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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鴉兒默然一刻：「不是美夢，是噩夢。」

向虯髯回頭，將茶水咽下，又將桌上一塊點心塞進嘴裏大嚼。

武鴉兒收回視線，道：「沒事，我只是，做了一個夢。」

武鴉兒看向前方，竇縣的城池隱隱可見，大路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很是熱鬧，田間也有不少人忙著秋收。

而在他們身後，那幾人走到了門口，對守門兵詢問：「什麼人？」

揭露身份之後，李明樓給她寫了一封信，笑問她什麼感覺，又說想不想當官，想的話給她送錢，否則不講姐妹情義。

逃兵啊！守門兵頓時不屑：「看起來兇悍悍的，真是白瞎了好資質。」

「你這兩年去哪裡了？」李明華打量他，「看起來過的不怎樣啊。」

離開山村很遠之後，武鴉兒還回頭張望。

「雖然過去很久了。」周石肅容道，「但他們如果敢來找我，必然先要軍法處置。」

聽起來的確很熟啊，守門兵忍不住問：「他們是什麼人啊？」

李明華對阿柳擺擺手，阿柳低頭退下，退下了才回過神，再看李明華進了房間

守門兵鬆口氣，又咿了聲：「他們說要找人，是不是就是找周大人你啊？」

李明華搖頭：「明年開常科，節度使也到去進奏院的時間，到時候再見吧。」

「什麼眼神，我風姿更盛好嗎？」向虯髯道，「我去追我的頭了。」

周石看了眼那邊，道：「逃兵。」

這個村子里的人都死了，被他殺了。

沉默就是否認。

周石看著那幾個背影，皺眉，忽的揚聲喊：「大黑？」

武鴉兒一笑，是啊，還好醒了，醒了，噩夢再可怕也是夢。

守門的兵笑道：「不招新丁多好啊，說明https://m.hetubook.com.com兵力足夠，不死那麼多人了。」

李明華道：「不是李敏嗎？」

竇縣縣令急急趕到城外，還是沒來得及見武都督一面，只能遙望遠去的大軍，以及軍中那桿高高的鴉頭大旗。

守門兵哦了聲，要說什麼，有幾人從內里走來喊守兵的名字：「府里最新的公文送來了沒？今年的冬服準備多少？」

那，擺手的意思，是讓她叫桌席面嗎？阿柳不解，但決定依言行事。

還有竇縣城裡的人

聽到女侯兩字，武鴉兒笑意更濃，沒有再說話起身下床，打開門，門外的熱鬧也撲進來。

真是沒想到，女侯竟然是大小姐，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李明華也驚呆了。

「明華小姐，我們以後以後公文中相見吧。」

馬兒嘶鳴，護衛民眾走動，炊煙陣陣，飯菜濃香。

李明華看著桌案上的印鑒，信件，再看堆積的朝廷公文，李明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那個夢裡，有項雲有齊山還有李明玉，但沒有她，不管是楚國夫人還是劍南道大小姐。

