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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魂傳

作者:管平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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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紅袖多情,歌凝相思之苦

第23章 紅袖多情,歌凝相思之苦

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
「別說聖心大悅,就連太后她老人家,聽說此事後,都讚嘆不已,說神俠大人你,行了善、積了德呢。」
思緒起伏時,那明家的妖嬈琴娘,正手彈琵琶,唱起近來的新曲。
現在小女娃兒,是不是正扒在寨門上,朝東南方的京城獃獃地出神?
很顯然,陰沉冷郁的郁愁歸,並不太擅長誇獎人,雲翻海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當曲終人散,燈影闌珊,被侍女扶著回房的半醉少女,回首忘了一眼蒼穹的冷月,便在心中默默地想:「風哥哥,你到底在哪裡呢?」
那鶯舌燕語聲,乘著晚風,順著湖面,在這新月如雪的夜晚,傳得很遠、很遠……
「是嘛!」袁蘭蕙驚奇道,「還有這種事?喔,對,其實我也早就看出來了,那娘們表面裝得跟一座白玉觀音似的,實際神色頗有盪意,肯定不是好東西。」
「神俠大人!」相比他的平和,郁愁歸卻極為誇張地大叫一聲,幾個箭步便衝進大廳來。
這時,他假扮之人的未婚妻子,正和一群相熟的貴族小姐,從這條大街上寶馬香車地馳過。
「你看她眉眼間,正是萬種風情,哪像是為夫守節好幾年的人?嗯,我早就看出她不是好人了!」
和山野綠林完全不同的爭鬥模式,還是讓他心力交瘁。
對於這樣的紛亂嘈雜,雲翻海不僅沒有絲毫的厭惡,反而覺得一陣輕鬆。
想了想,她又自問自答道:「哎,怎麼會有不開心呢?說起來,你是我們姐妹中,最美滿的一個了。能找到神俠那樣一等一的如意郎君,普天下的東華女人都羡慕你呢。」
「蘭蕙哪有那個福分?姐姐取笑我,不依不依!」袁蘭蕙紅著臉躥過來,拿手指兒使勁撓明心雪的癢。
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圞意。
今晚,正是她們這群貴族女孩兒,定期雅集的日子;她們要去郊外的紅袖莊園里,夜宴遊戲。
看到這裏https://www.hetubook.com•com,雲翻海心中一動,又想起自己在天墟中看到的異相。
正聽得神思搖搖之際,她最要好的女伴,那個叫「袁蘭蕙」的兵部尚書之女,發現了她神色的異常。
看到他這副表情,雲翻海心裏「咯噔」一下,口中忙說道:「既然老天都是這個意思,我會把這個活兒好好乾下去的,有始有終。」
這時反倒是附近的幾縷輕雲,被霞光染成了金紅之色,宛如漂浮在天空的幾根神鳥羽毛。

落日鮮紅如血。
這種漫不經心的慵懶,並非懈怠,反而在時刻告訴所有人,「一切盡在掌握中」。
無數兇猛高大的魔將,傲然挺立帳中,人人用桀驁不馴的眼神,盯著這位人族的不速之客。
獸牙寶座上的魔族,身形十分巨大,比帥帳中最魁梧的魔將,還要大上一圈。
「嘻!」剛才搶先解釋的那女孩兒,笑她道,「蘭蕙姐姐,你早就看出她不是好人,怎麼還要等到神俠大人去揭穿呢?」
這時,正是紅日西垂,夕霞滿天。
扳倒春慈院的第二天,雲翻海正在神俠府前廳溜達,剛好走到大門處時,聽得前院一陣腳步聲來,他便轉頭一望,正與來人四目相對。
這時的雲翻海,青衣小帽,腳蹬布鞋,完全一副市井小民的模樣。
聽了這些美譽,雲翻海心中發苦,表面卻憨笑道:「原來連太后她老人家都知道了啊,那我一定要好好演好這個神俠了。」
不如沉醉,此宵中。
「只是運氣好嗎?」郁愁歸激動道,「說真的,你這件事,簡直比真正的神俠大人還要辦得好!運氣?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好運氣!你——」說到這裏,他看了雲翻海幾眼,便道:「好吧,對你來說,還真的只能靠運氣,否則完全無法解釋啊。」
每一次紅袖莊園的賞燈夜遊,明心雪都十分開心,但這一晚的夜遊,她的心緒卻有些特別。
他眼似銅鈴,發如烈www.hetubook.com•com焰,顴骨高聳,口闊牙尖,所有五官組合在一起,形成一種極為奇特的面容——他的臉極像一頭獅子,威猛雄壯之餘,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慵懶。
自己的山寨,大約就在那西北的位置吧。現在寨中的老少爺們、叔叔嬸嬸們,在幹什麼呢?臨走前好不容易搜集來的存糧,吃到一半了嗎?
春慈院的驚心動魄,還是透支了雲翻海的精神。
享受著這樣的熱鬧,他也側耳傾聽,想聽聽食客口中的京城市井。
不過默然出神的雲翻海,根本沒心思注意到這樣的熱鬧;反倒是縱馬而過的明心雪,從人群的縫隙中,看到了在街邊市井小攤上,那個喝著悶酒的落寞身影。
聽得這挖苦,袁蘭蕙粉臉一紅,訕訕笑道:「你就別說姐姐了。你姐姐我只是個小女子,人家神俠大人是大英雄,怎麼比嘛。不說了不說了,唉,怎麼那神俠大人,就沒看上我呢……」
耳中聽得這曲,心裏想著茫茫不知去處的愛郎,明心雪便神色黯然,滿懷悲傷。
那小草兒,還乖嗎?

