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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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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學府風雷 第007章 晶符巧戰

第一卷 學府風雷

第007章 晶符巧戰

但很快他就覺得不對:「怎麼這腳步聲這麼大?什麼人往這邊靠近會折斷一路上的林木?啊——」少年驚恐得張大了嘴巴,心中立即浮現一個可怕的詞:「獸龍族士兵!」
這個兇猛的異族追擊者,雙眼赤紅,瞪著前面蹦蹦跳跳的人族,也十分氣惱,心想道:「這些叫作『人』的可惡蟲子,力量孱弱無比,腿腳倒是出奇地靈活。想來自己在獸龍國中腿腳也算一等一的快,卻一時竟是追這人不上。」
「好!」刁正終於下定決心,「也不費這個神。蘇漸這賤民武技應是極差,最多仗著身手靈活,還有一把好劍;若我來對付他,殺死他有八成的把握。好,就這麼辦!」
危險消除,蘇漸站起來,終於能從容地跟亞颯感謝:「亞颯,剛才多謝你了。」
說到生氣處,本就十分沉重的獸龍徘徊者,使勁兒往下一壓,頓時那刁正就被壓進了荊棘叢,壓進了泥土裡。
「倒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獸龍徘徊者看著身上血淋淋的口子,暴跳如雷。
在蘇漸前面的,也只有雷冰梵、洛雪穹,還有一個叫亞颯的灰黑頭髮少年。
有些膽小的唐求這時候表現也不錯,幾乎和蘇漸差不多同時踏入淚原。這胖子邊走還一邊不停地號叫:「蘇漸蘇漸,你慢點拖啊,我自己走還不行嗎?袖子都快被你拉斷啦!」
「好!」神氣陰柔的亞颯,提到這件事,卻變得出奇興奮。
「正是你刁爺傑作!」刁正怪笑道,「嘿嘿,就是沒想到你這廝有點小聰明,竟然一時逃過了。」
追了一會兒,獸龍徘徊者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奇怪,剛才還在這裏。哪兒去了?」
蘇漸立刻扭頭看去,只見附近那些灌木小樹忽地分開,身形巨大的獸龍族士兵,正提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巨大鐵斧,用兇狠無比的目光看向自己!
剛才一路過來,蘇漸特別留意地形,現在這一點珍貴無比的經驗,讓蘇漸能夠在複雜的地形里左躥右跳,盡量快捷地逃跑。
見他舉動這般突然,連招呼都不打一聲,蘇漸頓時目瞪口呆。
見此慘狀,在遠處冷冷觀看的蘇漸,搖了搖頭:「獸龍大爺,你確實冤枉他了。實情是,我偷了個懶,錄了兩張台詞一模一樣的發聲晶符。」
這張發聲晶符,臨出發前製作,卻不是吟唱什麼歌曲了,而是錄製蘇漸特別編造的台詞:「哎呀!扎到腳了!」
帶著這種滿足感,學院的日子悠然逝去,很快就到了第一學年的中期考評時間。
「是哦。」亞颯點點頭,「下次如果還要做這樣的事,一定要更加小心,至少查清周圍有沒有閑人。」
把死活賴在後面的胖子拖進來后,蘇漸也就和他分開了。按照考核規定,大家進入淚原后必須分開,各人都得靠自己的實力殺死妖獸,不得成群結隊地合夥獵取火晶。
原來他發現,淚原雖然以「原」為名,卻遍布著荊棘灌木和深草密林。血色斑斑的荊棘和草木,無言地散發著一種慘烈的訊息。蘇漸第一眼望到這滿眼的紅色時,鼻子里彷彿已經聞到了一股血腥氣。
