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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得如此，蘇漸不動聲色，根本沒有直接反駁顧宏才的話，卻只是平靜說道：「顧參軍似是言之有理，但諸位雲山高才恐怕不知，在下急切來搬救兵，並非我華夏晶海駐軍對付不了眼下的火妖，只是因為火妖受隱龍客支持，已有解禁惡魔的能力。」

「裴將軍，」並轡而行中，蘇漸忽然問道，「你們這雲浮城，建在如此高峰上，到底為什麼？畢竟交通不便啊。」

「火妖？」蘇漸眼睛頓時亮了，「裴將軍，小弟此番來，正為了火妖之事！」

對他的到來，這位統領三百多精銳的青龍府兵老牌團校尉，感到有些驚奇。

「怎麼稱不得？」裴都尉立即叫道，「雖說我裴俊頂著『雲騎都尉』勛職，但從軍十來年，卻連一個龍兵都沒能殺過，實在慚愧啊！所以在您面前，自稱『小將』，實在再適合不過了！」

「不僅是我，我爹娘和族人，也對我早慧的弟弟充滿期許。」

「奇就奇在這裏，」蘇漸神色凝重地說道，「而這正是我來向貴國求援的原因。」

用不了多久，散落在紅焰晶海各處的紅晶族人們，就將拿出最精良的武器，派出最勇敢的戰士，像溪流入海那樣，一群群向蘇漸豎起的大旗下會合！

要知道，雲山國中有位權柄頗重的將軍，才得了華夏國友情贈予的四等徽章「綠綬黃銅龍星徽」。據說光是這個，就讓那位將軍高興了好多天，每逢重要宴席就拿出來炫耀呢。

「啥？怎麼可能——」正要反駁，顧宏才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太守大人，怎麼您……」顧宏才一臉迷惑地看著他。

「快牽一匹上等好馬來，讓蘇英雄騎了！」裴俊叫道，「我家太守大人，正在城守府中恭候蘇英雄！」

鐵血的軍漢，說到這裏，卻忍不住淚水奔流，伏案號啕痛哭起來！

「這……」聽得他懇切之言，本來已經意動的雲家烈，又陷入了沉吟。

「什麼？惡魔？」包括雲太守在內，議事廳中所有列席的雲浮城官員，全都大吃一驚！

雲浮城隸屬雲山國。因為雲山國境內山特別多，因此又號稱「山丘之國」。雲山國北部的綿延山脈雲浮山，正是它與華夏國的北方交壤處。

到這時蘇漸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麼那些神殿、廟宇、道觀，都喜歡建在高山上。因為這一刻的雲浮城，不就正好像眾神國度忽然復活、降臨人世？

正是這一句話，蘇漸便成功地把這位言語不多、性情內斂的蕭校尉請了出來，一起到丹丘城中一家私密的酒館密談。

於是在裴俊等人眼中，他的動作真叫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看得他們眼睛一亮，齊齊高喝一聲彩。

「這！」蕭安乍聽之下，十分驚異，但很快脫口叫道，「你是說，那些惡魔？」

「唉，現在想來，倒好像他是哥哥，我才是弟弟。」

說到此時，顧宏才一臉憤怒，拿手一指蘇漸，厲聲高叫道：「蘇漸，你今日來我雲浮城，是專門準備來哄我們的嗎？」

偌大的議事廳里，這時候只有裴俊臉上神色沒什麼變化，其他人卻都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哦？」雲太守乍聽之下，有些吃驚，忙問道，「是不是有龍族攻來？」

當然這時他也不知道有什麼事，便讓紅焰女坐上馬來，兩人共乘一騎，飛馳到那條源自紅焰晶海的流霞之河畔。

要知道，風暴之牆可不是鐵板一塊，如果失去了華夏國的援手，別說風暴之牆雲山國段本身的維持了，就連那些從縫隙處不停衝進來騷擾的岩龍武士，他們也應接不暇啊。

「啊？」這時候輪到蘇漸驚訝了，「怎麼我這一點事情，還勞得我朝行文到貴城？」

等重新奔到蘇漸面前，裴都尉在馬上上下打量了他幾下，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叫道：「你，年紀這麼小，真的是那個傳說中的『孤膽屠龍』蘇英雄？」

