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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年輕，本事好，還懂事，沒同齡人常有的傲氣，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混不好？

隨著問詢，他在江南東道的足跡，開始逐漸向東南延伸，越過了諸暨、東陽、永康，最後往那東南方的海濱而去……

在那裡，重巒疊嶂、煙雲縹緲的雁盪山，在湛藍浩蕩的大海之濱，巍然聳立。

如雪的飛灰中，張少塵又舉起了酒壺，拔去了壺塞，向著荒丘墳塋，灑酒祝祭。

張少塵只是默默地站在對過街角的陰影里，默默地看著曾經的家園。

在半山腰處，他找到了當年草草埋葬的遇難親族的墳塋。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位其實不應該在此地出現的女子，這時也一身水綠裙衫，頭戴著藍布折巾，提籃挎袋，毫不起眼地出現在這世俗的集市裡。

那張少塵，剛才也沒說幾句，說辭也極為普通，根本不怎麼積極，似乎對這個尋人的任務，也沒多大興趣，結果怎樣？

這一次的心情，完全不同。

這說和*圖*書明什麼？

此後他買了一壺水酒，兩沓紙錢，還有些香燭，便走去城郊那處杭州張氏的祖墳山丘。

這女子，正是琉月。

絕不是簡簡單單一次任務的關照，而是表明，這魔靈教第一人、甚至是魔道第一人，早就讓水靈堂主注意照顧張少塵了。

殷志昂天賦好，人又努力，還會做人，花錢撒漫不小氣，跟堂中上上下下的關係，都打點得非常好。

甚至這幾年，還出現了一個叫「仙空獵手」的秘密組織，更是有計劃地追獵羽靈族，便給本就退守隱秘之地的羽靈族，帶來了最嚴重的威脅。

香燭火頭搖曳，紙錢燃燒成灰。

以前都是刻意迴避這裏，這次卻是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天空湛藍。

所以無論怎麼看，殷志昂都是水靈堂、甚至整個魔靈教的明日之星。

但現在，事情就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在杭州了結了私事，張少塵便一路追查，不動聲色地打聽著邱凡師和-圖-書兄的下落。

這樣高明的求懇請戰，放在以前，凌巨海凌堂主，肯定就讓他承擔此事，下山去了。

最讓殷志昂難受的是，凌堂主還明白無誤地說明，是那教主大人，居然親自過問，安排下此事。

已經在心底重複過千百遍的誓言，這時親口大聲說出，語氣已變得前所未有的堅決。

少年的心緒，變得堅定而悲涼。

剛才大伙兒紛紛請纓時，殷志昂也非常好積極主動地請求了。

穿街過巷，又到了張家故園前。

這不，眼前這件事，不就證明這一點了嗎？

這一日，春光正好。

初春之時，重新走在柳枝搖曳的西湖邊，少年百感交集。

凌堂主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他了！

對著那些熟悉的牆垣和老樹，默默地看了一陣，便同樣默默地轉身離去。

這真是個大噩耗啊！

誓言在墳丘中回蕩，折射了遠近山谷的迴音，就好像死去的親族，在天有靈，正在這青空下、山風中，對和_圖_書他低低地回應。

他的言辭，一如既往的慷慨激昂，還不乏柔和，有理有據。

飛起的灰屑，漫天迴旋，彷彿在這初春的季節，下了一場紛紛揚揚的雪。

這回他沒再上前，跟那個陳德老頭說話。

碎屑被風旋轉裹挾，飛向了天空。

它充滿著神秘的靈氣，甚至還帶有上古遺存的神機。

如果不是這樣，殷志昂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升為左護法？

但即使如此，樂城縣對北邊的雁盪山山民、對東邊的樂城灣海濱漁民，還是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比如眼前，不僅讓張少塵得到這個「惠而不費」的好任務，還能讓他順便去杭州祭奠先人，這是何等的貼心關心啊！

按理說，身為羽靈女王，她絕不應該出現在人族的領地。

但近年來，人族中的武者，針對羽靈族的秘密獵殺，愈演愈烈。

所以這一日上午，樂城的集市裡，熱鬧非常。

於是羽靈族的羽毛，成為一些人眼中垂涎三尺的重點目標。

樂城正和_圖_書是後世的樂清，這時仍隸屬於南邊的永嘉郡。

卻沒想到，今天情況很不相同。

別人還覺得無所謂，甚至真心為少年感到高興，比如何樂為；但對殷志昂這樣一心只想往上爬的野心之人來說，這真是個天大的壞消息。

在略顯凌亂的墳墓前，他排下香燭，點燃紙錢，默默地祭拜禱祝。

張少塵根本不知道殷志昂內心的味道。

街市中，滿眼都是別處不容易看到的山珍海貨，滿耳縈繞的都是商販們的誇耀吆喝，和買家賣家們的討價還價聲。

這人自然就是殷志昂。

雁盪山南數十里處的樂城縣中，街市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雖然早有預感，但現在親眼證實，自己的頂頭上司凌堂主，果然對張少塵另眼看待，殷志昂此刻的心情啊，就如同吃了一顆灑了辣椒粉的酸檸檬——心裏又酸又辣又痛哇！

以前真的是這樣的，否則也不會經常殷小憐一個人呆在洞靈山了。

這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和-圖-書，羽靈族的羽毛，很特別。

自從弄清當年血案的部分真相后，這還是張少塵第一次回杭州。

待到下山之時，他最後一次，舉目四顧，便見遍山荒草，野花搖曳，花草掩映中許多墳丘破舊落寞，無人問津，便忽然有一種蒼涼悲嘆之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重新踏足家鄉的腳步，這一次也前所未有的沉穩從容。

這也就罷了。

是很不一樣了。

在張少塵出現之前，他殷志昂，可是水靈堂中毫無疑問的寵兒。

放著殷志昂這樣熱烈誠懇、積極請求的人，視而不見！

接到這個聽起來沒啥危險的任務，尤其還能順便重返家鄉，他挺高興的。

這一刻，他只覺得天地不仁，人生無常。

如果說，當初聽到教主收了張少塵做徒弟，已經在殷志昂心中炸響了一顆雷，那現在，不亞於晴天劈下了一道霹靂，直劈得殷志昂兩眼金星直冒，如欲暈厥！

此時的樂城縣，和張少塵上回好一番折騰的明州地界相比，還根本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