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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鴻苦笑著捏起公函信紙，朝蘇漸晃了晃，問道：「你知道，那老兒這封公函里，寫的是什麼嗎？」

若不應這命令，那就是欺君之罪，肯定不行，但若應了這命令，不僅是很可能丟命的問題。因為就算蘇漸福大命大，僥倖刺殺亞颯得手，但可以想見，到時候司徒威一定會暗中組織那些冬烘腐儒，引經據典地攻擊蘇漸為了名利，竟然不顧兄弟道義，刺殺了當年自己的好兄弟。

對宰相所言之事，在場這兩人都很清楚，這比直接暗殺蘇漸，來得更狠更要命。

「什麼？」蘇漸大吃一驚。

「不過，」他話鋒一轉道，「亞颯可殺，那司徒威你還要斗嗎？」

「嗯。」軒轅鴻道，「那老兒說得很清楚，亞颯的混血魔人流寇，流竄各地，荼毒四方，你蘇漸不僅是玄武衛近年來最傑出的好手，還是亞颯這個流寇大頭目的舊相識，由你去刺殺他，最合適不過。」

「不對不對。」軒轅鴻https://www.hetubook.com.com搖了搖頭道，「你可別小看你這位老同窗舊部下。你不知道，這幾個月亞颯轉戰各地，手段既巧妙，又血腥。」

「軒轅叔，恕我直言，」聽到這裏蘇漸道，「這也就是『黃巾舊事』，縱然一時聲勢浩大，終究成不了大事。」

但宰相所圖，豈止如此？他這道命令，還讓蘇漸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為了亞颯，這些人連命都可以不要，更別說幫他奮勇殺敵、攻城略地了。」

「呵，果然是讀過書的啊。」說到這裏，軒轅鴻冷笑道，「軟硬兼施之下，到現在亞颯軍所過之處，只要實力弱點的城鎮，根本不敢有絲毫抵抗，不僅任他在城中紮營，還會主動奉上各種軍資軍糧。」

「好！」軒轅鴻一聽，拍掌贊道，「蘇漸，我果然沒看錯你，大是大非面前，你從不會含糊。」

「你知道嗎？現在你這位好兄弟，已經有了好些名號了hetubook.com.com，其中最出名的兩個，便是『血屠大魔王』、『滅世大魔王』。」

「接，必須接。」一直沉默的少年，忽然挺直腰桿說道。

「他現在的聲勢，可謂『如火如荼』。」軒轅鴻道，「他們本來還有些艱難，但不知何故，新近崛起北海之濱的魔人國，竟是借了數萬魔人精兵歸於他的麾下。」

「當然。」蘇漸慨然道，「奸相在朝，危害絕不比流寇小。我也知道他根深蒂固、枝繁葉茂，但我蘇漸便不信邪，哪怕我只是只小斧鋸，也要跟他拼一拼！若不這樣，好男兒生於此世，還有什麼意思？」

「他打著解救混血者的旗號，卻不禁止正常的人、妖、魔三族之人前來投靠。他的說法是，只要認同他想建立的沒有歧視的大同世界、光明天國，就和他亞颯是一路人。」

說到這裏時，軒轅鴻和蘇漸對視苦笑，心裏都不約而同地生出同一個念頭：「這真是現世報。」

hｔｔps://wｗｗ•hｅｔｕbｏｏｋ.cｏｍ•com「他解救混血者，是為了打破對血統的歧視，所以同樣的，他也不會對純種血脈者有什麼歧視。這正是他的巧妙之處，最大程度地減少敵對者，壯大自己的力量。」

「怎麼樣？聽本座說了這麼多，司徒老兒這刺殺亞颯的活兒，你還接嗎？」軒轅鴻看著蘇漸問道。

這真是「進亦憂，退亦憂」，宰相司徒威設計出這個局兒來，也足見他是恨極了蘇漸。

「於是亞颯軍轉戰各地，解救了越來越多混血之族。那些人一直受盡壓迫，一朝解放，都把亞颯視為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看著看著，不怒自威的玄武衛大統領，卻忽然笑了起來。

首先，亞颯現在勢大，麾下悍勇之徒無數，讓蘇漸去刺殺他，基本有去無回。

「小蘇，你可能還不知道，」看著一臉為難的少年，軒轅鴻神色凝重地說道，「你去了靈洲幾個月，恐怕還不知道你那位昔日好兄弟近來的情況。」

「那大漠國，也hetubook.com.com真是多災多難，本就被天雪國侵略，現在又被亞颯覬覦，則再是位列八大古國，恐怕也難逃兵火之災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軒轅鴻倒是完全相信了剛才蘇漸所說的，那些甘蕭二人匪夷所思的罪行。

「好！好一個『還有什麼意思』！」一句簡簡單單的話，竟讓軒轅鴻十分動容。

「是什麼？」蘇漸有點忐忑不安地問道。

當然，這種笑卻是苦笑。

他熟視少年半晌，忽而仰天大笑道：「哈哈！謝謝你，賢侄，久在官場，庸常而不自知，倒忘了當年的鬥志和初心。好！這一次，我軒轅鴻就陪你，『有意思』一回！」

「怎麼說？」蘇漸沒來由地一陣揪心。

「大統領，那司徒奸相信中有一句話，很巧，我剛引用過，那便是聖人之言，『苟利社稷，生死以之』。不管引用它的人是誰，這句話確實是對的。」

「哦？」軒轅鴻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說到這裏，蘇漸既痛心、又堅決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亞颯今hｔtｐs://www•hｅｔｕｂoｏk•coｍ•com日竟變成如此模樣。既然他滿手血腥，屠戮無辜，已變成屠夫民賊，則昔日兄弟之情縱有天高海深，也不值一提，我蘇漸必殺之！」

「不僅如此，這老兒還生怕本座推脫，已防了一手。信里他說，此事已由聖上欽准，請無論我還是你，都要以國事為重，不要推脫，因為聖人有言，『苟利社稷，死生以之』。」

「但他可不止只有懷柔之策。亞颯軍所過之處，只要那些城鎮有絲毫抵抗，他就毫不留情的屠城。哪怕是最後投降的城池，只要一開始稍有抵抗，他也血腥屠殺，一個不留。」

到時候，一個「見利忘義」的帽子，蘇漸是逃不掉的。在這個信奉禮教的年代，蘇漸頂上這個名聲，甚至比直接殺了他來得還要狠毒。

「所以，縱然這是奸相的陽謀，我蘇漸，也接了！」

「是讓你刺殺亞颯。」軒轅鴻道。

「所幸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打算，他本可以佔領無數城池，但卻一個都不要，始終朝前進軍，現在已經打到了大漠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