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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息怒！」阮天擇一進內堂，就叫道。

「哈！」朱獻仰天一笑，爾後用那雙魚泡眼瞪著阮天擇，「阮老弟啊阮老弟，別怪我說話難聽。你還是太顧及羽毛，故而才顧此失彼。」

「咦？」阮天擇一愣，「剛才御史大人不是……」

「你你你——」朱獻繼續結巴了好幾聲，這才手撫胸口，好不容易順過氣兒來后，便目露凶光，怒聲威脅道：「好好好！果不其然，好一個牙尖嘴利的蘇觀察！你竟敢衝撞我，這一筆算是給你記下了。」

「啊？」蘇漸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理解錯了。

「呃？」朱獻沒想到少年如此反應，剛才氣勢洶洶，這會兒倒是一滯。

見得如此，那阮天擇看了蘇漸一眼，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地追過去了。

雖然那朱獻似乎已經極力隱藏了什麼，但蘇漸還是敏銳地捕捉到，這位朱御史看他的第一眼，就飽含著某種不善意的情緒。

很快他就發現，並不是自己想多了。

「都是眾人瞎和*圖*書傳，」蘇漸謙虛地道，「其實也沒那麼好——」

「好？」朱獻冷笑一聲，不客氣地打斷他道，「你以為我說你好？笑話！蘇漸啊，恕某直言，你就是個搗蛋鬼、惹事精啊！」

「記下就記下。就像你剛才說的，我得罪的人，多了！」面對人人畏懼的監察御史，蘇漸竟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扭過頭，再也不理他了。

「難道我曾得罪過他？」蘇漸想道，「不對啊，得罪我、我得罪的人也沒幾個，而且這種人不是送命，就是被我送進大牢，絕無漏網之魚啊。難道是我想多了？」

見他如此反應，蘇漸更是大驚小怪道：「怎麼現在朝廷選官這麼不講究了？如果是什麼匠作下人職位還好，一個堂堂的監察御史，怎好找個口吃之人來當？」

這樣無聲的輕視，對一向被人捧著的朱獻來說，實在難受，以至於都忘了要走個跟每位晶海主官相見的過場，一甩袖，就走到后廳去了。

「不管hｔｔｐs://ｍ.ｈetｕｂｏoｋ•ｃoｍ•cｏｍ怎樣，」看著離去的步凌空，蘇漸道，「還是要謝謝你的好心提醒。」

「你你你！」朱獻沒料到少年從這個角度反將他一軍，立時氣得嘴唇直哆嗦，想罵幾句，卻抖抖索索說不出完整話兒來。

「息怒？息什麼怒？」朱獻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這有啥？」蘇漸一副愣頭青的樣子，「他說我搗蛋鬼、惹事精，就是對我極不尊重，那我幹嘛給他好臉子看？」

聽他如此說，快步往外走的青龍軍都尉，沒有停步，只是搖了搖手，便分開門帘走出去了。

「哦，那沒什麼。」朱獻擺擺手道，「阮老弟以為我真生氣？非也非也。不過，如果一定要說生氣，我也是氣你！」

玄武衛的規條說得很明確，別人看自己的第一眼眼神，最具有參考價值。

「這……」步凌空愣了片刻，搖了搖頭道，「蘇老弟還真是奇人。」說罷，他也便轉身離去了。

「就是，什麼搗蛋鬼、惹事精？」ｈeｔｕｂｏｏk.ｃom.cｏｍ蘇漸憤怒道，「我鬧的事有這麼小嗎？應該說我『混世魔王』，這樣才差不多嘛。」

「呃？怎麼氣我了？」阮天擇更加摸不著頭腦，一臉驚訝地看著朱獻。

「正是在下。」雖然監察御史只是八品，但蘇漸絲毫不敢怠慢，回答得畢恭畢敬。

「哈！」蘇漸怒極反笑，叫道，「良善之徒？我蘇漸啥時說自己是良善之徒？我堂堂一個玄武衛，行事不拘小節，你竟然污衊我是良善之徒，這不罵人嗎？如果讓我上司知道，會丟飯碗的！」

「蘇漸，你挺了不起嘛，」朱獻臉上浮現一絲古怪笑容，說道，「某在京師就聽說了你不少事迹。」

蘇漸是什麼人？玄武衛的精英！

只聽蘇漸接著道：「朱大人，你如果覺得我把高敞那廝送到牢里，送錯了，那你上奏摺給他平反啊？這不是你御史的職責嗎？怎麼這會兒還有工夫來這晶海，只把天大的冤案當說嘴，依我看啊，你這御史當得也稀鬆啊！」

「好好好！」httｐs://ｗwｗ•hｅｔｕｂｏｏk•com•ｃom朱獻拍了幾下手，冷笑道，「果然有點門道。看來一個小小少年，能混到今日這地步，定是全憑嘴上這番功夫了。怎麼，我說你搗蛋鬼、惹事精，你還不服氣？」

「當然氣啊！怎麼？就這麼一個小毛孩？還找宰相大人搬動我朱獻來？實話告訴你，」朱獻道，「本來老夫挺高興，正好多少天沒活動筋骨嘴皮，以為要對付什麼窮凶極惡、狡詐姦猾的積年老賊，沒想到卻是這樣少年！你這不是耍我嘛！」

「確實，他不該這麼說你。」步凌空這一點倒是認同。

他們散去，再說內堂的朱御史和阮天擇。

「當然啊，你以為呢？」蘇漸驚異地看著他，「道理不是這樣嗎？大丈夫在世，寧使小人怒罵，不可使小人見憐，如果只是罵的話，我根本不往心裏去。」

「啊？你……」步凌空愕然道，「原來你生氣，是嫌他罵得輕啊。」

讓他很吃驚的是，朱御史一上來，竟然沒查問阮天擇有關行營事宜，卻是直接看向自己，沉聲問和圖書道：「你，就是蘇漸？」

剛才還彎腰答話的少年，頓時就直起腰來，毫不畏懼地直視朱獻的魚泡眼，沉聲道：「搗蛋鬼？惹事精？我沒聽錯吧！朱大人，你雖八品小官，但卻是為君王守天憲的御史，怎麼來這裏跟本觀察使出言不遜？這成何體統！」

朱獻死死地盯著少年，冷聲道：「你想想你在京華城，得罪過多少人？別的不說，只為了爭風吃醋搶女人，就用奸計把尚書大人家一個好好的貴公子送入了大牢，就這一條，你敢說你是良善之徒嗎？」

「耍誰也不敢耍朱大人！」阮天擇連忙解釋道，「其實呢，蘇漸這廝少年是少年，但三番兩次的事情下來，還別說，您說得對，這傢伙還真是搗蛋鬼惹事精，挺會搗亂的，弄得我幾次失手。」

「蘇老弟，」這時旁邊那折衝都尉步凌空，有些憂心地開口說道，「監察御史……別看是八品小官，卻隸屬於御史台的察院，專門巡按各地，糾察官員，你剛才跟他衝突，這個、這個……頗有些不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