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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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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學府風雷 第014章 幻光鏡泊

第一卷 學府風雷

第014章 幻光鏡泊

「那可慘了!」蘇漸頓時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見得如此,洛雪穹的情緒變得更加低落。
「當然要殺!嘿嘿,」澹臺明陰險笑道,「兄弟幾個,你們沒覺得,這次小家主給我們,派了一個天大的美差嗎?」
「對!」澹臺明興奮道,「到那時,咱們還要受高家那口閑氣幹嘛?珍寶神功在手,我們兄弟仨便遠遁大漠西荒,繼續干那殺人越貨的勾當去!」
「這真是見了鬼了!」上官雲龍在旁邊一拍大腿,十分懊惱。
「我不會死,也不能死!我還要見我的女神——」一想到這兒,蘇漸的內心就變得無比強大,以至於還有暇輕輕拍了拍洛雪穹的香肩,安撫她的情緒。
「厲害!」蘇漸贊了一聲,便不再問話,兩人一起寂靜無聲地朝那迷幻未知的秘境深處走去。
「蘇漸,你看,」少女有些沮喪地指著門裡道,「那裡也有無數鏡面光幕,並且道路複雜,一點都不比外面好走。說不定,還有更多的怪物。」
本來二人此刻已經分開各自往前逃,但察覺到亂魂光破空而來,洛雪穹再次一伸手,抓住蘇漸的手臂就朝旁邊的冰河奔去。
就在這危急時刻,忽然間蘇漸胸前光華大盛,很快就蓋住了空中翔舞的金光!氣勢洶洶的破空金刃,突然好像碰到無形的氣旋,朝四下撞開飛去。
「這、這……」雷斌驚得半天都沒說話,最後才蹦出一句話來,「老大老二,那看來,蘇漸這小子絕不簡單啊。你們剛才看到他胸口發的光沒?」
「慘了!」蘇漸自打剛才聽三個凶人自報家門,還說出高敞指使,就知道壞事了!很簡單,如果不是這三人手底下功夫絕頂高強,根本不會這樣有恃無恐。
「哈哈哈!」岸上三狂魔看著河中兩人,得意得仰天狂笑。
「沒錯!」雷斌立即反應過來,「咱兄弟就守在這裏,這倆小傢伙如果能從秘境里出來,少不得會帶出什麼上古的珍寶功法。我們兄弟就守株待兔,來個黑吃黑!」
由此也可見,星降三狂魔口中說的「玩玩」,意思根本不是說放著蘇漸二人奔跑,慢慢地追逃,而根本是要迅速追上,活捉他們,然後慢慢折磨!
「快跑!」見得如此,蘇漸更加心寒,拉著洛雪穹跑得更快了。
「這不是什麼胡話。」蘇漸忙追上去,一邊追一邊道,「今天陷入這秘境困局,全是因為我拖累了你。所以我現在,覺得很是對不起你。」
說罷少女伸手過來,與蘇漸的手握在一起,然後閉上了眼眸,要與少年共同赴死。
看了片刻,蘇漸忽然若有所悟,抬頭看看遠方,又低頭看看鏈墜,便發現鏈墜的光輝強弱變換,正和遠處星降晶海的光芒強弱變化相呼應。
「你這話,也不是不對。」蘇漸有些出神地道,「我雖然沒家人,卻有朋友。若我就此死去,實在放不下他們。」
她的視線一離開,蘇漸便使勁地甩手,疼得嘴裏直呼氣。
跟在洛雪穹後面走時,蘇漸也難免想道:「果然還是女子,就算平時一副超然物外的冷淡樣子,對外表容貌還是很重視的。」
「我也覺得不可能。」蘇漸撓了撓頭,苦笑道,「可我就是對這裡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那也沒有辦法。」也是微微喘息的少女,搖了搖頭,淡淡說道,「身陷絕境,奮力突圍,不成則一死而已。」
「這是當然。」洛雪穹毫不奇怪地說道,「否則怎麼說常人不可輕入秘境?原因就在此於此。上古留存至今的遺迹,其中沒有妖怪也就罷了,若是有,一定極為強大。」
到了目的地,洛雪穹也沒說話,只是對蘇漸點頭示意一下,便一提裙裳,翩然朝那幾蓬紫雲一樣的花叢跑去。