「哈！」聽得雲山國的將校也這麼說，蘇漸不由得哈哈一笑，上前抱拳一禮道，「什麼孤膽屠龍？都是虛名。怎麼，難道裴將軍不信我的身份？喏，這是我的身份印信。」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一瞬間，蘇漸有個錯覺，只覺得那些神像一下子通體泛光，活了過來，或威武、兇猛，或憐憫、慈祥，千姿百態，一個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一聽此言，眾皆默然。這時就連最不懂事的紅晶族孩童臉上，都浮現出悲憤的表情。

而這一回搬救兵，對蘇漸來說，還是頭一回踏上這華夏南方的山丘國度。

只是還沒等他開口說出真相，卻見蘇漸已是霍然站起，環顧廳中眾人，凜然說道：「太守閣下，諸位大人，難道你們以為我蘇漸是虛言誆人嗎？」

「啊？」這位裴騎士一愣，忙圈著馬兒往回跑。

「隱龍客！」一聽這名字，眾人立時倒吸一口冷氣。雖說這是龍族一個極隱秘的組織，但作為雲浮城的高級文武官員，他們對「隱和*圖*書龍客」還是有所耳聞的。

「所以咱把城池建在高山上，對只會地面進攻的岩龍軍隊來說，易守難攻。我們在山道每隔一段，就修有暗堡，他們想要仰攻上雲浮山城，每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接過印信后，裴都尉只是粗粗一看，便立即倒頭便拜：「蘇英雄在上，請受小將一拜！」

「唉，在您面前，還提什麼年紀啊。」裴俊有些意興闌珊地說道。不過這時他轉念一想，想起自己此時代表的可是雲山國，即使見到了仰慕已久的偶像英雄，也不可謙遜太過。

見他忽然痛哭，酒館中的掌柜和夥計，都朝這邊看來。不過蘇漸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必管。

剛迎出來時，他的目光也是十分自然地越過了蘇漸，朝他身後更遠處張望。還是裴俊看到大人也犯了自己之前的錯誤，趕忙跳下馬來，跟他說旁邊這馬上，就是華夏國來的玄武衛觀察使蘇大人。

這時候，也只有知道些內情的裴俊，看著上司和同僚們這樣輕視蘇漸，一臉的焦急。

至此，事遂定。

只是這時，那顧宏才見眾人看向蘇漸的眼神，都轉為佩服和熱切，便趕忙起身，對雲太守急切說道：「大人，即使蘇觀察少年英雄，但他所求之事，還請三思。畢竟勞師遠征，於我雲山國又無直接收益，萬一輕舉妄動，出了什麼不測之事，後果不堪設想！」

「小寧他也沒辜負我們的期望，不僅文采出眾，武力更是超群。」

此後裴俊便引領著蘇漸，沿著城中的石板街道，穿過各種高大精美的石拱門。他們在街兩旁圍觀百姓的注目中，朝城中央最高大的那座石堡行去。

赤陽族長問出最後這問題，村祠堂前廣場上聚集的人群，忽變得鴉雀無聲。

雖有橫斷山脈的風暴之牆阻隔，但總歸是強敵壓境。這種情況下，雲山國縱使不念舊情，也不得不權衡利弊，與人族中最強大的王國華夏國聯手。

「絕非危言聳聽。顧參軍是吧？」

等待了一陣，蕭安稍稍收住哭聲，便聽他接著哽咽地說：「可嘆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僅幫不上弟弟任何忙，反因為他的死，被朝廷施恩，賞我頂替了他的軍職……」

