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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風劍雨錄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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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白澤城的誓言

第55章 白澤城的誓言

「是真的。這戶人家的情況,我恰好知道。冰嵐,你恐怕不知,這白澤城一帶,我因捉妖,並刺探幽靈客行蹤,來過好幾回了,故此知曉。」張狂雲道。
就算身邊這少年,在門派中地位邊緣,又有自己的大事未了,根本自顧不暇,卻還能對一個街邊素不相識的孤兒寡母,授以銀兩,還能因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場景,說出守護的誓言。
她轉過身呢,低下頭,看著地上面黃肌瘦、滿面菜色的兒子。
「是小虎他娘嗎?」立在婦人的面前,他禮貌地問道。
「是、是我。」年輕的婦人有些慌亂,一陣手足無措后,才想起來放下爛菜葉,急急地站起來,又慌慌張張地在圍裙上來回擦手。
「跟你說,為了守護這些同胞,守護他們平凡尋常的日子,我張狂雲願意付出生命!」
她從張狂雲剛才的話里,忽然意識到,對面這個華夏民族,不管遇到什麼問題,都自有一股正氣在。
這樣的事情,聽起來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及不到麗川城外那晚的血戰分毫,但是白冰嵐卻立刻意識到,這其中蘊含著一個驚雷般的昭示。
她想追過去,但身後的小兒,又哭了起來。
但這樣的話卻不能說出,因為看著冰嵐這樣惆悵的樣子,張狂雲再是後悔,又怎麼能說出口?
面具的造型,無非是戲文人物,又或是鬼怪鳥獸的變形,有些看起來挺可愛,有些卻顯得十分猙獰。
她從中選出一些相對好的,掐掉腐爛的部分,然後在眼前的水盆中清洗。
「嘻,就應該這樣!」她的表情,像偷拿到心愛糖果的小女孩一樣,「我以前,無論做人還是想事情,都太理性啦。偶爾做一回任性的小女孩,感覺還真好呢!」
走在白澤城的街頭,張狂雲二人目之所及,便看到行人稀疏,市井蕭條,整個城池縈繞著一種蕭索之氣。
她饒有興趣地拿起一個個面具,仔細地看起來。
和內陸的城邑不同,接近邊境的城池,無論華夏還是塗山的,www.hetubook.com•com都不會太繁華。
張狂雲端詳了一下,笑道:「只看臉的話,不能。」
「哪兒不舒服?要不要緊?」張狂雲有點著急地問道。
她以前對這個人族道門少年的看法,也屬尋常;但此刻,卻有些刮目相看。
風鈴的聲音,讓她有些煩躁的心緒,變得有些平和下來。
不過她仔細咀嚼咀嚼少年這番話中的含義,便又默然,臉上剛剛浮現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勉強。
到達白澤城時,已是下午。
在一陣恍惚中,他連狼王一行人怎麼走的,都不知道。
它們中有一些,在眼口的位置留出空洞,有些則只有眼睛的位置才有空洞。
「她這是在幹什麼?」白冰嵐不太能理解眼前的場景。
「真好啊……」張狂雲顯得十分感慨。
「呀,怎麼能這樣?這些能吃嘛!」白冰嵐脫口說道。
「這、這……」簡單的場景,卻給白冰嵐意想不到的震撼。
「這……真慘……師兄,真的是這樣嗎?」白冰嵐帶著一點希冀地看著少年。
其實,能讓當世最強大妖國的天之驕女,意興闌珊的,自然不會是小事。
命運的悲苦,生活的勞累,已經快把這個還在妙齡的婦人壓垮。只是解開一個小小的包袱,她都不太利索。好不容易打開了布包,她朝裏面一看,便頓時呆住了:一塊雪光燦爛的銀子,正躺在藍包袱皮上,鮮明無比地映入自己的眼帘。
根據造型,面具凹凸有致,朝外的那一面畫著五彩斑斕的花紋,勾勒出面具的眉眼五官。
張狂雲如釋重負。
她循聲望去,正看到前面有個賣雜貨的小攤,架子上掛著些風鈴。
「冰嵐,那狼王定是覬覦你的美色。」他篤定地對少女說道,「沒想到,威名赫赫的塗山狼王宰相,居然如此好色!」
剛從南門進城不久,他倆便看到,不遠處一個面目憔悴的年輕婦人,正在街邊自家的門口,默默地翻洗著爛菜葉。
霞光中,他說出這番話時,和圖書面容剛毅而堅定。
察覺到少年的表情變化,白冰嵐意識到,自己被他誤會了。
