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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少塵默然無語、頗為悔恨之際，冷天霜看了他一眼。

古靈子這麼分派，對張少塵正有酬功之意。

少年的反應，有些出乎獨孤羽霓的意料。

「什麼？」獨孤羽霓一驚，瞪著他道，「到底怎麼回事？快快說來，若是騙我，我這劍就要幫你的頭顱搬家了！」

張九陵向來愛才惜才，再加上當時毛人龍雖然傷了人命，但某種角度，也是打抱不平，因私下暗戀的一位大家閨秀，被惡霸當街調戲，情急之下才傷了人命，也算是情有可原。

獨孤羽霓回頭一看，卻見是個身穿灰藍布衣、一副僕從打扮的老頭兒，正從書房外奔進來。

這時候，他也慢慢扶著牆，站了起來。

在這些故人面前，尤其是獨孤羽霓和冷天霜的面前，成為階下囚，張少塵的感覺別提有多尷尬了。

那沮喪失落的感覺，並不比和獨孤羽霓反目成仇，輕多少。

但問題就出在這裏。

見此情形，獨孤羽霓心裏，ｈeｔｕｂｏoｋ•com•ｃｏｍ忽然也生出一片疑雲。

作為貼身老僕，當時毛忠正在門外，恰巧聽到毛世傑夫妻談及此事。

她在內心，早就不知說過多少狠話，發過多少誓言。

「女俠，其實、其實……其實我家主人，是騙你的啊！」毛忠叫道。

「小老兒叫毛忠，正是毛縣令的家僕。」剛奔入的老頭兒，恭恭敬敬、甚至有些發抖地回答道。

在他還沒發達時，曾身背人命案子被抓，要被府衙殺頭。

「是，是。」張九陵也不爭辯，點頭稱是后，便也不做聲了。

他只是猶如嘆息般說道：「好……如果這樣，能讓你心裏好受些，那就在我的臉上刺字吧。」

「當然是——」女孩兒脫口說出這三個字后，卻忽然頓住了。

她這招，不可謂不狠，因為這個年月，在一個男兒臉上，刺上這樣的字，還真的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尤其是，看著少年一臉無奈、一臉惆悵地看著自和*圖*書己，她一聲長長的嘆息，在內心裡幽幽地響起：「唉……」

這次的任務，是古靈子給他安排的。

這一刻，她痛恨自己的軟弱！

頓時便有魔靈教眾橫劍將他攔住。

「是，小老兒這就把知道的，全都告訴各位高人。」接下來毛忠便將種種前情往事，娓娓道來。

說著話，她縱身而起，挺劍如虹，就朝那牆角張九陵刺去！

老道人倒是好心，保護當朝退休權臣宰相，肯定是個美差，能和高官貴族搭上線不說，想必也沒什麼危險，自然是美差一件。

這一眼，張少塵從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什麼情緒。

「正是！」毛忠道。

更何況他活命之後，改名換姓，發憤圖強，不僅娶了岳家得力的妻子，又得了張九陵暗中的幫助，十幾年間，竟讓他做到了牧守一方的曲江縣令。

因此，張九陵當時便私放了他。

「如何處置他？」冷天霜問獨孤羽霓。

「絕不敢欺騙女俠！和*圖*書」毛忠這時候顯然也豁出去了，顫顫巍巍道，「其實，對我家主人，張老相公他不僅不是惡人，還是恩人。」

這時一直蜷縮在牆角的張九陵，忽然叫道：「原來是毛世傑叫你們來殺我的？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當然，就算犯人再有才，犯的事再情有可原，畢竟殺了人，違了國法，張九陵這麼做，肯定背了大責任。

往日一幕幕的溫馨甜蜜，這許多天來，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刀刃，時不時剜著她的心。

「哦？你是那毛縣令的家僕，為何還替這奸臣喊冤？」獨孤羽霓奇怪地看著他。

但到了實現「心愿」的這一刻，她卻遲疑了。

對他這舉動，魔靈教諸人，也沒再管他了。

張九陵當時正是當地的太守，幾經訊問后，發現毛人龍這人談吐不凡。

在當年，毛世傑並不叫毛世傑，叫「毛人龍」。

本來她以為，抓住張少塵，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抓來肯定殺掉；誰知道事到臨頭和_圖_書，她卻遲疑了……

她立即轉頭喝道：「老大人，請你先閉嘴；我要聽這毛家僕人怎麼說。」

她扭頭轉向牆角驚作一團的張九陵，喝道：「暫放過叛賊的性命，但這個無恥奸臣的老命，今天我要取了！」

原來，退休的宰相張九陵，其實當年對毛世傑毛縣令，竟是有大恩。

其實不應該遲疑的。

「你說吧。」獨孤羽霓看著毛忠道。

「咦？他們之前認識？」獨孤羽霓有些驚訝。

「我要在他臉上，刺上金字，就寫『我為叛徒』，讓他一生蒙羞！」

從這個決定而言，少女是真恨死了他啊！

也不知怎麼的，之前他和冷天霜，接觸其實也沒幾回，這時候，被白衣男子這毫無情緒地看一眼，張少塵卻覺得，十分沮喪。

所以當時因為這件事，張九陵受了牽連，導致本來順利的仕途，蹉跎了好些年。

所以這次張九陵退休歸鄉，本來這當年的毛人龍、現在的毛世傑毛縣令，確實是想報恩的。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om•coｍ

掐滅了內心嘆息迴響的聲音，她定了定神，看著眼前的少年，面色如霜，凜然說道：「死，太便宜他了！」

獨孤羽霓逼著自己不去看他。

老大人驚叫之際，正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卻沒想到，張少塵一直被獨孤羽霓盯著呢，回歸師門第一件任務，就翻船了。

她內心的快意，頓時減了幾分，那顆心啊，怎麼感覺又隱隱痛起來了呢？

就在這一刻，卻只聽得房門處，忽然有人高叫道：「女俠請住手！張老大人他冤枉啊！」

「唉，早知如此，就不來了。」他心想道。

而且是無法自控、不由自主地遲疑。

但也只是想想了，仙極師門有命，他不可能不來的。

她嘴角囁嚅再三，卻終究還是下不了死手。

對毛人龍來說，張九陵這份恩情，可謂救命的再造之恩，真比天還大。

只是張少塵聽了這樣兇殘的決定，臉上卻絲毫沒有驚懼之色。

「你是誰？剛才的話什麼意思？」獨孤羽霓冷冷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