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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用至正，用龍鳳年號，也是一樣的道理。

「上位英明，經歷睿智！」

這總是朱元璋接受元廷詔安的鐵證吧？

「李參議，如今局勢晦暗不明，上位雖然佔據江表之地，但是環顧四境，皆是強敵，如果貿然稱王，只怕會招來四方圍攻，稱國公的話，和大元帥又似乎沒有多大的區別啊！」

劉伯溫沉吟了半晌，突然道：「經歷，你看這樣可以不，是否能暫時稱臣元廷？」

「伯溫先生，你看若是主公去祭奠宗澤，宣布晉位吳國公，會是如何？」

「不！」

劉伯溫立刻道：「要說丹徒的名勝，那可不少，芙蓉樓，北固山，對了，還有宗澤的墓……我為元臣，本是無臉去見他老人家的，只是在墓前路過，見損壞嚴重，心中感傷，雖有如此忠良，卻終不能保住大宋江山！」

如果再把劉伯溫推薦的宋濂、葉琛、章溢也算上，在朱元璋手下，已經形成了一股相當龐大的文官力量。

任憑劉伯溫如何聰明睿智，他也是陷在了二選一的困境，走不出來了。

李善長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張希孟果然才華在自己之上，也深受朱元璋信任，這都是他比不上的。

什麼驅逐胡虜，恢復中華，也是朱元璋的欺人之談……

那前往鎮江，祭祀宗澤，重申大義，晉位吳國公，貌似不但順理成章，還更加名正言順！

這個年輕人，確實是高！

「伯溫先生，就算主公稱吳國公，但是紀年要用哪個？」

當然按照實錄說法，在至正二十二年冬十二月，元廷遣尚書張昶航海至慶元，授老朱hetubook.com.com江西行省平章政事。

就像李善長舉的這個例子，雖然朱元璋沒有向元朝稱臣，但是寫了大元帥府，用了至正年號，那就是暗戳戳在說老朱是大元的臣子。

張希孟一笑，「照這麼說，就要先自稱國公了？伯溫先生以為哪個比較合適？」

「這，這是要做趙宋的吳國公？」

其實後世有關朱元璋的誤解，不在少數……比如說朱元璋是小明王的臣子，後來小明王死了，自然而然就是老朱弒君，有些影視作品，還煞有介事演繹了一番。

但是李善長也不是沒有半點優勢可言……隨著老朱勢力的擴大，手下的舊官僚越來越多。

可稱王稱帝，又違背了緩稱王的基本戰略。

「什麼？」張希孟勃然大怒，「伯溫先生，你在說什麼？」

相比之下，張希孟這邊，倒是沒什麼優勢可言。

格局，什麼叫格局啊！

「伯溫兄，我建議上位稱王，就算不稱王，稱國公也好，其實我想要的不過是前兩個字罷了。」

劉伯溫也是一時昏了頭，他連忙道：「是我一時糊塗了，如何能向元廷稱臣？不行的！無論如何也不行！那，那就用韓宋的年號？」

劉伯溫再度語塞，竟無言以對。

老朱根本沒接受元廷的封官。

老朱仰天大笑：「好啊！真好！咱記得他劉福通打出的旗號是重開大宋之天，對吧？咱們這是驅逐胡虜，恢復中華！孰高孰低，孰優孰劣？李先生，你也說說啊！」

「那年份呢？」

「不！」張希孟長嘆一聲，「歸根到底，是因為我們有理ｗｗｗ.ｈｅｔｕｂook•ｃｏm•ｃom想，有堅持。驅逐胡虜，恢復中華，是我們的主張，均分田畝，救濟斯民也是我們的主張。這是我朱家軍的底線，如果投降了元廷，日後還怎麼號令天下，驅逐胡虜？」

但是這裏面還有個問題。

總體而言，老朱的抗元態度，是毋庸懷疑的。

劉伯溫皺緊了眉頭，低調有低調的好處。可低調久了，也不免尷尬，你總想著扮豬吃老虎，萬一讓人家真給領豬圈裡，貌似也情有可原。

劉伯溫無奈道：「張經歷，我以為暫時稱臣元廷，積蓄實力，而後揮師北伐，也沒什麼不妥，大丈夫能屈能伸，也是情理之中……」

明明都沒路了，張希孟愣是走出了新路。

驅逐胡虜，恢復中華也不是空話。

劉伯溫對張希孟瞬間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敬意。

「這個……自然是上位英明，經歷睿智，諸將用命……」

他們可以說是一派意見，都主張悶聲發大財。

但是朱元璋和元廷之間，卻是清清白白的。

總之，好處和壞處都顯而易見。

進了金陵之後，楊憲，夏煜歸附了朱元璋，前面還有汪廣洋，隨後又添了范祖干、葉儀、許元等人。

「我並非多事，也不是貪圖什麼從龍勸進之功。只是有句話，叫做名不正言不順，言不順事不成……伯溫兄，你也是在官府做過官的，就拿當下來說，前些時候，和宣城的幾個商賈簽了採買文房四寶的約書，落款的名目，你說我該怎麼寫？」