她也只能一臉愁容,繼續轉回臉來,認真地挑揀手中的爛菜葉。
「很簡單,兩國常年紛爭,時有交戰,這婦人家中男丁,全都陣亡了。」張狂雲有些悲傷地說道。
「本王于昆南山中,手植海外奇葩『醉蝶花』,已緩緩開矣。」
「……三兩?」愣了片刻,她才忽然反應過來,「三兩!是三兩啊?」
她又下意識地掂了掂分量,便大致辨別出,這枚白銀錠足有三兩。
「哦。」白冰嵐有些失望,幽幽地說道,「看來,如果哪一天,我跟你走散,面目全非,如同戴了這張面具,你肯定認不出我來了。」
張狂雲的情緒,感染了少女。
只是,當他殺機一起,白冰嵐已然察覺;她立即一驚,朝狼王以目示意,「不可」。
她忽的頹然坐倒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
因為心中警惕,張狂雲帶著白冰瑤,離了紅鶴城后,一路往北境急趕,即使進入華夏國后,也馬不停蹄,過麗川城而不入,直往北方而去。
好心的少年,這時卻不知,自己這個略顯惆悵的「師妹」,心裏正充滿了糾結:「我這回,要不要順勢留在國中呢?還是繼續先前的心意,跟在這道門少年身邊潛伏?」
本來不耐煩、哭鬧不止的無知小兒,見母親這番奇異的舉動,一時忘了啼哭,怔怔地看著她……
「是真的!是真的!」她忍不住手舞足蹈起來,一不小心,動作太大,把繩子上拴著的小兒拖得哇哇哭起來,她才有些清醒過來。
「嗯,是的。」張狂雲笑著道,「這年頭,總不會有誰,假冒欠債的吧?」
「你怎麼了?」張狂雲關心地看著她。
她發現,它們大多用陶土燒成,少數用銅鐵打成,都是薄薄的一片。
「嗯,我們現在便走。」說著話他便往北城門方向快步而行,白冰嵐稍一遲疑,便也跟了上去。
張狂雲回頭看了她一眼,便又繼續前行hetubook.com.com
其實,這時在他的內心中,卻真的有點後悔帶師妹下山了。
以前,作為塗山妖國的公主,她很是想不通,為什麼在身體力量、天賦技能方面,他們妖族好像什麼都佔優,但千百年來就從來沒真正擊敗過對面的民族。
至於剛才那個有些小兒女情態的想法,白冰嵐覺得還是隱藏在自己的心底,免得父皇他老人家,更加覺得自己的寶貝女兒,還沒長大呢。
一個兩三歲的小娃兒,看起來是她的幼子,正爬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地上。
她一直覺得很奇怪,但這一刻,她忽然找到了答案。
她有些猶豫,但想了想,還是毅然要將銀兩還給對方。
他只記得,那一記記沉重而響亮的馬蹄聲,好像每一記都敲打在自己的心上,在自己的心魂中響了很久,很久……
「但即使如此,遇此橫事,昭示此行大為不吉,我等宜立即歸國!」
看到她的眼神,狼王驚疑不定,遲疑片刻后,終於撤去威勢,平息了殺意。
她忽然陷入了激動。
因為現在就剩下她們孤兒寡母,這三兩銀子只要省著點花,足夠她娘兒倆花兩年的!
「打擾嫂子做事了。是這樣,」張狂雲溫和地說道,「我曾經欠你丈夫一筆錢,現在終於攢齊,便特來白澤城還給你。」
「誤會就誤會吧。」她想,「現在真的沒什麼心情和他說話。」
「是、是嗎?」婦人很驚訝,又見張狂雲提起亡夫,轉眼她的眼圈便紅了。
白冰嵐玩心忽起。
「嗯。」白冰嵐淡淡地答應一聲。
這時候她的額頭上,已經鮮血流溢。
一路急行,直到來到麗川城東北方約五十里的另一座華夏南疆大城,白澤城,他們才稍微從容下來。
這麼一想,她如釋重負。
她的臉色霎時黯淡下來。
「有點不舒服。」白冰嵐道。
這種明悟,讓她挺難受,心中湧起前所未有的焦慮感,並且在這之餘,還變得有些茫然……
「怎麼不能吃?」張狂雲轉臉看了她一眼,「冰嵐,看來你和*圖*書沒怎麼過過苦日子。你眼裡的垃圾,卻是這些窮人的美食呢。」
沒頭沒腦說了這麼一句話,狼王忽然雙腿一夾,胯|下駿馬一聲嘶鳴,便如風奔去。
默然良久,她喃喃道:「師兄,為什麼會這樣?」
她便走過去,看到這小攤上,不僅掛著些風鈴,還擺著琳琅滿目的面具,當地俗稱「鬼臉兒」。
他終於不再執著,決定立即結束這次師門任務,回到華夏國內。
這樣的呼喚,有些焦急,比較響亮,卻反而襯托出整個城池,沉浸在一種安靜祥和的氣氛中。
張狂雲並沒有太留意她。
哭了很久,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驚醒一般雙膝跪倒,朝那兩個陌生年輕人消失的方向,「嘣嘣嘣」地磕起了響頭。
她一直磕了十幾個,才停住。
聽著小兒的啼哭,剛剛陷入狂喜的婦人,忽然變得有點慌張——她那應徵打仗死去的郎君,生前窮得叮噹響,哪有這麼多錢借給人家?