「熔火球!」蘇漸戰鬥經驗畢竟十分豐富,聽得背後有人喊「冰矛」,想也不想,凝神回手一揚,便是一團烈火朝冰矛迎面撞去。
「雪穹,你說這些光幕碰了會怎樣?」蘇漸看著那些明鏡一樣的光幕,忽然有些好奇。
很顯然,蘇漸逃跑的功力,遠在洛雪穹之上。
雖然之前蘇漸就老實不客氣地把它當成「星降之鏈」,但這時候得了某種證實,竟好似突然受到驚嚇,有些不能接受事實。
「嘿嘿!」上官雲龍和雷斌齊聲奸笑道,「都聽大哥的,好不容易來這老地方放風,怎麼都要好好玩玩!」
「那兒……」洛雪穹沉吟片刻,忽說道,「真可能是通往秘境深處的要路。」
「原來只是寵物成精。」蘇漸頓時放下心來。
「咦?這倆人竟是硬手啊。」第一波攻擊沒有得手,澹臺明等人竟有些詫異。
「朋友……」本來已經準備舉步前行的少女,忽然停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少年,輕輕道,「蘇漸,在你心中,有哪些朋友?」
「我說的不是牽挂家人。」蘇漸看著遠近迷離的光鏡,心事重重地說道,「我心中有幾個未解之謎,曾發誓今生一定要努力解開他們,獲取真相。hetubook•com•com
不說三狂魔包藏禍心,守株待兔,再說蘇漸。
好不容易挑了一條最大的岔路往前走,誰知道沒多遠,又發現一條岔路。
「幻光鏡泊?」雷斌驚道,「一直傳說,這星降高原上有上古晶靈時代遺留的秘境幻光鏡泊,其中藏著驚人的珍寶和秘密。不過老大啊,這一直也就是傳說,沒人見過啊。」
此後,他便和洛雪穹配合,一路前行,斬妖除魔。
說著話,雷斌忽然眼神一寒,將鎏金九齒耙扔在旁邊地上,雙手望空急舞,頓時便有無數金光風刃漫天飛舞,他雙臂朝蘇漸二人一揮,漫天的金刃鋒芒便朝他們兜頭撲去!
這會兒,見蘇漸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那高個子的上官雲龍就一揚手中斷水刀,喝道:「小子,我兄弟既然說出關竅,就料你走不出這裏。這位小姐,冤有頭債有主,請你馬上走開。」
洛雪穹聞言,朝少年的指示看去,卻見在層層疊疊的光幕中,還真露出一座穹頂石門的一角。
「莫急,」洛雪穹恢復了鎮靜,從容道,「看此處風物,應是晶靈時代的秘境。當年晶靈族與惡魔國度爭戰末期,晶靈族人眼見不敵,便築造了大大小小的秘密要塞,留存至今的,便成了晶靈秘境。看樣子這裏應該就是一處。」
「星降晶海!」他揮舞手臂大叫道,「星降晶海就在那邊!」
「嗯。」白衣少女不動聲色道,「學院中,必修課業『上古神州史』,我得甲等;『晶靈之輓歌:惡魔暗黑路』,我也有選修。」
不過戒備了一會兒,蘇漸發現此處高原空曠無人,更沒什麼禽獸路過,精神也就鬆懈下來,專心看起眼前的風景。
不僅如此,就在離得還有一兩丈距離時,那澹臺明猛喝一聲:「亂魂光!」
剛說到這兒,他便一聲驚叫,扭頭再看時,卻見自己只顧說話,手臂不小心碰到旁邊一片光幕,頓時就如同被烈日燒灼,不僅衣袖被燒出一個洞,連皮肉也被灼得滋滋響。
沒走出多遠,蘇漸忽然心中一動,脫口道:「雪穹,看起來,你對晶靈時代很了解嘛。」
「我……」蘇漸撓了撓頭,正不知要如何跟她解釋,卻驚奇地發現,這感應晶海發出異光的項鏈,在洛雪穹走近時,卻忽變得光芒暗淡。當洛雪穹來到近前時,它便完全熄滅額外的異光,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接下來這段路,他們兩人發現一路上遇到的怪物越來越多。
「星降三狂魔?」蘇漸忽然沒來由地覺得有些心驚膽戰,便叫道,「三位狂魔好漢,你們的名號,我們委實才第一次聽到,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不知是否有什麼誤會?」
「嗯,古教習她……也不錯。」洛雪穹輕輕道,「蘇漸,沒想到你的朋友,也不少啊……」
但很不幸,就是他們這種自信,給整件事帶來了微妙的變數。
三人外號既然叫作「狂魔」,自然就是癲狂起來不顧任何後果。被洛雪穹冰冷的語氣激得縮了脖子,讓他們更加火冒三丈,立即什麼話也不再說,各施兵刃,朝他們二人殺來!