「哈哈哈!」刁正好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仰天狂笑,一時竟是停不下來。
顯然它十分愛惜自己的爪子,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些尖銳的荊棘刺。
他一把抓住蘇漸的手道:「蘇漸兄,也要努力啊!這次我一定要多獵火晶,爭取好成績!」
「你這是什麼意思?」蘇漸一聽就跳起來,「劍是好劍,難道人不是好人?」
獸龍徘徊者卻不知道,剛才蘇漸在這裏扔下三張晶符。
心中打定主意,刁正目露凶光,低伏身形,開始在淚原叢林中靜靜地潛行。
「你猜得到是我?」見蘇漸竟然沒逃,刁正心中暗喜。他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放鬆,決定在少年死之前,多說兩句也無妨。
「當然好了。」蘇漸無奈地笑道,「這血歌劍名,是我最大的上司取的,想說不好都不行。」
也不怪蘇漸生疑;別說他這一路小心謹慎得很,就說那獸龍徘徊者,因為是低等獸龍,智力低下,按道理根本不可能在附近隱藏,還能掐准這樣的時機攻過來。
這聲響如此巨大,明顯聲源就在附近。蘇漸本能地一回頭,等再回頭看眼前這蓬荊棘叢時,恰看見火晶紅狐與自己四目相對,然後飛快地轉身逃走。
「火晶核,等著我!」心情輕鬆之下,蘇漸指尖漸漸凝聚火靈之力,準備全力打出一道飛火術,將這火晶紅狐殺死。
原來,這次淚原之行,決意要對蘇漸不利的高敞,並未自己出手,而是指使那個言聽計從的刁正動手。
這其中的原因,很簡單。死去固然不幸,但活著的親人卻更加悲慘。此後經年流下的淚啊,可能比當初這裏流下的血更多,更悲傷。
「你、你……」刁正有心提醒身體上方的獸龍,告訴他真正的搗蛋鬼在那裡。
原來,獸龍徘徊者這拼盡全力的一撲,竟然撲了個空!
轉瞬之間,就在和*圖*書獸龍族士兵碩大身軀落地的一剎那,那地方猛然傳出一陣凄厲的慘叫聲!
正當他抬起腳,想往那邊邁步時,卻聽到身後相反的方向,驀地傳來一聲不同尋常的響動,轉而便是一聲慘叫:「哎呀!扎到腳了!」
這些台詞,自然就是蘇漸根據預先了解的淚原地理特點,為逃命特別編造的。
先前蘇漸的懷疑完全正確,本來隱藏得很好的身形卻能引來獸龍徘徊者,完全拜刁正所賜。
十拿九穩那兒有人,等他撲下去時,卻發現眼前地上只有一蓬尖銳的荊棘,不要說人影,連個鬼影都沒有!
「哇呀!混蛋!」刁正氣得暴跳如雷,再次發揮了嚴於律人的品行,「你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到底還是不是靈鷲學院的學生?」
「沒關係。」亞颯搖了搖頭道,「蘇兄不用掩飾,剛才的情況,我已經全部看見。」
「當然!祝亞颯兄好運。」說著話,蘇漸便和亞颯分開了。
「罷了!」他也是殺伐果斷,立即伸手掏向懷中,心想道,「這幾張新創的晶符,想著這一回用來保命,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發現這一點,等他想要收回身形時,卻完全來不及了。
「咋會這樣?」皮肉鮮血直流的獸龍徘徊者,看著空無一人的荊棘叢,目瞪口呆。
以獸龍徘徊者的頭腦,自然不知道蘇漸的巧思。少年先將一張延時晶符疊加在自燃晶符上,等他逃開后,延時晶符發動,觸發了自燃晶符。自燃晶符焚化后,發散特別的靈力,又煉化了那張發聲晶符。
不過這現場中,憤怒無比的,卻不止他一個。
很明顯,這次考評下來,那些學藝不精、運氣不好的學生,很可能就會永遠地留在那片荒原。
「咦,怎麼這地方有點眼熟?算了,兜圈子就兜圈子。」頭腦簡單的獸龍族士兵,這時候的思路卻很清晰,「我只要緊緊跟著他弄出的聲響追,不就肯定能追上嗎?」
