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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龍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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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血獄天歌 第148章 杯酒問情

第八卷 血獄天歌

第148章 杯酒問情

「今日既然讓你知道了真相,我便不再仁慈,要你這隨風飄移的魂魄,從今日起,再也無枝可依,就此消散在虛空中吧!」
「就是這血祭大陣凈世計劃!」巫龍王垂死的眼眸中,忽然射出奇異的神采,「蘇漸啊,本王的計劃,你肯定知曉。」
「所以,真的要感謝你們這些大人物,用你們出生入死的不平靜,才換來了我們小老百姓日子的平靜。」
從旁觀者角度來看迅如疾電衝擊的少年,這時他自身的感受,卻是如此的輕柔和空明。
血流如注。
於是在群星之巔的這一場對決中,月歌公主竟是擊敗了威名赫赫的聖龍皇,將他封印入光暗王座下的星隕亂流中。
「你一邊要消滅邪惡,卻一邊摧毀美好;則無論最後你是否成功,始終與美好無緣!」
醉眼矇矓,酒意醺醺,面紅耳赤。
「哈哈!撒菩勒伯,巫龍之王,聖龍皇朝攝政王,可惜啊可惜,沒有上百年,你是回不來了。」
但眼前的場景,和往昔的夢境,既相似,又有不同。
「唉!只怪當時重傷昏迷,不確定龍皇到底有沒有說,到底是怎麼說的。」
「你看,這樣多好啊?」
最開始因為高敞的緣故,蘇漸和童大方就在此時腳下的長街上,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鬥。
「你等待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你卻不知道,我蘇漸,等待這一天,也已經很久、很久……」
「對啊,我是壞。」蘇漸毫不否認道,「這也是沒辦法。你也知道,光是濫好人的話,一般打不過壞人啊。對了撒菩勒伯,看在你告訴我那麼多秘密的情分上,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這一點,恐怕心智超群的聖龍皇自始至終都沒能想到。
那感覺,怎麼形容?
他的眉目彷彿日月雲雨,他的容光彷彿星河流轉。
「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現在,很欣慰。」
身負一億匹的光焰,卻似御風而行。
「你看,崇尚混亂和滅絕的惡魔一族,正是這天地間最大的毒瘤。」
她以奇絕的偉力,在高聳入雲的群星之巔,投射出自身巨大的幻象。
這樣的變化如何神奇,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知道。
她宣布,從今日起,妖族大軍要遠征東土神州!
「你,拯救了我……」
「我沒想到,原來我心目中,所有聖龍帝國臣民心目中,永遠光輝偉大的皇帝,背後竟有這樣的內心。」
原來,他們無比驚異地聽到,徘徊于天地蒼穹之間的奇妙歌聲,竟然正是當年星降高原月空下,蘇漸用蘆笛隨心吹響的歌調!
蘇漸似乎沒反應過來,看著飛速後退的巫龍之王,竟是一動不動。
「有一件事你要記住,這世上,沒什麼不可能。」
轉眼間一頭巨大兇猛的龍,展翼破空撲下,要將他瞬間毀滅。
「為什麼?」他驚慌而絕望地吼道。
那身後飛舞的神聖羽翼,每一根羽毛都如月華般空明,水晶般澄澈。
這一天入夜,當夕陽西墜,暮色四起,蘇漸便和童大方飲酒于太白居。
絕美的龍族公主,從天而降。
聽得此言,蘇漸更加惶惑。
聖龍公主的光輝和星降月歌的音波所到之處,龍族將士全都發生了異變。
職級並不比少年低的京城中郎將,聽得蘇漸的邀請,似受寵若驚般,連連點頭答應。
「對啊,是要感謝你們。」張掌柜認真道,「我等庖廚的刀功,最重要的是斬切時心情要足夠平靜。」
金焰蒸騰的神異法杖,無巧不巧地飛入蘇漸的手中。
「只要我預先跟他說了要來,不消細說,他定會留這位置給我。」
重臨人間的月歌公主,因為在星隕亂流中,藉助這時空之門,結合本身驚艷絕倫的天賦,竟淬鍊出超乎聖龍皇達納瑞姆想象的力量。
「我,始終還是對的。」他拼盡最後的氣力,努力保持著微笑的面容,仰望著蘇漸,「當初,本王收你為徒,許多族人不理解、反對;但,我終究還是對的,蘇漸,你跟你那些卑賤弱小的同類根本不一樣。」
話音剛落,剛才昏暗的空間里,忽然間大放光明;轉眼無數水晶般的光之鎖鏈破空飛來,穿透了月歌之魂的虛影,重重地擊在蘇漸的身上!