「在哪裡?」雷斌吃驚地看著他,「老大你不會是說,就在這裏?」
「一定會沒事的。」嘴裏安慰著少女,蘇漸緊張地朝遠近四處張望。還別說,慌忙中這一張望,還真讓蘇漸看出點名堂來。
「別怪它了。」洛雪穹冷然道,「若不是你的項鏈打開這秘境之門,我們當時就已成冰河中的流屍了。」
「那我們還要殺他嗎?」上官雲龍遲疑問道。
瞬間生髮的奇光,很快也飛速旋轉,帶動了冰河之水一起,攪成散發星空之輝的光漩;眨眼間冰河中瞑目等死的二人,就被這星河流轉的光漩吞沒,迅速消失不見。
「嘖嘖!」見得二人迅速遠遁,星降三狂魔之首澹臺明,卻是一臉嘲諷,毫不著急。
「你這是在考我。」蘇漸笑道,「我不是沒學過『秘境生存術』,第一準則就是不要去碰任何未知之物——啊呀!」
和冰河肅殺的景象不同,河畔的草甸碧草茵茵,五顏六色的野花開在其中。它們迎風搖曳,讓陽春與冷冬的風物同時存在於高原之中。
「蘇漸,你怎麼了?」漸漸走近的少女,疑惑地問道,「那邊確實是星降晶海。不過你剛才歡呼,怎麼此時卻發獃了?」
「這、這他娘的是怎麼回事?」看著冰河中的奇異景象,岸上三魔面面相覷。
於是這善使光系法術的凶人,用一招只有達到武學五重之境的人才能掌握的高級法術,朝二人飛襲而去。
不過幸好,本來按高敞的指示,這三個凶人是要等蘇漸落單時動手,沒想到這三人如此託大,也不耐煩等,蘇漸剛進入高原沒多久,也不顧他身邊還有人,就輕易動手了。
「嘿嘿,就讓你死個明白。」瘦子陰惻惻笑道,「看你的樣子,一定是年少輕狂,得罪了我家高大少。今天我兄弟三人,就奉和圖書他之命,來取你性命!」
「想跑?」上官雲龍頓時口中念念有詞,而後大喝一聲:「冰矛!」
「這是什麼玩意兒?」雖然沒費多大力氣,但蘇漸還是被這怪物嚇了一跳。
雷斌的鎏金九齒耙,一點都不像拿來干農活的,九個銳利耙齒帶著金光劃過,眼前即使是一座石像也能給鑿出九孔來。
誰知歷史成績很好的洛雪穹,也搖了搖頭,表示她不知道。
一路苦戰至此的兩個少年男女,哪怕一個身有秘術,一個家學淵源,這時候也幾乎支撐不住。
「別說了。」聽他這麼說,洛雪穹冷冷道,「你還是專心尋路,小心警戒,免得被妖怪傷到。」
只聽轟的一聲,冰與火撞在一塊,雖然那火球未能將冰矛瞬間燒化,但已將它飛行軌跡撞歪,「咻」的一聲后,這寒光爍爍的冰矛,就扎在並肩狂奔的蘇漸、洛雪穹中間的地上。
說起來,自從蘇漸作為龍血者被選入無名山莊起,他的生活就像被一隻無形巨手推著走,一直身不由己地往前跑。無論勝負成敗,蘇漸都沒有真正自己放鬆的時候。
「好美的項鏈!」饒是洛雪穹見過無數靈山聖門的珍寶,也對璀麗的星降之鏈驚艷無比,一雙美目閃爍連連。
靈山聖門門主之女,可不是什麼尋常小娘子。見三人攻來,已被激出真怒的洛雪穹,清嘯一聲,將手中月神白虹劍揮灑得如同月隕星流,頓時就將最強的澹臺明的攻勢擋住!