「誰說我要逃?」沒想到蘇漸竟是翻了個白眼,一副不屑的樣子,罵道,「狗賊,看來你不知道,我此行之前,是跟我班第一劍術高手雷冰梵,學過幾招劍術的。今日我就要你倒在我利劍之下!」
「怎麼辦?」眼見自己的毒計落空,刁正一時也有些發獃。
這樣的襲擊,非常突然,蘇漸卻立即一個靈巧的原地騰身,躲過了刁正志在必得的一擊。
這樣另類的晶符,在高敞那些人眼裡,自然是旁門左道;但沒想到,在這沒有同伴的叢林冒險中,蘇漸還真利用它們引開了兇猛的獸龍。
這一下他倒有點著忙,不過好在蘇漸也來不及跑遠,還在附近的叢林中弄出不小的聲響。
一見如此,蘇漸連忙伏低身形,小心隱藏自己。
但讓刁正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費盡千辛萬苦,冒著生命危險好不容易引來獸龍徘徊者,竟然被蘇漸耍了個小花招就給逃脫了。
說著話,他也不管雷冰梵有沒有答應,便自顧自從劍鞘中抽出血歌劍,遞與雷冰梵。
好心示警的亞颯,今年不過十五六歲年紀。他雙眸如同水晶,呈現一種奇異的栗色;一頭的長發也同樣呈現另類的灰栗色,向兩邊柔柔地分出兩綹,如細柳般舒展,垂在淺青色的胸襟上。
這三張晶符,並不是傳統的戰鬥類晶符,全都是蘇漸最近琢磨自創的。其中一張是延時,一張能自燃,還有一張就是曾用來跟洛雪穹搭訕的歌唱發聲晶符。
心中轉著這樣要人性命的兇狠念頭,高敞卻顯得十分雲淡風輕,似乎根本就沒怎麼放在心上。在他眼裡,弄死一個蘇漸,跟碾死一隻臭蟲沒什麼兩樣。
「怎麼回事?人呢?」當奔入那片叢林中,刁正再次在心中狂叫,「這小子難道屬兔子的?怎麼跑得這麼快!」
「終於能開張了!」當挪到還有不到三尺的距離時,蘇漸就知道大局已定。
想到這些,蘇漸忽然覺得有句話說得挺對:做一件事,有時候真的不用太糾結能得到什麼厲害的結果;做事的過程中,能結識一些特別的人,見識一些特別的事,那就已經足夠。
唐求自不必說,已和自己稱兄道弟;沒想到雷冰梵這樣高貴冷艷的天雪國王子,不僅湊巧救過自己一次,剛才還和自己說了這麼多話。
對於這次的考核,蘇漸也是十分期待。身具血瞳心眼秘術,又經歷了靈鷲學院這幾個月的淬鍊,他也想看看自己現在究竟學到了什麼程度。
「是誰?」蘇漸第一反應,就是有什麼人在附近搗亂。
不過這時候已經來不及細想了,因為獸龍徘徊者那把巨斧已經帶著風聲,當頭砍過來了!
獸龍徘徊者,在獸龍族中算是比較低等的龍族,因此還保持著蜥蜴一樣的巨大三角形龍頭,身後也拖著一條長長的尾巴,上面覆蓋著堅硬的黑色鱗片。
而淚原這個聽起來就悲傷的名字,來源於兩百年前人族大潰退時,有一大批軍民百姓退到這片平原時,與龍族的追兵發生的慘hetubook•com•com烈戰鬥。
其實,獸龍徘徊者絕對確認自己撲下的地點,就是那發聲之處;並且剛才往這邊潛近時,還聽到那裡窸窸窣窣的聲音。誰能想到,用盡全力、絲毫不留後勁的這一撲,卻硬生生撲在一片尖銳的荊棘叢上,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原來,學院要求他們這期學生,在四天內,前往華夏國邊境和龍族爭奪中的領土「淚原」,在那個區域獵殺火系妖獸,獲取它們體內的火靈晶核。
「近了,近了……」
當他好不容易確定了一個方向,卻正巧有一陣風吹來,弄得滿林子樹葉沙沙作響,又把剛才相對清晰的聲音給掩蓋下去。
從這一點來說,獸龍徘徊者雖然屬於低等獸龍,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但實戰經驗十分豐富,並且因為常年孤獨地獵殺人類,性情也變得極端嗜血。