「果然還是你說的對。」蘇漸俯視著撒菩勒伯,「你說得對,我不僅有龍血之體,還有惡魔之靈、人族之心。」
這時候,那個蘇漸孜孜以求的兇殘龍族厲華楚,還正急匆匆地趕來,想助撒菩勒伯大人一臂之力;但等他趕到時,一看到這情況,頓時震驚了。
話音未落,蘇漸只覺得整個聖殿中轟然一聲,剎那間眼前閃過一片強光,那感覺就好像天日在眼前爆炸了一樣。
聽得撒菩勒伯的這一番話,饒是蘇漸已經有了前面那麼多信息的鋪墊,這一刻,還是無比的震驚。
「只不過這一次,他不自知而已。」
沉默片刻,他忽然開口,朝眼前的一片寂靜空冥說道:「月歌,我終不負所望。」
走在京華街頭的蘇漸,觸目所及的,都是翠綠欲流的草木和繽紛嬌艷的花樹。
撞擊震響如雷。
本來身具異能的紅焰女,這時候還化作光影,飛入門后。
「蘇漸,」他的聲音,變得幽幽渺渺,彷彿在整個蒼穹虛空里迴響,「我看到了時光流轉的秘密,我看到了世間萬物的本源。這世界由一個個『可能』組成,而蘇漸你,也是我的其中一個『可能』。」
「那一刻你飛揚朱雀神翼,揮舞血歌古劍,視死如歸地猛衝向龍族敵酋;那一刻的英勇風姿,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映射在血祭大陣的光影中——那可是相距數萬里之遙啊!」
聽得此言,重創倒地的巫龍之王,良久不語。
突如其來的攻擊包含的力量如此宏偉浩瀚,根本容不得年輕的玄武衛有絲毫的防禦。
世界的邊緣,湮滅地帶混亂界域,魔族世代所棲的魔界之中,魅帝姒正站在一座火山之巔仰天狂笑。
「怎麼不可能?」
就好像,自己在這一刻,新學會了一樣星流術,叫作「月歌龍魂」,其星流化形,就是張開羽翼和_圖_書的聖龍公主,將自己緊緊擁抱!
「又幼稚了!」莊嚴宏大的聲音吼道,「為什麼要阻止他?這樣不好嗎?霸道,猛烈,不得民心,有傷天和,那不就讓本皇在他完成計劃之後,可以撥亂反正嗎?」
「你看,我現在,在太白居中都有專座了,還有比這更值得榮耀的嗎?」
就好像,被撒菩勒伯變得越來越幽沉的黑空中,突然間有一億條金焰驟然爆發,如水藻一樣纏繞于永恆燃燒的驕陽上,讓整個時空通明透亮,彷彿整個宇宙乾坤都投入了一場熾烈的焚燃。
他整個人的骨架好像都被震散,這時候即使站立,也站得歪歪斜斜,手裡提的劍也搖搖欲墜,不用說戰鬥,好像稍微大點的風吹來,劍都會脫手。
「哈,掌柜的,」蘇漸見狀笑道,「剛吃了這盤銀魚筍絲,您最近的刀功見長啊。」
那靈動的身姿,神幻華麗,憤怒的叱喝,響徹雲空。
這一刻,曾在龍城之巔如一柄利劍迎著血光狂舞的少年,卻鋒芒盡斂,含蓄寬仁得像一個樸實的書生少年。
他曾經也被全世界拋棄,但此時被親生父親拋棄的少女,心情應該比他當年更加悲傷。
隨著狂笑的持續、目光的延伸,魔雲投下的陰影逐漸擴大。
光與暗的邊緣,忽然交織錯落,如夢幻空花般悄悄綻放。
這樣的情景,和曾經無數次出現的夢境幾乎一樣。
我之時代還未到來,必有人死後方活。
停了片刻,他才用溫暖的眼神看著蘇漸,笑問道:「你希望,她是誰?」
「啊?」清靈的聲音一陣慌亂,「那、那怎麼會……」
「你雖是『人』,卻流淌著我的龍血,還有我取自先祖巨龍的『血瞳心眼』。」
聽得這歌中之意,觸動了蘇漸的心事,他一時心腸百轉,那酒不由得也喝得有些急了。
只是,就在這時,他們身後的聖殿猛然間傳來巨大的震動,還發出耀眼的光芒……
說話之時,他似有不平之意。
「蒙蔽?哈!」虛空中傳來一聲冷笑,「普天之下,六界之中,誰能將我蒙蔽?」
這一刻,少年胸口的星降之鏈也發出耀眼的白光,帶著他已經傷痕纍纍的身軀,朝光暗流轉中那一具高貴靜謐的軀體,悠然飛去。
蘇漸所坐的位置,正背對著門。
「呵,我那個好兄弟,雖然也有些才能,卻差得太遠。他以為一直無形地掌控我,卻不知道在本皇的眼裡,整件事都要反過來啊。」
「怎麼不會?」威嚴的聲音如洪鐘巨鼓般震響,「你啊,就是太天真。誰能蒙蔽我?他做的,就是我想做的;由他幫我背負罵名,有何不好?」
「童大哥,」慌亂之際,他求救般看向對面,急問道,「那入門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
想到這裏時,正聽那酒家的歌女唱道:臨湖門外妾身家,郎若閑時來吃茶。
伴隨他說出這句話,冥暗的虛空中,忽然浮現出那個曾在夢魂中無數遍出現的倩影。
良久之後,他才猛灌自己一杯酒,口齒不清道:「聽你這意思,好像這太白居很了不起似的。」
當所有的血色烏光都飛入了連通龍淵列島的星隕亂流,象徵著龍族無上榮耀的王座才又恢復了光明,重新明如日月當空,只是隱隱有暗紋流轉。
