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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宅心仁厚，不忍我石國之民受勞役之苦，多有照顧，更是將我破格拔擢，升為幽州雪狼軍的校尉。」

壯麗雄渾的雪山晨光，引發了蘇漸無盡的遐想。

「替你的心情開心啊，」蘇漸笑道，「前些天，別看你也沒遇到什麼事，但總覺得你眉眼間，有著淡淡的愁容。近幾天風波不斷，就更不用說了。但我看你現在的樣子，縱然還有心事，也為令堂悲傷，卻不似前些天那般愁苦了。」

嘯聲停歇，正當蘇漸收了血歌劍靈，要返迴風來苑客舍用早飯時，卻發現洛雪穹正自梅花間緩步而來。

一念通達，心意奔騰，蘇漸驀然張口，仰天長嘯。

「是么，」洛雪穹用手掩了掩臉，輕聲道，「我的心事，你都能看出來呀……」

風波初定，自然有許多善後的事宜，不過這就不用蘇漸他們操心了。

「我聽到你的嘯聲了。」洛雪穹迎著他的目光說道，「蘇漸，你的功法心境https://www.hetubook.com.com，又有進展，如果沒聽錯的話，應該已至四重吧？」

「說來也巧，苦盞城當年可是你們石國的第二大城，現在卻成了獸龍國的城池，想來真是可恨！」

「說起來，」蘇漸想了想，又若有所思道，「我在靈鷲學院課程中學過，其實葯殺水舊地的昭武九國，地處絲綢之路要衝，向來與我中原華夏之國友好。」

「當然，多年老同學了嘛。」蘇漸大大咧咧道，「說吧，這麼早來風來苑，有什麼事？」

思緒翻滾之時，蘇漸遙望黑暗中的群山輪廓，只覺得胸中鬱積難平。

「全賴皇子殿下恩典。」昭武長風恭敬地朝雷冰梵躬身一禮，然後對蘇漸說道，「當日在龍境中，我有幸與殿下相識。後來殿下執掌幽州，我石國勞役營正在幽州境內。」

「噗。」見他吃癟的模樣，洛雪穹忍不住展顏一笑道，「逗你啦。人家找你來和圖書，還真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啊？這樣啊……」蘇漸一臉的尷尬。

也許別人不知道，但雷冰梵自己心裏十分清楚，他一直以來要努力達成的事業，十分艱難，十分曲折，幾乎是不可能之事。

當破除了萬山飛寒的逆行，剷除了范清聲這樣的叛徒，靈山聖門終於恢復了安寧。

黎明前的黑暗裡，蘇漸就這般靜默無言，此時那劍靈血歌姬，以妖嬈女子的形態，在一旁悄然侍立。

作為太古的煞靈，上回在靈魂戰場的交鋒中，她已與少年結下暫時的契約。

現在她看見少年的心性已臻至此境，便有些發愁，不知何時才能解脫。

當此時也，少年嘯聲振聾發聵，蕩氣迴腸，那旁邊侍立的血歌姬便沉默無語，神色複雜。

此時天光未明，雪山東方的蒼穹仍是一片黑暗。

「那時商賈往來，我華夏與昭武九國互通有無，尤其和貴石國臣民商貿往來，最是和諧融洽。」

就和圖書在三日後的清晨，蘇漸正立於梅苑外側懸崖的邊緣，面對著莽莽群山，靜靜地沉思。

見得此情，雷冰梵頗有感慨，又十分激動，心中連道「民心可用」。

「巫龍之王撒菩勒伯，真當過我的師父？」

嘯聲滾滾，傲臨群峰，吞日漱霞，不可一世！

「誰知惡龍入侵，雀占鳩巢，絲綢故道，今成險路，禮儀之邦，翻作獸穴。每每想來，我石國子民上下，正是日夜切齒不已！」

隨著嘯聲，近處一座雪巒忽然崩塌，爾後這雪崩如同傳導一樣，由近及遠，有如浪奔。

「這、這怎麼想都不可能！」

「蘇大人所言甚是！」本來帶著儒雅之氣的石國王子，提及此事卻變得咬牙切齒，「我石國本與華夏之國通好，多受中原禮教沐化，諸族正是和諧。」

「還說呢，」洛雪穹嗔道，「這麼早來，不都是被你吵醒的？剛才路過客房，還聽冰梵、亞颯、唐求他們抱怨，說你一大早鬼哭狼嚎m.hetubook.com.com，擾人清夢呢。」

「他說的，會是真的嗎？」

「昭武兄此情，小弟感同身受。」蘇漸嘆息一聲，便慨然說道，「今日雷兄已露親善之意，我蘇漸與眾兄弟，在華夏國中也頗有微職，今日之後你我勠力同心，爭取早日打回老家去！」

「功法境界，不足掛齒。」蘇漸一笑說道，「最重要的是，我想明白了一些事。對了，雪穹，真替你開心。」

旭日東升，朝霞漫天，整個雪母峰東方的層層群山，也彷彿在晨光初臨的那一刻，一齊蘇醒。

俄而東方既白。朝陽的紅光，如同血色的利劍，瞬間刺破了萬里黑雲。

半晌過後，靜默中的少年忽有所感，怦然心動。

「嗯？開心什麼？」洛雪穹迷惑地看著他。

「我懂了！」他忽然仰天大叫，「任憑紅塵撲面、凡俗萬千，原來只要明知本意、不忘初心，我便是靈心之主、萬境之王！」

聽得此言，在場眾人稍一沉寂，便立即振臂高呼，和*圖*書大叫「打回老家去」！

「可恨後來殘暴龍族入侵，不僅我中原故國遁守西域，你們石國舊地葯殺水流域，也被獸龍國所佔。上回我深入龍境，曾在苦盞城遭遇獸龍城主迪傲思，差點遇難。」

「原來如此。」蘇漸點頭笑道，「看昭武兄英偉不凡，一表人才，雷兄他是惜才之人，如何肯放過？」

以他堅毅冷峻的心性，也偶爾會有忐忑和沮喪，但這一刻，在這個冰雨凌亂的荒山雪谷里，看到這些表情振奮的人們，他卻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鼓勵。

近年來所發生的種種事情，在他心頭如走馬燈般閃過。

因為在這一刻，他終於知道，自己心中這個目標，原來並不是他一個人所有，「我道不孤」，僅僅這四個字，便讓他在無邊黑暗的前景中，看到一絲最寶貴的亮光。

這些天來，已發生太多的事，靈山聖門中固然掀起滔天的風波，但對蘇漸來說，更讓人驚心動魄的，卻是那已經逃走的蟠澤所說的那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