他扭臉一看，卻發現剛才說話之人，竟是自家的雲大人。

沒想到，這位臉型方正的雲山騎士看了他一眼，竟然毫無反應，而是繼續驅馬向前，直衝出了城門。

才幾句話一說，蘇漸就發現，這些雲山國士兵的風格，卻也跟山石一樣。

所以這樣的友好關係，也直接延續到人龍大戰後。

「那，有什麼我能幫得上你的嗎？」蕭安主動真誠地問道。

所以對蕭安來說，即使蘇漸近來種種事迹頗為不俗，但是還沒有打消他心中天然的隔閡。

說到這個，蕭安悲聲又濃，雖然哽咽聲不大，但傷感之情卻更加濃烈。

「那又如何？」顧宏才道，「聽你口氣，眼下也不過十來個之數，算不得大患。」

一聲喝令，頓時就有兵丁奔走過來問道：「將軍有何吩咐？」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把火妖放在眼裡，但萬事不慮勝先慮敗，我們總要從最嚴重處去想。況且，」蘇漸義正詞嚴道，「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只要牽扯上了龍族，我們就不可等閑視之。畢竟，總有一天我們還要消滅龍族，打回老家去！」

不過作為靈鷲學院的畢業生，蘇漸卻是在暗地裡搖了搖頭，心想道：「古聖賢有言，『都城之固，不在牆垣之高，不在山川之險，而在人心』。這話聽起來迂腐，但細想想，還真有道理。」

待馬牽來，蘇漸十分瀟洒地飛身上馬。雖然此刻他並沒有刻意做什麼，但在靈鷲學院三年淬就的一身不俗功力，也在這簡簡單單的上馬動作中體現出來。

但很快，當他轉臉面向紅焰女時，就發現了另一個讓他臉熱心跳的問題！

雲浮山的山路，由無數的石階組成。它們順山開鑿，沿著懸崖峭壁延展，盤旋向上，直至沒入雲中。

「卻還是怎麼了？」裴俊急急問道。

「好吧。」見她堅持，蘇漸也很無奈，便甩脫外衣，跳入了流霞川中。

「大人又說對了！」蘇漸笑道，「若只是火妖作亂，不用說雲浮城大軍不須出動，在下又何須奔波百里來求援？實在是火妖王氣焰熏天，不僅集結重兵攻擊火晶工場，掠奪火晶無數，行動當中竟還驅動了十多名惡魔助戰，氣焰十分囂張。」

雖然還滿懷驚疑，他卻不敢怠慢，連忙跳下馬來，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了蘇漸的印信。

於是剛才還有些遲疑的太守雲家烈，霍然起身，抽出佩劍，手起劍落，就將面前的桌案一角砍斷。

「可是、可是……後來……他死了……嗚嗚嗚……」

「雲大人，」一落座，蘇漸便開門見山道，「小弟此來，實為想向雲浮城借兵助戰。」

讓他沒想到的是，剛在流www.hetubook.com.com霞川畔下了馬，紅焰女二話不說，便甩開身上那片薄薄的紅紗披風，曼妙的身形縱身一躍，便跳入了流霞川中。

當蘇漸爬到半山腰時，偶然扭頭一看，便看見身側不知何時已是雲霧涌動，曾在山下仰望的天雲，這時候很多已經都在腳下了。

「什麼叫這點事情！」這時候輪到雲家烈憤怒了，他幾乎吼道，「殺死龍族咆哮者，還為了救女同窗在龍境中殺了個來回，這叫『一點事情』？」

「怎麼，蕭大哥怕了？」蘇漸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啊？你這是幹什麼？」蘇漸目瞪口呆地看著川流中的女子。

