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咕嚕嚕。」
——所以這個「練劍」，基本上只是臆想。
李青這一躍很奇怪，倒不是說他蹦得高——小春早就知道他蹦得高。而是他蹦上來之後，碩大的身子落在屋頂上竟然一點聲響都沒有，不僅沒有聲響，連一絲絲地顫抖都沒有。
李青猶豫了一下，道：「你，你來取就好……」
小春盤腿坐在木蓋子上，這時還是白天，陽光明媚，李青不能出來，小春只有坐在外面跟他訴苦。
「去啊。」小春拉著李青的手，給他帶到屋子前，將他的手放到牆壁上。
但是小春和李青都毫不在意。對於小春而言，雖然她迫切地想入劍閣拜師，但是終究還是懶人一個，平日休閑的日子過得慣了，加上人又不怎麼聰慧，凡事也就得過且過了。
李青聽到小春說要走，咚地一下撞得更大聲了。小春被他頂得差點沒站穩。
「哦，那棵樹？好，我來了，喝——！」
「大塊頭，我要砍哪呢？」
李青沒出聲，咚咚地接著撞。
「你都沒的什麼好教的了。」
李青在洞里站了起來，他個頭太大，頭頂在洞口的位置。
李青側過頭，小春正好靠在他的胳膊上。李青抬起另一隻手，輕輕地在小春的臉上碰了碰。然後他抬起另一隻手將小春攬了過來。
李青：「明早，你來這裏……」
「咕嚕！」
李青猶豫道：「明日，你要去么。」
「這才是人住的，大塊頭，你去摸摸看。」
就在這安穩平和的日子里，小春終於迎來了劍閣的山試。
小春側過頭看他，「你怎麼就這麼大呢。」
「咕嚕嚕。」
「嗯？」
「哦！」小春又嚇了一跳。
小春：「……」小春走回去，蹲在木蓋上，朝下面道：「你在撞頭？不怕疼喲。」
小春：「不過你放心，我已近給你謀划好了。前和*圖*書幾日我去找玲兒，她朋友的姑丈在鎮子里有家店面，現在正好缺人手，只是幹些苦力活，你應該是沒問題的。」
而李青……
「我說，你怎麼突然間說話這麼利索了。」
「咕嚕嚕。」
李青：「咕嚕嚕……」
李青見小春不答應，有些著急。
李青不想走，站在原地磨蹭了一會，小春走過去抬腳猛踹，李青終於到一邊去了。
小春：「以後老伯就可以住在新屋子裡了，病一定會好得更快。」
小春奇怪了。
小春怒氣沖沖地找來木頭把那塊被李青掰斷的木板換掉，一邊換一邊惡狠狠道：「活不了了！我不能將你當成人來看！」
就在小春猶豫地想著辦法時，李青伸出手，兩手在小春的腰上一扶，輕輕鬆鬆地將她高舉起來。
真的好小……
李青被她摸得舒服地哼哼兩聲。
「好了好了，你別撞了。」小春拍拍木蓋，「聽話一些，我要走了。」
小春：「……」
明月描情義，山水寫溫柔。
李青摸索著坐到小春身邊，他一坐下來半個屋頂都被佔據了。
小春：「好了，你說，讓我來這拿什麼。」
小春扭過頭，看著木頭蓋子，「怎麼了？」
「咕嚕嚕。」
李青伸出一根手指，在小春的臉上輕輕地摸了摸，順著她臉上的輪廓從上自下遊走著。
「咕嚕嚕咕嚕嚕。」
「你離我的房子遠點——！！」
小春站在新屋子門口，掐著腰欣賞著。
「完了，徹底完了。」小春唉聲嘆氣道，「明日就是考試了，我還什麼都沒準備呢。」
「你，你來取劍。」
李青：「……咕嚕。」
李青：「咕嚕嚕。」
小春：「嘿，同我說說話。」
「啥？」小春瞪著眼睛，「你同我一起去？」
這個「練劍」的過程基本是這樣的——
小春的身
ｈｔｔｐs://m.hｅｔｕbｏok.ｃom•ｃｏm子很輕，輕得整個放在身上也像沒有東西一樣。可是就是這份輕得不能再輕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了。
「咕嚕嚕。」