在別人難以理解的激動情緒驅使下,一貫冷淡的少女,竟破天荒主動跟蘇漸說道:「蘇漸,你看那邊冰河畔的草甸里,似有幾叢紫雲雪蓮,我想去看看,你陪我去好嗎?」
「咦?」蘇漸吃了一驚,「那是什麼?出了什麼事嗎?」
「怎麼回事?」
寒冰流水中,洛雪穹沉默了片刻,便搖了搖頭,輕聲道:「不用。」
蘇漸猜得一點都不錯,原來這星降三狂魔中的瘦子叫澹臺明,使一根流光棍;高個子叫上官雲龍,使一口斷水刀;胖子叫雷斌,使的是鎏金九齒耙。
「這……難道它竟有通靈異能?」正當蘇漸驚訝項鏈這異樣變化時,卻猛聽到洛雪穹清叱一聲:「小心!」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猛然被拉了一個大跟頭!
好不容易到了穹頂石門處,那飄飄然先到的洛雪穹,往門裡一看,卻頓時心裏涼了半截。
「我其實——對啊,我還怕這個嗎!」蘇漸胸膛一挺,嘴硬道,「那秦教習不是說,對未知事物,我們總是要嘗試的。」
縱然蘇漸不是文人墨客,現在也忍不住要吟詩作賦。
當摔倒在地,仰面朝天,莫名其妙的蘇漸便驚恐地看到,有十數道金色的刀芒,帶著凄厲的呼嘯,正從眼前的藍天背景上疾飛而過!
同樣的話被洛雪穹說出來,天然帶著森森的寒氣,倒讓這幾個積年的大盜凶人,本能地一縮脖子。
「那就好!」蘇漸緊蹙的眉毛舒展開,「秘密要塞啊,只要不是當墳墓建的就好。既然是軍事要塞,有守有攻,那出口通道自然是少不了的。我們走,去找出口吧!」
「那就好!」蘇漸一揮血歌劍,斬落飛撲而來的光魅水晶利爪,欣喜說道,「只要別再是光幕就好。這些明晃晃的東西長得一模一樣,我眼睛都快被晃花了!」
紫雲雪蓮是星降高原的特產,據說有特殊的活血養顏功效,受到華夏女子的追捧。
更要命的是,出現怪物的地方也越來越隱蔽。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哪個角落,就跳出來個妖怪,實力還幾乎和他們倆差不多。
經過這一個意外,洛雪穹自不必說,連蘇漸也知道了,這些看似鏡子一樣的大小光幕,內里蘊含著強大的光之力量,若是不小心碰了,和被光箭射中沒什麼兩樣。
果不其然,一動手,那上官雲龍一口斷水刀舞動如風,刀勢霸道強勁,連綿不絕,真像能讓江河斷流。
湍急的冰河中再無立腳之處,蘇漸情知此時躲不過,便轉臉看向旁邊的少女,充滿無限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如有來世,我願做牛做馬,作為今生的補償。」
這時候,反而是蘇漸十分冷靜。前幾次大起大落,屍山血海,雖然很不幸,卻給他帶來一個寶貴的品質:越到絕境中,越不會驚慌。
也許是手上血債太多,這三人在五年前,被時任華夏北地安撫使的高氏家主高元博給抓獲。按理說,這三位一被逮到就得給宰掉,但高元博竟是存心不良,不僅沒殺他們,還秘密收為己用。這不,已成高家門閥私人打手的「星降三狂魔」,這次就被高敞給私下派來,在高原的修學之旅中截殺蘇漸。
如果這時蘇漸回頭,定會大吃一驚,根本想不到這三個外貌跟鄉間老農一樣木訥的人,此刻奔跑起來,竟然足下升雲起霧,助著他們如流星般向二人逼近。
「不對!」他霍然說道,「不是來過,是我看過這裏的路徑地圖!」
「那真和_圖_書的慘了。」蘇漸沉重說道,「這秘境中光系靈力極為豐沛,這些怪物經歷千萬年的吸納演化,會變得何等強大!」
「你們是什麼人?」蘇漸和洛雪穹背對背站著,怒喝道。
