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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感覺到叫「羽霓」能讓少女開心，張少塵這一句話中，倒是提了兩次「羽霓」。

細雨跳蕩的湖面，烏篷小艇劃開了兩道長長的波紋，拖在船尾，如同春天飛掠的燕尾。

原來，就在那船頭的方向，細雨婆娑的湖面上，竟有無數的魚兒飛躍而起，在雨絲風片上跳躍穿梭，端的是熱鬧無比！

「嗯。」女孩兒輕輕點點頭，一時並沒再說話。

春雨簌簌而下。

這聲音，雖然連綿不絕，但聽來絕不嘈雜，反而還讓人感覺很舒服。

「你、你……叫我『羽霓』便好。」

船兒悠悠，漂過了岸邊斜垂的楊柳，漂過了綠樹蔥蘢的小洲，往清波溋溋的蘆林湖深處，悠然漂去。

在這樣的春雨中，張少塵的感覺其實不錯。

原來他忽想到：「哎呀，不對！」

見他如此，獨孤羽霓便笑道：「怎麼？與我在一起，不自在？」

但獨孤羽霓，卻怕春雨弄濕了鬢髮春衫，便著忙找地方躲雨。

若只hetubook.com.com是這樣，還不足以讓她驚艷。

魔道公主，法劍雙修，如何看不出，少年這似乎玩鬧一樣的演練，卻蘊含著令人震驚的靈法操控力？

花香草氣，混雜其間，被溫暖的春風調弄，和綿綿的春雨攪拌融合，好似一起釀成了讓人暈暈沉醉的春酒。

四圍山色里。

雨落平湖，並沒太多聲音；倒是頭頂的烏篷上，細雨落下，正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是不是都把功夫，花在我教你的『迴風吟雪劍』上了？」

可是，好生等了一陣，她卻不見有什麼動靜，便忍不住道：「少塵，看來你本堂的法術，練得極其稀鬆。」

「嗯！你說好，就好……不、不是，我覺得，確實很好！」

最後這一聲嘻笑，終於暴露出，平時常要端著架子、高高在上的魔教聖女，終究不過是個妙齡韶華的少女。

「這、這怎麼能行？」少年惶恐說道。

是完全由湖水凝成的魚形！hｅｔuｂoｏk.cｏm•cｏm

到得湖心，四外寂靜。

「哎呀！虧大了，這個買賣怎麼看都是血虧！」

張少塵忙不迭地解釋道。

「您請看——」少年神容一肅，再沒絲毫討好陪笑之意。

「唉！」

「不不！怎麼會呢？能隨聖女大人做事，是我的榮幸。」

總有人的心事，讓另一個人知道，會讓其大吃一驚。

「啊？你沒看到？」少年驚訝出聲，朝少女看了一眼，便叫道，「羽霓，你別光盯著我的手啊，你看外面——」

春雨綿綿，沾衣濕面，卻沒有絲毫的清冷。

懊悔不已的少年，卻不知道，在他眼中輕鬆隨意的少女，這時候裙袖之內的玉臂素手，隔著紗羅，感受到銀釵那硬硬的冰冰的感覺，卻是忍不住微微發抖。

落在湖面，濺起無數淺淺的碗狀的波紋。

她想也不想，便帶著少年，跳上了小舟，躲到了船篷里。

某種程度來說，船中這對小男女，其實都是孤獨的人。

若是這樣，和圖書也沒什麼大不了。

急切間，少女看到湖邊一棵垂楊柳樹下，正系著一隻無人的烏篷小舟。

「剛才只是坐得有些久，便緩口氣。」

「好、好吧……羽霓？」少年試探著叫道。

實在是她眼神太好，便看見那些空水之魚，竟然頭尾分明、鱗片宛然！

「我怎麼這麼傻？」

要是拿竹竿使勁鞭打湖邊，怕也能起到同樣的效果。

「哎！你看，這樣多好？」少女笑盈盈道。

回到烏篷船艙中，她略往前坐坐，划動分列左右的船槳，這艘烏篷小艇便推開煙波，搖搖晃晃，往湖中悠悠蕩去。

春雨孤舟中，沉默了許久，聖女忽然開口：「張少塵，你以後，不必一口一個『聖女大人』。」

獨孤羽霓的第一反應，是少年施展了某種水靈法術，逼得游魚從湖中躍起。

「你不叫我姓了，我也不叫你姓了。」少女笑道，「少塵，你在水靈堂當役徒，也大半年了。我便想看看，你這水靈法術，修鍊得如何了？」heｔuｂoｏｋ•ｃｏm.ｃｏｍ

等了一時，見這春雨雖然細小，但綿綿不絕，不像很快會停歇的樣子，獨孤羽霓便去解開了纜繩。

甚至跳躍飛空、搖頭擺尾的動作，也像極了真正的湖魚！

張少塵剛才在腦海中，想了那麼多，卻有一點根本沒想到：在魔靈教位高權重、身份尊貴的聖女大人，長這麼大以來，還是第一次有同齡異性給她送禮物呢！

天地一孤舟。

只是，再看一眼，獨孤羽霓便愣住了：那穿梭不停的魚兒，水光瑩瑩，遍體通明，哪是什麼真正的湖魚？

只見他凝神注目，抬手招搖揮舞，似是要牽引抬舉什麼。

他們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獨孤羽霓也是神情嚴肅，很鄭重地盯著他的手，要看看他使出什麼樣的水靈法術。

等回到洞靈山，才到蘆林湖時，忽然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以後我提攜你做事之處還多，叫我羽霓，也是清爽簡潔——」說到這裏，她忽然好似有些醒悟過來，便沒好氣道：「我說行，就行！和圖書快，叫我一聲來聽聽！」

一艇煙水，兩槳芳洲。

唯聞細雨，撲簌之聲。

「可卻花了我一大筆錢！」

「外面？」獨孤羽霓聞聲朝外面望去——這一望，她便呆住了……

這時聖女正覺新鮮，覺得終於有年輕人，也叫自己「羽霓」，便笑吟吟的，一點都不覺得少年這話聽得彆扭啰嗦。

「嗯，這還差不多，嘻。」

應用的場合最多不過是捕魚而已。

「這種髮釵，對獨孤羽霓來說，根本不放在眼裡吧？」

「是，羽霓，我這便演練一二，請羽霓您看看。」

張少塵正是少年心性，剛才本就等得不耐煩，現在一看聖女大人親自驅舟，往湖中而去，便情不自禁地舒了口氣，覺得整個人都自在多了。

只是這裏，只有清湖疏林，並沒有什麼房屋。

「有什麼不行？」少女有些惱道，「『聖女大人』，都把我叫老了。」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她剛才收我的珠釵，如此輕鬆隨意，顯然並不把這禮物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