李青手臂收了收，將小春攬得更嚴實了。
「你作甚！？」
自從那天小春答應李青之後，她再也沒去找過賀涵之。現在每天晚上她和李青蓋完房子，便在後院的空地上練劍。
李青：「咕嚕嚕。」
小春：「我聽玲兒說那店家人還不錯。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如果到時他們欺負你，你就回來找我，我會幫你的。」
李青咕嚕了兩聲，輕輕蹲了一下，然後一瞬地功夫就竄到了屋頂上。
小春皺眉道：「我都說了我有劍的。」
小春：「嗯，我們去屋頂坐一會？」
「怎麼樣，結實不。」小春樂呵呵道，「你看看你之前的那個，我吹口氣就散成渣了，你再看看我的這個。來來，你把手放在這，對對……掰一下看看。沒事，我讓你掰你就掰，怕啥，你倒是掰——」
李青，似乎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小春收拾完木頭，已經累得不行，她揉了揉肩膀，對李青道：「喂，大塊頭，我們歇息一下如何。」
開始時，李青並不知道她睡著了。直到小春身子晃來晃去，頭沉到李青的身上時，他才反應過來。小春太累了，她幾乎是一歇下來馬上就睡著了。
李青將摳起來的土又拍平實了，依舊不吭聲。
「咕嚕。」
「……」
就這樣，他們兩個人在屋頂上，靜默許久。
小春也樂了，「作甚哦，又嚇唬我。」
小春：「……」
「完了。」
小春：「來這？為何要來這？」
「咕嚕嚕。」
那他該是什麼樣……小春在心裏默默地問自己，可是她又不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在小春的威逼利誘下和圖書，李青……
小春好脾氣道：「明晚我陪你一起去看看，怎樣，你得找個謀生的活計才行啊，老伯的病需要調養，調養就需要銀兩，光靠我這點葯是不夠的。」
小春：「現在可怎麼辦，我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李青臉埋在膝蓋里，不說話。
……
小春：「你怎麼也要去。哦，我知道了，你也想見見世面對不對，你還沒去過劍閣吧。」
「哦！」小春嚇了一跳。
小春瞪大眼睛，「當然！我為何不去！去了可能就是丟丟人，不去可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小春：「不是我不想帶你去，你要是能出去，我也想帶著你啊。」
小春笑道：「你也很高興是不是，哈，雖然你不是人，不過我覺得我也能懂你的念頭了。」
小春以為李青有些怕了，便耐著性子同他解釋道：「等明日我參加完山試就陪你一起去看一看，我已經讓玲兒同那店家講了，說你眼睛不方便，要晚上才能幹。」
小春緊皺眉頭，「你給我到一邊蹲著去。」
李青：「……咕嚕嚕。」
李青摳了摳地面上的土塊，還是沒說話。
李青：「我同你一起去。」
李青：「……嗯。」
「斷了，又斷了，哈哈！這也太輕鬆了。」
李青：「我不去……」
李青巴不得小春再懶一點。
李青本來在一邊蹲著，聽見小春說話他馬上站了起來。
李青顯然有些高興，「咕嚕嚕……」
小春拍拍木蓋子，「你還敢說！都怨你！你都不好好教我，早知道我去找賀涵之了。」
李青蜷著長腿，靜靜地坐在小春的身邊。
小春：「劍？」她看了看手邊，她二兩銀子買回來的劍一直放在手邊。「我有劍啊，來你這拿什麼劍。」
小春：「怎麼啦，怎麼又不說話了。」
李青將手掌張開，虛虛地探了一下，他一隻ｈttｐs://ｍ•hｅtｕｂｏｏk•ｃｏm•cｏm手將小春整張臉都包了進來。