另一方面，雲山國和華夏國一樣，直接與龍境接壤。和華夏國對面主要是獸龍國、天雪國對面主要是冰龍國類似，雲山國對面的，則主要是岩龍之國。

「什麼了不起？」顧宏才不屑道，「裴都尉，要不怎麼說你們武人都是粗人呢？笑話！殺死龍兵，還是獸龍咆哮者，當我們是三歲小兒嗎？從龍境中殺個來回，就更荒唐了！」

畢竟是華夏國來的玄武衛晶海觀察使，蘇漸跟守門兵丁說完來意沒多久，就見城門洞里的街道上有一位騎士疾馳而來！

這時裴都尉卻是一臉欣喜，畢竟他原來只是耳聞，不敢確信，但現在得到太守大人的確認，便覺得自己終於可以放心地崇拜蘇漸了。

聽他這麼喊，已經走進城門裡的蘇漸，連忙朝他搖手示意。

「蘇哥哥，你也下來啊，」紅焰女站在粼粼的波光中，沖他搖手喊道，「剛才我們不是說，在流霞川里說話嗎？」

「哎呀！」聽他這麼一說，裴俊猛地一拍腦門道，「光顧著見蘇英雄激動了，差點忘了正事。來人！」

「什麼事？」蕭安問道。

此情此景前，連蘇漸這樣不信命、能逆天的熱血少年，心中也充滿了敬畏和景仰。

「果然不愧是蘇英雄！」裴俊聞言，肅然起敬道，「還是您想得深遠。只不過，沒有真正永不陷落的城池，這句話我倒不太贊同。」

「後來的事情，蘇老弟就知道了，小寧他小小年紀就成了青龍軍的校尉。」

等他爬上了萬仞高峰，第一眼看見雲浮城時，更是大吃一驚！到此刻他才深刻地理解到，雲山國號稱「山丘之國」，絕非浪得虛名。

一方面，當今雲山國的國主楊毅，源自中原故土的弘農郡華陰楊氏。

「好！」聽到這裏，蕭安大叫一聲，那雙大手緊緊握住蘇漸的手，使勁地搖了搖。

和之前裴俊一樣，這位雲山國的太守也對蘇漸的年紀毫無心理準備。

「原來如此。」蘇漸若有所悟道，「這倒有幾分道理。只是小弟覺得，世上沒有真正永不陷落的城池，只有始終保持進取之心，爭取將龍族這個禍根給剷除，才是長遠之計。」

這三個以前根本不敢公然喊出的字，這時候被眾人從紅溪村祠堂前吼出，如潮水一樣一直傳到村中的大街小巷，此時此刻，紅晶族中幾乎人人都在振臂高呼！

「火妖？」雲太守聞言，皺了皺眉道，「炎風原火妖，本官也有耳聞。如果只是他們，何須勞動我雲浮城大軍出動？」

「蕭寧。」蘇漸輕輕說道。

聽得太守這樣一說，顧宏才頓時臉色蒼白。

「是，這些個火眼劍角惡魔不算什麼，」蘇漸緩緩道，「只是大家別忘了，那炎風原幻火宮的深處，還鎮壓著一頭很特別的惡魔。」

在人龍大戰前，華陰楊氏一脈，本來就是前朝的皇室貴族，改朝換代后也一直受華夏皇室的優待。

這騎士還沒跑到城門前，便大叫道：「華夏的蘇大人在哪裡？我家太守大人有請！」

「是啊是啊，哪能這樣胡言呢？」議事廳中其他眾人，聽了太守之言也都交頭接耳，紛紛附和。

雲浮城建在雲浮山脈的主峰雲浮山頂上。

「怎麼樣？」蕭安好奇地問道。

和華夏國的建築風格不太相同，雲浮城的城樓和城中的高樓，全都呈尖頂之形，看來是為了更好地排走雨水。畢竟這裏已在高天，時不時就會來場大雨。

侃侃而談到滄雪時，這位天才龍女巫師雪發藍眸的美麗模樣，不由又浮現在蘇漸的眼前。本來覺得自己早該將她忘掉，但此刻偶然提及時，蘇漸卻覺得自己的心弦沒來由地一動。

「要知道咱青龍軍可是華夏精銳，普通人能加入就不錯了，可我弟弟二十齣頭的年紀，不僅加入了，還很快升成了校尉。」

「我才能不如弟弟，軍銜不如弟弟，我一點也不生氣。因為小寧他從小就是我們家族的驕傲，我一向都以他為豪。」

「本來我們所有人都希望他去參加科考，可他堅持去考了武舉，還成了那一科的榜眼。」

其實對蘇漸來說，當他第一次聽到唐求告訴他調查的結果時，其震驚的程度絲毫不亞於剛才蕭安的反應。

那些雲浮城的官員沒有再多啰唆，因為他們看到和圖書自家太守如此堅決，那此事便再無改移了。