等後來扳倒奸相司徒威時,本在奸相陣營的童大方忽然醒悟,陣前倒戈,從此成了「蘇漸一派」的人。
「到那時,魔族被一勞永逸地解決了,人族也滅絕了大半,消除了我們龍族的心頭大患,受到諸神祝福的神州福地,就永遠是我們龍族的了!」
所有人都遍體鱗傷,苟延殘喘。
「是何模樣嘛……」他沉吟道,「老弟啊,我看她看著你時,正是春風撲面、眼泛桃花,分明是老弟你好事近了啊!」
女子的歌聲柔美婉轉,確實舒緩了蘇漸和童大方的情緒。
光暗聖龍皇達納瑞姆,當初將自己的女兒封印入時空的亂流;沒想到今日,竟被自己的女兒封印入同一個地方。
大事已定。
他們的身邊,已經只剩下三名青龍軍和朱雀法師,以及兩位星流武士。
「當初這一切,為什麼會發生?」
魂影迷離。
曾在龍國的心臟敢跟強大龍王對峙的英豪,這時候卻緊張得像個孩子。
蘇漸卻啞然失笑,舉杯向他道:「童大哥,升了八級,還不多啊?你還說『才不過升了八級』。」
沒過多久,那萬里之外的天雪城中,便發生了激動人心的神奇變化。
如瀑布。
「要知道偌大的京華城中,比太白居豪華美味的酒樓多得去了;只要你去,不消說有專座,就是為你清場,他們也願意啊!」
推杯換盞之際,童大方酒意上臉,發自真心地說道:「蘇老弟,你少年英傑,近日不意竟解了滔天大劫,只是爵位才升了八級,才為『大庶長』。」
迎面而來的風,彷彿源自天地初分,咆哮,輕拂,呼嘯,嘆息,縱然身外的光焰與黑暗無盡地糾纏,但此刻迎面而來的,卻只有風。
聽到他這番憤怒的話語,血污塵埃中的巫龍之王,忽然把眼神從少年的身上移開。
本來已經佔盡上風的撒菩勒伯,猛然急速後退。
下一刻,蘇漸彷彿落入了長久以來的夢境。
誰終將聲震人間,必長久深自緘默。
「月歌啊,你始終要記得,普天之下、六界之中,沒有人能分走父皇一絲一毫的榮光!撒菩勒伯今日重傷兵解,就是他心存妄念的下場!」
沉默片刻,蘇漸看到童大方雖然專心地喝酒,臉上卻依舊有怏怏不平之色,便搖了搖頭道:「童大哥,也別太替我可惜;封侯之事固佳,可小弟現在也不是沒有殊榮啊。」
勞師遠征,並非小事。
這一刻,早就心魂相通的兩人,指尖的肌膚重新觸及。
「當年種下的一顆種子,一種可能性,現在終於長成了參天大樹,這個可能性終要變成現實。」
不過只是驚愣了片刻,他便俯視撒菩勒伯,沉聲說道:「對,這世間,是由大大小小的『可能性』組成;但和圖書你別忘了,決定萬事萬物真正走向的,還是在面對可能性時的『選擇』。」
剛才親手洞穿巫龍之王心房的少年,這一刻已經瀕臨死亡。
伴隨著清如流水的歌聲,他們都陷入了悠悠的沉思。
勝負很快就會分明。
此番遠征,將以萬妖之祖女媧大神的榮光為指引,以援助神州西部蠻荒妖族為名義,並支援人族抵抗龍族,光復故土。
「這、這怎麼可能?」撒菩勒伯喘著氣叫道。
傳自魔界之主的至尊魔靈,在蘇漸遭到無與倫比的重創時,還能護住他的心脈,並開始修復他受損的筋肉靈脈。
「所以啊,惡魔之靈給我以詭計,人族的勇敢之心讓我敢於實施,你的巫龍之血嘛,讓我極其精準地拿捏速度和時機。」
「但現在,這太白居的張掌柜,卻已經把咱這桌子設為我蘇漸的專座了!」
伴隨著魅帝姒的狂笑、伊爾丹的凝視,點兵台一樣的火山之巔上空,忽然凝聚起一團黝黑的魔雲。
這時候,他們身後的大門裡,正上演著本不可能發生的一幕。
「是么……我救了你?可我怕,這又是一場夢,醒來又是一場空。」
這時候,雷冰梵和軒轅承天、古玉妃,已是傷痕纍纍。
還不只如此。
「哈……」蘇漸對童大方說的奇事,不置可否,不過聽到他反覆說起「天下太平」,便微微搖頭,目光閃爍,笑而不語。
蘇漸和這位仁兄,可謂不打不相識。
「女兒想到了很多很多種可能。」
說到這裏,他莊嚴地舉起血歌劍,面對著龍淵聖殿中漫天迷離的光影,鏗鏘說道:「萬物繚亂,我心光明。」
「啊?為啥?」童大方有些驚訝。
「又有何妨?」蘇漸抿了口酒,從容笑道,「這樣不好嗎?高才不壽,奇葩晚放,不著急,不著急。」
見兩位大人表情忽然凝重,張掌柜連忙告罪。
「不、不可能!不可能會這樣!」動聽的聲音已經開始有些聲嘶力竭,還摻雜著深深的驚恐。
但至少,所有人都知道,巫龍之王精心籌劃建立的「慟天滅地血祭大陣」,爆炸了,毀滅了。
「終有一天,你會成為我……」
不過,以他的威能,即使星隕亂流這樣奇異的秘境也困不了他太久;當聖龍皇再度歸來,這聖龍帝國中,註定將出現兩個君王。
他的身軀,漂浮於半空,看天地異變。
只是轉眼之間,這群龍族的精兵猛然變得兇猛異常,拚命向大門前的入侵者攻擊!
