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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如果可以再見

作者: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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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Chapter 21

如果是那樣,這或許就是一個圓滿的故事,她和他,不會到費城,不會遇見孟涵,不會因為陰差陽錯而分離,當然她也就不會遇到方非盡,不會有後來這一連串的故事了。
第二天旅遊局的人來給大家做了一個普及性的宣傳講座,其實這些內容蘇晚和其他顧問、設計師們早已了如指掌,也就是做做場面功夫。之後的自由度果然很高,顧鋒寒第一個不見了人影——蘇晚微有些詫異,他這兩天一直有事沒事要來招惹她的,這會兒主動消失了倒好,免得心煩!
遠遠的橋中央,他坐在青石板上,就在她當年遇到他的地方,遠遠地看著她,彷彿他還是那個背影蕭索的少年,彷彿她還是那個素衣白裙的少女。
「兩年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情改變很多事情!」
她嘟著的嘴已被他趁勢攫取,剛才一肚子的火,竟然被他輕輕巧巧的三個字就滅了下去,她滿心的不服氣,這樣就饒了他,以後他還不得變本加厲呀!系裡的師姐們說過了,男人不能寵,要從當男朋友的第一天就開始調|教,看來她是之前對他太好了,讓他這樣囂張!
蘇晚不自覺地轉過頭去看他,發現他臉上竟然有一絲笑意,正看著她這個方向,她立刻把頭低下去,裝作沒看到他的樣子,拿著濕巾擦了擦手便混在散夥的人群中上樓去了。
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抱著她一個勁地揉她的頭髮:「傻姑娘,你放過我吧。」
他二話不說就把她往宿舍最近的偏僻小樹林里拽,摟著她的腰在她臉上不分輕重地亂吻一氣,「江上白你放開我——」「不放」「你這個色狼你再不放我就喊人了」「有種你就喊啊,大不了表演給別人看了,看看又不吃虧!」「江上白你——」「我錯了!」
那……他呢?
是的,那是通向另一個世界的隧道,那時的她,每天都希望自己能離開夢澤鎮,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事實上,她也一直在為這一點努力,認真地讀書,努力考上大學,上了大學之後,又接著考GRE,考託福,「如果能環遊世界就好了,游遍天下美景,多好啊~,」她在因為吳音的事情保研無望之後,憤而申請北美的學校,告訴江上白的時候,他有些奇怪,不理解她的想法:「為什麼你這麼想出去?」
蘇晚,你真沒用啊……他一叫你傻姑娘,你就沒抵抗力了……蘇晚在心裏悲哀地想著,仍然負隅頑抗了一下:「誰知道你會不會趁著我不在,出去拈花惹草,我沒說和_圖_書你呢,你還敢說我!」
中午大家一起在五樓的餐廳吃飯,按行程是第二天才會去夢澤鎮,「這裡有很多東西值得慢慢體味,帶著太明確的目的性反而不好。世界上景點很多,每個地方都有它與眾不同的動人之處,每個人心目中都有自己的聖地,關鍵在於我們怎麼找到夢澤鎮這樣一個世外桃源的動人之處。我建議大家還是放鬆心情,當作一次旅遊,慢慢地走,慢慢地體味。如果大家覺得可行的話,可以自行負責餐旅,願意找民宿的可以自己找民宿,願意住酒店的讓秘書處負責聯繫車輛,大家覺得怎麼樣?」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算一輩子都呆在夢澤鎮不出來,我也很高興。」
蘇晚氣得差點一耳光抽過去,甩開他的手頓腳怒道:「江上白你不要太過分!」
「你發什麼火啊?兩年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
「那你看不見我了你難不難受啊?你有沒有想過我看不到你了我難不難受啊?」他終於忍不住發了火:「出去到底有什麼好的?外國的月亮就那麼圓?還是我在你心裏,連這一點份量也沒有——你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未來?」
一個月不到,他就拿著賓夕法利亞大學沃頓商學院的offer來找她了,她怎麼搶他也不肯把offer給她看,她只能看著賓夕法利亞大學的U形校徽印章兩眼發直:「常春藤盟校啊!比我的學校好多了!原來你這麼天才的!你居然還準備就在婺城找個證券交易所的工作就過一輩子了!」
她的尖叫持續了至少五分鐘,之後半小時一直保持著極度亢奮的狀態,她想著要是她能拿到賓大的offer,只怕在夢裡都會笑醒。他卻憂心忡忡地看著她,臉上一點喜色也沒有,似乎對去沃頓商學院讀Ph.D興趣缺缺,「我們在費城又可以在一起了!你幹嘛還垮著一張臉啊!」
「守多久?」他不依不饒,撓得她在沙發上笑得花枝亂顫前俯後仰的:「一年……啊不兩年兩年……我錯了……一輩子好不,一輩子總成了吧!」
她常常問他一些想這樣他覺得傻氣的問題,比如看電視的時候,看到介紹那種丈夫或妻子殘廢,配偶不離不棄照顧若干年的故事,她就會問「我要是這樣了,你會不會轉身就跑了?」他會反問她「那我這樣了,你是不是轉身就找別人嫁了?」她得意地笑道「那是當然,我這樣年輕貌美難道還守著你一個?」他皺著眉把她撲倒在沙發上和*圖*書,一邊撓她一邊逼問:「真的?」「真的,真的……,」他狠狠地在她腰上撓了一下「真的?」「哎真的……哎……我錯了,我錯了,我守著你還不成嗎?」
