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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啊……」

與此同時，耶塵那氣血蒼白的無力左手，則已經完全無法將彎月弧刀從烏羅帕提那張血盆大口之內拔出。

過去的某一場記憶片段，便是猶如走馬燈一般，浮現在了十八歲耶塵那僅存的左眼之前。

夜晚時分，經過一整個白天的戶外修行，年僅十歲的耶塵，此時正坐在石爐旁的書桌邊緣，認真閱覽著手裡的醫學急救書籍，從而了解各種應急救助措施。

然後，他忽然這麼向自己的學生提問道：「耶塵，你覺得，在與敵人進行生死廝殺的時候，真正的強者……會具備那些特徵？」

「而真正的強者，正是唯有在這種情況之中，才能夠區分出來的存在。」

想到這裏，血匠獵人那僅存的幽藍獨眸，終是在此刻綻放出了亮光。

他緩緩地轉過頭，將面部重新埋藏在爐火的陰影之中，隨即又輕聲呢喃了一句。

然而，即便如此……

耶塵聽罷，再次低頭陷入了思索，十秒過去，再是以不太確定的語氣向萊爾緩緩回答道：

「嗯。」

「和圖書這樣的人群，才有資格稱之為『真正的強者』。」

儘管烏羅帕提的這記橫斬，力量很大，導致幅度也很大。

將遭遇變故與不測的「劣勢」，轉變為自己臨時的「優勢」，從而反殺佔據「運勢」的敵人么……

「在因為『變故與不測』而背負上莫大的劣勢之後，庸才會停止掙扎，弱者會張口哭嚎。」

然後，在將『浪濤水刀』揮下第一刀之後，烏羅帕提便是帶著勝者的傲慢神情，猛地將刀身於低空旋轉出一道急促的光跡，旋即就對準耶塵的脖頸，傾力施展出了一記狠辣決絕的致命橫斬。

「這樣就好……」

而當耶塵在聚精會神地學習書本上的內容之時，萊爾倚靠在木椅上，抬頭望著房間的簡陋方窗，沉默觀賞著老教堂之外的夜色光景。

「哪怕一個人再怎麼冷靜，再怎麼理智……運勢也不可能永遠站在他這一邊。」

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無論耶塵怎麼躲，在烏羅帕提那嗜血瘋狂的雙眼鎖定之下，『浪濤水刀』終究會緊跟耶塵的腳步，wｗw.heｔｕｂook•ｃｏm.ｃｏm終究能夠將耶塵給一刀兩斷。

「嗯，不錯，你的回答挺全面。」

說到這裏，萊爾的神色微微一變，看待耶塵的眼神當中，突然湧現出了幾分黯淡的光澤。

縱使如今的自己，已然身處在如此令人感到絕望，如此令人感到無力的境地之中……

「耶塵，當你未來也不得不深陷到這種處境的時候……」

年幼的耶塵頓時愣住，不明白萊爾為什麼會突然向自己提出這個問題。

他的右臂被平滑地切斷，而噴血的右手，與手腕處的獵人黑環，以及鮮紅的備用太刀，就這麼被烏羅帕提一同留在了自己的腹部，進而與耶塵的本體分離而開。

聽完學生的回答，萊爾罕見地露出了微笑。

年僅十歲的孩童耶塵，不明白萊爾的這份話中深意，經歷了短暫的沉默，而後便是點頭答應了老師的請求。

但是，耶塵卻已經來不及用左手換槍了。

「與此同時，大腦里還得積累著豐富的知識，同時也得具備著過硬的心理素質，從而時時刻刻保持冷靜與縝https://m.hetubook.com.com密的思考，以此確保自己能夠在廝殺過程中做出最快速，最合理的選擇。」

「最起碼，我會拚命思考，拚命嘗試的。」

萊爾語氣平淡地進一步追問道：「嗯，你這個說法針對的是『廝殺的結果』，不過，我想知道的卻是在『廝殺的過程』中，你覺得真正的強者會具有哪些優勢？」

窗內則布滿了溫暖的爐火，明亮地跳動于萊爾的雙眸之間。

那是真正的強者……才有資格去擁有的光芒。

「我覺得……真正的強者，應該是那些能夠一直勝利下去，一直存活下去的人。」

不過，他還是十分禮貌地放下書本，低頭思索了片刻，隨即向老師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在萊爾的引導下，他的一切行為，都是在為了那數年以後的未來做準備。

「只不過……耶塵，你知道嗎？」

「這種人……應該是既擁有強大的武器，又掌握著精湛的技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認為，真正的強者應該在內外兩個方面都存在優勢。」

白天，萊爾帶領耶塵出門進行體能hｔtps://ｗｗw•ｈetubook.coｍ•cｏm、戰鬥、狩獵方面的學習與鞏固，不斷培養耶塵的心理素質與身體素質。

「雖然我不能保證自己到時候就一定能夠成功……但是，我答應你，老師。」

「所以……」

「但是，有這麼一小簇人群，只要還有一口氣，就永遠不會放棄思考，並且能夠將自己的劣勢轉變為臨時的優勢，從而跨越『變故』與『不測』上的差距，最後得以顛覆局勢，反殺擁有『運勢』的敵人。」

晚上，萊爾就坐在耶塵的身邊，督促耶塵學習各類知識文化，並且在時不時為耶塵答疑解惑，給予耶塵心智上的指導。

「所以，哪怕一個人的精神與物質再怎麼強大，終究還是有可能會遭遇變故，遭遇不測，從而讓自己面臨瀕死的險境。」

耶塵的大腦，其思考速度卻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全新高度。

而就算他想要俯身躲閃，烏羅帕提那死死瞪視著耶塵的魚瞳，也絕對不會將他放過。

「我希望，你能一直地思考下去，並且在最後成功將自己的劣勢轉變為優勢，力挽一切狂瀾。」

他是耶塵的老師，萊爾。ｈｅtｕbｏｏk.cｏｍ•com

憑藉這道出其不意的捨身一擊，魚人之王不僅斬去了血匠獵人的一手一眼，更是成功繳械了血匠獵人的血色雙刀。

聽完耶塵的回答，萊爾神色滿意地點了點頭。

簡單而純粹。

而書桌的對側，此刻還坐著另外一道人影。

……

當右臂被烏羅帕提一刀切下的時候，當右眼被烏羅帕提一刀划瞎的時候。

耶塵聽完，沉默不語，睜著炯炯有神的蔚藍大眼，專心致志聆聽著萊爾的教誨。

「我希望，你能永遠向『真正的強者』看齊，哪怕未來我無法在你背後幫忙了，你也必須去拚命做到這一點，可以嗎？」

窗外寒風呼嘯，暴雪紛紛。

目睹如此情形，萊爾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許多年以前的記憶片段裡頭。

不過，萊爾的話鋒旋即一轉。

心念至此，萊爾那對深邃的眼眸不覺浮現出了几絲複雜的情緒，隨即便是緩緩轉向還在認真看書的耶塵。

這就是耶塵的童年生活。

耶塵明白，此時此刻，自己已然墜入了前所未有的絕境當中。

曾經有那麼一次，年輕的他，也險些葬身於諸如此類的肅殺冰雪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