鬨堂一月,自春風。
他昂首挺胸,和帥帳深處獸牙寶座上的威猛魔族,冷冷對視。
袁蘭蕙見狀一愣,忙過來對她道:「明姐姐,怎麼了?有什麼不開心的嗎?」
酒香人語,萬花中。
「別忘了,你爹爹就是兵部尚書喔,調起大兵撲滅小小的春慈院,還不是手到擒來?」
沐浴在夕陽餘暉里,被染成彤紅色的飛雲山寨主,靜靜地出神,半晌無言。
那琴娘唱的是:

很快,猜酒划拳之聲,開始不絕於耳,街邊的小酒鋪,變得無比的熱鬧。
俗事回頭,君莫看。
但她很快便搖了搖頭。
月湖水清波渺,湖岸呈半月之形,便名月湖。紅袖莊園依月湖而建,亭台樓閣自不必說,又有九曲長橋蜿蜒水面,兩邊一路高m•hetubook.com.com挑明紅色的燈籠,景緻極為特別。
她的那些姐妹,依然一如既往,呼朋喚友,喝酒吟詩,再看那月上東山,燦如銀鉤,興緻極其高昂。
一旦出神,思緒宛如潮水,何況又酒飲微醺?呆看落日夕陽時,他又看到西邊的城郭間,隱隱露出了遠山的輪廓,便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飛雲山寨。
「真有你的啊!一出手,就破了一個震動京師的大案!」郁愁歸熱情洋溢地讚歎。
「不過,現在什麼問題都沒了。本來神俠久未露面,朝野之中已是眾說紛紜,謠言四起。結果昨天你突然出現,只一出手,便搗毀了人間煉獄般的黑心賊窩點,一下子所有的非議謠言,全都消失不見,陛下心中,也再無疑慮了。」
終日劈桃瓤,仁兒在心裏。
聽她這麼說,明心雪默然片刻,便笑道:「袁小妮子,什麼眼神?虧你還叫『蕙質蘭心』的蘭蕙,居然也看走眼。此刻姐妹歡聚,我不知道有多開心呢!定是燈光昏暗,你看錯了。」
不明來歷的獸皮,支撐起幾畝地大的闊大帳篷;胳膊粗的牛油火炬,到處都是,把帥帳照得亮如白晝。
只是沒想到,聽了一陣,發現他們說的居然全是光明神俠的種種事迹,尤其對昨日春慈院之事,大說特說。
雖然視覺上有些弱勢,但風驚雨卻氣勢絲毫不墮。
想起近來之事,她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當黃昏降臨,這家叫「太白居」的街邊小店,食客漸漸多了起來。
如果讓明心雪知道她的未婚夫在哪裡,估計會驚得渾身瞬時酒醒!
被包圍其中的風驚雨,顯得弱小單薄。
坐在市井街邊喝酒的熟悉身影,在暮色霞暉的迷離光影中,正顯得無比的寥落凄清。
「郁總管?」雲翻海臉色忽然有些尷尬。
今日風驚雨,正孤身一人,立在寒淵魔國的帥帳里。
聽清了新曲曲辭,便更觸動明心雪的心事。
笑語歡聲中,明心雪卻有些出神。
聽得這些,雲翻海便有些意興索然和-圖-書
大家閨秀們聚會的地點,在東華城外東郊的月湖邊。這裏築有紅袖莊園,正是明家的產業。
「只、只是運氣好……」想起自己的初衷,雲翻海便強顏歡笑。
「可是……」袁蘭蕙有些遲疑道,「怎麼今日神俠大人沒來?以往我們姐妹歡會紅袖莊園,若逢新月之時,你神俠哥哥必然前來,因為他說喜歡不完滿的月相。怎麼今日……」
雲翻海一邊端著酒杯,一邊看向西天,便發現白天不大的太陽,這時卻像一隻吹脹的紅球,飄飄悠悠地掛在西城門的城樓上。
「所以,你就老老實實、安安心心的,當這個神俠,直等真正的神俠大人歸來。」
他覺得,這才是真正的人間生活,那富麗堂皇、恍若神境仙宮的神俠府,總顯得不那麼真實。
「可怎麼聽了這傷情曲兒,你眉間也有愁色?難道你那位神俠哥哥,欺負你了?」
「但這就厲害了,說明你接這活兒,簡直天命所歸,連老天爺都幫你啊。這多厲害?絕非強求能得來的啊。」
亂世之時,如此紅妝翠袖、躍馬揚鞭的景象,並不易見,於是一路上觀者塞途,熱鬧非凡。
那琴娘,正素手輕彈,口中咿咿呀呀地唱:
溜溜達達閑逛了一陣,他便隨便找了個街邊的賣酒小鋪,坐了下來。
「你不知道嗎?就在昨天,咱們的姐夫還破了春慈院的大案呢!你們知道嘛,春慈院那個姓桑的,居然是個拐賣婦女兒童的大壞蛋!」