「那我也要試試嘛是不是?再說我們系那個變態教授啊,他騷擾吳音,還反咬一口讓別人以為我為了保研去勾引他?不管怎樣我是得罪了他了,他這次沒整成我,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找機會報復,反正官官相護說不定過不了幾個月他又復職了……誒,你怎麼知道我又可以保研了?我好像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吧?」
她皺著眉瞅著他:「總之我不想在這裏呆下去,系裡這次是道歉了,可誰能保證以後碰見此類事件,他們解決的方法還是同樣蠻橫?誰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改變態度,難道朝你臉上吐口口水,再拿條手絹幫你擦擦,你就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啊?」
他硬硬的下巴抵在她額頭上,間或吻著她的髮根,薄薄的兩片唇印在她的額間發上,軟軟的,柔柔的,和他的聲音一樣:「那……你還不多看著我點兒?我可跟你說了,我們系追我的女生,沒一打也有一打半……」
「我……我聽你們寢室的人說的,他這次想整你落了空,在系領導那裡都已經留下前科了,他以後巴結你還來不及,還敢報復?再說你現在這件事在系裡也傳開了,以後你們系也會想方設法的把各種好一點的資源留給你使用,不然的話就是會落人口實,說系領導是伺機報復,這個道理你還不明白嗎?你要是申請出去了,還不一定有這個待遇呢!」
「每個周一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煎熬,我幾乎是數著鐘頭才能過完周一到周五的五天。」
她還在氣頭上,一點也不想下去見他,可是樓下的阿姨存心跟她過不去:「305,蘇晚,你男朋友找——」
然而人生的路,不像夢澤鎮的這座石板橋,簡簡單單,筆直到底。
他摟著她在懷裡,緊得她都要透不過起來了:「我只有你了,我怕你離開我,我一想到你可能離開我,我就——,」他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我完全沒法想下去。」
「你錯什麼了呀,我就是個嫌貧愛富的,買不起湖景別墅的,我才不要呢!」
「不錯——現在說兩年,我怎麼知道兩年後會怎樣?說不定兩年之後你就,」江上白氣急敗壞下,說話越來越難聽:「你就嫁了個洋鬼子混了張綠卡也說不定呢!我算什麼呀,一個連湖景別墅都買不起的窮光蛋而已,等和-圖-書你碰到了能讓你生活得更好的人,你還不用坐直升機的速度把我給踹了呀!」
「兩年的時間,不長的,我給你電話,每年放假我都會回來的……」
「你到底在計較些什麼呀?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讀研讀博出國的人越來越多,我申請出去讀書,還不是希望以後回來可以找個更好的工作?這就是你說的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未來嗎?你就對我這麼沒有信心嗎?」
他欲言又止地看著她,最後低聲道:「每個星期周末才能來看你,一個星期七天,五天看不到你,你知道那五天我都是怎麼過的嗎?」
「你們系領導不是已經說你的成績夠保研了嗎?你何必還要這麼麻煩,現在時間也不合適,你要申請困難很大,拿不到獎學金的話你怎麼過去?」
他一遍又一遍地勸她,希望她能放棄出國讀書的想法。過了兩個月,吳音的事情有了新進展,系裡的領導專程向她道歉,表示查清楚了吳音被教授性騷擾事件的真相,原來倒打她一耙的教授也遭到了留院查看處分。系裡的領導還一再信誓旦旦地表示以她的成績,留校保研絕對沒有問題,甚至還可以自由挑選導師,可是她那時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想到自己系裡有那樣衣冠禽獸的教授,她就一點兒也不想在婺城大學呆下去了。
他面有憂色得看著她,緩緩答道。
江上白一下子就愣住了,獃獃地看著她好半天,皺著眉搖頭道:「不了,你還是,還是去吧。我……我想辦法。」
現在她知道了,他會找,如果她消失了,他會找,正如她會回去找他一樣。然而他們找的時間都是有期限的,一直找到死,那真的是童話愛情故事中才會有的事情。
「你想什麼辦法?」
他這才放過她,長手長腳地依然不肯放過她,壓在她身上,臉貼著臉,鼻子貼著鼻子,縈繞著的儘是彼此的氣息,她只聽到他壓抑的喘息聲,他幽深的眼眸里只有她的影子:「嗯,一輩子,」他修長的手指在她臉頰上摩挲輕撫,交換著彼此的溫度,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柔軟,一直沁到她心底去:「一輩子守著你。」
老總都這樣發了話,況且這個提議對大家來說相當自由,一時間大家都歡欣鼓舞,蘇晚在一旁聽了,倒有些怔住——自行負責餐旅?豈不是意味著她可以回去住自家的房子了?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我消失了你會找我么?」