唐求這個調查結果，不僅再次勾起了蘇漸對那次血腥經歷的深刻回憶，還讓他對即將做的事情，燃起了更多的希望。

雖然此時已是初秋，但因為紅焰晶海的緣故，此地整體都偏炎熱，所以當蘇漸跳入水中時，心中也慶幸這河水溫暖如春，倒不怕被凍著。

「蕭大哥，你不必如此悲傷愧疚。」聽了這麼一會兒的蘇漸，終於道，「其實你相信嗎？我對蕭寧大哥的不幸，比你還難過。」

「紅綬銀龍銀星徽！」眾人再次臉現驚奇。

「嗯？真的？」蕭安收住悲聲，用手背擦擦眼淚，怔怔地看著蘇漸。

作為玄武衛，蘇漸來之前，早就摸透雲浮城主要文武官員的底細；這時他叫出顧宏才的官職，侃侃說道：「顧參軍你想想，如果不是龍族，區區火妖何從解開惡魔封印？如果不是龍族傳了秘術操控，這些桀驁不馴的魔族，又怎會甘為火妖所驅？你們都不要忘了，龍族在我人國境內，還有『隱龍客』的存在！」

還沒等他問話，那紅焰女已跑過來，神秘兮兮地跟他說道：「蘇哥哥，我們紅晶族最好的獵手，已經打聽到重要的情報了。」

「咳咳，蘇大人，」這時雲太守清咳一聲，語氣透著不高興地道，「你急切要搬救兵的心情，本官可以理解。我也敬重你小小年紀，就擔此重任，跋山涉水來我雲浮城求援。但不管怎麼說，我雲山國人，性情魯鈍，說一不二，你這樣大言誆人，本官甚為不喜。」

「不行！」沒想到紅焰女執拗道，「我要說的情報，十分機密，總要做到萬無一失的。」

「赤光長老又說了，他們有惡魔戰士助陣，還搶了大量的火晶石，實力正強。對！」赤陽族長鏗鏘說道，「我知道這時候和他們打，不明智。可是，大家想過沒，現在已有惡魔戰士助陣，將來呢？會不會有更多？若是火妖背後的勢力持續支持，我相信，他們的實力只會越來越強！」

「好，那讓我來告訴你。」蘇漸回瞪他道，「殘月峽中，我孤身殺死獸龍咆哮者；獸龍國境里，我蘇漸一進一出，殺了個來回，連傷都沒怎麼負！也曾在獸龍悍將迪傲思面前對談，縱然他有殺我之心，卻還是被我輕鬆逃脫；甚至歸途中，遇到一個極其邪惡的冰龍女魔頭，她法力強大，用心歹毒，卻還是……」

「這！」聽完蘇漸之言，蕭安倒吸了一口冷氣。

就在紅晶族戰意涌動之時，這一晚，丹丘城裡，蘇漸正提了一壺美酒，親自到青龍軍駐地邀請蕭安出來喝酒。

「是的，」蘇漸傷感地說道，「可以說，當初蕭寧大哥不以我身份卑微，對我多加照顧，還在寂滅林中救了我的命。所以別看我和您弟弟相處時日很短，但感情極深。」

「對不起，我還真打過龍族。」蘇漸看著他，「我不僅打過龍族，還殺過不止一個！」

「結果被我發現，那個死鬼總管阮天擇，很可能還不是最大的禍源。真正的禍害源頭，可能是龍族！」

「我……」

只是片刻的愣怔，便讓那位一直用心傾聽的雲騎都尉急切起來。

畢竟，雖說玄武衛也和他們並列華夏四靈軍，但對於蕭安這些正牌主力軍而言，玄武衛這些人一向是不太放在眼裡的。

「這樣啊……」蘇漸聽了，不置可否。

「有。」蘇漸肯定地說道，「眼下就有件事，想請蕭大哥幫忙。」

「什麼？」

所以，他並沒有再多啰唆什麼，只是跟他們簡單地約定了助戰事宜，便安心地離開了雲浮城。

「如果換了別人，大幾歲的哥哥軍銜還遠在弟弟之下，很可能心生妒忌，可我完全沒有。」

在青龍軍中爭取到這支重要力量后，蘇漸馬不停蹄，又輕騎簡從地孤身前往晶海南岸的雲浮城。

到了雲浮山腳下，蘇漸仰臉一看，便發現山路陡峭，再也沒辦法騎馬上去。於是他將自己這匹白馬放在附近的樹林中吃草，然後孤身一人走上蜿蜒曲折的山路。

「蘇哥哥，這裏耳目眾多，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再說吧。」紅焰女一臉慎重地說道。

