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活著
她叫沈文書。
現代工業的墨水會泛起一股臭味。
可是……在一次青級祭宴中，師雲安眼睜睜地看著沈文書被從地下爬出來的厲鬼一口口地吃掉。
師雲安躺倒在沙發上，手機掉在一旁。
然而就在此刻，他的面具……左哭右笑的鳴泣面具，突然出現在了臉上！
死在青級祭宴的祭壇上。
來電的人果然是最近才交換了號碼的學生——淺野真美。
人不害怕死亡，大部分是因為活著比死亡更加痛苦。
是他親手綁住了她，他以為自己是在救她，沒想到……
那一次，是師雲安的第二次死亡。
但此時此刻，一股強烈的求生欲湧上師雲安心間。
淺野真美相信了他，一切都按照他的話在做，但卻死在了商場的女廁所里。
這種香味令師雲安魂牽夢繞，他無數次在夢中重新感受到這種氣味。
但他完全沒有逃命的心思。
師雲安的指甲早已嵌進了自己手掌的血肉里。
師雲安忽然察覺到自己不能動了。
他的父親叫師青松，是ｗwｗ•heｔuｂｏｏk.ｃｏｍ•cｏｍ一位國學大師，出身書香門第的師雲安從小便對繪畫產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
無論春秋冬夏，淡淡的墨香……便是她的味道。
師雲安沒有開燈。
師雲安渾身一顫。
是她……
師雲安身體的顫抖不是因為這個。
文書，她一定在這裏，她能看見我！
更何況是被命運詛咒的師雲安。
是很有禮貌的敲門聲。
他已經不在乎鬼會不會來，何時來這種事。
他按下了接聽鍵。
淚水無意識地從眼眶滑落。
手機通了。
是大師的女兒。
一次事故之後，他和沈文書同時捲入祭宴之中。
難道說……
比起光芒，黑暗才是這個世界的永恆。
它印在沙發前的客廳地板上，就像一個又瘦又長的人。
他性情大變，變得乖張可怕，不可理喻。
他的一生已經死亡了兩次，第一次是父親的死訊從日本傳回來的時候。
這些窸窸窣窣的聲響來自屋外。
他猛地坐直起來。
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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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討厭黑暗的人。
然而……幸福不可能長久地眷顧一個人。
父親對此也很支持。
一股屬於墨的，特有的香。
他忽然不想死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可疑的響動，「咔咔咔咔——」。
門外的敲門聲，已經變成了砸門聲！
死亡對他而言，並不是一種恐懼。
他放下擋住朝陽光輝的手臂，僵硬著身體探出手去，拿起了它。
師雲安看著這堪稱恐怖的一幕，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不輕不重，不疾不徐。
無論是地球，還是宇宙，光芒都是「誕生」出的東西，而黑暗，是本就「存在」的東西。
同樣相信了他，同樣送了命。
是和手機里同樣的聲音。
師雲安舉起一條胳膊，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這才是真實。
那個倔強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兒最終還是打開了他封閉的心。
陽光越來越大，照在他身上卻一片慘白。
「咔咔咔咔——」
他認為，自己早就應該死了。
這是死亡在敲門。
他的身體因為狂和-圖-書喜而顫抖。
太陽光刺得他有些不自在。
是太陽的光。
橘紅的太陽剛出現在城市的天際線。
「篤篤篤——」
「篤篤篤——」
有什麼東西來了。
但是……
但沈大師家的墨水，採用的是古製法，墨香一詞並不只是比喻，而是真正的香。
這說明，通話的對象此刻就正在一門之隔的走廊里。
淺野真美的死把師雲安的記憶拉回到了那次青級祭宴，他躺在沙發上，渾身發抖。
除了手機里，師雲安又聽到了一些其他的響動。
這副鳴泣能面……為什麼會有沈文書的味道？
一次次的死裡逃生，一次次生死間建立的熾烈情感，讓兩人更加離不開彼此。
像是指間骨骼的脆響，又像是頸椎傳來的躁動。
也是從那一刻起，他的能面由泣，變為了鳴泣。
沈文書的能面是鳴蟬，也許，是他強烈的情感催生了某種特殊的變化……
儘管不害怕死亡，但恐懼確實極難克服的。
身體能動了。
「嗡——」
師雲安很早就對手機傳來的訊息
和-圖-書沒了期待感。
然而……二十年前，父親接到了一個求助電話后，去了日本，再然後……日本方面就傳回來了他的死訊。
那個執著倔強又溫柔善良的女孩兒。
和沈文書一樣……
窗帘被一陣詭異的風撩動，地上瘦長的影子像是前進了幾步，更加長了。
他沒有睡著，鬼也沒有來。
手機里的聲音，和門外的聲音同時響起。
空氣里隱隱流動著詭異的氣息。
師雲安已經意識到了。
除了呼吸之外，他甚至連轉動一下眼球都做不到了。
而是他聞到了一股味道！
師雲安魂不守舍地回到了家裡。
然後……猛地將手機丟出了窗外。
心臟在胸腔里咚咚地跳動著。
他接到了淺野真美打來的電話，下一個被鬼盯上的，就是自己。
這就是新的，讓他活下去的理由。
一夜過去了。
但她也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自己的照顧。
當手機出現響動，你卻已經沒了期待感時，那麼生活中的絕大多數問題，都失去了它的意義。
「嗡——」
去了那個家庭后，和-圖-書師雲安認識了一個女孩兒。
對於師雲安而言，那是自己的第一次死亡。
母親早已離世，父親也去世了，父親的朋友，一位繪畫大師收養了他。
那是……一股墨水的香味。
她的身上，沒有任何的香水味道。
兩人相處的非常愉快，師雲安的心，終於活了過來。
他的神經不可遏制地緊繃起來。
那詭異的骨頭脆響很快變成了敲門聲。
師雲安伸手摸向了臉上的面具……
儘管這一次，很有可能依舊是鬼打開的。
「嗡——」
來了嗎……
晨曦破曉之際，渲染著深色的窗帘，映出了一條狹長的黑色影子。
師雲安已經不想逃避了。
為了尋求繪畫的突破，他和沈文書一同來到日本，想用一次遠離家鄉的旅程來重啟靈魂。
屋子裡有光。
師雲安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忽然按下了回撥。
孤僻的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了她的關心和照顧。
他依舊保持著拿著手機的姿勢，手裡的聲音依舊是「咔咔咔咔」。
因為這不僅代表著他的過去，也代表著……沈文書。