「我告訴你，明日我去參加山試，晚上來找你，你要是敢躲著我不出來，哼哼……」
李青的感覺也很奇怪。
小春拉住屋頂，順著邊沿爬了上去，然後翻身看著下面的李青，「大塊頭，我上來了，你把手伸出來，我把你也拉上來。」
小春皺著眉頭，眼睛瞄著蓋子。「我說，你永遠都是這一句是不是。」
「來，坐這，咱們吃點肉乾。」
小春看著他，這屋子雖然不高，但是依舊將人抬起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春總覺得離月亮近了，李青的側臉顯得明亮了不少。小春看著看著，將手抬了起來，把李青亂蓬蓬的頭髮順到腦後。
小春沒有說話，李青也沒有出聲。小春一直在看李青，她看著看著、看著看著……
李青：「咕嚕嚕。」
小春笑了笑，拍拍身邊，「來，坐下來。」
洞里傳來李青的聲音，「咕嚕。」
小春睡得像死人一樣，完全沒有感覺。
「我同你一起去。」
李青仰著頭，手穩穩的。
短暫的平靜后，只聽小春一聲大叫。
「嗯。」
李青點點頭。
「……算了，又犯病了。明日我再來找你就是了。」
李青在洞里垂下頭。
李青：「你來取一樣東西。」
「咕嚕。」
李青：「咕嚕。」
李青：「……咕嚕嚕。」
「嗯？」小春看著木蓋，「怎麼，你不喜歡？」
「咕嚕。」
小春歪著頭，一副自暴自棄的模樣。
李青百般委屈地被小春推到一邊。明明是你讓我掰的……
小春這樣瞧著，忽然產生一種感覺。
小春：「……」她直起身，朝著洞口冷笑兩聲。
李青：「咕嚕。」
「算了，反正現在說這些也是無用。」
小春仰著腦袋，驚嘆道，「大塊頭，你真神了！」
李青拿頭撞了撞木蓋。hｔtｐs://wｗｗ.hetuｂook.coｍ.ｃom
風吹起他的發角，李青想了想，手掌翻轉手心朝上，停頓了片刻，而後他周身捲起數道風旋。與之前不同，這一次，這風格外的柔和，風在小春的身前遮擋成一座屏障，擋住了外面的寒氣。
李青還是沒有答應。
「來，這邊。」小春邊走邊琢磨，「要怎麼上去呢，大塊頭要不你先蹲下，我踩著你上去，然後再拉你上來。」
這份就算是屋頂上的兩人也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只有薄芒山看得分明。
因為小春不再去找賀涵之了，李青也不再「偷懶」了。房子沒幾天便蓋好了。
小春放棄了，她拍拍衣裳站起來，準備回去。
李青聽著這笑聲，不由打了個顫。
李青：「……咕嚕嚕。」
小春似乎是第一次這麼近、這麼清晰地看到李青的臉。小春心裏隱約有些奇怪，她看著李青，又好像沒有看著他一樣，李青的臉被月光勾勒出一個溫和又冰冷的輪廓，他是如此的魁梧安穩，就像那些老輩人口中的山神一般，古老又神秘。
李青盤腿而坐，將小春橫放在他的腿上，一手給她枕著，一手給她蓋著身子。
好小……
李青想了想，道：「來，來拿劍。」
李青往前探了兩步，小春過去拉著他的手腕，引著他過來。
然後就睡著了。
「咚咚。」
小春：「？？」
風吹過，吹起李青耳邊的碎發，小春看到他有力的下頜，和堅硬的鼻樑，李青的臉在月色下泛著淡淡的青灰色，似與山林融為一體。他的頭微微的低著，唇線平和而堅毅。
小春點點頭，而後又搖頭道：「不行啊，考試是在白天，你出不去啊。」
小春：「房子蓋好了，你高興么。」
「咔吧！」
小春：「？」
李青：「……不是。」
小春笑了笑，道：「這我可猜不出了，你得說出來才行。」
小春：「我都說了你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