下車后看到火車站的鐵欄杆里,站台上一排古老的廊柱由遠而近,淺灰m.hetubook.com.com淡黃的方形廊柱,在她看來總有一種時光迴廊的感覺。讀高中的時候,上學放學都要經過這裏,放學的時間正好有一班火車從這裏經過——唯一一班經過夢澤鎮火車站的列車,她常常溜到站台上看著火車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江上白會奇怪地問她:「你為什麼老盯著這些廊柱看?」
蘇晚的心一下就被捏緊了,江老師頭一年才病逝了,江上白現在真的是一個親人也沒有了,想到這裏她又有點不忍心,猶豫了半天之後她終於下定決心:「那……那我回信拒掉費大的offer好不好?可是,可是現在找工作也有點晚了,要是一時半會兒沒找到合適的,你要養我的!」
「你——」
看《蘇州河》的時候,她支著胳膊,有點期待地問他,期待他回答說會,期待他回答說他會一直找到死,他偏不,他一句話也不說,他斜著眼瞅著她,細長的鳳眼往上挑,好像成竹在胸地以為她永遠也捨不得離開他一樣。她反過來撲在沙發上掐著他的脖子凶神惡煞地問道:「會找我不?」
他自始至終也沒有給她回答。
他當時臉色變得很難看,她也知道這有點強詞奪理了,兩個人一起申請的話,也很難申請到同一個地方的學校,可是看到他那樣彆扭的臉,她心裏就格外的難受,每次吵架到最後,好像都在糾纏她是不是愛他這個問題,他竟然質疑她是不是愛他——一想到這裏,眼淚就不爭氣地往下掉,他這才慌了神,捧著她的臉止不住地賠禮道歉:「我的錯我不對,我檢討我認罪,你別哭了好不好……,」他一迭聲地哄著她,薄薄的唇落在她的臉頰上,一點一滴地吻去她微鹹的淚水,「傻姑娘,別哭了,別哭了,你一哭我就——」
人生路上有太多分叉口,任何一個地方猶豫了,也許就通向一條完全不同的路了。
「我就是想出去,能走多遠走多遠,越遠多好,老呆在這一個地方,多沒意思啊?」她固執地勸服他,希望他能理解她的決定。
那是他頭一次看到她躲在站台上看還沒到達的列車時問的問題,她想了想,自己也不清楚答案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這好象是通向另一個世界的隧道一樣……」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我消失了你會找我么?」
再不下去她馬上就要上學校BBS的十大了,蘇晚恨恨地一跺腳,衝下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你還來找我做什麼?不用等出去找洋鬼子了,我現在就能在學校https://www.hetubook.com.com里找到一個比你更好的,然後用坐直升機的速度把你踹了!」
他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帶著點無可奈何的懲罰意味吮下去,那時她正在申請的就是費城大學,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在她已經開始準備找工作的簡歷時,費城大學給她寄來了offer。到周末兩個人見面時又說僵了,她拿到offer的時候心情已經很矛盾了,誰知道他又給她擺臉色,她氣急之下責難道:「你就只會說要我留下要我留下,好像我不留下就是不愛你一樣,那你呢,你有沒有做過一點努力啊?如果從我開始準備出國的時候你也有開始準備,會是現在的局面嗎?」
「就怎麼樣?」她話音裡帶著濃濃的哭腔,他心疼地摟著她,神思複雜:「我怕你離開我,真的,怕極了。」
他溫柔的聲音猶在耳邊,如果……如果他們真的一輩子都呆在夢澤鎮,是不是就沒有後來的故事了?他們是不是也就在夢澤鎮這樣一個世外桃源,安安靜靜地生活下去了?
她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他才住口,她為難地抬起頭來,其實……也不是沒有想過直接開始找工作,以婺城大學的學歷在本地找份糊口的工作並不難。可是她和江上白都沒個有錢的爹娘,不像其他同學那樣,畢業了準備結婚時有父母幫忙付房子的首付……她躊躇了半天才回答道:「那……手上正在申請的一家學校,算是最後一家好不好?要是沒有一家學校要我,那就……」
蘇晚站在長長的石板橋上,橋下的柚河依舊緩緩流淌,魚兒在柔軟的水草間嬉戲,彷彿她剛剛真的穿過了時光的隧道,回到了十二年前,只有青石板兩側更繁盛的青苔,在默默訴說著這十二年的滄桑。
給舒梅留了一個報備的手機號碼和大約去向後,蘇晚自己找了一輛到夢澤鎮的公交,從柚縣城區到夢澤鎮的路很顛簸,經濟還沒有發展起來的地方,能通公交車已經是很難得的了。以前……蘇晚想了想,以前她到柚縣城區去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的,到婺城去讀大學也是坐火車去的——夢澤鎮有個古老殘舊的火車站,這是當時夢澤鎮唯一通向外面世界的渠道。現在多了一條公交線路,終點仍然是夢澤火車站。
說完她便轉身往宿舍跑,一邊跑一邊在心裏咒他回去口裡生潰瘍,竟然這樣看輕她,以為她是見錢眼開的人,一邊跑她又一邊放慢腳步,可是——他竟然一直也沒有追上來,等沖回寢室后才聽到樓下阿姨的大嗓門:「305,蘇晚,有人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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