「除了他們啊……」蘇漸撓撓頭,想了想道,「教習算不算?那火系星流術老師秦玉,溫文儒雅,外柔內剛,極為正義,對我也極為親和。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一直想自己的將來,就成為他那樣的男人。還有古玉妃古教習,以女子之身能在靈鷲學院立足,本就不易,還因為姿色要面對許多騷擾和流言,卻一直我行我素,不受影響。說真的,我很佩服她!」
面臨生死危機的蘇漸,更是把所有潛力都使出來,那血歌劍揮舞如風,劍芒如水花飛灑,嘶嘶激起凄厲的嘯音。
再朝四周一看,他們兩人的影像,全都被映在各種光幕之中,再經過層層的反射,就好像有無數個自己遍布在所有光幕之中,無窮無盡,一直層疊向遠方。
被火焰打中,鏡中怪物頓時散成無數道白光,什麼都沒留下。
當然,他作不出。他只能形容自己看到的高原天空,覺得那藍汪汪的顏色通透得讓人感動;棉花團一樣的白雲,就如同飄浮在一大塊藍瑩瑩的水晶上。
「有點意思。」他眉毛一揚,看向兩位兄弟,「怎麼樣?好不容易碰上這樣的獵物,那就玩玩?」
「對對!」上官雲龍也變得十分激動,「咱們就待在這裏,死守,死守!」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當他們繞過十來片光幕,卻發現腳下的鏡泊之路,竟是分出三四條岔路!
「嗯。」洛雪穹點點頭道,「就他們了嗎?」
「沒有啊。」澹臺明也滿腹疑雲,「老三,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們兄弟仨橫行星降高原多年,何曾聽說這草甸冰河有什麼異常啊。」
奔跑之時,他們的腳步落在水光鏡面一樣的路上,向周圍濺起一圈圈明亮的漣漪波動。
面對這如潮的攻擊,蘇漸二人承受的壓力實在不小。
這時,洛雪穹也走了過來。
只是,支撐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那秘境中的怪物卻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強大。
「好。」洛雪穹應了一聲,就隨少年一起,向那無數迷離奇幻的光幕走去。
在這樣心情愉快之時,蘇漸也繞著草甸往高原的更深處走了走。
蘇漸大吃一驚,雖然還沒看到任何妖怪,就已經急身後退。
「你可以試試。」洛雪穹冷冷道。
「老大,」雷斌疑惑地問澹臺明道,「你聽說過這處冰河,有什麼奇怪的暗流旋渦嗎?」
面對這情形,一直很鎮定的洛雪穹,也禁不住微微流露驚惶之色。
「也不可大意。」洛雪穹神色有些凝重,「剛才這一隻,很可能只是後來繁衍的子嗣。真正上古的光魅,經歷千萬年而成亡靈,絕對不能小看。」
在這裏,天和地如此接近,低垂白雲和湛藍青空間,沒有任何過渡,蒼茫雲天在地平線上直接轉折成無數的草甸、雪峰、冰河。
「好啊!」少女主動相邀,蘇漸怎會拒絕?在旁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他陪洛雪穹離開人群,往那邊的冰河草甸走去。
星降高原有大美。
雖然有著自己的夢中女神,也準備對她誓死不渝,但不妨礙蘇漸此時欣賞動人的風姿。
於是他繼續專心往前走。只是,正當他站在一個顏色不太一樣的光幕前,回憶先前有沒有路過這裏時,卻冷不丁聽到一聲尖細的厲叫!
