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現在聽見衛青鋒這樣的話，小春悔得眼眶都紅了。
賀涵之站在他身邊，輕笑道：「我只是說了那麼一句話，你怎麼這麼不堪激。」
賀涵之側著眼看著她，「哦？」
「不不不，不愛吃，咱們都都都，都不愛吃。」
賀涵之打發店小二離開之後，轉頭來到小春身邊。
從窗子向外看過去，半座巧來鎮盡收眼底，這裏同薄芒山不同，夜深人不靜，到處燈火通明。
李青其實老早就已經察覺的賀涵之站在門口,但是賀涵之一直沒有出聲，他不知道他是怎麼了。
「咕嚕……」
他又倒了一碗，遞給李青。
衛青鋒穿著樸素的青衫，小春想起以前衛青鋒年歲不大，還長身體的時候，個子竄得很快，那幾年小春偶爾見到衛青鋒的時候，還見過他穿著接了一截的舊衣服。後來他成了年，武骨定型，那一年到頭基本就是兩件衣服，壞了補，補了壞。
小春和吳生正搶鴨子搶得熱火朝天，她胡亂地點點頭，又給衛青鋒夾了一塊。
名品軒的樓閣是長圓形，中間是空的，樓頂正中心的地方掛著許多條彩色的綢帶，盤旋而下，煞是好看。賀涵之帶李青站在通廊的這一邊，綢帶隔絕了些許的視線，不過當風吹過，在那各色的彩條間，依舊可以看到對面房間里的情形。
賀涵之在門口站了一會,還是李青最先發現的他。
賀涵之還沒來得及回答，外面走進來一個人。眾人扭頭看過去，發現是衛青鋒，他神色和*圖*書淡然地搬來一個凳子，也坐到桌邊。
四個人圍著桌子坐了一圈，小春發現賀涵之的手邊還有壇酒，散著淡淡的醇香。「你還要了酒？」
賀涵之笑道：「自然。」
小春看他這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就坐在李青旁邊，伸手捋了捋他的頭髮。
小春自然看得懂，她知道賀涵之這是在跟她抬杠玩，血氣一熱，就要開口回敬幾句。不過她餘光里掃到面無表情的衛青鋒，終於還是忍了下來。
「你，你喜歡吃這個鴨子么。」
不過同樣幸好的是，賀涵之的功底夠紮實，賀涵之將李青拉過來，另一邊順手將吳生拎到後面。
賀涵之一碗酒已經入肚，臉上一絲變化也沒有。
李青輕輕地咕嚕了一聲，小春馬上抬頭問他,「怎麼啦。」
「喂喂，你還行不行喲。」
在店小二上菜的時候，小春已經將屋子收拾好了。她怕李青又犯渾鬧彆扭，連床都幫他一併鋪好了。之後她來到窗子邊，將窗子推開。外面的冷風一下子吹了進來，也能是剛剛勞累的原因，小春的身上還有些汗，現在吹著風不覺得冷，反而覺得清爽。
衛青鋒點點頭，小春掙扎著坐起來，沖賀涵之道：「我下樓給他弄點醒酒的湯藥來。」
賀涵之輕聲道：「喲喲，這時候怎麼能睡著……」他的手掌扶在李青的背上，收納吐息，緩緩地為李青渡氣。賀涵之的氣息寒涼冰冷，順到李青的體內，催醒了他一些神智。
ｈtｔｐs://m•hｅｔｕｂｏoｋ•cｏm.cｏｍ李青臉朝著門口，小春看過去,瞧到了賀涵之。賀涵之一點也不介意被人抓個正著,抬手跟眾人打了個招呼,道：「我叫店家將晚膳拿到樓上,大家在屋子裡吃就好了。」
「不錯，有前途。」
對面的屋子裡，衛青鋒正在同小春說話。
賀涵之道：「不必，我來安排就好了。」他沖小春笑了笑，想讓她安心。「你安生著先把飯吃了，那黃酒燒鴨涼了味道可就盡如人意了。」
「來，喝完酒試試。」
「那，那你要給他安置好啊。」
賀涵之倒了一碗酒，端起來，他靠著椅背，輕輕鬆鬆地衝著小春示意了一下，像是請酒，也像是答話。
這一捋之下，李青上半身跟著搖了一下，小春驚道：「哎呦不是醉了吧。」她一著急，手就從衛青鋒的手裡抽了出來，兩手扶著李青的大腦袋，她前後晃了晃，腦袋就跟隨她的動作，也前後晃了晃。
半響，賀涵之頗有意味地笑了笑，對衛青鋒道：「我先送這大個子去別的屋子休息一下，你們先吃，我很快回來。」
小春一聽吃，又來了精神，連口道：「好啊好啊。」她站起來來到賀涵之面前,小聲道，「你叫了那個黃酒燒鴨了沒？」
小春恍然想起來，鴨子在桌子上她還一口沒碰呢！
李青醉得不成樣子，要不是賀涵之扶著他，他早就就地跪倒。
小春把碗攔了下來，「他不能喝酒。」
衛青鋒看起來對面前的一桌精緻
https://www.hetubook.com.com酒菜毫無興趣，他沖小春笑了笑，只不過笑容中帶著一絲澀然。李青低著頭，「咕嚕嚕。」