此刻這隻火晶紅狐,還在專心地伸爪去夠面前一串紅彤彤的荊棘果。
他們身上披的黑鐵盔甲、手中使的鑌鐵巨斧,全都銹跡斑斑,是因為常年在爭奪中的邊境領土上漫遊,獵殺落單的人族。
亞颯的面容有些蒼白,五官秀氣,身形瘦長,加上內斂的眼神和始終低垂的細長雙眉,整個人都顯得有幾分陰柔之氣。
對這個甘當走狗害人的權貴子弟,林蔭中那少年冷酷的笑容,成了他在這個世上看到的最後一個場景。
進入淚原后,蘇漸就依託地形,隱藏自己的同時觀察環境。
就在獸龍身後大約三四丈遠的灌木叢里,一雙眼睛正充滿怨毒地看著這一切。
「我沒猜到是你。」只見蘇漸仗劍而立,平靜說道,「但我知道,一定是有人逗引了那獸龍族士兵前來。」
好在蘇漸也是一身膽氣,雖是現在這班上入學最晚的,卻是頭幾個衝進淚原之人。
「這架沒法打!」蘇漸不再有任何幻想。他毫不遲疑地跳起身,轉身就朝來路逃跑。
刁正雖然品行惡劣無比,卻是實實在在的高手。他的本事,可不僅僅是火靈法術這麼簡單;很快,他就利用刁家的祖傳追蹤之術,重新發現了蘇漸逃跑的痕迹和路線。
「哦?」蘇漸眉毛一跳,看著亞颯蒼白的面容,心中瞬間轉過了無數念頭。
沒用太久,刁正就在一片草木低矮的荒灘上,發現了蘇漸。
「不過,蘇兄也很是了不起呢,」亞颯看著玄衣勁裝的少年,振作道,「我也沒想到,你拿來勾引洛同學的無聊晶符,運用得當后,竟然有殺人于無形的效果。」
「什麼?」獸龍徘徊者霍然轉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腦子?比我還笨?竟然叫出聲來了!」
越接近他就越注意屏住自己的呼吸,每往前挪一步,他都要低頭看一下地上,會不會絆到什麼藤蔓和土石。
「沒想到劍是好劍……」雷冰梵悠悠說道。
亂世之中,就是這麼無奈。否則誰會聽說,一個學院的中期考試,還能直言不諱地告訴你,有很大概率會出人命?
於是,就連靈鷲學院這一期各年級的中期考評命題,也都是去各個出產火靈晶元的區域,獲取這種軍事資源。不同年級的成績優劣與否,也只在於考核標準的數量不同。
「不行!」他立即否定了這個方案,「太危險了。可一而不可再,如果再逗弄這個獸龍徘徊者,恐怕今天永遠留在淚原的,不是蘇漸,會是我。」
想通了這一點,蘇漸對自己的靈鷲學院生涯,竟生出幾分滿足感。
沉吟良久后,他手撫劍鋒,神色苦惱道:「奇怪,我觀此劍,應為名劍,但已知劍典兵譜中,卻全無此劍記載。偶有幾把相似,也只是似是而非。沒想到啊——」說到此處,雷冰梵停頓下來,只是看著蘇漸。
可惜他七歪八斜的嘴裏,只能連續地吐出血沫,很快就說不出任何音節。
隨著深入淚原,很快對面一蓬荊棘叢中,一抹鮮艷的紅色吸引了蘇漸的注意。
從鹿鳴森林里出來的這一路上,蘇漸回想進入靈鷲學院的這些天,雖然中間風波不斷,結下了幾個對頭,卻也認識了些朋友。
橫斷山脈的天然風暴帶「風暴之牆」,在這裏留下個不大不小的豁口,因此對面承擔著龍族侵略先鋒任務的獸龍國,一直試圖通過淚原進行滲透。
「蘇兄不必緊張。」看著他這樣,亞颯淡淡一笑,「此事前因後果,我都知曉。刁正身死,實乃惡有惡報,罪有應得。」
如果蘇漸現在還在附近,看到此人,定會大吃一驚:怎麼刁正會在這裏?
「不用客氣。」亞颯搖了搖手。他的音色雖然清亮,但語氣卻頗為低沉,還帶著一絲輕微的喑啞。
雖然有些遺憾,但他毫不遲疑,立即掏出三張晶符,一邊奔逃,一邊趁獸龍族士兵不注意時,悄悄地拋落在一處叢林角落裡。
於是他愣了好一會兒,直到蘇漸已經逃入前面那片深草,就快踏入更前面的茂密叢林時,才真正反應過來。
就算刁正是個渾人,也被蘇漸毫無節操的和*圖*書轉變給驚呆了!