一待飛到聖殿奇異的空間中,這無數的光點便凝結匯聚,轉瞬間便凝聚成那個傳說中的晶海神器「焰魂晶杖」。
一陣巨響,山崩地裂般;無數的光焰朝四外飛射,這一刻如天地大劫、日月爆炸一樣。
「一旦我的凈世之光完成,用那些本來就該淘汰的弱者命魂,消滅盤踞億萬年的邪惡,為這世間創造無限的美好——」
「他以為那個什麼凈世計劃,是世間最完美、最宏大的計劃嗎?唉,這計劃,太霸道了啊。」
這實在是因為以惑夢女王為首的妖族首腦,自上回白骨聖杯之事後,便深刻地認識到,原來世界一體,縱使靈洲僻處西海,也不能置身事外。
於是,這無邊無際的惡魔戰士眼中,忽然閃耀起狂熱的碧綠魔火,他們舉起鋒利的兵器,怒吼著向遠方出發!
「蘇漸,我的愛徒啊,」巫龍之王繼續說道,「我現在明白了,對於你,我還是錯了。」
這時候,聽他們說得熱鬧,那太白居的張掌柜還真走過來,賠著笑道:「兩位大人,說得這麼熱鬧,小的聽得一耳,好似提到了小老兒?是不是酒菜不合您二位的口味啊?」
在他深自謙抑、熱情寒暄之時,蘇漸卻注意到,經歷了這一場浩劫,身為華夏國重要將領的童大方,不僅面容憔悴,兩鬢的頭髮也已經變得斑白。
「我低估了你。我不應該只把你當成一件工具。」
「啊?」張掌柜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什麼?張一年?開張一年到頭?」童大方一臉莫名其妙,胡亂猜道。
如潮龍軍中,只是奉命而為、心中仍存善念的龍族將士,這一刻被感化得淚流滿面。
從此以後,那些受血祭之光影響並不深重的受害軍民,開始從可怕的傷害之中逐步脫離了出來。
他這時候還不可能意識到,這一場迷迷糊糊中聽到的對話,有多麼驚世駭俗,會對今後的神州局勢產生多麼深遠的影響。
「我、我……」月歌神色躊躇,欲言又止。
「哈哈!為什麼巫龍一族空有野心,卻永遠也當不了龍族之皇?就因為他們只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
「但對老弟你來說,這爵位是升了八級,可還是卿級爵,和你之前的左庶長爵還在一個勛爵等級啊。為什麼聖上他老人家不再給你多升一級,那就是侯級爵的『關內侯』啊!」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已變得極為平和親切;那飽含溫暖深情的語調,甚至讓人一時產生錯覺,以為這位不是陰沉如淵的撒菩勒伯,而是蘇漸那「好為人師」的秦玉教習。
黑暗國師伊爾丹佇立在她的身旁,傲然俯視著火山下——在那裡,陣列著無數惡魔戰士,無邊無涯,一直延伸到天際。
光與暗的界限,在這一刻變得模糊。
作為過來人,童大方看到少年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
於是,背倚月歌飛翼之形,一手握緊血歌古劍,一手執掌焰魂晶杖,蘇漸帶著無盡的風聲,呼嘯著朝天頂那頭光暗輪轉的兇猛巨龍衝去!
所以,為了子孫後代的生存,他們也必須東進!
