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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涼風，順著長街吹來，帶著料峭的春寒。

「蕭兄，怎麼會？」她叫道，「蘇漸不是萬民景仰的孤膽屠龍大英雄嗎？他出生入死、智斗奸臣、勇救紅顏、揚威異域、笑傲龍魔，好多事迹呢！」

「李潮風、皇甫怒濤、東方青玄、軒轅鴻，這四靈軍團之首，就不用說，各自擁兵自重，即使你爹爹是百官之首，他們也從來面服心不服。」

「就是他！」蕭龍雀咬牙切齒道。

「大麻煩么……」蕭龍雀沉吟半晌，想否認，但最終還是說道，「不算大，但確實有些麻煩。唉，環顧國中，光武帝是為真龍，你爹爹有如猛虎；本來龍虎相諧，但朝中始終群狼環伺。」

看著這樣巍然連綿的樓台，蕭龍雀以前都是無比地欣慰和景仰，但現在這心中，卻不可自抑地升起一個念頭：曾幾何時，自己覺得那蘇漸，只不過是只小臭蟲；別說跟義父大人比，就算跟自己相比較，也完全不在一個層級。如果不是ｍ.ｈeｔuboｏk•com.cｏm因為幽小眉，他甚至連注意到這人的興趣都沒有。

「就算有些事是真的，反而更顯得他大奸大惡。」

要知道以前這些政事，無論司徒威還是蕭龍雀，一丁半點都不會講給她聽；現在她忽然聽到義兄跟自己說起這些血淋淋的朝堂爭鬥，便受到極大的衝擊。

此刻司徒蓮，心情便五味雜陳。

比如，讓蕭龍雀沒想到的是，正因為他自己親口說蘇漸是「狗屁的英雄」，所以司徒蓮反而沒有對蘇漸那些事迹，產生真正的懷疑。

當然，她最吃驚的，還是蕭龍雀最後提到的那個名字。

所以如果能讓蕭龍雀知道司徒蓮現在的真實想法，他不僅會震驚于女孩兒家奇特的思維方式，估計還會吐血。

「就算最廣為傳揚的那些所謂好事，仔細推敲起來，不是攪渾水，就是壞人事，縱然有點小功績，那也是時運使然，是他走了狗屎運。還英雄呢，狗屁！小人！小人！」hｅtubooｋ•ｃoｍ•ｃoｍ

只是雖然他覺得這隻是正常的傾訴發泄，但在旁觀者的眼裡，卻未必如此。

「啊！」這一下，司徒蓮真是大吃一驚。

畢竟，他已經聽說，那蘇漸小賊，今日在朝堂上，竟公然指稱他是殺澹臺興的兇手。

「不怕蕭兄笑話，我們京城貴家閨閣之中，那些小姐妹們還經常調笑說，若不慮及蘇漸的門閥出身，她們最想嫁的人，除了……除了你、軒轅承天，就是這蘇漸了。他、他怎麼會這麼壞，想陷害爹爹呢？爹爹他輔佐君王，憂國憂民，可是一等一的大忠臣啊！」

這種轉變的過程，就像，本來悠然卧于床榻，躺著就能贏。

後來，要坐起來了。

蕭龍雀更沒能想到的是，半晌之前，他看著自己的義父舉止失常，心說不祥，現在司徒蓮看他失態的模樣，竟是同樣憂心，在心中同樣以為不祥……

但今晚，他卻對著夜空，極其失態地破口大罵，說出不少從來沒聽他說過的https://m.hetubook.com.com粗話。

「你爹爹對他們也曾百般拉攏，但始終不得成功。這其中尤其要數玄武衛大統領軒轅鴻，和你爹爹一直不對付，有時連表面的和氣文章都懶得做。」

「哼！蘇漸就是這麼壞！」蕭龍雀怒氣沖沖道，「什麼大英雄？什麼孤膽屠龍？他就是個真小人！你們姑娘家，就是容易輕信。哈！還智斗奸臣、笑傲龍魔呢，他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怎麼啦？」她問道，「是不是我爹爹他有大麻煩了？」

這麼做之後，他也確實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這時候恰巧又有一陣風來，吹得他渾身清爽乾涼，簡直酣暢淋漓，沁入心脾。

他覺得自己對這件事，毫不在意。畢竟在靈洲之時，他和蘇漸兩人之間就已經揭開了蓋子，如果蘇漸不這麼鬧，他還覺得奇怪呢。

華夏宰相府，高大，軒敞，樓屋連綿，在夜色中猶如一隻默默蹲踞的巨獸，即使在深夜裡，也流露出一種巍巍在上的強大壓迫感。ｈｅtubｏoｋ.com.cｏｍ

深夜之風的寒涼，讓蕭龍雀恢復了清醒。他默默走了數步之後，忽然心中一動，便停下腳步，回望了一眼剛出來的地方。

凄迷的夜色里，憑欄觀景，蕭龍雀看著遠近星星點點的燈火，沉默了一會兒，便轉臉對司徒蓮道：「蓮妹，若有閑暇，還請多盡一盡孝道，你爹爹他不容易。」

當兩人從引鳳閣上下來，蕭龍雀便告別了司徒蓮。出了宰相府的大門，他便走到了寬敞的朱雀大街上。

女人的心思，宛如眼前的夜空，幽沉如水，蘊含著許多奧秘。

所以蕭龍雀認為，自己這連珠火炮般一通怒罵，只是面對司徒蓮這樣毫無干係的親近之人，一瀉心中的怒氣而已。

「啊？」見他一反常態，竟然主動說話，司徒蓮先是一訝，然後便有些緊張起來。

「這些人也就罷了，位高權重，擁兵自重，自有其分庭抗禮的本錢；但現在，在這些群狼之外，竟還有像蘇漸這樣的惡狗，突然在朝堂血口噴人，所說之事，簡直欲置你爹hetubook.com.com爹于死地！」

「這些一看就是花錢收買無知小民，替他在坊間編故事傳播，往自己臉上貼金來哄騙無知婦孺而已。」

蕭龍雀這一連番怒罵，可謂痛快淋漓，也確實一抒蕭龍雀鬱積在胸的怒氣。

「啊？」聽到這裏，司徒蓮大為吃驚。

作為宰相千金，又和蕭龍雀時常接觸，她還從來沒見過這位京華第二傑，像今晚這般失態。

「蘇漸？」她驚叫起來，「蕭兄，你沒說錯吧？是蘇漸？玄武衛那個蘇漸？」

但現在，不僅是他了，連位高權重的義父宰相，都不得不慎重應對蘇漸。

再後來……要下地了。

當然了，也就只是一點怒氣罷了。

不是嗎？能讓著名的美男子、神戟將、京華第二傑，如此失態，還能是一般人嗎？

在她心目中，蕭兄蕭大哥，從來都是優雅、自信、冷靜、深邃，永遠煥發著一種神秘的迷人光彩。

但這又能把他怎麼樣？他從來都對自己做的事都十分有信心，哪一件不是手尾乾淨？想抓他的把柄，下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