「原來你就是蘇大人！」雲家烈看著蘇漸年輕的模樣，顯然吃了一驚，但很快便熱情招呼道，「果然年少出英雄，蘇大人快請進快請進！」

見得如此，本就不贊同出兵的顧宏才，更是得意揚揚。

「烈日炎魔王！」

「如果不是他給咱們這個機會，我們紅晶族不僅永無安寧之日，看眼前的形勢，此消彼長，那火妖賊不用多少日子，就能將我紅晶族滅族！」

「啊？裴將軍您這是做什麼？」突如其來的大禮，讓蘇漸吃了一驚。他立即上前將裴都尉攙起，誠聲說道：「裴將軍，其實小弟也稱不得英雄，只是世事艱難，情勢所迫，為求自保，才不得不拚死反擊，殺死了一些龍兵。」

「還不是龍族逼的！」裴俊既憤hｔｔｐs://ｍ.hｅtubｏｏk.cｏｍ•ｃｏｍ慨又鬱悶地道，「咱雲山國對面就是岩龍國。您也知道，岩龍戰士身具土靈之力，最擅長的還是地上的戰鬥，基本沒啥飛行能力。」

根據唐求的調查，當初蘇漸在寂滅林中親眼看著戰死的蕭寧，竟然是蕭安的親弟弟！

「太好了。是什麼？」蘇漸急切問道。

「蘇大人，您這是在危言聳聽吧？」這時，一個叫顧宏才的太守幕僚語帶不屑地說道，「朗朗乾坤，我們人國境內，怎會有龍族勢力？蘇大人未免杞人憂天了。」

「不！他沒有騙我們。」

「所以這個道理很簡單！」赤陽目光灼灼地說道，「大家要弄清楚，這次不是蘇大人求我們幫忙，而是我們紅晶族全體老少，應該感謝蘇大人，感謝他給了咱們這個天大的機會！」

所以，在這個不起眼的小酒館里，他便在酒館院子里的鳳凰樹下，跟蕭安談起了蕭寧。

在人族退守西域形成的八大古國中，要屬雲山國和華夏國關係最好。否則，他們也不會為顧全大局，把他們理論上佔一半領土面積的紅焰晶海，全盤交給華夏國進行火晶提煉。

「嘖嘖，蘇大人，難道因為你是華夏大地方來的，口氣就這麼大嗎？」顧宏才陰陽怪氣地道，「消滅龍族，你倒說得輕巧。那龍族兵將何等強大？還消滅龍族呢，咱不被他們消滅就算謝天謝地了！」