「父皇,你知道嗎?」月歌顫抖著聲音說道,「在被封印的日子里,女兒固然滿心悲傷,但這樣的劫難,也給了我足夠的時間來思考一些以前從未想過的事情。」
他們雖為父女,卻反目成仇。他們擁有迥然不同的信仰理念,擁有如水火不相容的忠實追隨者。
他們兩個,早就心與心相通,魂與魂相融。
「不是不是。」童大方咧嘴笑著,擺了擺手,一指蘇漸道,https://m•hetubook.com•com「掌柜啊,是你這位老主顧,剛才沒口子誇讚你哪。」
從這一刻起,一縷清越縹緲的歌聲,蘊含著高渺仁慈之意,開始回蕩在整個聖龍城的上空。
「為什麼?呵,你應該知道啊。」剛才巫龍之王臉上的不屑神情,現在出現在蘇漸的臉上。
「啊!」柔美的女聲再次驚叫,「既然您也這麼認為,那您為什麼不阻止他?」
「哈!」童大方一聽,驚奇笑道,「有趣,有趣,那看來老哥以後,也要在太白居多賒賒賬了!」
「我,守護了你。」
伴隨著這話音,他手起劍落,奮力一劍,徹底洞穿了巫龍之王的心房。
走向死亡的撒菩勒伯,臨死前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詭秘的笑容。
「現在,我選擇我心中的光明之路。」
伴隨著這句餘音不絕的話語,巫龍之王的如山身軀忽然破碎、虛化,最後化作點點的血色、片片的烏光,在虛空中飛速流向了大殿深處的光暗王座。
蘇漸並沒有聽得清,叫他的女子究竟是誰。
「不著急……」童大方看著他,搖頭嘆息道,「唉,知道你年輕,可是劫難已平,今後數十年便都太平,『馬上封侯』的機會,很難得了啊。」
可以想見,在不久的將來,當聖龍皇歸來之時,這片神州大地上,定會再次掀起一場可怕的腥風血雨。
蘇漸不以為意,繼續喝酒,忽聽到有個熟悉的女子聲音,從背後驚喜地響起:「蘇漸,你真的在這裏呀!」
紛亂之中,一時看不清誰輸誰贏。
「今日屠龍的少年,請相信,翌日你也將身覆龍鱗。」
那,是不是說,在某種程度上,那位天才龍巫女,已經不算敵人了?
連連作揖之後,他回過頭,衝著大堂中央呼道:「小翠,小翠,快唱起小曲來,給兩位大人佐酒解悶!」
「嗯……」聖潔空靈的龍女之魂懸浮半空,朝蘇漸微微點頭。
「所以,巫龍王,你是對的,我蘇漸確實是三族合一,只不過不是什麼血祭大陣中樞的鑰匙,而是消滅你的屠刀!」
今日尚能衣食無憂,但妖族人口日漸繁多,一個顯而易見的結果便是,在將來的某一天,在疆域天然局限的靈洲,妖族人口將會飽和,有限的土地和資源再也難以承受如此多的人口。
「唉,這位好兄弟,還真是只有小聰明啊。」
但蘇漸的代價也不小。
「且不說這等奇事;光是你這樣神跡般的奮戰英姿,分明將會成為萬眾景仰、千古傳頌的大英雄啊!可即使這樣也沒能封侯,以後肯定天下太平,再想封侯就難啰。」
「呃!」聽得蘇漸這話,童大方一時語塞。
萬眾的呼喝匯成了洶湧的浪濤,席捲了整座巍峨高聳的聖龍城。
無盡的死亡,如山壓來。
「叛師者,無論你願不願意,認不認同,你註定會繼承我的衣缽。」
通體光明如日月的聖龍王座,在巫龍王遺體化作的流光觸碰到它的那一剎那,忽然變得光色黯淡。
「什麼?什麼殊榮?」童大方醉眼矇矓地看著他。
強光過後,便是無盡的黑暗,彷彿世間一切的光芒都被剛才那個強光耗盡,整個世界陷入了永恆的黑夜。
「而我達納瑞姆,依舊是那個英明神武,雖然威嚴但不乏仁慈的萬龍之王啊。」
看到她這般模樣,蘇漸大奇;正要細問時,他卻忽然聽到,有一個聲音從聖殿的正上方轟然響起:「凡人,她是在擔心我!」
春日的華夏國,草長鶯飛,萬物萌動。
「多謝大人謬讚!」張掌柜恭敬地笑道,「其實,這還要感謝兩位大人啊。」
驚怔片刻,厲華楚毫不猶豫,沒有絲毫停留,帶著一縷陰狠的表情,悄悄地往遠方的黑暗中遁去……
當然這隻是錯覺;就在某一個時機,靜止不動的蘇漸,驟然飛身追趕,如一顆黑暗隕石,轟然砸向不斷退避的巫龍之王。