她隨手一拿,便拿起一張白底彩紋的狐狸面具,戴在臉上,只露出兩隻眼睛。
又看了那年輕的母親片刻,他便在白冰嵐奇怪的目光中,走了過去。
「她在清洗從菜市場撿來的別人丟棄的爛菜葉。」張狂雲道。
「你見過的事還少,不知道。」張狂雲道,「冰嵐你看著這些景象,很尋常,對不對?可你沒見過邊境兩國紛爭的亂象,便不知道這樣平和尋常景象的寶貴。」
已快到黃昏時分。
「好啊,我都聽你的。」白冰嵐柔聲說道。
最後,她終於做了一個決定,決定繼續跟在少年的身邊,因為她心想:「哼!這傢伙,竟敢讓本公主哭。本公主如果不找回場子,以後怎麼面對我的國民?」
思來想去,少女臉上,淡罩一層愁容。
只是,當她恢復了清醒,抬頭想要還錢時,卻發現那兩人已經走遠,此時只看得見他們依稀的背影。
可能見她的動作,略有些不自然,張狂雲便道:「師妹,長得好看,也不是你的錯,怪就怪我沒料到,以塗山狼王宰相這樣的人和圖書物,卻如此放蕩無行。」
對她來說,銀子的光芒,已然久違,乍看到時,既有些刺眼,又如同夢幻。
如果沒有意外,緊接著狼王迷丘烈風便要騰空而起,將這個被威壓在原地動彈不得的少年,徹底殺死。
「不僅好色,還喜怒無常,殘忍嗜殺,剛才竟然平白就想殺我!」
當張狂雲二人穿城而過,日光向晚,呈現出一種柔和的黃色,將整個白澤城塗上一層淡淡的黃光。
白冰嵐的情緒有些低落,便隨口說道:「不要緊的,時不時會這樣。我是女孩兒家,這樣很正常。」
有焦急的母親,正倚在門口,呼喚著在外面玩耍的孩童。
「好?這城池很尋常啊,師兄為何如此感慨?」白冰嵐有些不解。
她轉過身來,朝張狂雲說道:「狂雲,你能認出我來嗎?」
小娃兒正處在瞎爬亂走的年紀,此時正努力地想爬向遠處,卻被草繩拽住;見自己無法前行,小娃兒便哇哇大哭。
眼裡仍噙著淚花,她顫抖著接過來張狂雲遞來的一個藍布小包。
狼王的出現和異常舉動,讓張狂雲察覺到危險。
白冰嵐陷入了沉默,表情也變得有些不自然。
百感交集時,一陣風來,她聽得一陣「叮鈴叮鈴」的悅耳響聲。
「這、這怎麼可能?三兩呀!」她下意識地去咬了一下銀子,便突然間陷入了狂喜!
「是、是呀。」聽張狂雲這麼一說,婦人也便相信了他的說法。
雖說這麼想,既已來到塗山國中,天狐公主還是在出城門前,通過塗山皇族特有的秘密方式,悄悄地留下暗記,向父王傳遞了自己的動向信息,以及這麼做的大致理由。
「不幸中的萬幸,剛才顯然並非我身份暴露,否則他豈能如此輕易地放過我?」
「哦……」少年聽了,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變得有點尷尬,也不再追問了。
她彷彿想到什麼。
仔細看,這小娃兒腿上,系著一根草繩,草繩的另一端系在母親的腰間。
見他哭鬧,年輕的母親回過頭,柔聲安慰幾句,卻沒什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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