這樣的裝束,反讓他感覺無比的輕鬆。
她轉過臉去,和身邊並駕齊驅的姐妹們繼續談笑風生,一路往東郊外的歡聚之地疾馳。
開始這樣的想法,只是猜測,不過很快,他便注意到,剛才還熱情洋溢的郁大總管,不知何時臉上的笑容已經隱去,現在看著自己時,蒼白的臉上正是皮笑肉不笑。
見她倆鬧得歡,頓時就有更多愛熱鬧的女孩兒加入。於是這月湖畔的水榭亭台上,很快一群酒意酣然的少女們,笑鬧成了一團。
「最好這樣。」郁愁歸鄭重道,m•hetubook.com.com「雲老弟,你不知因昨日之事,聖上龍顏大悅,終於肯定了微臣的暫代計策。也不怕透底給你,本來對此計策,陛下也是心存疑慮的。」
於是到了這天傍晚,他在神俠府中待不住了,便換了一身不起眼的布衣便裝,跟神俠府中服侍他的下人打了聲招呼,便出得府來。
肉麻是一方面,聽到郁愁歸最後那句話,雲翻海忽的心中一凜,忖念道:「莫非這個郁總管,看穿我的心思了?故而警告我老老實實的,別耍什麼花樣。」
於是,只是驚鴻一瞥間的回眸,卻好似將明心雪的心神瞬間觸動,忽然讓她的情緒有點特別。
待喝到興濃處,有生性豪放的女孩兒,還會足蹬椅凳,袒肩露腕,巨盅斟酒,狂歌醉舞。
兩朵隔牆花,早晚成連理。
「嘻,別以為我不知道,就在上個月,你還給那個春慈院捐錢了呢!」
「這是朱雀之羽、還是金烏之毛,或者兼而有之?」
「哈!」聽到這裏,明心雪也一掃愁容,啞然失笑道,「袁小妮子,春心動矣。要不,我把昨天那個『神俠大人』,讓給你?」
他讓店家燙了壺熱黃酒,又切了一兩斤牛肉,配了幾碟下酒小菜,無非花生米、茴香豆之類,便在這街邊支起的小桌前,開始自斟自飲,吃喝起來。
每當明月之夜,九曲長橋兩邊的燈籠一齊點亮,這時飲宴于月湖邊的樓台「波月台」,上看明月當空,清輝萬里,下看千燈浮水,波光如夢,再把酒臨風,談笑良朋,真是不知今夕何夕,斯年何年。
說到這裏時,他卻忽然心中一動,高興想道:「哈!原來皇帝老兒對這個計策,還是有疑慮的啊。有疑慮就好,這才一次而已;等下次我把事情辦砸了,皇上就該勒令老郁把我趕走吧!」
對袁蘭蕙的這個疑問,都不用明心雪找借口解說,已經有別人搶先說道:「蘭蕙妹妹,這有什麼奇怪的?神俠是做大事的人,哪像我們姐妹幾個有這麼多閑工夫?」
這時已是日落西山,晚霞漸暗,暮霧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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