周看去，荒漠風沙遍地似乎罩上了一層薄紗，幔帳一般薄紗捲去，身邊站著無數的人，前面的是孩童，他們穿著白袍，佩戴著華麗的寶石，做出鬼臉跳著叫著，後邊的是大人們，他們身材魁梧，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和鄙夷冷漠，寵溺的笑是給自己的孩子們，鄙夷冷漠則是看向他。
四周響起無數的笑聲，不是西涼話，而是僵硬的變調的漢話。
「穿上啊，穿上啊，你這個小賤人。」
裴焉子道：「還可以，只是你沒有坐牢。」
……
「看什麼看！」他沒好氣的說道。
「這裏hｅtubooｋ•ｃoｍ.coｍ也是你的家啊，你爹忙照看不了你。」
秦梅笑了，掀開被子伸手拍了拍腹部，道：「這算什麼重傷。」
……
一個大人滿臉心疼愛惜撫摸著被砸傷鼻子的孩童，其他人則一臉漠然的看著孩童們的圍打，馬蹄聲聲，有身披鎧甲雄壯的騎兵賓士而來，用西涼話詢問出什麼事。
秦太后抬袖子掩面：「小姑姑能再對七娘好，死也瞑目了。」說到這裏又一停，看著面前因為受傷面色更加白皙的少年，唇紅略褪，也並沒有影響他的美貌，「你小時候，不喜歡別人叫你七娘……我這樣喊你你不喜歡吧？」
小小木棍的寫畫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對於西涼人來說孩子們打架是再正常不過的，甚至鼓勵的，騎兵們笑著打趣幾句，還在一旁加油助威縱馬而去。
……
……
……
秦梅睜開眼看到穿著太監衣裳的索盛玄，眉頭再次皺了皺。
索盛玄也跟著點頭：「是啊，以前還有比這更重的。」
……
……
……
秦太后撇嘴道：「不管你們了父子了。」又皺眉看向宮殿外，「那個叫的薛青與這次的事有沒有關係？青霞先生的弟子，一定也很讓人討厭吧。」
……
索盛玄點頭：「七娘你最厲害了，你在這裏好好養傷。」
身後秦潭公道：「不可。」
「小賤種打人了。」
畏懼害怕怎麼會有，這少年只有得意啊，裴焉子笑了笑沒有再說話，繼續看手裡的書，似乎房間里沒有多個人，更沒有那持續不斷咯吱咯吱的輕搖聲，室內小泥爐上水咕嘟咕嘟，茶壺裡茶香四溢。
秦梅看著手裡的竹刀哼了聲，道：「下次絕不給他機會受傷。」只會要命。
秦潭公笑道：「懂也好m.hetubook.com.com不懂也好，都無所謂。」
小時候！竟然還有更重的，秦太后的眼淚瞬時流出，想到秦梅心口的傷疤……他小時候到底怎麼過的？
「孩子們打架呢。」大人們笑著說道。
……
……
……
他躺在地上，認真地數著沙粒，一天，兩天，三天……很多天……
索盛玄得到了誇讚綻開笑，在床邊坐下來，靠近他低聲道：「不是刺客，是薛青吧？怎麼回事啊？」
……
伴著喊聲，從遠處奔來少年才出現一個身影，四周的人便如同受驚的羊群馬群四散……在他們身後少年身影如同蒼鷹掠過，俯瞰著震懾著驚嚇著戲弄著……
小石頭捏著小木棍貪婪的飛快的看著寫畫，風不斷的吹來，沙土上的字畫在飛快的消失。
沒有迎接歸來的問候，更沒有對一身傷的關切，小小的身影蹲下來，捧著冰涼的飯菜慢慢的吃著，然後慢慢的走回帳篷里……
秦梅道：「不是，不用喊太醫，姑姑，我要回家養著。」
「穿上給我們跳個舞。」
……
「不用他照看我，只要他在就好，就是家，我已經很久沒有跟我爹住一起了。」
草根被嚼爛，毒蛇被一把捏碎了頭，噴出的毒液混合在草根中……半大的孩子扯開自己凌亂的衣衫，將其抹在一道道傷痕上……沒有絲毫的停留，如同羚羊一般在沙丘間跳躍而去……
混戰越來越久，倒下的數沙粒的時間越來越短……
秦潭公笑了，道：「好。」
小手伸過去想要撿起，乾枯的草根卻如同被繩子拴著一般又滑走。
……
「打他。」
秦太后搖搖頭：「我是不懂哥哥你，但願七娘能懂你對他的呵護吧。」
