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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風劍雨錄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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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千毒紫蓮蠱

第89章 千毒紫蓮蠱

飛起之時,它們的光色越來越淡,最後倏然熄滅,在清冷的山風中消逝無形。
然後在周圍人眼裡,他就像換了個人一樣,滿臉的惶恐、迷惑,往外跑時,腳步踉蹌,就好像剛知道事情的真相,遭遇到重大的打擊。
雖然擂台廣大,但因為剛才交鋒,張狂雲離倒地的玉羅漢並不遠,沒走幾步也就到了他近前;到了近前,張狂雲便彎下腰來,朝地上之人伸出手去,示意拉他起來。
玄靈宗之人里,也只有郁昊空和劉子傑師徒倆,十分高興。
他憤怒地睜開眼,想拼盡最後的力氣罵兩句,卻忽然愣住了:那清淡灰暗的天宇下,一張俏麗的面容,正鮮明無比……
迦樓羅鳥偃旗息鼓,其他「八部天龍」其七,也在漫天至寒至炎的星象中,冷卻,焚毀,嘶然而滅。
但他還是不甘心,就在道場大門外,朝裏面大喊:「她是個好姑娘!」
這位商業才能勝過道法修為的金華觀主,還是很講義氣的。
很快他便反應過來:這氣味,很像是以前去塗山國潛伏時,碰到的那些妖國特有的霧瘴之氣。
纖纖玉手,在空中划動,速度很慢,也沒有刻意而為,但在台上台下所有人眼中,卻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說罷,她站起身來,雙手在空中,開始慢慢地揮舞。
「放心,你不會死。我會救你。」女孩兒有些憂傷,但堅定地說道。
沒用多久,一般人眼中可怕的「千毒紫蓮蠱」,便被她驅逐殆盡。
躺在擂台上,仰面向天,他看著頭頂的天空。
「別救我。」
「我寧願,自己死,也不要你暴露。」
他也不關心了。
反而他心裏還很是內疚,覺得如果不是自己硬拖這兩人替金華觀參加嘉元會,那白冰嵐也不會出事。
這時候,本來還對張狂雲抱有敵意的眾人,無論是掌門長老,還是普通弟子,卻是都面露同情,但對這個落敗倒地,還使奸計戕害對手的玉羅漢,已是hetubook.com.com充滿了鄙夷。
他有心硬闖進去,但那些上清高手的眼神已經告訴他,只要他敢亂來,他們就敢格殺勿論。
她溫柔地搖搖頭,俯身在少年的耳邊,輕輕地說道:「還記得奔牛寨之事嗎?君可為之事,冰嵐亦可。」
眾目睽睽下,張狂雲很快就不行了。
天狐公主的巫術,縱然力量值得商榷,純正程度,不用懷疑。
他雖然看不上悟真這人,但現在畢竟只是嘉元會的爭鋒比武,眾目睽睽下玉羅漢又是重傷又是吐血,雖然並非自己刻意而為,但感覺還是有些不妥。
他並沒有因為怕惹禍上身,就立即跟張狂雲二人劃清界限。
「天下道門的聖地呢!」
這消息,還是歸雲子幫少年打聽得來。
還有些玄靈宗的弟子,別看之前批判了張狂雲半個月,但現在看到他落難,玉羅漢囂張,不免憂憤交加。
「不,不用多想……如果那時不仗義出手,今天所做的一切,也沒有意義……」
一縷翠綠色的光華,開始在玉手劃過的軌跡上飛舞。
他聽到了,先是許多人驚異的聲音,轉而便是一陣大亂,夾雜著憤怒的喝叱。
慧顯見狀,長嘆一聲,趕緊運用佛功,儘力施救。誰知道,還真如玉羅漢所言,這「千毒紫蓮蠱」,已知的人族功法,毫無用處。
雙翼已挾萬鈞風雷,口中還吐出毀滅一切的迦樓羅炎,即使只是幻象,也蘊含了偌大的威力。
這時候,就算是最蠢笨的看客,也知道白冰嵐在幹什麼。
於是他立即快步上前,想將他攙起來,再扶下台去,交與有關人等救治。
