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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有說話。

然後他的手機響。

她微笑，點頭。

陸千尋瞥了她一眼：「你這樣說，會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憐。」

夏草草遲疑了一下，問道：「那麼你狂喝酒的時候是不是也代表你心情不好。」

他苦笑：「是。」

夏草草點點頭，頗為同情：「這樣說來，你也蠻可憐的。不自由，毋寧死。好吧，我心理平衡了，再也不怪我媽把我生得既不聰明也不漂亮了。」

「周子真，坦白講，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與其不做後悔，不如做了以後再後悔。」

周子真氣定神閑地掃了她一眼，語氣篤定：「可是你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開心？」

他想了想說：「你還記不記得，畢業典禮那天，你問我，高考志願表填了什麼嗎？」

夏草草點頭：「記得。」他很小氣，不肯告訴她，讓她好生傷心。

「草草，我不是不願意告訴你，而是那時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會考進哪間學校，m.hetubook.com.com讀什麼專業！」

夏草草點頭：「嗯，要是到時候他甩了我，你記得還得娶我。」

他很溫柔地回答：「嗯，嗯，好。」合上機蓋，然後關機。抬頭時，剛好對上她的眼睛，於是兩個人同時微笑。

「周子真，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比方說，你一直很想考一百分，然後突然有一天老師大發慈悲，給了你一百分，然後你是不是應當很高興？」

「草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還是過了兩點鐘才回到夏草草家樓下。

他接著說：「晚上十二點前要回家，讀書期間不能談感情，工作不能自己挑，被安排相親，不定期被搜查抽屜，紙信是爺爺先閱。那讓我醒悟，要想自己做主人生，得趕快自立。所以大學我就努力跳級，想趕快出社會工作。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鸕鶿不威風，它身後始終有掌控著它的漁翁。」

不解，他挑眉看她。

她低頭換了和_圖_書拖鞋，用力吸吸鼻子：「周子真，你在我家抽煙，你太沒公德心了。」

十二點前，夏草草接到夏媽媽的電話，問她在幹什麼，有沒有準備睡覺。她敷衍了一下，掛斷關機。

「那個志願表是我爺爺填的，我都沒看過，也不想去看！」

他笑笑，從口袋裡掏出香煙給她看，見她一臉驚訝的模樣，笑容更深：「有什麼好奇怪的，煩了的時候我也會抽煙。抽煙會讓你覺得，真好，還有事情可以做。」

夏草草走到窗前，開了落地窗，深夜的涼風灌了個滿懷。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雲彩，連星星都看不見，只有春夜的沁涼。她一點兒也不奇怪周子真的出現，她放備用鑰匙的地方無需她說，他都能猜到。

陸千尋伸手拽住她，微笑：「草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感覺真好。」

她氣悶，被她同情是件很丟人的事嗎？難得她這般善心大發。

她轉過去，齜牙咧嘴地要掐他，卻被他和*圖*書反手攬在了懷裡：「我不管你怎樣胡鬧，記得不要委屈自己就好，你還有我，始終有我。」

她無聲地笑了，可是如果不那樣，我的人生就會有遺憾。我不想自己留有遺憾。

他被她笑得發毛，摸摸自己的臉，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她慢慢打開車門，一隻腳已經跨出去了，扶著車門停滯了幾秒，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把腳收回車內，轉身對著他，抓住他的衣領拉過來，閉上眼親了他一下。

她問：「那你為什麼自己在灌酒？」

「啊？」

就這幾秒的時間，他拉住她的手臂。夏草草回頭。

接著馬上溜走。

周子真笑，伸手捏她的臉：「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我怎麼就這麼可憐，沒見過出牆出得這麼理直氣壯的。」

坐在車裡面，知道要下車了，但她依依不捨。

夏草草苦悶地抓抓頭髮，語焉不詳：「也不是了，哎呀，我說不清楚，反正，隔了夜的飯菜終究沒有剛剛做好的香對不？反正ｗwｗ.hｅｔｕbooｋ•ｃoｍ.com就是那樣，有點兒高興又有點兒忐忑不安。老實說，還是有點兒得意的，覺得高中大學那幾年沒有白活，他終究還是有點在意我的。可是，這麼長時間了，好像什麼又有點不對勁。哎呀，算了算了，我困了，睡覺睡覺！」

陸千尋稍稍猶豫了一下，很緩慢地說：「你……要不要和我交往看看？」

她打著呵欠往樓上走，像是跟誰解釋又像是自我安慰：「走一步算一步，天塌下來先壓死的也是高個子，多大點兒事，不就是跟個男人交往嗎？」

窗子被關上了，他伸手把她拎到了沙發上丟下。周子真煩悶地拿出一隻煙點上又掐掉，佐羅在他身邊「喵嗚喵嗚」地叫，他伸出手，撫慰地摸摸它柔軟光滑的皮毛。西西大約是吃醋了，挑釁一般跳上了沙發，自動在夏草草腿上尋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躺下，發出幸福的呼嚕聲。

周子真伸手摸摸她的頭髮，微笑：「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呢！」

「沒事，跟你沒有關https://www.hetubook.com.com係。」夏草草撇過頭，好容易才壓下自己不純潔的念頭：「說啊，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貓咪居然還都沒有睡，安靜地趴在沙發上等著夏草草回來。她看見它們發光的眼睛，心中一片柔軟，輕輕地喚「西西，佐羅」，伸手準備按下玄關牆壁上的開關。但是被一隻大手搶先一步，周子真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草草，你回來了。」

「草草，人生有很多條道路，你無須選擇最艱難的那條。」

夏草草微笑：「可是你不可能考試沒考好吧？全校都知道你讀高一時就收到過大學的入學通知。上高一時有幾位老師說過，上高二時也有幾位老師說過，上高三時老師還在說。大家討論說，你都沒去是因為學校扣下通知書，讓你考出好成績光楣校門。」

不是疑問也不是質問，全然平和安靜的口吻。

「你的高中畢業聚會我混進去了，就坐在角落裡，看你一晚上在喝酒。」

她莫名其妙地要發笑，然後越想越好笑，怎麼忍都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