他心中轉著這歹毒無比的念頭,卻冷不防身邊的荊棘叢中,竟忽然傳出一個響亮的聲音:「哎呀!扎到腳了!」
「我、我……」被獸龍徘徊者巨大的身軀壓在身底,刁正的胸膛瞬間被壓扁,連這本能的驚呼也變得極為微弱不連貫。
不僅如此,雷冰梵暗運靈力,將一股無形勁氣灌注在劍身,頓時便聽到劍鋒微顫,暗中有虎嘯龍吟之音。
見是他示警,蘇漸報以一個感激的眼神,亞颯輕輕地搖頭回應,示意不用客氣。
「咦?」刁正一愣,「怎麼這話這麼熟悉……哎呀不好!」
雖然獸龍徘徊者的斧頭因為常年得不到養護,根本不再鋒利,但就那小門板一樣的碩大斧面,要敲開蘇漸的腦袋,還不是以石擊卵一樣容易。
和亞颯分開后,在叢林中小心潛行的這一路上,蘇漸想起剛才亞颯前前後後的表現,忽然間覺得有關他的那個傳聞,恐怕還的確是真的。
在這空檔,那獸龍徘徊者也就慢慢離開。
至於這次只論晶核數量,不計較品級的原因,負責宣布考題的秦玉也毫不掩飾地告訴了大家。
亂世之中,全民尚武,當蘇漸從秦玉先生口中聽到命題時,就發現這出題也和實戰緊密相連。
血歌劍的表面,雖然看起來如月似水,華光爍爍,卻古意內蘊,雷冰梵一看便知此劍年頭絕對不短。
心中這個念頭一起,蘇漸再想起獸龍徘徊者出現前的那一陣子動靜,明顯就像是一路掀林折木,臨時趕過來的。
這次他也使了個心眼,估摸著就快接近那個位置時,立即輕手輕腳,盡量不碰到林木,不發出聲音。
刁正心中轉著這樣兇狠的念頭,而前面那蘇漸很配合地在林木間露出了行跡。
獸龍徘徊者儘管皮糙肉厚,裸|露的頸部和尾巴上還覆蓋著堅硬的龍鱗,但如此毫無防備下,還是被荊棘刺扎得嗷嗷亂叫!
「啊呀!是獸龍徘徊者!」蘇漸立即驚呼哀嘆,「怎麼今年凈走霉運?居然讓我碰到獸龍徘徊者!」
所以,這裏不時有對面的獸龍族士兵進入,而讓這裏成為極為危險的區域。
至於成績好壞的標準,很簡單,和通行的晶核品級一樣,也分甲乙丙丁戊五等。因為特殊的原因,這次考核不論晶核的品級質量,只論數量:獵得一顆為戊等,算是此人有成績;兩顆為丁等,算他勉強過關;三顆達丙等,說明學得還不錯;四顆是乙等,已算優良;五顆以上稱甲等,可稱得上為卓越。
只是,他在一心一意地專註尋找合適的火系靈獸,卻不知在身後的灌木縫隙里,有一雙陰冷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
又潛伏了一會兒,那獸龍徘徊者終於提著巨斧罵罵咧咧地走了。
「快意恩仇,這四字我亞颯絕不敢當。」亞颯的神色竟忽然變得有些黯然。
這裏林木更密,地形更複雜。最重要的是,這一路東向,離對面的獸龍國邊境也越來越近。
愣了片刻,他忽然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這雷冰梵,大家都說他冷人冷麵,不近世情。依我看,這傢伙,卻很有意思啊。」
無邊的黑暗,開始永恆地籠罩刁正。就在這可怕的、痛苦無比的過程中,神智渙散的刁正,還聽到獸龍徘徊者憤怒的咒罵聲:「無恥卑微的人類,還敢玩你獸龍大爺兩回?嗓音浮夸刺耳就不說了,就連偽裝的話一個字也不變。真把你獸龍大爺當傻子?」
「走運了!」蘇漸多看了幾眼后欣喜若狂,「竟然是『火晶紅狐』!我這運氣太好了!」
「這可是你說的!」蘇漸也是大喝一聲,唰的一聲將血歌劍橫在胸前,似乎馬上就要做一個起劍式。
誰知道,就在這時,靜謐無比的淚原叢林里,忽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還有林木折斷的聲音!