面對這般憤怒,女孩兒的神色,變得如水般溫柔。
很快,冰魂珠、火精劍冰火交輝,迦樓羅鳥經壘壁之陣,墜于「屠肆」之中。
「別暴露自己。」
藍天上飄著的白雲,片刻前還顯得如此的高遠,但這時覺得自己,彷彿正在悠悠地接近它。自己的身子www.hetubook•com.com,也變得輕飄飄的,越來越沒有重量。
張狂雲的視野,變得越來越清晰,神智也越來越清晰。
縱然迦樓羅那一對金光妙翅,有掀山翻海之能,這時卻偃旗息鼓。
這時都不用張狂雲追加反擊,每當一個幻象破滅時,玉羅漢便如遭重擊,被一種無形的巨大力量錘擊胸口、筋脈和神魂。
剛才聽那些聲音,抓走白冰嵐的那些人,應該是往北邊上清殿去了。
「沒錯,」玉羅漢看著軟倒的少年,臉上浮現一絲陰險的冷笑,「算你識貨,這正是妖族特有的『千毒紫蓮蠱』,正是我從妖國偷學。」
不過彎腰之間,張狂雲眼角餘光一瞥,卻忽然捕捉到,本來應該神氣懨懨的玉羅漢眼中,卻有著一種古怪的笑容。
「給、我、走!」
本來那裡是濃得化不開的藍,但在自己的眼裡,卻變得越來越淡。
想到這裏時,張狂雲的意識,也和他的視力一樣,逐漸模糊。
至此星象急變,那「河鼓」動,「左旗」揮,「司怪」臨,「天鉤」出,原本煊赫輝騰的迦樓羅鳥,轉眼煙銷光滅。
他聽到了好像有哭喊之聲。
張狂雲近在咫尺,見玉羅漢被佛功反噬,如此重創,一時也有些不忍。
說得這一聲,他便飛身而起,闊大的僧衣鼓盪如帆,似一隻灰色的大鵬鳥,朝台上飛去。
因為興奮說出的話,聲音很大,玉羅漢這一番話,台下那些人可都聽到了。
更多的人,卻是搖搖頭,心裏想:「唉,原來那個白冰嵐,是妖啊。真是太可惜了……」
當最後一個幻象「阿修羅」破滅時,他已經重傷倒地,口吐鮮血不止。
「如果當初蒼苔山下,沒跟他結仇,會不會有今天的結果呢……」
雖然,並沒有試過,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打得過這些上清門徒,但理智告訴少年,這時候硬闖,絕不是個好選擇。
他的眼神,又變得很憤怒。
重了邪蠱之和圖書毒的少年,這時候臉色蒼白,渾身像打擺子一樣劇烈顫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流,但整個身子又很冷。
「他們可是你們善使巫術的妖族的死敵!」
「別了,羅浮……」
「難道是……」少年軟軟地倒下時,朝玉羅漢又驚又怒地看去。
只見玉羅漢手一揚,一蓬紫紅色的煙霧瞬間炸開,將躲閃不及的張狂雲籠罩在內。
少年慢慢地閉上眼睛。
「嗯?」已陷入混亂的意識,還是變得很憤怒,「我都快死了,怎麼還有人這麼折騰我?」
「不好!」張狂雲立即反應過來,趕忙飛身退卻。
見此情形,無論台上台下之人,全都有些驚惶。
不過,即使如此,無論他自己,還是台下其他人,都知道那玉羅漢說的大抵沒錯。能來現場的,都是華夏修鍊者的翹楚,那妖族著名的「千毒紫蓮蠱」,大家怎麼會沒聽說?這正是塗山妖族特有的秘蠱之術,如非妖力通天、妖法深厚的妖族高手,絕不可能解開。
迦樓羅,又稱金翅大鵬鳥,原身一旦展開華妙金翅,直可掀山倒海。
在翠綠光點和亮黃光線的作用下,無數紫紅色的斑點如同未熄的灰燼,帶著紫紅色的閃華,從少年的身軀中紛紛飛起。
「哎呀!原來逍遙遊大出風頭的美人兒白冰嵐,是妖族啊!」
見他這麼說話,那個一直在台下觀戰的歸雲子,十分憤怒,整個身子都發起抖來。
不過就在這時,他卻感覺有什麼人在使勁搖晃自己。
「她在救張狂雲。」
尤其是,玉羅漢顯然處心積慮,揚手處,那砰然爆開的紫紅煙霧,大部分卻都在張狂雲的眼耳口鼻邊。
張狂雲的第一反應,很高興。
「是歸雲子吧……」他苦笑一聲,「本來,想借你們道觀的名號用一用,順便也為你們爭爭光,可惜沒用了……」
