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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劉梅寶只看得窒息，她的身子也忍不住瑟瑟發抖，真的要死了嗎……

那隊伍行進的很快，騎兵過後，便可見整齊的方隊，長矛如林。

看著這群人沖向城門。

「是雲梯！是雲梯！」城門上有兵士忍不住大喊起來，面色驚恐，聲音嘶啞。

「知縣大人呢？」他轉頭問道。

「大叔，還要什麼葯？我這就去做來。」她立刻說道。

遠遠的，似有煙霧迷騰，迷霧漸漸散去，出現一隊隊騎兵，有鮮艷的大周旗幟在夕陽的餘暉下飄揚。

攻城的韃子兵如水般褪去，轉向來者迎擊。

管隊心煩氣躁，目光再次投向外邊，看著那邊雖然退回去但隊列明顯肅正的人馬。

「大人，大人，這些韃子人數不少，要是真攻城，咱們守不了多久……」一個兵衛過來低聲道。

「是援兵！是援兵！」城門上一陣靜默，旋即爆發出一陣歡呼，這歡呼又很快化成一陣嚎哭。

這個消息很快傳開了。

聽到他這句話，城門上的守兵們便忍不住啐了口。

又少了一個，周良玉心裏說道，他低頭看去，見有更多的韃子兵涌到雲梯下，再抬頭看，天色已經漸黑。

「這下死定了……」民眾們獃獃的站著。

「大人，大人……」兩個親兵從城門下飛奔上來，面色煞白，「知縣跑了……」

劉梅寶的眼淚唰的流下來。

完了完了，城牆上的守兵終於死乾淨了……

宋郎中的眼淚便再忍不住，打濕了稀疏的鬍鬚。

「大人，誰肯出兵來救援啊，這可是韃子的精兵……」兵和圖書士哭喪著臉低聲說道。

「去，就說老子說的，再不派人來守城，老子就先繳了他的縣衙！」管隊喊道。

正獃獃看著一隊人跑過去的劉梅寶回過身，看宋郎中面色虛弱，身上手上沾著血跡。

城門大開，廝殺聲震耳欲聾。

便有親兵應聲，帶著人呼啦啦的去了。

站在城牆上正中由幾個兵衛護著的一個身穿鎧甲的中年男人也收回了視線。

要不然這士氣可就大亂了……

對戰一刻，縱馬來的韃子退了回去，與城門這邊大周兵衛相比，他們損傷很小，因此看起來隨意自得。

「怎麼？」宋三娘子看著她，「那你先來。」

就在此時城牆上一陣騷亂。

這可是韃子的先鋒啊，雖然不足一千人，可都是硬茬啊。

「咱們一家人一起上路，要不然黃泉路上可都要走散了……」男人流淚道，一咬牙將腰帶勒在孩子的脖子上。

死的時候，跟家人在一起，黃泉路上也不會孤單。

有援兵？有援兵！

宋郎中看著他，帶著幾分憐惜幾分感嘆。

再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吧……他心裏想著，想要回頭看看能不能再看一眼娘和妹妹，娘想必已經準備好了，城破那一刻就會帶著妹妹自盡，這樣也好，免得受凌|辱……

「他爹……」婦人大哭，死死揪住那腰帶。

「那些請援的人走了多久了？」他問道。

這男人在城門下又將這句話反覆喊了幾遍，才跑回不遠處的隊伍里去。

周良玉胳膊上還插著一支箭簇，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抓撓半和_圖_書日抓不出東西來，乾脆扯過地上一個死了兵士推了下去。

「迎戰！戰也是死，不戰也是死，早晚是個死，是男人都給我死得剛烈點！」管隊一聲大喊，拔出自己的腰刀，「傳令各隊各民壯家團，準備城頭迎戰。」

一家人到底是在一起，其實也很好，周良玉的嘴邊浮現一絲笑，他又拖過一個死屍，就往往城牆下砸，忽的見城門下的韃子一陣騷亂。

那媳婦流淚不止，卻並沒有畏懼，只是緊緊抱住懷裡的小孩子。

一個大周人打扮的男人從韃子隊列里催馬過來，就在城門下轉了轉，抬頭沖城門大聲喊道，帶著明顯的大同口音。

「……兄弟們，殺韃子啊！」

她從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就要刺入心口。

包括管隊在內，所有人的面色都變得慘白。

聽那城門下的人接著喊道。

第一輪的箭雨就伴著大家一瞬間的失態襲來了。

「還沒死？」絕望的民眾頓時眼睛又亮起來。

「娘，咱們要去哪？」小孩子眨著眼吸允著臟髒的手指，沒有半點憂傷的問道。

劉梅寶一愣，感覺到宋郎中那種絕望。

另一邊，一群民壯家團，有老有少，他們不用武器，石料，圓木都已經用完了，抓著一切可以抓到的東西沖城門下砸去。

不再城門路面鼓舞士氣也就罷了，竟然連家團也不派來，他怎麼這麼倒霉攤上這麼一個父母官，尤其是跟上一任知縣相比……

「城門上人聽著！」

「大人，大人！」親兵忙低聲道，「切不可再走漏消息和_圖_書……」

「姐兒，你父親當年沒有等到援兵，如今咱們還是等不到援兵……」他哽咽說道。

原本站在步兵后只負責射箭的騎兵紛紛停下手，轉頭向後看去。

二天了，向府城衛所四周鄉堡都派出了人，按路程算一個來回也夠了，但到現在為止，半點援兵也沒有。

隔著遠，聽不清他們的說笑，但看那形容讓管隊心裏更為煩悶。

「大叔，也許，也許……」她擠出一絲笑，「有援兵來呢……」

「大姐兒……」宋郎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就在此時，城牆上一陣嚎叫，從上衝下來一群人，有兵有民，有老有少。