剛才冰河之中,被胸口星降之鏈突發的奇光激發,他和洛雪穹二人霎時跌入一個奇異的秘境。
當它想重新往這邊撲時,蘇漸揚手一揮,便有一團烈火撲向怪物,轟然擊中它。
姑娘採花時,蘇漸就在草甸與冰河之間的空地上警戒,提防有什麼高原的凶禽猛獸來襲。
「這下麻煩了。」蘇漸十分無奈。
剛才洛雪穹指時,他還不覺得那裡有多遠,沒想到已經走出四五里,卻還是沒到那處草甸前。
「以前是沒人見過,」澹臺明看著已經恢復平靜的冰河道,「我曾下了番功夫,查找這幻光鏡泊的所在,後來倒讓我查出些線索。」
而剛才這一攻防,原本三狂魔穩穩的三角包圍方位,已經被打破。這時蘇漸再無遲疑,大喝一聲:「走!」便拉著洛雪穹,從空隙穿過,順著冰河的灘涂往高原深處狂奔。
很快,二人就落入冰冷的河水中,躲過了亂魂光,卻掉進了更加兇險的高原冰河中。
這一次,是靈覺極強的洛雪穹,最先發覺了危險。
「有很多啊。」蘇漸列舉道,「玄武衛里有我的端木楚端木大哥,軒轅大統領也勉強算一個。」
「這樣下去不行。」擊退了周邊最後一隻強大的晶爪光魅,蘇漸以劍拄地,喘著粗氣說道,「雪穹,再這樣下去,我們倆真要死在這裏了。」
此刻蘇漸就像一隻奔竄的兔子,洛雪穹像依附在兔子身上的一隻白蝴蝶,兩人就這樣互相扶持著飛奔遠逃。
「哦?」www.hetubook.com.com洛雪穹本就同仇敵愾,這時候更是被上官雲龍的囂張態度給激怒了。只見她面若寒霜,叱道:「朗朗乾坤,竟敢行兇殺人,還不給我滾開!」
看著前面少女綽約的身姿,他心中暗道:「看來這世上,最難懂的,還是女孩兒的心思。不過也好,反正我現在已經跟蓋英衛那廝撕破了臉,也不必再必須接近她了。」
亂魂光,作為光明法系中少有的邪氣招數,一旦中招,會立即失魂落魄、神志不清,任人擺布。和亂魂光相比,什麼江湖中慣用的蒙汗藥、撲花粉,簡直什麼都不算。
洛雪穹顯然沒有像蘇漸一樣誤判。她在前面翩翩然走著,從容淡定。大約又走了三四里地,他倆終於到了那片草甸里。
「沒錯!」蘇漸聞言,精神一振,揮劍大叫道,「本來就已沒命,現在還活著,已經賺到了!」
遠方綿延千里的雪山,峰巔的白雪被天風吹起,散成霧狀的雪粉,停留在藍天中,在峰頂山頭的周圍形成特殊的雪冠形狀,成為雪峰之頂特有的「旗雲」。
本來按他們的想法,多個人又何妨?何況還是個小娘子。
「應該是。」蘇漸道,「如果不是它,我們現在估計已經死了。不過,」看了看四周,他忍不住焦急道,「這裏到底是哪兒啊?奇奇怪怪的,根本出不去啊!」
想通這一點,他心情也變得好起來。見女孩兒已經走遠,他忙加快腳步追上去,一邊追一邊叫道:「雪穹,雪穹,別走那麼快,等等我啊!」
於是,就在澹臺明的呼喝聲中,這黃蒙蒙的邪惡亂魂光,就朝蘇漸和洛雪穹飛速罩去。
「嗯?」隱約聽到他的呼喊,正在採花的少女,也直起腰朝這邊看過來。
「沒錯。」澹臺明點點頭道,「雖然詳情不知,但至少讓我知道,晶靈秘境『幻光鏡泊』,入口大概就在這片草甸冰河一帶。」
不用說,聽剛才的口氣,這星降三狂魔以前在高原上殺人越貨,現在被高家收為己用了。
「你能有什麼牽挂?」洛雪穹奇怪地看著他,「我聽說,你不是孤兒嗎?」
他低頭看看胸前星鏈,希望能發現點什麼,星鏈這時候卻不聲不響,沒有了任何異樣。
「那剛才的光芒,是它所發?」洛雪穹問道。
「不會吧,難道星降晶海在白天的光芒也這麼強烈?」蘇漸疑惑地轉臉朝那邊看去,就發現那邊的瑩瑩光輝並無變化。
心中暗忖,蘇漸苦笑一聲,搖搖頭。
當轉過一處冰水河灣,他突然看見遠方的碧藍晴空下,正有無數瑩瑩的光芒衝天而起,將雲空映照得如同那裡懸浮著一塊閃亮的水晶。
「好。」口中應答,蘇漸心中卻覺得好生奇怪。
不過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更加惱羞成怒!