賀涵之欣然點頭，道：「那就我們幾個吃好了。」
小春也不是真的生氣，就是覺得這賀涵之今晚晚上尤其欠揍。但她最後還是聽了衛青鋒的意見，安安生生地坐了回去。等她冷靜下來之後才發現，衛青鋒的手還沒有從她的手上拿開。
小春從沒見過李青喝酒，誰知道劍能不能喝酒，她不想讓李青出亂子。
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賀涵之淡笑一聲，接著道：「風酒花月，打發閑時剛剛好。」
賀涵之：「沒問題。」
她想都沒想，放下筷子抱住了衛青鋒。
「梅茹呢。」
小春嚼著鴨子，愉悅地點點頭，「行行。」
小春：「她臨睡前跟我說，除非名品軒塌了，否則誰也別去打擾她。」
賀涵之沒等他完全清醒就收回了手，李青敲了敲自己的頭，疑惑地咕嚕了兩聲。
「他不會喝，你自己喝好了。」
李青沒有注意其他，他的全部精神都被賀涵之的話吸引了。沒等賀涵之說完，他已經伸手去拿酒碗。賀涵之放到他手裡，「哎呦，慢點，都灑出來了。名樓佳釀，灑了未免可惜。」
他好似是想了許久才開的口。
「對不起大師兄，對不起。咱們也不愛吃這些。」她轉頭瞪吳生，「是不是！？」
衛青鋒的手沒有李青的寬大，也沒李青的暖和，但是卻比他多了一分穩重。
「真好吃！大ｈｔｔps://www.hｅｔｕｂoｏｋ.cｏｍ•ｃom師兄你也吃啊。」
李青被他拍得又打了個嗝。
過了一會，飯菜果然被送到了房間，賀涵之安排了兩份飯菜，他讓清濤院的人在一起吃，剩下的在衛青鋒的房間吃。
吳生哭得眼淚和鴨油混在一起。
他說完，扶著李青站了起來。李青暈乎得東倒西歪，但賀涵之站得穩，他慢慢也就站穩了。賀涵之連拖帶拽給他弄出了門，臨走時對小春道：「酒味太重，將門敞開著吧，反正六樓一整層就只有我們。」
「我是你們的大師兄，但卻不能給你們買來想要的東西，是我無能。」
李青將酒碗拿在手裡，他低頭嗅了一下，然後彷彿被劇烈的味道嗆到了一樣，緊了緊鼻子。但是他沒有放下酒碗，相反，他捧著碗一口氣全喝了下去，喝完還打了個嗝。
賀涵之不理她，轉頭看向李青。他一直手跨過吳生，直接按在李青的肩膀上，李青被他碰得稍稍動了一下。 賀涵之看著受驚的李青，嗤笑一聲，挑釁道：「你可知，在這世間，酒是男人的規矩，就像胭脂是女人的規矩一樣。」說到這，他頓了一下，眼睛似有似無地瞄了小春一眼，笑道，「有人不願守規矩，代價就是……永遠邊緣。」
小春倒吸一口冷氣，眼睛瞪圓，就要拍案而起，這時衛青鋒忽然伸出手，輕輕搭在小春的手腕上，小春扭頭，看見衛青鋒包容地搖搖頭，他的表情告訴她賀涵之是在玩笑，不必在意。
李青很配合小春，晃晃蕩盪地朝小春身上倒，他醉的時候和圖書不知道自己使力氣，整個人呼在小春身上，小春哪撐得住他，順著一路倒向衛青鋒。
小春心裏有些輕飄飄的。
幸好衛青鋒功底紮實，扶著小春的背，將兩個人一道推了起來。他一手將小春攬在自己這邊，另一手推著醉暈的李青，讓他往吳生那邊倒。吳生跟小春差不了多少，他也扶不住李青。
賀涵之：「叫她吃飯？」
小春回過神，看著賀涵之道：「吼，其他還好，哪裡有花。」
小春：「……」她轉頭看著賀涵之，「都是你給他喝酒，他以前從來沒喝過酒，你激他一下子喝了這麼多，現在怎麼辦！」
賀涵之靠在通廊的木柱上，對李青道：「因為我說了規矩，人的規矩。」他突出地念重了「人」，李青沒有說話。賀涵之扶著李青的肩膀，推著他緩緩來到通廊邊，李青面朝著對面的房間，賀涵之察覺到李青的身子有些僵住了。
他這一句話，說得小春馬上把嘴裏的鴨子都吐了。小春震驚地轉頭看衛青鋒，她從沒見過衛青鋒示弱，她也從未想過自己這樣興奮地吃飯住店是不是給衛青鋒帶來了傷害。衛青鋒的臉色依舊帶著疲憊，他說出這些話，是真心的。
小春忘記了這些，是因為衛青鋒從來沒有低過頭。
衛青鋒和賀涵之對視一眼，雙方一句不發，暗潮湧動。
小春：「睡了。」
賀涵之拍拍李青的肩膀以示鼓勵。
賀涵之扶著李青順著通廊一直向前走，經過兩三個房間，都沒有進去。最後他們繞了半圈，來到剛剛那間房間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