「你哥哥，想必已經先走了……」宋三娘子低低說道，抬頭看著高高的城牆，那散落著無數的屍體，刀槍箭簇。

也只能這樣想了，管隊面色沉沉。

劫後餘生的眾人再沒了一絲膽怯，反而瘋狂的沖了出去。

這消息傳開了，滿城的民眾先是獃獃的不信，旋即歡呼起來，城門被打開了。

這就意味著這些韃子可不是只簡單圍城了，而是一定會登城。

管隊的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換做他，要是接到別的縣的請援，也只會當做沒接到，他的面色便更加低沉，目光再次看著城外的韃子隊伍。

「韃子要登城了……」

「孩他娘，咱們來世再見了……」一個男人將腰帶解下來，哽咽著對身旁的媳婦說道。

「……若是不開門，咱們可要登城了，到時候哼哼……你們可考慮清楚後果！」

「舅媽……」劉梅寶死死抱住她的手。

「這草包！和圖書」管隊暴跳。

「這狗娘養的都已經換了種了，還咱們大金……」大家低聲罵道。

「不用了，還夠用。」他緩緩說道，眼中似是有淚光閃閃，「你去找找，和你舅媽哥哥在一起坐坐吧。」

就解縣四周的這些衛堡來說，恐怕沒有這樣傻的官兵。

這是張家堡的管隊，也就是負責解縣安危兵防的衛所最高指揮官。

縣老爺都跑了，城門上的兵衛面色頓時更難看了。

「韃子進攻了！」兵衛們亂亂的喊道。

伴著他這句話，四周響起啜泣聲，由小到大由少到多，哭聲與廝殺聲混在一起。

看著刀子被遞過來，劉梅寶麵皮抽了抽。

「只是……可憐的孩……」婦人終於撐不住大哭。

「要不你往城裡跑，看運氣好能不能找個地方躲起來……」宋三娘子面上浮現一絲笑，又收回刀子，「這次我得丟下你了，他們父子二人都已經走了，我得去陪他們了……」

「……殺賊啊！」

城牆上嘶吼聲突然低了下去，而外邊的廝殺聲卻越發強烈起來。

固守城池，有城牆相護，又居高臨下，大家對戰韃子到還有些勝算，最不濟就是熬唄，韃子沒有補給，熬一兩日攻不下就會找別的地方去，但要是從堅壁的城內衝出來，跟韃子面對面的打……

管隊很快冷靜下來，嚴明縣老爺跑了的消息不可透露，違者軍法處置，眾人面色慘白的應聲。

「各家都要出人護城，他作為一縣之主，怎麼能縮頭烏龜一般？」管隊大人氣呼呼的喊道。

城門下的人雖然看不到具體的狀況，但看著和圖書不斷的有人沖向城牆，又有民眾被吆喝著或背或挑石頭圓木向城牆上而去，也都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自從得知韃子入境以來，那知縣便躲在縣衙不敢出來。

「什麼？」管隊頓時火冒三丈。

「縣衙根本就沒人，咱們衝進去，只有兩個老雜役躲在老爺房內，說是老爺讓他們假扮的……縣老爺早在三天前混在那些大戶中跑了……」親兵說道。

韃子隊伍里，正中前方旗杆下站著兩個鎧甲鮮明的統領，此時正用手中的兵器指向這邊來，不知道說了什麼，四周的人似是爆發出一陣鬨笑。

「已經二天了。」兵衛答道，面色沮喪。

城中的父老鄉親們都湧出這樣一個念頭。

管隊揮刀砍飛一個剛沿著雲梯爬上來的韃子兵，此時城門上剩下的不足百人，此時已經沒有人害怕了，在城門下箭簇的衝擊下，瘋狂的阻擋著要爬上來的韃子。

死屍帶著一個爬到一半的韃子滾下去了。

周良玉只覺得不能呼吸，他瞪大眼看著，看著那越來越近的旗幟上寫著的「鹽巡」二字。

「大人，咱們好歹比他們人數多，我看他們也沒有登城的工具，就算沒有援兵來，咱們死守 幾日，他們攻不下的話自然會走的……」兵衛在一旁開懷道。

「告訴你們大人，速速打開城門，咱們大金老爺饒爾等不死……」

眾人看去，果然見那群原本歸隊的韃子又開始前進了，這一次跟上一次只有一二百人過來射箭不同，而是全部壓上，走的越來越近，大家可以看到在騎兵步兵后，竟然還有一列輔兵推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