如果沒有及時夾住，這裁紙刀就會穿透他的身子，帶走他的命
和*圖*書，當然，這世上沒有如果，他秦梅當然不會被裁紙刀奪去性命。
他的視線漸漸模糊，因為躺在地上天地似乎都顛倒了，從孩童們踢打的拳腳縫隙里可以看到四周。
秦太後轉頭看他，道：「那哥哥你多回去住，七娘很想和你在一起呢。」看著他始終平靜的面容很是不高興，「你不要總是這樣板著臉，你對他多關切一些。」
孩童們圍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砰的一聲，那孩童捂著鼻子哇哇大哭，鼻血也流了出來，原來衣裙里真的裹著一塊石頭。
那些男人在他身上貪婪流連的手和視線越來越少……
「不|穿就打死你。」
帳篷依舊是帳篷，蹲在帳篷邊的人依舊像石頭，砰的一聲，大石頭旁多個小石頭。
秦梅道：「沒有啊，無所謂啊，叫什麼從來不會不重要啊。」嘴角彎彎勾起，如果叫七娘就是嘲笑，那把它變成尊敬畏懼就好了。
索盛玄忙道：「他們說我是西涼太子，不便來太后寢宮，我就換上這種衣服，這樣就不會被人發現。」似乎怕他不高興，「七娘，我擔心你啊，你不受傷則已，受傷肯定是很嚴重。」
少年眯起的眼，搖椅咯吱咯吱的聲響，舉在手裡茶杯在手心搖搖晃晃險險卻不會跌落。
「七娘怎麼了？」推門進來的不是內侍宮女，而是秦太后，她關切問道，「是不是又疼了？」轉頭要喊太醫。
太后寢宮內躺在床上的睡著的秦梅皺了皺眉。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小小的身軀，有一件漂亮的衣裙砸了過來蓋住了他的腳面。
嚇到了……索盛玄忙補充挽回：「娘娘別擔心，那是小時候，長大了就沒有了……沒有人能傷到他了。」
孩子們打夠了累了隨著大人們的招呼如同小馬一般開心歡快的離開。
和-圖-書五歲的小男孩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撅著嘴不滿意的吵鬧，家人要哄著勸著才才不讓他暴露。
「竟然敢打人。」
字畫越來越多，消失的也越來越快……
能傷到秦梅的人多厲害，傷也自然很厲害。
大石頭的腳下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以及圖畫。
一群孩子撲了上去，瞬時將小小的身軀淹沒，如雨的拳頭中小小的身軀很快倒下，但就算倒下也倔強的的揮動著手腳，能打一下是一下，能打到一個是一個……
因為死在荒漠里的人越來越多……
薛青自己倒了茶水，重新做回搖椅上。
秦梅看了眼四周，拔高聲音喊了聲來人。
秦梅展顏一笑：「小姑姑對我真好。」
嘩啦嘩啦地面的沙土被翻開的也越來越少……
秦太后又嘆口氣，看著消失在層層宮殿中的步輦，道：「哥哥，那刺客的事你果真就不問了嗎？」秦梅始終不說刺客的事，大家何嘗又猜不到他隱瞞了什麼，「他肯定知道是誰，把他傷成這樣難道就算了？」
夜晚的荒漠里亮著小小的火把，照著小小的身影在奮力的揮動著木棍，挖出一道道壕溝，翻出一棵棵乾枯的草根藤蔓，小手偶爾抬起擦拭口鼻上的血，但並沒有擦去血跡，反而摸上更多……小手上也不知什麼時候被割破擦破流血。
「這次的熱鬧焉子少爺看的可滿意？」她說道。
「想要，自己挖去。」
秦潭公道：「他正是不要算了，所以才不說，既然他要自己來，那就由他自己來。」微微一笑，「我要做的就是讓他隨心所欲。」
……
秦梅道：「當然是他，沒什麼，我要殺了他，他要殺我，就這樣。」說著抬起手，兩根手指並著夾著一片薄薄的裁紙竹刀，其上血跡已干但沒有擦去。
「七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