很多人之前已經挺過了無數艱難險阻,受過了和平年代難以想象的生死苦難,卻在這快看見曙光的黎明前夜,倒在了這片荒原上。
「我並未這麼說。」雷冰梵簡短一答,隨手一揮,血歌劍便化作一道流光,不差分毫地插回蘇漸腰間劍鞘。還不等蘇漸反應過來,雷冰梵已是一轉身,竟就這樣徑自離去了。
當然,從他的角度也很好理解:出身優渥的他,根本就沒把蘇漸這樣的賤民當成人啊!
「怎麼會這樣?」看著在原地打轉的憤怒獸龍,刁正在心中狂喊,「可惡的賤民!真是不要臉之極,竟用這樣的旁門左道逃跑,簡直丟盡靈鷲學院的臉!」
「難道,他是被什麼人引過來的?」蘇漸忽然想到這種可能。
「對了,說起來,這血歌劍,是我偶然得來。對它的來歷,我完全沒有頭緒;看你也是品劍的行家,能不能幫我看看,這劍到底是什麼個來頭?」
「才一顆。」亞颯黯然說道。
而讓蘇漸沒想到的是,看起來笨重鏽蝕的巨斧,竟然還有一條細細的精鋼鏈子連著,末端握在獸龍徘徊者手中。
雖然不太熟悉人族語,但這位獸龍族士和圖書兵有種奇怪的直覺,覺得這幾聲叫喚,就是自己剛才追逐的少年發出來的。
不過蘇漸的心中很快升起一片疑雲:「不對啊,剛才我如此小心,來路上都是一步三看,怎麼沒看出有獸龍徘徊者在附近啊?」
「怎麼這麼不小心!」
「沒想到啊,」看著亞颯,蘇漸組織了下措辭,說道,「沒想到獸龍徘徊者,竟在這裏出現。唉,刁正他……也是太不幸了。」
按捺住喜悅,蘇漸立即觀察地形,開始弓著身子朝旁邊運動,藉助地形繞了一個大圈,悄悄地向火晶紅狐隱藏的荊棘叢逼近。
「這……」蘇漸看著亞颯認真的神色,有些詫異,良久才笑了一聲,「哈,原來亞颯也是快意恩仇之人。」
「咳咳!」蘇漸像被忽然嗆了一下,神色立即變得肅然無比,「亞颯兄此言差矣,什麼叫『勾引』?我其實是在執行公務好不好……」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也不信,只好苦笑著轉移話題道,「你已經得了幾顆火晶?」
「不過,」刁正瞪著少年,惡狠狠道,「這一次,你是逃不了了!」
這時候,已經被獸龍壓得變形的臉龐,正巧被擠得往旁邊一偏,便看到蘇漸從大樹后輕輕巧巧地閃了出來。
「不錯啊!」蘇漸叫起來,「我到現在一顆還沒弄到。那我們不多說了,分頭各自去獵取火晶吧!」
再說作為考場的淚原,本身位於華夏國東北邊陲,更北就是神秘的星降高原。
刁正抬頭往前面一望,正看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蘇漸那青色的勁裝衣擺,就在樹后若隱若現。
帶著對蘇漸節操的無比震驚,刁正開始憤怒地追擊。
淚原的往事讓人傷感,但此刻靈鷲學院學生們的驚嘆,卻因為即使到現在,淚原依舊是龍族妄圖繼續入侵的橋頭堡之一;華夏國對面的獸龍王國中,凶暴無比的獸龍探路者、徘徊者、咆哮者,至今仍會在淚原之境出沒。
「不過此名甚好。」雷冰梵轉又說道。
看著那抹鮮紅越來越近,蘇漸心中也越來越緊張。
「當然。」見他挑明,蘇漸也大大方方笑道,「刁正這廝意圖謀害我,我只是以牙還牙。只是很可惜,還以為我做得隱秘呢,卻還是都被你瞧見了。」
「果然是你!」躲過攻擊的蘇漸,回身冷冷地看著刁正。
「哎呀!」蘇漸就地一滾,堪堪躲過劈來的斧刃。
蘇漸一聽,也來不及看是誰,目光往獸龍徘徊者的方向一看,卻見殺死刁正的獸龍族士兵,正站起身,四下張望,目光警惕地四下搜尋。