又有一抹亮黃色的光線,如同穿引的針線,曲折飛動,在翠綠光點中游轉往來,畫出了一個個帶著異和_圖_書域色彩的神秘紋路。
但已經晚了。
身為吳越之民,風氣開化,在歸雲子的心中,只有生活的難易,沒有族群的差異。
「啊?」
「不是說,只有妖族巫術,才能解那蠱毒?那這……」
見同門長老上得台來,悟真精神變好了些。
對他這樣的表現,有些人難過,有些人同情,也有些人冷笑。
於是,這回帶隊前來的法王寺弘法長老慧顯禪師,這時滿臉羞愧。
他聽不出,這是哪位高人的喝斥。
與此同時清晰起來的,還有他的聽力。
那郁昊空自矜身份,還只是暗自偷樂,劉子傑就不管了,這小子呲牙裂嘴的,幸災樂禍之情溢於言表,要不是怕牽動傷處很疼,他都想放聲大笑。
尤其,剛才聽他的說法,他這個用的還是從妖族那兒偷學的邪蠱之術,那便更讓人不齒。
正因如此,慧顯老和尚飛身上台時,滿心悲涼,心裏想的只是怎麼緩解和安撫受害者,至於本寺孽徒造下的這個孽債,他覺得已經是註定無法挽回了。
在飛雲頂爭鋒會上暴露妖族身份后,白冰嵐就被囚禁了。
一時間爭鋒擂台上,一切事物都消失,只看得見神物逞威的炫烈光焰。
「悟真,為何用邪法?」趕到玉羅漢近前,慧顯禪師怒道。
先是開「陽門」,導「輦道」,轉眼便讓迦樓羅鳥墮「玉井」,緊接著便陷入「壘壁陣」中。
「這是哪兒?」
他瞪了一眼洋洋得意的玉羅漢,說了句「回去再找你算賬」,便轉身去檢查張狂雲的傷勢。
「你也甭想解毒了!這妖蠱之毒,也只有妖族絕密巫術可解。你就慢慢等死吧……」
「沒想到啊,我也算謹慎的人,卻折在這個玉羅漢的暗算下……」
當他的身體完全恢復時,便明白了一件事情:為了救他,白冰嵐不惜暴露了自己的妖族身份,現在被當場抓走了。
那慧顯禪師,顯然比他這師侄厚道得多。
「周圍都是道家巨擘環繞呢!」
「阿彌陀佛,和*圖*書孽徒,孽徒!」蒼老清癯的老和尚,合掌羞怒道,「悟真孽障,你是墮入邪魔外道了!」
「哦,不對,全身潰爛而死你還要慢慢等,但現在,你很快就會四肢癱瘓,腦筋也陷入狂亂,哈哈,哈哈哈!噗——」雖然奸計得售,玉羅漢得意地一口氣說到這裏,但畢竟先前被少年傷得不輕,到最後還是一口血猛噴出來。
於是他不管自己傷體有沒有徹底痊癒,也不管這爭鋒會的勝負如何,跳起來就往北邊追去。
這時他五內如焚,卻平靜地轉過身。
「別了,冰嵐……」
但很快,他便有些激動起來。
在台下一片驚呼聲中,一股子有些熟悉的奇怪味道,瞬間鑽進了張狂雲的鼻子里。
少女一下子便讀懂了他的眼神:「你瘋了?」
漸漸地翠綠光華越來越多,如同夏夜紛舞的螢火蟲,悠悠蕩蕩,開始朝少年身上聚集。
眼見西方佛法神物兇猛撞來,已是水火交融、六合同風的張狂雲,想也不用想,身邊那些星象一齊變幻,轉眼間迦樓羅鳥便撞入了東方伏羲的星象大陣中。
他想衝進去,卻被守門的上清弟子攔住。
而「八部天龍伏魔金光象」,威力極大,一旦被擊破,對施術者反噬也極大。
他努力搖了搖頭,努力用眼神告訴少女,「別」。
「那朗蒼子的陰謀,也沒機會揭開了吧……楚師兄會不會很失望呢……」
但當他奔到上清殿大門外時,只看到那群人走向深處殿堂的背影。
「挺好的……趕走了她,省得讓她看見我這晦氣模樣了……」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一臉快意,那幸災樂禍的表情,配上滿臉的血污,在光天化日下,正顯得格外的詭異和可怖。
回應他這叫喊的,是一個蒼老而響亮的聲音:「鬼迷心竅,好自為之!」
他在地上支撐著坐起來,帶著些驚訝,但更多的是得意地說道:「師叔,何出此言?天下萬法,總出一源,能擊敗敵手的便是好戰法,又何分人族、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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