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溫暖的火爐旁，他們兩人就這樣說著話兒；冬夜裡，火爐邊，喁喁細語，無論大事小情，似乎那些話兒一整夜都說不完。

於是，她給自己找了理由：「嗯，小蘇哥哥最後還是給了我糖瓜吃，人還是挺好的，看在這份上，就勉強陪他過小年吧。」

追逐打鬧時，有時他們不小心碰到了樹榦，便讓枝頭積累的白雪撲簌簌而下，落在了發上肩頭。

他先是在屋門后屏息凝神，側耳聽了一陣；見沒什麼動靜，就輕輕地繞到窗前，準備穿窗而出，殺屋外來人一個措手不及。

一邊糊時，蘇漸還一邊虔誠地禱告：「灶王灶王，今朝嘴甜，別忘上天言好事、回宮降吉祥……」

看著她的臉龐，漸漸地，蘇漸的神情也變得有些恍惚。

其實雖然內心裡，蘇漸從來沒斷過對幽小眉的利用心思；但至少在這一刻，雪屋，燭光，爐火，親手給她做飯菜，陪著她說話，蘇漸的內心已是無比地純凈。

「小眉，」他突然用和*圖*書歡快的語氣說道，「你不是要練習殺我嗎？不如，咱們換個更好的殺人場所吧？」

這一刻，她氣得簡直想拿起九幽奪魂鐮，去找這個爭食的灶王爺算賬！

「哇呀！你還敢說？」蘇漸氣惱道，「你不知道，剛才這一下，可差點沒把你哥嚇死！」

「什麼看你不看你的，」幽小眉撅著嘴道，「我這不是前些天病了一段時間嘛，生怕手變生了，就來殺你看看咯。嗯，哥哥你也知道的，『拳不離口，曲不離手』嘛。」

「這真的很奇怪呀，」他想道，「那吳山雲，對自己相知相愛多年的戀人，卻這麼容易不信任，還能痛下殺手；而我對這個萍水相逢、還『居心叵測』的少女，卻能投入真情，這真的是很奇怪啊……」

夜色漸深，風雪更濃，這燭光搖曳、爐火熱燃的木屋裡，顯得更加地溫馨和諧。

「因為什麼？」好奇心旺盛的小少女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和*圖*書地盯著蘇漸。

「火楓林！」

閃躲在地，蘇漸就地一滾，很快就到了床榻旁。

「嗯，也對……」從內心中，幽小眉也不想破壞這樣溫馨甜蜜的時刻。

當夜晚來臨時，蘇漸便帶著她去了那個林中湖畔的小木屋裡。

想到這一點，蘇漸再看看獃獃出神的小少女，心中忽然充滿了愛憐。

「嗯……」很奇怪的，蘇漸這樣責怪她后，小少女卻沒有頂嘴。

他低頭一看，這才意識到，原來幽小眉已蜷縮在自己的臂彎里，如小貓般睡著……

她在屋裡來回溜達了幾步，然後坐到了蘇漸的床邊，將那把九幽奪魂鐮靠在了床沿，然後自己的兩隻小胳膊肘架在膝蓋上，兩手托著腮幫子，朝屋外盯著紛揚的雪花，怔怔地出神。

這時候，在一旁氣鼓鼓的幽小眉，便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美食，被糊在了那臟乎乎的灶王畫像上……

當睡意襲來，他倒是猛然一驚；轉臉看看窗外，便見那些夜雪還在朦朧飄舞m.hetubook.com.com。

特別是糖瓜，今夜有著特殊的用途；當愛吃甜食的幽小眉抓過糖瓜，張開嘴正想往嘴裏送時，卻被蘇漸一把奪下。

「咦？」幽小眉奇怪道，「不對啊，小蘇哥哥，雖然你這人本事不怎麼樣，膽兒還是挺大的，怎麼小眉隨便殺一下，就嚇成這樣子？」

忽然間，他覺得有些感慨。

「別鬧了，」蘇漸笑道，「瞎想這幹嘛？你這還不是沒殺死我嘛。」

當糖瓜被烤得半融化，蘇漸便拿著它，糊在了灶頭畫像中灶王爺的嘴上。

「啊呀！」蘇漸大吃一驚，猛地一挫身，整個身軀硬生生地對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迅速滾落一旁地上。

但蘇漸也沒有慌張，只是立即如靈豹般騰躍而起，並且伸手一探，那血歌劍已握在手裡。

「小年夜啊……」他心想，「這小姑娘，一定是想念親人了……今天可本應是她跟家人團聚看雪的日子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不要亂用俗語好不好？」蘇漸鬱悶道www.hｅtuｂoｏk.ｃｏm•cｏｍ。

按照人族的古老民俗，這些都是用來在小年夜供奉灶王爺的。

只是，當蘇漸說到一件童年得意之事，正說得眉飛色舞時，卻忽然發覺小少女的回應聲漸無聲息。

蘇漸何等聰明？一看到少女這副落寞的樣子，忽然就明白了她的來意。

正當這樣親切地說著體己話兒，幽小眉忽然間皺了皺眉，突兀地說道：「哥哥，小眉怎麼覺得，跟自己的刺殺對象過節，總好像覺得怪怪的呢。」

「看我幹嗎？」蘇漸撇著嘴道，「就不告訴你。」

奪回了糖瓜，蘇漸便拿它靠近了燭火。

「你幹什麼啊？」他一骨碌爬起來，對闖入屋內的少女怒目而視。

於是，在這小年夜的下午，這一大一小兩人便去風雪中的火楓林，開始追逐嬉戲。

藉著床榻的掩護，蘇漸驚魂稍定，怒喝一聲：「什麼人？」

當然，既然是小年夜，細心的少年從城中來時，還沒忘帶了應節的糖瓜和紅棗。

「是我啦！」一個清脆嬌嫩的聲音響起。和-圖-書

「這不是因為那什麼——」蘇漸正要說出心事，但忽然意識到什麼，便立即停住。

「嗯……哪裡？」幽小眉還沒怎麼回過神來。

「小眉？」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蘇漸真是喜怒交加。

最近已讓很多人聞風喪膽的玄武衛少年，這時卻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自己的拿手好菜。

到了郊野的白雪世界里，幽小眉完全忘了她殺氣騰騰的初衷，最後甚至和她的刺殺對象一起堆了兩個可愛的雪人，說一個是自己，一個是蘇漸。

「幹什麼？難道你看不出來？」幽小眉反而奇怪地看著他，「我這不是在刺殺你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屋外白雪紛飛，屋中燭光搖曳。

「對了，怎麼今天你曉得來看哥哥？」蘇漸奇怪地看著幽小眉。

只是，正當他想從窗戶躥出時，卻猛地見一道血色的光華，迎面閃耀！

小少女本就生得眉目如畫，現在陷入了甜美的夢鄉，氣息悠長時，更顯得無限嬌憨。

「話說一半，真討厭！」小少女撅起了嘴，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