鮮血,染紅了整片荒原,以至於後來很多生長在此地的植物都發生異變,葉色紅得跟血一樣。但後來暫時得享和平的人們,卻沒有把這片荒原命名為「血原」,而是叫成「淚原」。
正因他這樣出奇的小心,直到離那叢荊棘不到三四尺距離時,生性機警狡猾的火晶紅狐也還是沒有注意到他。
漸漸地,蘇漸進入淚原的深處。
心中惱恨,轉過這些念頭,倒反而讓這位獸龍徘徊者有些分神。等他氣恨恨地想完這事兒,一抬頭,竟是發現已經看不到蘇漸的身影。
三尺,正是他現在飛火術功力,能夠有效殺傷這隻火晶紅狐的距離。
其實那時候,橫斷山脈天然的風暴,已經阻擋住龍之帝國的飛龍主力;整個人族的防線,也依託著橫斷山脈漸漸穩定下來。
雖然這裏的荊棘本身就是紅褐色,但顯然縫隙間露出的紅色要鮮明得多。
只是,接下來的這一幕,卻出乎刁正的所有預料:鄭重亮劍的蘇漸在下一刻竟然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那落荒而逃的姿勢行雲流水,將一次無比突兀的逃跑演繹得流暢無比。
從整個人龍大戰的戰局而言,淚原之戰已屬於一系列戰役的尾聲,對這個方向而言算是最後一戰。
想得很好,但不幸的是,他好像一思考,就會走神;等他打定主意再往前看時,卻發現原本還算清晰的聲響,竟然變得有些含糊。
不過,來都來了,這時候想打退堂鼓,完全不可能。
於是這惱怒的獸龍族士兵,也是拼了全力,邁開粗壯的大長腿,發狠地朝聲音響起的方向猛追。
原來,現在橫斷山脈邊境的風暴之牆,用來維繫火靈防禦器械的火晶資源緊缺,因而人類王國正發動一切力量,搜集更多的火靈晶元。
與寂滅森林危險的原因相同,淚原同樣也是因為處在橫斷山脈風暴之牆的豁口位置,不能完全被風暴帶保護。
面對這不講究的舉動,雷冰梵劍眉一揚,便待發作;不過眼見少年遞來的這把如水月般空靈的劍器,他又硬生生地平復心情,默默地接過了它。
但很不幸的是,就是這最後一戰,卻讓龍族屠殺了大量的人族軍民。
刁正對雙方實力,有著準確認識,見此情形,便毫不在意,好整以暇地等待少年揮劍過來。
只是還來不及喘息,只聽又是一道勁風破空之聲,蘇漸飛快地轉臉一瞥,發現那獸龍徘徊者已經將巨斧脫手飛出和_圖_書,朝自己躺卧之地飛來。
「嘿嘿!知道你在前面就好。」刁正心中冷笑,「小子,剛才被你騙了,等會兒追上你時,二話不說,直接宰掉!」
見得如此,雷冰梵眼色更奇。
只是有點奇怪,當他跑近那裡,卻只看到一蓬荊棘叢,並沒有看到蘇漸的身影。
「你沒想到什麼?」蘇漸好奇地問。
不過最讓人心痛和無奈的,還是面臨危險的年輕學生們,那一個個默默承受的表情。
「蘇漸,」世家子帶著一種無所謂的笑容,心中轉念,「可惜啊,你的小命,最多也就四天啦。原來那淚原,才是你的葬身之處啊。」
不過獸龍族士兵把剛才的位置記得很牢:「應該是那邊沒錯!」
一接劍在手,雷冰梵便發現,這血歌劍造型極為簡明洗鍊,暗含一種快意無比的流暢感。
「你、你是說,想用臨時學的劍招來打敗我?」刁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好、好好好!那我就等你,放馬過來!」
「哈哈,真是蠢貨!」刁正心中得意地咒罵,「還以為自己藏住了?可惜你家刁爺爺眼尖,看到了。好小子,等我慢慢過去,看到時候怎麼讓你烈焰焚身,生不如死!」
雖然刁正甘願當高敞的走狗,但畢竟本身家裡也有些來頭,因此竟然和高敞不謀而合,都採用了借刀殺人的招數。