沒想到等他二人站穩腳跟,卻發現已被三位怪客包圍。
頓時那虛空之中,就凝出一長條尖銳寒冰,如同槍矛一樣,朝飛奔的蘇漸後背心激射而去。
那澹臺明,更是了得,雖然身形瘦小,功力竟是三人中最強的。他將那根流光棍揮舞如輪,發散出一圈圈勁道無比的金光波動,朝蘇漸二人身前奔涌。
不過在第一反應過後,蘇漸忽然想到一事,頓時激動起來!
「雪穹,快看那邊——」蘇漸回頭,剛朝少女叫了一聲,卻突然發現,眼前不知何故竟是變得非常明亮。
「雪穹!」他突然叫道,「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個穹頂一樣的石門?」
近在咫尺的冰河中,寒流帶著冰塊,正向遠方滔滔奔騰。蘇漸極目遠眺,看見它們在高原的邊緣,急速墜落成白色的冰瀑。
「對。」洛雪穹點點頭道。
「真相?有這麼重要麼?」生死面前都很冷靜的少女,這時卻輕輕地搖頭,神色有些哀傷地說道,「人生一世,最重要之事,不是功法,不是珍寶,而是和自己完整的家人在一起……」
不過就在這時,卻聽得身邊的少年,忽然間脫口驚叫一聲:「咦?」
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如陰雲一樣籠罩了他。
走了一陣,蘇漸忽然發現,在這高原低矮的天空下,對距離的判斷很容易被眼睛欺騙。
很快,這兩邊一前一後的距離,迅速地縮短了。
「可能不是見鬼。」澹臺明忽然冷冷道,「兄弟們,聽說過『幻光鏡泊』嗎?」
「什麼人?」剛才出手偷襲的那個瘦子,陰陰一笑,「告訴你也無妨,我兄弟三人以前有個名號,叫『星降三狂魔』,正是橫行這地方的英雄好漢。」
「有勇氣。」洛雪穹看著他道,「你果然還是試了。」
幾乎與此同時,那光幕中有一個白色女鬼一樣的怪物,揮舞著晶光四射的利爪,從光幕掙脫,朝他迅疾撲來!
他們腳下是水泊,卻也光滑如鏡。低頭一看,天頂的各種光影鏡像都映在腳底,自己如同行走在天上。
「看到了。」澹臺明冷冷道。
「高敞!」蘇漸一下子全都明白了。
他看著四周重重的明亮鏡幕,忽然對少女說道:「這晶爪和*圖*書光魅,是不是光系妖魅?」
「不錯不錯,果然勇氣可嘉。」洛雪穹毫無表情地贊了一句,便繼續往前走了。
「完了,在劫難逃!」
由於靈山聖門的良好教養,縱然是在這人跡罕至的星降高原上,洛雪穹依然保持著優雅矜持的姿態。於是在蘇漸看來,那邊就像有一個雪袖雲裳的仙女精靈,在青空碧野間如行雲流水般舞動。
「難、難道……它真是『星降之鏈』?」
「這是哪裡?」看著眼前景象,洛雪穹十分吃驚,「我們怎麼會來到這裏?」
奇怪的是,這三人或高,或胖,或瘦,但全都長相平庸,此時頭上戴著草笠,看著倒像是三個普通鄉農。
話音剛落,這三個心意相通的凶人,便忽然腳下如風,朝蘇漸二人奔去!