李善長能說什麼？

「華夏吳國！」

張希孟突然一笑，「伯溫先生，你那個好友歐陽蘇，和-圖-書他是丹徒人吧！」

再有其他的說法，無非就是爭天下的爾虞我詐罷了。

劉伯溫點頭，而後匆匆離去。

可是李善長似乎更有想法，他希望朱元璋能更上一層樓。

「張士誠尚且敢建周國，稱誠王，徐壽輝也稱皇帝，劉福通擁立小明王為帝……如果上位不能稱王稱帝，我們跟他們打交道的時候，都會吃虧的。伯溫兄博學多識，見解高妙，你看看該怎麼辦？」

「李參議，下官愚鈍，這種大事還真一時想不明白。」

可是張希孟跳出了這個圈子，既然提出了驅逐胡虜，恢復中華的口號。

「這個……用至正十五年！」

劉伯溫低下了頭，神情落寞，他們這些人，似乎真的沒臉提宗澤、岳飛、文天祥這些人了……

又過了兩天，張希孟和李善長碰在了一起，老李自以為張希孟已經沒得選擇，可是聊了兩句之後，當聽到張希孟的方案，李善長頓時又瞠目結舌，進而無言以對。兩個人去見朱元璋，從頭到尾，都是聽張希孟闡發理由，講述種種好處。

果然，你朱元璋就是個首鼠兩端的小人，抗元主力是劉福通，朱元璋就是個跳出來摘桃子的偽君子！

「咱就知道，張先生足智多謀……那從今往後，咱們用華夏紀年嘍？」

瞧見沒有，這句話後面明明白白有兩個字，不受！

「錯！」張希孟又斷然道：「趙宋無德，對不起英烈先賢！主公為中華英雄，自然是承襲華夏道統，升任吳國公，自領一方！」

張希孟斷然攔住劉伯溫。

都接受了官職，還不是元廷的人？

進退維谷，這才逼得和-圖-書劉伯溫想出了先向元廷稱臣的餿主意。

但是他們的想法都差不多，畢竟是在元廷混過的，也習慣了儒家思維。

張希孟道：「暫時或許還不行……不過可以用華夏吳國紀年，主公自稱吳國公就是了。」

朱元璋的難題在於不稱王，不稱帝，跟其他勢力打交道就吃虧，就沒法名正言順，治理麾下疆域。

「對，沒錯！」

至於朱元璋跟李察罕和王保保有書信往來，那是當時有傳言，說他們是漢人，卻甘心為元廷效力，老朱是打算策反他們。

劉伯溫陷入了思忖，要說起來，李善長的想法也不能算錯。

可史書上明確記載，朱元璋沒有接受韓宋的官職，只是使用龍鳳年號，號令部下而已。

「經歷，我以為李參議所講也的確是個問題，我們這邊有諸多政策，如果說不清楚，確實會有麻煩。再有如今加起來也有十幾個府，幾百萬人，確乎應該想辦法號令部下，只是不要惹來四方圍攻就好。」

「你知道丹徒有什麼名勝？」

老朱聽得眉飛色舞，喜笑顏開。

劉伯溫一怔，還真是這麼回事。

當然了，你說用了年號，就可以算作臣子，也勉強說得過去。

像這種稱臣元廷的話，朱元璋那裡是萬萬通不過的，更何況還有張希孟在。

聽到了李善長的話，劉伯溫沉吟了，他給朱元璋的建議就有少樹敵這一條，如何才能少樹敵，自然是不冒頭，到了朱升那裡，就是緩稱王，張希孟也有類似的建議。

劉伯溫苦笑，「上位身在江南，能用的無非是楚國公、越國公和吳國公……楚地主要在天完治下，越國在方國珍wｗw.ｈｅｔｕbｏoｋ.coｍ.ｃｏｍ那邊，且太過偏僻，上位下一步最好就是自稱吳國公。以吳國名號，統御地方。」

劉伯溫稍微一怔，「似乎該寫大元帥府？」

李善長漸漸凝重起來。

張希孟沒有說什麼，歷史上老朱的確在攻陷了金陵之後，不久就自稱吳國公……倒是老朱稱王比較晚，直到擊敗了陳友諒，奠定了南方大區王者地位之後，才稱吳王的。

隨著地盤越來越大，事情越來越多，一道政令下去，就要面對幾百萬人，以什麼名目號令這麼多人，確實不是簡單的事情。

「伯溫先生，你可知朱家軍何以能走到今天？」

李善長略一怔，隨即笑道：「好啊，我也就是這麼一說，回頭你跟張經歷說一聲，等有空了，我們一起跟上位講，好歹商量出一個妥當的辦法來。」

朱元璋高陞一步，對外名正言順，對內又能妥善安排文武官制，確定屬臣，大傢伙地位明確，也有了鬥志。

說不定有朝一日，老李能徹底壓過張希孟也不一樣。

劉伯溫無奈苦笑，「如果用至正，就是大元的吳國公，用龍鳳，就是韓宋的吳國公，事情還是那樣，沒有什麼改變……我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到辦法！」

先別忙，再看看實錄是怎麼寫的，「冬十二月，元遣尚書張昶航海至慶元，授太祖江西行省平章政事，不受！」

劉伯溫猛然吸了口冷氣，這句話可不簡單，等於一下子打開了格局。

李善長點頭，「沒錯，卻是要怎麼寫。可一旦這麼寫了，豈不是成了元廷的大元帥府？伯溫兄，你說該怎麼辦是好？」

別看給那些武將相比，他們不顯山不露水，十足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