幾乎與此同時,西海大洋深處的萬妖靈洲,那統領千妖萬族的惑夢女王,正抬起她那隻戴著「幻象之戒」的纖纖玉手,朝臣民們發布諭令。
於是,燭影搖紅的太白居中,響起了婉轉妖嬈的女兒歌調,伴隨著錚錚淙淙的琵琶聲。
好不容易恢復了點氣力的少年,受到這重重一擊,瞬間便倒飛出去,然後重重地摔倒在地。
一片黑夜,一輪血月,以強大無比的動能,轟然撞向了極力後退的巫龍之王。
「可是,真的沒有死嗎?不可能啊,都變成那樣了……」
雖然靈洲廣大,但畢竟孤懸海外,妖族的生存領地,有著天然的邊緣和界限。
「嗯?」童大方一愣,立即好像酒也醒了幾分,略帶緊張地問道,「莫非,這個張老闆,是什麼隱士高人?」
「你的衣缽?」蘇漸看著他,冷冷道,「什麼衣缽?」
轉眼之間,群星之巔上,鋪滿了聖潔的光輝,所到之處黑暗退散,如月明潔。
在他們之外,還有狂禪統領的巫龍之王殘部。
後世異域的一個書生,偶然寫下如此的詩句,彷彿是對蘇漸即將面對的血火紛爭年代,做了一個最好的隱喻。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蘇漸失敗,巫龍王強大威猛的身姿,投下了巨大的陰影,吞噬了渺小且不自量力的挑戰者,其威猛神武的身姿,將凝固在後世龍族的傳說中。
巨大的聲響,燦爛的光芒,彷彿充塞了整個天地。
無論誓言或懺悔,無論暴虐或仁愛,無論背叛或本心,這一刻都融入彷彿從遠空傳來的轟然雷聲中,然後在血脈中奔流,在骨骼上鐫刻。
面對敵人的這一轉變,雷冰梵等人先是一愣,很快便似意識到什麼。
不得不說,惡魔女王魅帝姒,這一次真的幫了他的大忙。
「你,沒有忘記我。」
這時候,他也終於回復了一些氣力,便提起血歌劍,對著地上的巫龍之王大叫道:「巫龍王,難道到現在你還不知道自己的話是一派胡言?」
面對這樣的局面,縱使雷冰梵等人再不服輸,到這一刻也終於知道了自己的宿命。
堅定的話語,響徹了少年的心魂。
hetubook.com.com這一過程中,巫龍王的身姿並沒有什麼改變,大部分時間里蘇漸的姿態也沒什麼改變,只是就在最後一瞬間,在蘇漸幾乎已經被「黃泉咆哮」砸成肉餅的前一瞬,原本金紅焰羽的蘇漸,忽然黑氣蒸騰。
「其中有一種可能,讓我如此恐懼和哀傷。」
但敵人卻還如潮水般湧來。
說出這句話時,本來有著極富親和力的英俊容貌的蘇漸,這一刻看在撒菩勒伯的眼裡,同樣一張臉,卻變得極為陌生、極為神秘、極為特殊。
蘇漸和撒菩勒伯轟然撞擊在一起。
就好似,本來燦爛明朗的晴空,忽然飄來了一片烏雲。
「如果不是我願意,你以為區區一個撒菩勒伯,就能讓我封印了自己的女兒?」
心念徘徊之時,他忽然一愣,竟是悚然想到:「不對!好像後來恍恍惚惚間,又聽那龍皇說,撒菩勒伯似乎並沒有死!」
「張老闆是覺得,今年年關給不出,就說明這家真困難,那明年也不用再討了。」蘇漸道。
「父皇,」輕柔的聲音,雖然平靜,卻飽含了悸動,「您現在終於知道,這麼多年來,您被撒菩勒伯蒙蔽。」
「我沒想到,這個讓我恐懼哀傷的答案,竟然是最正確的答案。」
拜服之時,他們口中還猛呼聖龍公主之名。
「哈,這你就不懂了。」蘇漸神神秘秘地道,「我來這裏,不僅因為這兒酒水醇厚、菜對胃口,還因為這兒的掌柜張彭發張老闆啊。」
就在惡龍的利爪攫住蘇漸前的那一刻,聖龍公主抓住了少年,朝天頂殘餘的一絲光明飛去。
它流著血。
所以蘇漸一時陷入了恍惚,不知道當初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夢境,究竟是對往事的映像,還是對未來場景的預言。
但即使如此,巫龍之王的可怕計劃帶來的流毒實在深遠,縱使撥亂反正,也給這片神州大地上許許多多的生靈,造成了永遠不可磨滅的創傷……
正在這時,忽聽到背後酒樓的大門「咯吱」一聲,似是被誰推開。
夢中無數回少女的凄涼呼喚,這一刻都有了答案。
「星降月歌!」當歌聲迴響了片刻之後,蘇漸和雷冰梵不約而同地脫口驚呼!
