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6章 活下去
這些手臂的主人，有大有小，有老有少，人山人海，一望無際！
「……」
「……」
「屬於我的地方……」
不是慷慨赴死。
因為，眾人的視線，如今都在對耶塵表達著同一個意思！
於是，帶著凝固的五官，他就這麼呆立原地，一時間陷入啞語！
活下去。
至此，青年一眼看出，這幅震撼的場景，乃是他的內心煎熬到一定程度所引發出來的幻境，相當於觸發了人體精神的自我保護機制……
這一刻，青年口齒不清，支支吾吾，耳鳴目眩，大腦的思緒混亂得儼然如同正在經受著暴風雨的摧殘。
與耶塵有過共御深淵，以英諾為首的騎士小隊一行隊友……
於是，耶塵的眼眶，瞬間濕潤了……
「啊……」
「……」
「活.下.去！」
歐可。
「古往今來被我以及這幅肉體間接害死的人們更是數不勝數——！」
實際上，早在參加這場劇院屠夫殲滅戰之前，被深淵惡意長久困擾的耶塵，自認為時日無多，所以打從一開始就未曾想過能夠活著回到聖光凈土。
「其實……」
深淵蟄伏。
希雅。和_圖_書
在這場戰役當中與耶塵一同頑強禦敵的無數獵人同僚……
這個瞬間，整個世界，都在對著青年拚命吶喊道！
活下去！
而在這片純白世界的彼端，一道又一道人影就這麼浮現而出，然後一個接著一個映入耶塵的眼帘。
而他們的身份，正是與那些活在現實中的生者互相對應，曾經在耶塵人生之中留下過各自痕迹的往昔逝者！
「我……」
然後，耶塵的眼神開始閃爍，耶塵的表情開始掙扎，耶塵的雙手開始握緊。
「你想要……活下去嗎？」
而是……
「我……」
「不是前面，而是身後——！」
老人等待。
與耶塵有過無數次友好商業往來的鍊金及工坊諸位店主……
曾經看護與照顧耶塵的所有醫生和護士……
這一刻，所有在耶塵人生之中留過足跡和色彩的現世生者，如今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在耶塵的眼前，一個接著一個向耶塵投來了真誠的目光。
「如果……可以……的話……」
那些堅強不屈地扛下一切傷痛，擊垮無數強敵，至今仍在獵人之巔等待他回歸的破曉小和圖書隊一眾……
認識並且敬重耶塵的所有獵團內務和後勤人員……
見證了耶塵短暫的校園青春，以校長鄧多庫莫為首的獵人學院一眾職員……
撲通。
韋蒙。
結果……
純白世界的生者在前方全力呼喚他！
奎澤這道突如其來的質問，一下子問到了他的心坎裏面，讓耶塵整個人瞬間怔住。
「我是孕育在深淵之上的錯誤生命——！」
「……」
「活.下.去！」
「……」
「我……不能這麼做……不能繼續為自己的苟且偷生找借口——！」
不過，伴隨著那顆殘破內心之中的壓力一路劇增，隨即突破到某個關鍵的節點……
「啊啊啊……」
與耶塵共度生死的獵人前輩，阿曼蘿和李維頓……
這是沒有半點污穢的純白。
隱居於沙草隱域，救過耶塵性命，渾身長滿了藤蔓與蘑菇的老人，穆……
和耶塵在教堂之中共度無數個午後時光的修女賓爾托婭……
「我……」
純白的世界，耶塵面對全場投來的真誠目光，一邊搖頭，一邊後退，神情掙扎，聲音痛苦地悔恨道：
他已經分不清眼前www.hetubook.com.com所見到底是真實還是幻覺了……
「就這麼死去……」
這一刻，萬千情緒就這麼洶湧澎湃地湧入青年的乾涸心田，最後終於將那份搖搖欲墜的倔強固執，以及那道遍體鱗傷的自我厭惡，一個不留地全面壓垮了……
「活.下.去！」
「我……」
「我真正的歸宿……」
「這.里.才.不.是.你.的.終.點！」
抬頭遙望生者所處的邊界，青年眉目沉重，咬緊牙關，隨後緩緩鬆開雙拳，最終依然還是選擇了原來的初心。
「不……不對——！」
然而，在青年看來，這些憑空生出的鼓舞與激勵，僅僅只是他正在為自己的一己私慾找借口，全部都是一個貪生怕死的懦夫為自己設下的虛偽台階！
至此，耶塵再次呆住了。
至於原先一直瘋狂鬧騰的深淵意識，轉而一邊積蓄力量，一邊暗中觀察！
抬頭挺胸地活下去！
「根本不配活下去——！」
只不過，即便內心深知這一點，此時此刻，源自於幻象的所有視線，仍然讓耶塵感到無比的畏懼與強烈的慚愧！
淚水從青年的指縫之間流出。hetubook.com.com
「帶著我們的意志和心愿……」
他明明已經將這種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完全甩在了腦後……
以及……
「回.到.我.們.身.邊！」
回到現實，耶塵低頭捂臉，就這麼再次跪倒在了奎澤的跟前。
「這樣的我……太過醜陋……太過危險——！」
「我……今天……唯有一死——！」
想到這裏，耶塵表情一狠，當即轉身想要逃離眼前這片純白幻境，轉而一步踏入屬於亡者的純黑冥界！
就在青年轉身面對身後黑暗的下一秒……
結果，事到如今，奎澤居然硬是讓這個虛幻的希望重新呈現於耶塵的眼前！
哽咽堵塞著青年的喉嚨。
青年沉寂。
耶塵的眼前世界就這麼突然轉換成了一片純白。
咚！
「不.要.放.棄！」
無數只手臂卻是從黑暗的盡頭倏然伸出，一舉按住了耶塵的全身上下，再是將他硬生生推向了純白世界的彼端！
厄里加特。
此時此刻，奎澤的言語，讓這個不敢想象的美好未來再一次強硬闖進了耶塵的腦海之中！
純黑冥界的逝者在後方拚命推回他！
「勇.敢.地.活.下.去！」
和*圖*書「我，不能再往前走了——！」
這是耶塵一直壓抑在心底不敢有所奢望的純白。
「當然……」
「而我想要的，自始至終，便是公平——！」
「所以……所以啊——！」
「我……」
「其實……其實……」
就這樣，在這片磨難與悲傷的盡頭，青年終究還是向老人坦白了，自己打從多年以前就一直壓抑許久，存在於心靈最深處的奢求。
救過耶塵一命的獵人前輩，卡黛西和聶索……
「對於世界來說，才是真正的公平——！」
這是廣袤無垠的純白。
「趕.緊.回.去！」
「大.家.都.在.等.著.你.啊——！」
「應該是和過去的那些逝者一同沉眠才對啊——！」
「不想……」
「這些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全部都是我單方面的臆想——！」
「活.下.去！」
「你.必.須.繼.續.前.行！」
和耶塵關係匪淺的翠鳥商會老闆，唐勃……
「繼續前進下去——！」
「根本……不想死……」
「別.過.來！」
「我曾經親手殺過那麼多的無辜之輩——！」
「其實一直都想要活下去啊——！」
菲羅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