很快，在雲太守的熱情招呼下，蘇漸便跟隨眾人進到城守府中，在議事廳里分賓主落座。

「我也希望搞錯了，」蘇漸苦笑一聲道，「可那晚出事時，我也在場，目睹了惡魔在火妖戰將驅使下猛攻而來。而且，這些魔族還是那種性情兇猛的『火眼劍角惡魔』！」

「裴都尉！」見得如此，那守門兵丁一臉苦笑，朝城門洞里的蘇漸指了指道，「蘇大人在那裡呢，您剛才跑過了。」

還沒等蘇漸回答，他便反應過來，自嘲道：「肯定不是龍族。如是他們入侵，貴國早就正式傳檄諸國，共同抗敵了。蘇大人，是否晶海當地有什麼匪寇作亂？」

「大人英明！」蘇漸贊道，「在下此來，確實為炎風原火妖作亂。」

「呼，太了不起了！」裴俊一臉敬服地看著他，讚歎道。

而更奇特的是，幾乎所有雲浮城的建築尖頂，都雕刻著一座白石神像。就在蘇漸觀望之時，恰好雲開霧散，一束燦爛的陽光自天際射來，正照在那些高高聳立的神像上。

「蕭大哥，今日小弟不怕告訴你，我蘇漸此生的目標並不多，其中一個，就是矢志要追查殺害蕭寧蕭大哥的那個黑袍兇手！」

於是他立即一挺胸膛，也頗自豪地說道：「其實我對龍族雖無寸功，但火妖賊的猛將，本都尉也是殺得幾個的！」

「啊？」蘇漸此言一出，雲山國眾人不僅臉色忽然變得煞白，還立時想通了很多事。

「誰？」蕭安漫不經心地問道。

「顧參軍，」這時蘇漸也聽出味兒來了，立即臉色一沉，盯著他說道，「我不管你贊不贊成借兵，但你這句話，我絕不愛聽！什麼叫『消滅龍族、說得輕巧』？難道我們被惡龍侵攻、故土難回，不應該時刻想著打回去光復神州嗎？」

「蕭大哥，這麼說吧，如果您還有疑慮，那我告訴你，如果這次事情，和粉碎龍族陰謀有關，你干不幹？」

一提到他這個身死的弟弟，蕭安就打開了他那平時緊閉的話匣。

看完頗有異域風情的城景，蘇漸也就上前跟守門的雲山國武士言明來意，讓他們跟城主通傳一聲。

很難想象，在如此陡峭高聳的山丘之巔，雲山國人還能壘建起眼前這樣高大雄壯的巨石之城。

「啊？」少年這聲輕微的話語，卻如同一聲驚雷，霎時震響蕭安的心田！

「打回去？我也想啊！嘖嘖，」顧宏才一臉不屑道，「還不是說得輕巧？龍兵何等強大？遑論龍將、龍法師了。你滿口大言，倒好像你打過龍族似的。」

「龍族？」蕭安一聲驚呼。

「唉，我這個弟弟，自幼就顯得不凡。」蕭安眼泛淚光地回憶，「打小兒他就懂事，我們兄弟二人出去跟人玩，如果跟別人起了衝突了，倒是他先跟對方用言辭化解，實在不行也是他沖在最前面，保護我這個做哥哥的。」

「如果是隱龍客，那倒也說得通。」只聽顧宏才道，「他們都是善於幻化偽裝的龍族，多為巫龍、幻龍之族，最喜潛入我人族境內破壞勾連。但小小的火妖族，隱龍客根本不放在眼裡吧？」

「不是怕，」蕭安道，「大哥只是覺得這樣做，不合規矩……」

「本來還沒想起來，」只聽雲家烈鄭重道，「經蘇大人一提醒，本官才想起來，先前華夏朝廷是有行文來我處，宣揚蘇大人屠龍事迹的。」

「啊？這就奇了，」雲太守道，「就算魔族破印而出，怎麼可能心甘情願被火妖驅使？」

正因為有這個大背景在，蘇漸對此次去雲浮城搬救兵，還和圖書是很有信心的。

聽得他此言，雲太守等人雖然沒開口附和，但也都微微點頭。

「出兵火妖，我意已決。再有阻撓者，有如此桌！」

只是，正當他想找個借口，推拒少年的邀請時，卻沒想到蘇漸說的第一句話竟是：「蕭校尉，今夜來，我想給另外一個人，敬一杯酒。」

「對！」蘇漸斬釘截鐵道，「不怕告訴你，對於晶海地區內種種怪異事情，我作為玄武衛觀察使，留心已久，結果你猜怎麼樣？」

「咦？人呢？」在城門外繞了一圈，也沒看見什麼異國人，這位騎士就有些奇怪了。

「規矩？」蘇漸冷笑一聲道，「如果不是有人不合規矩，我等今天也就不會變成『不合規矩』。所以，不合規矩的人，不是你我！」

「也好。我們先進城？」蘇漸道。

很快，就在紅焰晶海波光的映照下，二三十個矯健無比的紅晶少年，騎上村中最快的健馬，帶著族長情辭懇切的親筆書信，開始向各個紅晶族村落飛馳。

「是這樣……」蘇漸湊上前，跟蕭安低低耳語了一番。

「對，」蘇漸點點頭，「不過這個證據，只是其中之一。蕭大哥——」蘇漸的語氣變得極為誠懇，「當初您弟弟遇害，罪魁禍首說到底還是龍族。現在有一個能為你弟弟報仇的機會，一個重光他作為青龍軍人榮譽的機會，你到底干還是不幹？」