這時候他們沒有任何花巧,忘卻了任何技能,驅動自己的,只有戰鬥的本能。
「難道是他……」蘇漸想到了一個人,渾身的肌肉經脈一下子不由自主地收縮緊繃起來。
不過,至少在這時,重臨人世的聖龍公主佔了上風。
光暗王座,張開了虛空的入口;巫龍王的殘影,如流螢歸鳥,轉瞬飛入了光與暗的罅隙,融入了通向異域空間的混沌亂流里。
可以說,這時還在明媚春光中漫步徜徉的少年並不知道,一個比以往更加風雲變幻的四族爭霸時代,正在蝶舞花飛的此刻,悄悄地拉開序幕……
兇惡殺心,忽被光輝融化,被歌調擊碎。
如果說撒菩勒伯遭遇威脅時,龍殿外仰攻的聖龍守衛只是加緊了攻擊;那這時候,他們簡直陷入了全體暴動,極其狂暴不安地朝雷冰梵等人迅猛攻擊。
否則唇亡齒寒,當龍族橫掃神州,或是等龍族和蠢蠢欲動的魔族兩強爭霸塵埃落定后,勝利者的兵鋒有極大的可能直指靈洲。
「蘇漸,我真切地懇求你,請你原諒為師的錯誤,你真的是我巫龍王衣缽最好的繼承者。」
「真的要感謝你,剛才告訴我惡魔女王臨被封印前還不忘耍花招,所以我也耍了個花招,不到最後一瞬,不使出最強絕技。」
但這時候,龍淵聖殿大門外,原本好似戲弄敵人的聖龍武士,忽然間一陣騷亂。
在純潔而強悍的聖華之力面前,他們拋掉了兵器,撲通跪倒,頂禮膜拜。
「是要灰飛煙滅嗎?」在這樣驚惶的心情中,蘇漸胸前的星降之鏈忽然發出前所未有的亮澈星芒。
往昔傲慢的中郎將,路遇蘇漸之時,已變得極為謙遜。
僅剩的八名人族勇士,不約而同地將手中兵器倒轉,指向了自己的咽喉……
酒喝得急,臉變得通紅,酒意迅速上頭,神思便有些恍惚。
龍淵聖殿被混亂的光焰充斥,到處是黑暗和光明的糾纏,並在如此極端的屬性碰撞時,爆發出驚天的巨響。
眨眼之間,蘇漸的整個星流化形,就變成暗黑、血紅、幽紫三色流動的奇怪形態;這一瞬間,原本面對著至純至陽火靈力量的巫龍之王,猛然間覺得好像整個黑暗世界都朝自己壓來!
但這一場熾烈燃燒的最核心,卻沒有這麼暴烈和熾熱。
他只能憑著殘存的知覺,感覺到聖殿上空的虛空中,正有個面目威嚴的人物,被裹在一團燦爛明耀的華光之中,整個人如同傳說中的天神一樣。
街頭漫步之時,蘇漸還遇到了一個老熟人,童大方。
「咦?你沒注意到嗎?」蘇漸笑嘻嘻道,「我們這個位置,不僅是臨窗雅座,位置還是最佳的,一般人就算有錢也坐不到。」
「這不是夢。以後我倆的一切,都不再是夢幻虛空。」
於是皎潔月華般的聖潔之力,開始鋪陳于眼前血祭大陣的遙控中樞上。
「那倒不是。張一年,便是說,」蘇漸耐心解釋道,「便是說這位張掌柜,凡是有人欠了他的錢,到年關時,他也會按規矩到人家家裡去討;但如果今年大年三十沒討到,他這筆債就不要了。」
整座龍淵聖殿中,這時只有光暗王座還巋然不動,如同一位亘古恆存的創世巨人,沉著冷靜地俯視這一切。
悠悠然然地走在春日的街頭,蘇漸心頭縈繞的,卻是撒菩勒伯臨死前詭秘的表情,還有那一句令人不寒而慄的話:「終有一天,你會成為我……」
傲視天下的巫龍之王,這時候竟已摔落至塵埃;火山岩石一般的胸口上,竟是破了一個大洞……
「當然啊,」酒意微醺之際,童大方也放開了心懷,說道,「連升八級,對別人來說,別說祖宗墳頭冒青煙,就算失火也沒用啊。」
彌留之際,蘇漸甚至連敵人的面目都看不清。
誰終將點燃閃電,必長久如雲漂泊。
原本緊閉雙眸的軀殼,和_圖_書忽然睜眼——那是何等平和、明媚、聖潔的眼神……
他的目光,看向了龍淵聖殿高渺的穹頂,彷彿從那裡穿越,看入了無盡的虛空。
在這一瞬間,酒飲微醺的兩位華夏朝廷大員心中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此生為官為將的真諦。
夢魂縈繞,不知多少回。
「嗯,我告訴你,這個秘密就是——」
星流之術,需要「融魂」。
「你……還是當初那個我敬愛依戀的父皇嗎?」
當然,居安思危,只是妖族勞師遠征的一個理由;另一個理由便是,他們也要拓展生存空間。
看著少年既急切又糾結的表情,童大方咧開大嘴,開心地笑了起來。
此時還在龍淵聖殿大門外苦苦支撐的紅焰女,忽然間心魂悸動,彷彿受到什麼召喚一般,剎那之後整個嬌軀化作千萬個璀璨鮮紅的光點,穿門而入。
不大的酒館,暖意融融。
這個洞,邊緣光滑,卻在焦黑之餘,布滿了冰霜——就好像,他的胸口同時被至陽至烈的神器洞穿,又被來自九幽煉獄的惡魔之手拂中。
「是啊,應該不可能啊,」蘇漸道,「如此生死決鬥,面對強大的巫龍之王,世間沒有一個正常的生靈,敢像我這麼冒險,竟敢不到最後一刻,不使出壓箱底的絕技。」
「感謝我們?」蘇漸和童大方同時一愣,不明所以。
光影迷亂。
「但英明偉大的光暗聖龍皇帝,怎麼會做錯事?」
聖殿外的龍兵龍將,全都陷入了慌亂;正當他們不知所措時,一個月歌之形的巨大輝煌幻象,升起在逐步塌方的聖殿廢墟上方。
作為血祭大陣中樞的神秘光線,陷入了紊亂。
血歌劍靈,在這一刻盛放了她所有的光華!