這個城池裡的人也都被他殺了。

既然女侯是劍南道的大小姐，那李明華進京去探望也理所當然。

武鴉兒道：「我們也就是冒問一聲，當初在這裏萍水相逢，他們當了兵，我們是去做生意，在城門一見隨後就分別了。」

武鴉兒還躺著，慢慢的將胳膊枕到腦後，聽著他們兩個說話，如同聽到美妙的樂聲，嘴角浮現笑意。

王力翻個白眼：「什麼美夢啊？」

院子里的村婦們招呼，籮筐里放著衣袍，桌子上擺著飯菜，隔壁雞鳴犬吠，門外有小童們打鬧著跑過。

m.hetubook.com.com「喂！」身後的喊聲更大，「你們！」

守門兵單手握緊兵器：「大人，有什麼不妥？要追嗎？」

後來他到處打仗，打仗中，王力死了，胡阿七死了，最後他也死了。

「哎哎，醒醒。」王力的聲音在耳邊喊，「差不多行了啊，多大了，還能被噩夢嚇到？」

「烏鴉你真的很奇怪。」王力問，「出什麼事了？」

啊？李明華看著他的頭。

守門兵肅立道：「還沒有，已經派人去問了。」

非常可怕的夢，夢裡所有人都死了，娘死在山賊這裏，而其他人被他殺了。

「你們要找的人不一定在我們這邊了。」他繼續道，「竇縣出去的兵不一定在竇縣軍營，這兩年調動很大。」

回到江陵府坐在書房裡，李明華還有些恍惚，已經兩年多了，只要想起李明樓，她就覺得腦子糊塗。

那邊的幾人說這話，看向武鴉兒他們，目光審視。

但遺憾的是，現在的軍營跟以前不一樣了，沒有了民壯，新丁營，軍營里也不似先前那麼人多。

「你還笑什麼？」王力跟胡阿七爭執完，扭頭看到不解問。

李明華看她一眼：「我是說，我是姐姐，她是妹妹，要叫也是妹夫。」

那倒也是，聽說劉張兩位巡察使都是坐在當地看完殺人頭才走。

王力咿了聲，認出來人，正準備打招呼，卻見這兩人已經轉身了，也只能忙跟上，問武鴉兒：「幹嗎這麼急，這個人我認得，當初在安東，我與他」

她一直以為李明樓躲在劍南道住在高樓上遠離塵世，沒想到，李明樓一直在眼前，在身邊，無處不在。

「大軍營在光州府里。」一個守門的兵說ｈeｔuｂｏoｋ.ｃｏｍ•cｏｍ道，「我們這邊只做儲備了。」

阿柳吐吐舌頭，自從女侯揭露身份后，世人有很多疑問好奇，比如和武鴉兒的親事，始終沒個準確說法，有說真有說假

她仔細的想，卻怎麼樣想不起來李明樓是什麼樣的人，在她的記憶里，那個大小姐是模糊的。

「明華小姐是想見見姐夫吧。」跟隨的侍女阿柳低聲笑道，看滾滾而去的兵馬，「這個姐夫有點沒禮貌。」

劍南道這邊沒有發表過看法。

衛知府笑道：「要是真有問題，武都督就不走了。」

王力道：「烏鴉也會累？我還是第一次見。」

她們說著話，隔壁傳來悉悉索索叮叮噹噹的聲音

「我是說我割下的人頭。」向虯髯呸了聲，放下茶壺，在身上拍打了手上的點心渣滓，掐下桌上一朵半開的水仙簪在鬢角，挑眉微微一笑，「你應該知道了吧，殺項雲者，我，向虯髯。」

她看著書案上擺著的一疊信，隨手打開一封，看的眉頭擰起，李明樓是信上的樣子嗎？以前看覺得溫暖甜蜜，現在再看，總覺得牙酸

「啊，您醒了，衣服都送來了。」

這些人雖然跑的快，但他們休想跑出竇縣。

阿柳立刻向那邊跑去，李明華緊隨其後，透過門窗見內有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拎著茶壺仰頭喝水

武鴉兒在他們開口的時候已經轉過身，又拉了一把看熱鬧的胡阿七：「走了。」

阿柳才要大叫快來人有賊！李明華已經認出來先開口了。

武鴉兒和胡阿七也催馬，大路上塵煙沸騰熱鬧。

聽到這一聲喊，武鴉兒撒腳就跑，胡阿七緊隨其後，王力一看，忙也跟著跑起來

夢裡他站在一片血水中，到處都是屍首，到和_圖_書處都是火光。

「武都督怎麼說走就走了？」他不安的說道，「是不是我們這裡有什麼問題啊？」

接下來李明華忙著安置江南道各州刺史，民生事宜，都要忘了女侯是李明樓。

睜開眼的時候，他還有一瞬間茫然，盯著王力的臉看，似乎不認識他了。

武鴉兒笑著點點頭，看著守門兵露出的一隻殘臂，但身姿依舊挺拔，一隻手握著的刀槍也結實有力。

武鴉兒哈哈大笑。

王力沒好氣的呸了聲：「快起來吧，真以為是遊山玩水呢，延誤了行期，小心女侯斬了你！」

「武都督是要南下。」衛知府再次給他一個寬慰，「有行期，只是順路來咱們這裏看看。」

武鴉兒笑了，長長的吐口氣，感受著眼前陽光明媚刺眼。

武鴉兒深吸一口這嘈雜邁進院子里，穿上暖熱的衣衫，接過大碗的湯飯。

「這破地方太簡陋了，廚房裡都沒有什麼吃的。」他抱怨，「快給我叫桌席面。」

武鴉兒是被王力搖醒的。

那是李明華的卧房。

「來來，飯菜也好了，快來吃吧。」

周石搖搖頭：「不用了。」看著已經看不到的背影，「應該是我以前認識的人。」

從這封以後，兩年內，她們再無信件來往，朝廷派了兵馬過來，經過半年的收整，重新布置了兵馬，便有巡察使過來，核查重定各級官員。

「小姐，你好奇的話。」阿柳在一旁道，「可以去看看啊。」

阿柳咯咯笑了。

王力眨眨眼：「哎。」

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但又覺得一切理所當然，李明樓是李奉安的女兒

守兵道：「周大人，是幾個商人，說故地重遊，來訪友，還想進軍營看看，我沒讓他們進。」

李明華自嘲一和-圖-書笑，這算不算她說對了，就算沒有了李奉安，李明樓還是跟她們，跟其他的小姐女子們不一樣。

站在山坡的高處，見一大片兵馬如奔騰的洪水，沒有絲毫的停留。

李明華從李家翻找出了一箱子珠寶李老夫人逃出江陵府時藏起來的，都是當年李奉安送來的孝敬，反正是你們的，再給你就是了。

胡阿七哦哦兩聲轉身。

胡阿七問：「我們直接進城還是？」

胡阿七在一旁探頭道：「累了吧。」

「衙門你不能隨便進！」她道，「下不為例。」

胡阿七也站過來，審視：「病了嗎？說胡話？」

周石道：「找人是謊話，他們也不敢來找我。」

大軍過境，江南道這邊也提前就知道了，雖然斥候報不武鴉兒的大軍不做停留，也不見這裏的州府官員將領，但李明華還是親自來這裏看看。

王力遺憾：「那就不招新丁了。」

「你們這是要故地重遊了。」王力哈哈笑，揚鞭催馬，「去看看烏鴉被當小兵訓的地方！」

那個叫劉范的巡察使，經過一系列核查走訪，又對她進行了一番詢問，最後賜予節度使印，讓她暫執江南道。

收到了珠寶后，李明樓給了她一封信，信上說這是最後一封信了。

竇縣縣令鬆口氣不再擔心了，含笑目送武鴉兒大軍。

武鴉兒道：「你們說話很好聽，能聽到很開心。」

李明華來府衙，並不會帶著眾多侍女。

「王力？」他道。

「你幹嗎？」王力道，「怎麼睡的這麼死？喊都喊不醒。」

他們的速度很快，轉眼就跑出了警戒區，騎上馬疾馳而去。

「什麼姐夫，別瞎說。」李明華道。

武鴉兒看了看遠處的城門，又看向另一個方向：「先去看一眼軍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