畢竟身處末世,對於這個原因,包括蘇漸在內的同期學生,也都見怪不怪了。不過當聽到秦玉說出「淚原」這個地名時,大家卻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氣。
他的運氣確實不錯,聽「火晶紅狐」這名字,就知道這種靈獸存在的最大意義,就是出產火系的晶核。
這聲呼痛聲,也太出乎他的意外,正在琢磨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時,便聽到那邊又是傳來一聲叫喚:「怎麼這麼不小心!」
見惡賊刁正終於伏誅,蘇漸心下也鬆了一口氣。正要轉身離開,冷不防旁邊竟是有人突然按了一下他肩膀:「小心!再等會兒。」
但是在淚原這個地方,因為得不到風暴之牆的完全保護,在這個方向上撤退的人類,不得不和大量的龍族追兵發生了戰鬥,史稱「淚原之戰」。
為了取得一個好成績,他甚至還在出發前,纏上「生人勿近」的雷冰梵,好說歹說請教了幾招劍術。
如此緊急之時,蘇漸也顧不得旁邊就是那個多刺的荊棘叢了,再次用力一滾,避開了飛落的巨斧,但是手臂肋間轉眼就被荊棘刺得鮮血淋漓。
此刻這少年,正看著自己,示意他小心。
「難道追上去,再次逗引獸龍去攻擊蘇漸?」看著獸龍消失的背影,刁正心中想道。
「怎麼這麼不小心!」
他不再猶豫,立即換了方向朝發聲處跑去。
大約跑出了二十來步,蘇漸覺得應該暫時擺脫那獸龍族了,沒想到回頭一看,那身材有他一人半高的獸龍族士兵,正甩開雙腿,拖著龍尾,竟然動作十分敏捷,死死地追在後面不遠!
原來這淚原的兇險程度,在華夏國與龍族交界的邊境區域里,幾乎僅次於寂滅森林。
不過這慘叫聲,卻是這位獸龍徘徊者發出的!
等隱藏好,蘇漸轉臉一看,卻發現剛才提醒自己之人,正是先前進淚原時,跑在他們前面的亞颯。
「血色淚原」,也不用說什麼獸龍國的士兵,荊棘密林中時時傳來的猛獸凄厲咆哮聲,就足以讓人心膽俱寒!
叢林中的光線不太好,蘇漸這小動作,並沒有引起獸龍族士兵的注意。
不過,本來蘇漸還挺有信心,但真正抵達淚原后,他這顆火熱的心就有些冷卻了。
刁正感覺到旁邊叢林中一陣響動,頓時好像想到什麼,霎時間一個激靈,就要邁腿往旁邊跑——可惜已經晚了,就在他準備逃竄的同時,一個巨大的黑影凌空而來,猶如泰山壓頂一般,將他轟然砸倒在地。
當判斷就快到那個位置時,他用力一跳,猛地拔地而起,頓時如一塊沉重的巨石一樣,凌空朝那個目標地點當頭砸下!
轉眼間,刁正肝腸寸斷,肝腦塗地,血流了一地。
「嘿嘿,這下看你往哪兒逃!」刁正立即足下發力,全速朝那邊奔去。
「迅火斬!」突襲之時,刁正不用蓄勢耗時更長的紫焰輪,而是直接凝聚火靈之力,朝著蘇漸打出一道迅火斬。
所以,獸龍徘徊者很快又收回了巨斧,再次發力扔來!
當然,也不是所有聽到命題的學生,都把心思單純放在考試上。比如,那個背景強大的世家長子高敞,一聽這考題,差點沒笑出聲來!
「獸龍徘徊者!」蘇漸立即從獸龍族士兵的頭型還有盔甲兵器,看出了他的身份。
這位刁正仁兄,真是「嚴於律人、寬於律己」,他就沒想到,自己受人指使,陷害殺死學弟,就沒丟靈鷲學院的臉?
不過蘇漸並不太害怕,因為據他在玄武衛中的情報,獸龍族士兵在這裏出沒的頻率並不算太高。更何況和那一幫沒經歷過真正實戰的學生相比,他在荒野中求生的經驗更加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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