分別已久的兩個身體,終於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但即便如此,巫龍之王在地上徒勞掙扎時,還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哈哈!」本來趁他說話之機緊張調息、恢復體力的蘇漸,聽到這裏,卻再也忍不住了。
「你,終於來找我。」
「哈哈,那倒不是。」蘇漸搖頭笑道,「只因我知道,這張掌柜,不僅酒菜做得好,為人還極忠厚善良。就如小弟我被稱為『孤膽屠龍』,這張掌柜也有個外號,叫『張一年』。」
他們這時候,已經只剩下了一口氣,無論氣力還是靈力,全都接近油盡燈枯。
連最鎮定的軒轅承天,臉上都露出一絲不敢相信的神情。他們這群人立即鼓起餘勇,奮力抵擋如潮而來的龍兵,誓死守住身後的龍殿大門。
「哈哈!很高興,乖女兒,你終於明白了。」光暗龍皇帶著嘲諷揶揄的咆哮聲再次響起,「怎麼,對父皇不用敬語了?那又能怎樣?」
清柔悠揚的曲調,讓蘇漸的神思漸漸飛揚。
看得此景,蘇漸若有所思。
在雄偉身軀旁的塵埃中,流出了一條血河。
經歷了血祭大陣、群星之巔的大劫,此時街頭相遇,兩人再想起往日之事,便宛如夢境一般。
假如,有一絲可能,在這樣的對沖中,蘇漸能夠獲勝,那他手握血歌劍、背展火焰羽翼、沖向巫龍王的奮勇身姿,註定將凝固在後世人族的傳說之中。
這一刻,他手中的血歌劍血光大盛,就像黑夜中忽然綻放的一輪血色月亮。
黃土築牆茅蓋屋,門前一樹紫荊花。
最後,他終於開了口:「你,怎麼能這麼壞?」
他忽然想到,現在的冰龍國,自當初的反叛后,又追隨了撥亂反正的聖龍公主一脈,和聖龍皇的勢力、巫龍王的餘黨斗得不可開交。
曾經磊落洒脫、殺伐果斷的孤膽屠龍英雄,這一刻,卻患得患失,不敢回頭。
「對了,老哥心裏有一事不明,便是你蘇漸名動天下,為什麼總喜歡來這一家喝酒吃菜?」
愣了片刻,撒菩勒伯忽然笑了。
「怎麼了?」看清月歌之魂的神情,蘇漸有些訝異,「你怎麼,好像並不開心?」
「父皇……」雖然看不見月歌的神色,但光聽到她這一聲浸透了無盡悲哀的「父皇」,蘇漸就彷彿能親眼看見,女孩兒此時的臉上有多麼悲傷和黯然。
「所以,我的好兄弟、好親王,撒菩勒伯,就和以前一樣,再次幫我解決難題。」
面對如此迅疾而詭異的變化,昏迷中的蘇漸還來不及震驚,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起了奇妙的變化。
蘇漸在春日的京華街頭躊躇時,這片天地中的另外兩處地方,恰好也正在發生著不尋常的事。
這一刻之後,那座宏偉壯麗的龍淵聖殿,開始破碎、崩塌。
並肩奮戰的戰友們,此時相視苦笑;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懂了彼此的心意。
但不管怎麼樣,魔靈的自動護主異能,此刻至少能讓蘇漸隱約聽見發生在虛空中的對話。
撞擊的時刻,只不過是很短的時間,但兩人已在這片刻之間,又搏殺了上百回合。
本來,蘇漸和童大方只是和酒家掌柜隨意地閑聊;當聽到掌柜這番話時,他們的神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內心也受到了極大的觸動。
「而老弟你先前還謙遜,最近隨著天雪城那邊回來的受難軍民越來越多,便漸漸傳出風聲,說他們那一日,竟然在天雪城的血祭大陣血光中,看到你大鬧龍國都城的神勇英姿!」
神焰朱雀,輔之以完全順服的血歌劍靈之心,正爆發出古今罕有的光之能量。
「什麼?是什麼?」撒菩勒伯叫道。
剎那間,無數往事湧上心頭,蘇漸和雷冰梵,全都熱淚盈眶……
「終於要放棄了啊……」
這一回,不是月歌將自己抱起,而是她和自己融為了一體!
「呃?唉……我跟你說這些幹嗎?月歌,我可憐的女兒啊,你現在只不過是個無影無形的遊魂罷了!」
見得此景,縱使滿目燦爛的春光,蘇漸心中也極為感慨,便主動邀請童大方今晚一同飲酒。
「到這時,不怕跟你說實話,當日為了所謂的榮譽,我只是下令封印魔族,沒有將他們全體屠戮。但沒多久之後,我就後悔了。」
當然,大敵當前之際,這樣並不算快的修復,看起來更像是徒勞無功的自我安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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