「千萬別這麼說！」蘇漸誠懇說道，「近十幾年，邊境相對承平，裴都尉沒沾過龍族之血，也屬正常。再說了，雲騎都尉雖是從五品之職，但以大人您這年紀，得此軍職殊為難得，千萬不可自謙了。」

一路說著話，他們不久就到了太守府中。聽到他到來，那雲浮城太守雲家烈，親自帶了幕僚們迎出府門來。

他們不僅長得粗壯，神色堅毅，連說話的風格也跟石頭那樣，一板一眼，絕不走樣。

而蘇漸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他深知這些雲山國人的性情，就像堅硬的石頭一樣，說固執也好，說刻板也好，一旦決定了要做什麼事情，便會徹底執行，哪怕之後撞到南牆，踢到鐵板，也絕無改移。

「怎麼說？」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看著他。

「蘇大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裴俊叫起來，「神州的魔族早就被龍族鎮壓了啊，怎麼還可能出現？」

他們雖說都是雲山國官員，但此際華夏朝影響極大，華夏國的徽章制度可謂天下聞名。所以現在聽到蘇漸竟然得了極難得的三等榮譽徽章，他們中便再沒人有絲毫疑慮。

雲浮山路也極險，很多地方的路都好像是憑空掛在陡峭的山體上的。

「哈哈，難道不是嗎？」顧宏才輕佻大笑，一臉不屑地看著他。

當蘇漸一路風塵僕僕趕回丹丘城，還沒進城時，卻發現紅焰女已經等在城門口。

「畢竟，那北方天雪國的王都天雪城，經過二百年的經營，已是固若金湯，乃當世公認的『不落王都』。」

「而我那時候，還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大頭兵。」

「是啥？」顧宏才還沒反應過來。

片刻后，平靜的村廣場上，猛然爆發出一陣高呼聲：「殺火妖！殺火妖！殺火妖！」

「進城耳目更雜。」紅焰女一指城南那條霞波粼粼的大河，帶著些撒嬌地昵聲說道，「蘇哥哥，我們去流霞川那裡說話好不好？」

夜色里，鳳凰樹下，面對少年殷切的目光，蕭安本來有些混濁昏花的眼神，漸漸地變亮了……

他們青龍軍崇尚的是戰場上的大開大合，便對玄武衛那些看起來「偷雞摸狗」的行為，有些看不上眼。

「也行。」看著紅焰女這樣子，蘇漸總覺得今日這女孩兒，言行有些古怪。

「我們每個紅晶族人，要把事情想成，這次是蘇大人為剷除我們的宿敵火妖族，給我們在東奔西走，籌備那麼多助力強援！」

這時只聽蘇漸笑道：「還幸得太守得我國行文，否則這位顧先生不信，我還後悔沒把當初聖上頒給我的『紅綬銀龍銀星徽』給帶來呢。」

「原來是這意思！」蘇漸有些哭笑不得，沖她叫道，「你就這麼說吧，反正附近也沒什麼人。」

「倒是裴將軍您，看樣子也三十多了，實在稱不得『小將』啊。」

這時他便想起，來之前聽紅焰女說起，這雲浮城還有個別名，叫作「雲中城」。本來還沒怎麼理解其含義，現在一看，還真叫十足地應景。

「當然是奮勇不屈，拚死抗爭了！」蘇漸回過神來，理直氣壯道，「所以最後她終於被我的大義感化，含淚將我客客氣氣地送走。」

當然，能夠如此友好，有很多種原因。

見他如此做派，裴都尉心裏早信了大半。

「生死存亡，在此一戰！所以你們說，面對蘇大人的請求，我們應該怎麼辦？」

「我認為，」蘇漸一字一句地鄭重說道，「這背後，有龍族勢力在搗鬼。」

說著話，他就把早就準備好的玄武衛身份印信，遞給裴都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