雖然他們之後遇到的晶爪光魅,還有其他光系怪物越來越多,但兩人的配合也越來越嫻熟,因此竟也全都化險為夷。
見得如此,岸上三魔「嘎嘎嘎」一起刺耳狂笑;半空中,金系法術「金刃破空」在肆意地翔舞,轉眼就朝蘇漸二人撲去。
「你、你說什麼胡話?」乍然一喜的少女,忽然彷彿醒悟過來什麼,忙一跺腳,就繼續往前走去。
而在藍天、冰河、草甸、雪線之間,最讓蘇漸賞心悅目的,還是那個翩然躍動的白色身影。洛雪穹,容貌自不必說,此刻在尋找採摘紫雲雪蓮時,那俯仰蹲立的姿態,和高原的風景一樣清雅唯美。
這三人正是曾經橫行星降高原的大盜。因為星降高原擁有獨特的風景,便有很多文人騷客與青年男女,跋山涉水來此地遊玩,號稱「洗滌靈魂」。結果往往靈魂沒洗成,卻被這偽裝成樸實鄉農的星降三狂魔洗劫一空后滅了魂奪了魄。
此後他們兩人便相互掩護,在鏡泊上朝那座穹頂石門飛奔。
所以,也只有到了眼前這一刻,站在這星降高原的高天流雲下,他才真正有心情把全部的心神,都用來欣賞眼前的美景。
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蘇漸被洛雪穹一拉躲過後,頓時一骨碌翻起,極其靈活地跟在女孩後面就要逃。
「怎麼辦?你認識路嗎?」蘇漸期待地看著少女。
「難道是……」蘇漸一低頭,便發現這異樣的光芒,正是從胸前發出來!
話音未落,彷彿專門為了證實她的話一樣,石門後有些暗淡的角落裡,浮現出無數猛獸一樣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瑩瑩地或隱或現,似乎是感應到他們兩人的到來而出現。
「不行不行,我不能死!」蘇漸頓時直起腰來,呼喝道,「我還有很多牽挂的事情沒完成呢!」
那雷斌更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斷續說道:「看、看來,你們喜歡、喜歡水葬啊。也好,就做個同命鴛鴦吧!」
「倒霉!」蘇漸苦笑著搖了搖頭,「現在也只能碰運氣了。」
「怎麼了?」洛雪穹奇怪地看著他。
此後岔路一條接著一條,蘇漸開始還想記住每次自己的選擇,可沒過多久之後,身邊到處鏡光繚繞,光幕林立,根本認不出任何當初的特徵。
蘇漸反應也很快。那怪物剛衝出來,他就立即揮起血歌劍,朝怪物飛來的路線一劈,那怪物好像也害怕血歌劍,輕飄飄的身形在空中一轉折,躲過了蘇漸的劍鋒。
落入其中,蘇漸觸目所及的,便是無數明亮的光影。這些光,形成大大小小的光幕,有些能看透,更多的如同鏡子一般。
在蘇漸的注視中,胸前的內蘊璀麗星雲的水晶鏈墜,一陣強、一陣弱地發出瑩瑩的毫光。
「怎麼可能?」洛雪穹吃驚地看著他,「這是星降高原上的秘境,很可能就是『幻光鏡泊』,位列神州最難尋找的秘境前幾名,你怎麼可能來過?」
「不對不對,」蘇漸看著石門裡,彷彿著了魔一樣,喃喃自語道,「我怎麼覺得自己來過這裏?」
「靈鷲學院里好兄弟就更多了,比如唐求,雖然這死胖子好色,但從來沒做出格的事,對兄弟的情義也沒話說。雷冰梵也不錯,別看他冷眼冷麵,一心只顧練劍修鍊,但對朋友,我猜他內心比誰都看重。還有亞颯,他雖然因為出身尷尬,性子有些陰柔,但我看得出來,只要是他認定的兄弟,必要時候,他可以為兄弟去死。你說,他們算不算我的好朋友?」
「是晶爪光魅。」洛雪穹若有所思道,「這是當年晶靈時代晶靈族人豢養的寵物。看來經過千萬年變遷,他們已經變成寄生在光幕中的鬼魅。」
聽到洛雪穹這樣的確認,蘇漸頓時苦著臉,把星降之鏈捧到眼前,埋怨道:「鏈兄啊鏈兄,你可把我們給害慘了!」
「估計拜我這項鏈所賜。」共歷生死劫難后,蘇漸毫不猶豫地把胸前的星降之鏈展示給少女看。
「當然。」蘇漸得意一笑,話鋒一轉道,「其實,雪穹,你知道嗎,現在對我最重要的朋友,就是你啊!」
他心說道:「剛才差點說漏嘴,好在及時補救。她聽了開始也挺高興,怎麼突然又變成這樣冷冰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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